柳域在三王府喝了七杯茶了,眼看着丫鬟又要给他添,他一拍桌子,到底怒了!

小丫鬟见状唬了一跳,小声道:“侍郎大人,我们王爷亲自去接柳先生了,稍后便回。”

“柳先生到底去了哪儿?不是说今日都在府中?”来之前柳域便递了拜帖,得到的答案是今日柳先生会在府中看附录,他这才拜访而来。

谁知道到了,不说柳先生见不到,容棱竟然也不见了!

柳域一通火气,早就想走,可想到父亲交代之事,还有五弟安危,到底留了下来。

茶,喝了又添,中间柳域不得不去了趟净房,再回来时,又喝了一杯茶,才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柳域偏头一看,便见容棱抱着可爱伶俐的柳小黎走来,他们身后,跟着一位头戴竹笠的清瘦男子。

进到前厅,柳域起身拱了拱手:“都尉大人。”

容棱将小黎放到地上,道:“久候了。”

“不久不久。”柳域忙说道:“只是怕在下来的不是时候,都尉大人与柳先生,可是在忙?”

柳蔚笑眯眯的说道:“不忙。”

容棱看了她一眼。

昨日还对柳府中人嗤之以鼻,今日便好声好气起来。

为了一句有偿,连原则也不要了。

容棱坐到首位上,让丫鬟端来几样点心,瞧见柳小黎在吃,他这才开口道:“侍郎大人今日前来,可是又在府中发现了什么与令弟失踪有关的线索?”

柳域闻言,沉下眸,点头说道:“是,发现了几样小东西,不知与破案有否帮助。”

柳域说着,从袖袋中掏出两颗黑珠子。

“这是今日打扫房间时,下人从床底下找出来的。五弟房中的下人说,这不是五弟的玩具,或许,是凶手留下的也说不定,便带来给大人与先生看看。”

柳蔚看着那黑珠子,笑了一下:“大人还是将这东西放下为好。”

柳域不解,问道:“为何?”

柳蔚唤了声:“小黎。”

柳小黎闻言,捏着糕点一边吃一边走过去,等看仔细了,便目露嫌弃,后退数步说道:“是鸟屎!”

柳域的脸当场黑透了!

他将那几颗鸟粪丢掉,很是尴尬,神色狼狈。

柳蔚体贴的问道:“侍郎大人要不要去趟净房?”

“也好。”柳域起身便走。

等他离开了,柳蔚才说:“这不是普通鸟粪,不过,不能让他知道。”

容棱看着她:“嗯?”

柳蔚问丫鬟要了一张帕子,包住地上一颗鸟粪,拿起来说道:“这是蝙蝠的粪便,堂堂相府五少爷房中,怎可能有蝙蝠行走的痕迹?况且,还这么大,显然那蝙蝠的个头也不同寻常。”

容棱沉默下来。

柳蔚问道:“越国候府的尸体,何时能拿到?”

她是越来越好奇了,那凶手,究竟有什么秘密?

容棱敛眸,说道:“侯爷不肯。”

柳蔚其实也猜到了。

毕竟开棺验尸如此离经叛道有违伦常之事,一般家长都不愿意。

柳域去了净房回来,见地上的鸟粪已经没了,估计被下人扫走了,面色这才好些,他看了容棱一眼,对柳蔚拱了拱手:“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蔚眼睛一亮,起身:“自然。”

两人走到门口,柳域从袖中掏出三张银票,递给他道:“舍弟的事,就劳烦先生了。”

柳蔚看了眼上面的数,义正言辞的道:“大人这是看不起在下了。”

“不是不是,是家父与先生颇为投缘,先生头一次来京,家父无暇招待,这才命在下特地奉上几分薄银,一点心意,权当为先生接风。”

柳蔚很是犹豫:“若是都尉大人知道了,只怕会不高兴。”

一听有苗头,柳域忙道:“都尉大人多谋善断,聪慧绝伦,想必他自有主张,不会想歪了去。”

“大人这是为难在下。”

“还请先生赏脸。”

最后,柳蔚还是勉为其难的叹了口气:“即是如此,那便劳烦大人,替在下谢过丞相大人。”

柳域笑着:“那舍弟的事……”

“大人放心。”柳蔚很上道,说道:“只要越国候府尸体一到,在下必定以最快速度侦破此案,寻回令弟。”

“越国候府的尸体?”柳域想到昨日他还与京兆尹打趣,说那容棱竟然动越国候府小公子遗骸的主意,只怕是不想活了,却不想,今日倒是将他给困住了。

“一定要尸体?”

柳蔚理所当然的道:“越国候小公子的尸骨是日子最近的,验尸过后,有很大的可能找到凶手踪迹,若是越国候不肯,那便只好等下次有孩童失踪,或是下具尸体出现。只是时间上便不能作准,就怕下具尸体会是……”

柳域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就怕……下具尸体是他弟弟柳丰。

柳域神色不好:“此事,还要与家父商讨一番。”

柳蔚点头:“若是柳府能帮上忙,自是最好,毕竟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柳域不再说什么,回厅里又跟容棱告别一番,便匆匆离去。

等他走了,柳蔚取下竹笠,摸着三张银票,笑的眼睛都弯成缝了。

“这么开心?”容棱啄了口茶,瞥她一眼。

柳蔚将银票叠好,小心的放进怀里:“你也该开心,有丞相府替你去找越国候府,人情也好,麻烦也好,都不要你担了。”

容棱笑了一声:“多谢你?”

“谢就不用了,权当偿了你今日来救我一遭的恩情。”

说到这个,她又想起:“不过为了我,得罪你的红颜知己,是不是不太好?你要不要跟那位郡主道个歉,否则今日之后,只怕她要气你一顿。”

“月海是惠王叔的遗孤,我与她,不过兄妹之情。”

柳蔚扯扯嘴角:“兄妹之情?她怕不是这么的认为的吧,她对着七王爷,可是冷言冷语,漠不关心,对你,一口一个棱哥哥,喊得可真甜。”

“再叫一次。”

“什么?”

“棱哥哥。”他瞧着她:“我想听你这么唤我。”

第66章 :挖墓

柳蔚哼了一声,说道:“一个人男人唤你棱哥哥,你不恶心?”

“不恶心。”

“那让明叔叫你!”柳蔚说着,站起来,冲儿子招手:“小黎,我们回房。”

柳小黎端着糕点盘子追上去,走到门口,又听身后男人开口道:“三千两到手,打算怎么花?”

柳蔚站在门口,闻言回身看他一眼,掀起嘴角:“我的钱,怎么花还要容都尉批准?”

“好奇罢了。”

“先存着,等回曲江府了,买套房子,置办置办点田产!当地主!”

“不在京都买房?”

柳蔚看着容棱,说道:“京都我不是有房子吗,你三王府,不是有一半是我的吗。”她说完,不再理他,牵着儿子,走下台阶。

容棱坐在厅中,手上玩着茶杯盖子,慢条斯理的勾起唇。

……

在三王府又住了几天,柳蔚不止将京兆尹的附录看完了,还把兵部,刑部的典籍也看完了,等到她将整个案件都了解清楚,心中也更为心急。

而没让她等多久,五日后,丞相府送来信函。

晚膳时辰,柳蔚看着那摆在桌上的信封,问道:“怎么说?”

容棱将信封推给她。

柳蔚打开看了两眼,笑了说:“看来咱们柳丞相的面子比你都尉大人可大多了,这一出马,越国候同意得倒是快。”

“柳琨曾救过过世老侯爷一命,这个人情,拿来抵了。”

“救命之恩都用了,还真是舍得。”柳蔚说着,语气中带着些轻蔑。

容棱看着她,说道:“丞相对其子女,倒是不错。”

“嫡子罢了。”柳蔚讽刺:“若柳丰是个庶子,你试试看!”

“你好像深有体会?”

“没福体会,你可以夸我眼尖。”

容棱但笑不语。

柳蔚放下信封,继续吃饭。

随后,容棱递了拜帖到越国候府。

那边磨磨蹭蹭,直到未时三刻,才不情不愿的派人回了帖。

容棱他们到的时候,已经申时二刻了,时间算是有些晚。

进到侯府大门,只有一个小厮来接,将他们一路送到前堂,便走了。

前堂里,只有容棱与柳蔚对视而坐,柳小黎在旁边走来走去,贪新鲜。

他们坐了一刻钟。

“今日真能见到侯爷?”柳蔚问道。

容棱视线投在小黎身上,确定他上蹿下跳不会摔倒,才漫不经心说道:“侯爷不快,作为晚辈,让他撒撒气便是。”

“都尉大人好涵养。”

容棱瞥她一眼,知她在揶揄他。

又等了两刻钟,外面,才缓慢的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两人看去,便见一位中年长者,一脸倦怠的漫步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排场十足,可那副表情,却分明是久困未醒。

所以,他们在外面干等半天,人家在房里睡得正欢。

柳小黎看到有人来了,便走到娘亲身边,乖乖坐下。

严震离看着堂内三人,到主位坐下,才问道:“久等了吧。”

柳蔚没吭声。

容棱道:“没有。”

严震离笑着,看容棱一眼:“几个月不见,你这虚伪的毛病还是没改。”

柳蔚微微蹙眉,不喜这位越国候的语气。

容棱却也不反驳,还真是一幅涵养好得受不了的模样。

严震离看了眼柳蔚,眼中带着一丝冷意:“这便是那位要挖我丘儿陵墓的柳先生?”

这话说得可真不好听,但地位阶级摆着,柳蔚还是起身,弯了弯腰道:“见过侯爷!”

“不必了,我就问你,挖了丘儿的尸骨,就真能找着柳城的儿子?”

柳蔚不卑不亢,说道:“若非情不得已,在下也不想扰了小公子的清净,只是眼下幼儿失踪案已到拮口,小公子的尸骨,却是最后的线索。”

“我丘儿已下葬这般久,你们挖出来又能有什么?不过是副残破驱壳罢了。”

“不看看又怎么知道。”柳蔚抬起头,对上越国候不悦的虎眸:“侯爷难道不想知道,小公子生前经历了什么,又是谁,将他害到如斯田地?”

怎会不想?

但却不想拿他丘儿的遗骸去换。

开棺验尸不是常人所能接受,便是在现代,也少有亲人接受这种做法,何况是在几千年前的古代。

气氛沉静下来。

过了好半晌,越国候才有些疲倦的道:“三日后吧,老夫人三日后去清香观上香,不在府中。”

柳蔚惊讶:“小公子的陵墓,在府中?”

越国候看她一眼,没回答,对下人道:“送客。”

等他们离开,容棱才道:“宗亲贵胄府中,都有私墓。”

私墓柳蔚听说过,但却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愿意在自家宅子后面开一片陵地,安葬先人,毕竟这从风水上来看,并不太好。

三日后,容棱和柳蔚再次来。

这次,同来的还有京兆尹林大人,刑部游大人,兵部谭大人,还有三处的司兵,包括镇格门的两位副将来也一道来了。

这样声势浩大,索性侯老夫人早上便离开了,否则,必定要大发雷霆!

侯夫人严秦氏也随着老夫人去了清香观,侯爷没出现,只差了管家过来。

一行人随着管家带领,走到陵地,便看到一座最新的陵墓前,越国候正蹲在那里,手上拿着帕子,慢慢的擦拭着小公子本就干净的墓碑。

旁人看了,无不叹息。

到底死者为大,挖人坟墓这等事,说大了,那可是缺阴德的。

管家走到越国候身边,小声与他说了两句,侯爷点了点头,半晌才起身。

可他回头,看了远处的大批人马,脸色悲伤中,顿时透着黑气。

想来,他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无关之人都滚出去!”越国候怒喝一声。

林大人,游大人,谭大人纷纷对视,最后谭大人出面,对后面的司兵们道:“都出去。”

等到清了一轮,剩下的便只有三位大人,与容棱、柳蔚,还有柳小黎了。

越国候看向柳小黎。

柳蔚道:“他是我的医童,必须在场。”

越国候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孩子竟会是医童。

游大人与谭大人也愣住,他们都以为这是容都尉的孩子,叫柳先生“爹”不过掩人耳目罢了!京中这段日子都传,说这次回京,容都尉带了个四五岁的私生子。

京兆尹林大人老神在在,他知道真相,这个孩子是都尉大人的私生子,同样也是那位柳先生的医童,他亲眼看到过那孩子给丞相府的尸体按摩!还说那尸体能感觉到!

吓得他当晚回去,还做了噩梦!

第67章 :会不会也打你

越国候叫来了的下人,小心破开陵墓。

随着那锄头声,一下一下的落去,每落一下,越国候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林大人、游大人、谭大人的表情,也微妙一分。

因为即便隔得老远,他们也闻到,那陵墓破开的口子里,有臭味飘出来。

侯府小公子死了也有将近一个月了,但普通一个月的尸体,却没有这么臭的,京兆尹也好,兵部刑部也好,都是处理过死人案的,对于尸体,不说了解,也算是有些见识。

这尸骨这么臭,莫非这孩子的怨气不消?

三人都有些胡思乱想,柳蔚却嗅到那味道,便觉得不对,柳小黎鼻子更尖,当即就道:“腐陵散!”

孩子出声得突兀,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他。

柳小黎却像是被那陵墓吸引一般,脱开娘亲的手,慢慢走过去。

越国候府的管家,赶紧将他拉住:“小公子,那儿危险。”

柳蔚道:“不怕,让他过去。”

管家犹豫一下,又看了侯爷一眼,得到越国候的默认后,才放开这孩子。

柳小黎又走近了些,而随着陵墓的口子越来越大,尸臭味竟已经弥漫整个陵地。

柳小黎置于中心,在外面的人都下意识捂住鼻子时,他却动了动鼻尖,偏着头判断:“不是正宗的腐陵散,气味差不多,但药方有变。”

“怎么变的?”柳蔚问。

柳小黎皱起眉说:“放了白诸,生烙,还有熟洋草。”

“就这些?”

柳小黎望着娘亲,鼓着嘴。

柳蔚挑了挑眉:“你就闻出三样?这里头,改了六种药,换了一种,添了五种,你方才说的,是添的三种,剩下两种,与那换的一种是什么?”

柳小黎又站在那里闻了一会儿,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躲到容棱背后,露出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望着娘亲。

他闻不出来了,成药与配药本就不同,况且腐陵散这种药颇为阴毒,也不是他经常研究的,所以他真的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很没用,所以他躲到容叔叔这里,有容叔叔保护。

“你给我过来。”柳蔚语气严厉。

柳小黎把脑袋缩回去,彻底藏在容棱身手,连片衣角都不露出来了。

容棱看不过眼,说道:“他还小。”

柳蔚瞪了容棱一眼,觉得就是这人太娇惯孩子了,现在小黎怪脾气一堆,出门得抱,想要什么必须买什么,医药方面却一点长进没有。

腐陵散是毒药入门,改了什么药材都闻不出来了,以后还有什么能靠他的?

周围一片安静,游大人捂着鼻子,正要开口,林大人拉了他一把,小声说:“医童,医童。”

“医童是干这个的?”游大人瞪大眼睛。

林大人叹了口气:“是啊,不止这些。”

“不止?”谭大人眼神顿时变得古怪。

林大人不说了,反正,他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最后,因为柳小黎找到了强而有力的靠山容棱撑腰,柳蔚终究没教训儿子。

越国候神色也有些不对,他看着那位斯文清瘦的柳先生,又看着那个与容棱小时候越看越像的小医童,再想到他们方才的对话,不禁问:“我丘儿生前,被人下过毒?”

柳蔚回头看向越国候,淡声道:“不是生前,是死后。腐陵散在《百药志律》中,算是一种毒药,只是其毒却是用在死人身上,用此药浸泡尸骨三日,便能令其腐烂速度超过三倍,普通小老鼠,盛夏之日,死后七日褪毛,十日烂肉,可泡过腐陵散后,只消五日,便会从皮到肉烂成一把白骨。”

越国候目若铜铃:“你是说,有人用那邪肆之毒,毁过我丘儿尸骨,令他加快腐化?”

柳蔚没说话,默认了。

“他们为何要如此做?”

“这便要等小公子的尸骨挖出来,在下亲眼看过才知。”

“加快腐化,我儿或许已经……”

柳蔚知道他要说什么,只道:“侯爷放心,便是只剩一把干骨,在下也能查出端倪。”

验尸之道,包括验骨。

越国候不说话了,神色却更为沉痛。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惊动:“老夫人,老夫人您等等……”

侯老夫人?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陵外,果然见远远地,几道姹紫嫣红的身影,正往这边涌来。

“去看看。”越国候吩咐管家。

管家立刻赶过去,可却怎么也拦不住。

众人只见,侯府老夫人在几个丫鬟与侯夫人严秦氏的搀扶下,急匆匆往这边走来。

越国候大叹不好,却只能迎上去:“母亲,您不是去了清……”

“啪!”

越国候话还没说完,老夫人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越国候神色一变,余下的话,咽下喉咙。

“这下坏了,惊动老夫人了。”刑部游大人见识过这位老夫人的厉害,见状,语气带着惶恐的说道。

林大人与谭大人也黑了脸,知道今日只怕不能善了。

容棱抬步,朝着那方走去。

柳蔚拉了他袖子一把:“会不会也打你?”

“你关心我?”容棱问道。

柳蔚松开他:“谁有空关心你,我是怕这老太太打上瘾,打了你不说,连我也打!”毕竟验尸的人是她,提出开棺的人,也是她,算起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容棱拍拍她的肩膀,没说什么,走过去。

容棱先对老夫人行了礼,但老夫人却并不领情,声色冷寒的道:“都尉大人亲自驾临,老身这个当家人竟是不知,都尉大人何时行走往来,变得这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了。”

容棱垂下眸道:“容棱此行只为公事,望老夫人海涵。”

“海涵?你要挖我孙儿陵墓,你还要我海涵?”老夫人显然气急,一口气憋不上去,险些厥过去。

严秦氏急忙搀扶住,小心给她顺气:“母亲,您身子不适,切忌大怒。”

“是谁在气我,谁让我怒,好一个勾结外人掘我严家陵地的不孝子,严震离,你给我跪下!”

越国候严震离面色深沉,头深深的埋着。

……

二更到!

第68章 :脸色凝重

严秦氏小心道:“母亲,再大的事,也待私下再……”

“私下什么,他不怕丘儿亡魂找他说道!难道还怕在人前丢了面子吗?”

“可是……”

“没有可是!你要帮他?你也不想想,今日就是你的好相公要掘你儿子的坟!”

严秦氏也说不出话了,今日都已经快出城了,还是老夫人的贴身妈妈赶来报信,否则谁也不可能想到,侯爷将她们支开,竟是要对丘儿的陵墓下手,要搅丘儿亡下安宁。

严秦氏和老夫人匆匆赶回,该是气愤难当。

但是严秦氏到底还没到糊涂的地步,眼下几位大人都在,侯爷入朝为官,再大的家丑,也不该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来,这不是平白让人看笑话?

严秦氏心中矛盾,一方是婆婆与丘儿,一方是相濡以沫的相公,两厢纠结,最后严秦氏只能道:“无论如何,丘儿墓总要先填了。”

老夫人似也觉得孙儿的陵墓更为重要,闻言立刻对下人道:“将墓封了,立刻给我封了!”

拿着锄头的下人在老夫人来时,便没敢再动,这会儿听了命令,看向侯爷。

老夫人呵斥:“看他做什么!我叫你们填,你们还打算不填吗?”

“是不能填。”柳蔚清淡的声音,自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