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柳域厉喝一声,眉宇紧皱:“搞清楚你的身份,什么污言秽语就摆在嘴边,你若是狗,我是什么!”柳域说着,一挥袖子往前走去。

柳蔚愣了一下,在后头盯着柳域的背影瞧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她倒是没想到,这位状元大哥,还挺正义的。

……

七王府书房内,李君喝了半盏茶才缓下心中的劲儿,摸着胸口说:“乖乖,也太丑了吧。”

容溯瞧李君一眼,起身往内室走去。

李君跟上,嘴里还在说道:“怎么就烧成这样了?我去打听过,寒山寺四年前的确有场大火,火势滔天,烧了整整一个晚上,据说死了不少人,尸体都是焦黑的,碳一样的。柳蔚竟能从里面死里逃生,也是运气,只是脸成了这样,实在可悲。”

“这么同情她?”容溯清冷的视线瞟李君一眼:“起先不是还说,要好好戏弄戏弄她?”

“算了,人家都这么可怜了。”李君很有良心的说,不过又忙补了一句:“你可记得,你当初气愤难当,她逃婚后,你非但没将退婚书交给相府,还扬言找到了她,便要将她带进王府好好‘教导’她何才是为妻之道。那退婚书,你可快些给送过去,若是让相府的人想起来了,将这嫁不出去的女儿再归给你,我看你怎么是好。”

容溯也想起来这事,顿时皱眉:“退婚书?”

李君瞧容溯这表情,挑了挑眉:“你弄丢了?”

容溯没说话。

李君笑了:“你可别忘了,当初为了钳制相府不给柳城拒婚的机会,你找了你父皇赐婚的,那退婚书也是事后你父皇盖了圣印的,你弄丢了,怎么退这婚?”

容溯脸色沉了沉,随即道:“再求一封便是。”

“求也得找你父皇求,你父皇几时回京?”

容溯沉默。

李君扶额:“你父皇的行踪由镇格门保护,便是太后也不知其踪迹,我看这天底下,除了你三哥,没人晓得你父皇何时回来。”

容溯不说话,却瞪了李君一眼:“你最近,好似越来越放肆了。”

“我……”李君嘴一顿,有些尴尬。

容溯道:“我的事,自有主张!”

容溯说完,转身便走了。

李君站在原地,摸摸鼻子,轻哼了一声,嘴里嘟哝:“还不是为你考虑,不识好歹。”却不敢再说大声了。

……

柳蔚随柳域回府也是同乘一辆马车,车内柳域板着脸,看他的书,柳蔚瞧了他两次,觉得无趣,索性靠在一边眯着眼睛假寐。

可过了一会儿,柳域却突然出声:“过两日找太医来府中看看,你这脸,能治就治。”

柳蔚睁眸,看着柳域说:“换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治不了了,连明悟大师也说保住命已是不易。”

柳域道:“你那些乡野大夫的诊断,岂能与堂堂太医相比。”

柳蔚撇撇嘴:“那便随大哥的意思。”

这伤疤既然是她特地熬制的,便断定了不会被诊断出来,他们找来太医也好,神医也好,也都是无济于事。

柳域看她这般不上心,眉头又皱了一下,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没一会儿,柳蔚远远便听到外头有道娇声呵斥:“本郡主说了封锁街道,照做便是!”

这声音太过熟悉,柳蔚眉头一挑,听出来了。

“月海郡主?”柳域撩开车帘看了一眼,顿时皱眉,对车外的小厮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厮忙去了,没一会儿回来,道:“公子,前头郡主封路,说是她的东西掉了,要找东西。”

“大街上,找什么东西?”柳域说着,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柳域去了好一会儿,也没回来,柳蔚在车厢中已经快困了,才撩着帘子,问外面的阅儿:“去看看还要多久。”

阅儿应了声是,便去了,可回来时却急急忙忙的说:“大小姐,出事了,前头出人命了。”

柳蔚拧起眉:“怎么出人命了?不是找东西吗?”

阅儿也很着急:“奴婢也不清楚,就看到街上躺着个人,一头的血,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咱们家大少爷也在里头,外面围了好多人,还听到有人说要找衙役的。”

柳蔚沉默一下,也跟着下了车。

阅儿担心问:“小姐,您也要过去?”

“看看怎么回事。”

阅儿还想说什么,但看大小姐一脸有主张的摸样,不敢多嘴。

柳蔚随着堵塞的交通,一路过去,远远便看到一群人围了个圈,正堵在里头说什么。

柳蔚走近,便听到一道妇人声音,大吼大叫:“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你要是走了,可要为娘的怎么活啊!这些天杀的官宦子弟,伤了人命就想走啊!我的儿啊,娘丢了你也是一无所有了,今日便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你寻个公道,儿啊,儿啊……”

那哭哭啼啼的声音,听得人不禁恻隐。

柳蔚越走越近,阅儿在旁为她挤开人群,当她们走到前面些了,才看到人圈里的情景。

第104章 :妹妹竟然懂医?

里面的人不少,而占据最多人马的无疑便是上次与柳蔚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月海郡主。

月海郡主手持皮鞭,身后高马耸立,侍从两侧。

郡主站在道路中央,看着地上那哭闹不止的夫人,和夫人怀中抱着的满头是血的青年,脸色非常难看。

月海郡主的前面,柳域就在那儿。

柳域正与刚赶来的衙役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掠过月海郡主,又掠过那讨命的妇人,脸色有些烦躁。

柳蔚站了一会儿,问身边人,发生了什么事。

身边的群众很热心的说:“就是那个姑娘,听说是个郡主,方才说是东西丢了,封了道路要找。结果道路封了不说,那些侍卫又舞着长剑对路边的摊贩呼呼喝喝。这不,卖烧饼的陈麻子和他生了病的老娘就倒霉上了,侍卫本是差点误伤了陈麻子的老娘,这陈麻子也是个孝心的,当时就跟人干了起来,结果自然打不过些侍卫,被一碰,碰伤了脑袋,人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碰死了人,这些侍卫还说陈麻子就是偷了他们郡主宝物的贼人,所以将陈麻子就地正法,这天子脚下的,红口白牙都是他们有权有势的在说,当真是什么王法都没有了。”

说着,群众又指了指月海郡主身后的一个侍卫:“就是那个,第三个,就是他杀的人。”

柳蔚听完来龙去脉,再去看那月海郡主,却见其清眸冷厉,死死的瞪着地上哭闹的老妇,眼中没有半分愧疚,只有满满的厌恶。

柳域似乎跟衙役沟通得差不多了,过来对月海郡主拱了拱手,说道:“京兆尹知道怎么做了,如今天色将晚,郡主还是早些回宫的好。”

“本郡主想什么时候走,由得着你多嘴?”月海郡主心情不好,对着柳域便是一通呼喝,显然半点不念柳域为自己在衙役面前周旋之力:“况且,本郡主的东西还没找到,怎能轻易就走?”

“本郡主可说了,那玉佩是太后娘娘所赐,谁若胆大包天敢窝藏为私,便是谋夺皇族之物的重罪!所以,谁拿了本郡主的东西,速速还来!本郡主便可既往不咎,若是冥顽不灵,就别怪京都大牢等着伺候了!”

柳域皱眉,心说这天都要黑了,一整条街,难不成就由着你堵起来找一块小小的玉佩?

而且你自己弄丢了,怎么还说得像是被人偷了似的,无证无据的,怎么就这么蛮不讲理!

柳域有些后悔了,他方才就不该过来探看一二,早知道就让车夫绕道而行,免得搅上这通浑水。

但已经身在局中,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

柳域按了按眉,顶着被这位刁蛮郡主指着鼻子骂的风险,还是劝道:“太后仁慈,郡主不小心遗失太后恩典,回去认个错,太后莫非还会为难郡主的无意之失?说到底,这大街上,郡主又是身份贵重之人,就莫要……”

“本郡主要做什么,你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月海郡主狠狠瞪着柳域,显然对其非常不满:“对了,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几品官来着?”

柳域沉着脸,表情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这时,那抱着儿子尸体,哭得已经有些喘不上气的老妇,突然一个哽咽,接着眼睛瞪若铜铃,身子一个抽搐,便往旁边倒去。

“啊——”有围观之人大叫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那老妇,像是不知老妇这突然是怎么了。

而就在无数人的目光中,一道浅色身影越众而出。

柳蔚快步走出人群,直直的朝那老妇走去,老妇身子抽搐,手还仅仅抱着儿子尸体,眼看着一口气便要上不来。

柳蔚一手按住老妇的人中,一手按住老妇的虎口,再转头,对愣在原地的阅儿唤道:“发簪给我!”

阅儿没回过神来,柳域已经大喝:“你跑过来搅合什么?快回去!”

柳蔚眯着眸,看了自己这位大哥一眼,目光一瞥,又瞄了月海郡主一眼,若是上次与这位郡主的纠葛让她只是觉得对方过于刁蛮任性,那这次,郡主此等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便彻底让她对这人没了好感。

柳蔚吐了口气,又对阅儿催促:“发簪!”

阅儿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冲进来,呆呆的拔下自己的发簪,递了过去。

阅儿的发簪是银的,此时只有这个能用。

柳蔚拿着发簪,让阅儿将老妇托着,她打开老妇的胸前,露出胸口以上的部位,手指摸索着位置,再用发簪直直刺下去。

老妇痛的呜咽一声,但气息却渐渐平稳了。

过了几秒钟,柳蔚把发簪轻轻拔出来,还给阅儿,又为老妇顺了顺气,老妇这才虚虚的睁开眼,一脸茫然,似不知今夕何夕的摸样。

等过了一会儿,老妇才猛的回神,知道自己方才气急攻心,岔了咽喉,险些就这么死过去,是眼前这位戴着面纱的姑娘救了自己。

老妇顿时泪流满脸,嘴里连口道谢。

想到自己的儿子,老妇又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抱住儿子的尸体,眼泪再次止不住长流。

柳蔚看老妇已无大碍,才起身,走向柳域。

柳域目光发沉的盯着柳蔚,等她走近了,才问:“你刚才……”他只是说了三个字,却不知后面怎么形容。

对于医术之道,柳域并不懂,但柳域也看得出,自己这位妹妹方才是救了一条人命。

妹妹竟然懂医?

这五年之间,柳蔚到底经历过什么?

柳蔚没看柳域,只盯着月海郡主,月海郡主也盯着柳蔚,两人目光对视,很巧的,互相看彼此都不顺眼。

“你是何人?”月海郡主问道。

柳蔚不回答,只转过眸,看向郡主身后一位侍卫。

正是方才路人所指,误杀陈麻子还耀武扬威的那个侍卫。

那侍卫愣了一下,皱了皱眉。

柳蔚淡淡道:“你刚才的动作很小心,但很抱歉,我还是看到了。”

侍卫没做声。

柳蔚鄙笑:“那老妇并非气急攻心险些丧命,是你以石子为暗器,击中老妇胸腔穴道,害人气门微偏,谋夺性命。你的手法很小心,看得出也很熟练,平时做这种事定是不少?”

侍卫猛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柳蔚。

月海郡主一下子脸色剧变,柳蔚看到郡主的表情变化,心中不屑更强,还以为是这个侍卫自作主张,为主子清除道路,原来,月海郡主竟是知晓其所作所为。

果然应了方才那路人所言,天子脚下,却半点王法也没有了。

柳域在旁听得一清二楚,闻言,不禁看向郡主,他是何等眼色,怎会看不出此事的确是郡主授意。

顿时,柳域心中不安。

正打算说话,却听柳蔚先一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京都乃是王法之都,便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皇上圣明在前,仁德治世,爱民如子,法纪森严,今日之事,还望京兆尹给个说法。若不然,莫非这大皇城就要沦为皇亲贵胄间肆意玩弄的场所?皇城脚下,天子眼前,若让不法之徒逍遥法外,我青云何以尊为圣朝,何以受八方使节来拜!”

第105章 :还没见过这么像女子的男子

柳蔚话音未落,柳域已经脸黑如墨!

月海郡主更是一双清眸,狠狠的眯紧,像是要在柳蔚的身上戳一个窟窿出来!

周围的百姓在怔忪一阵后,顿时有人带头高呼:“说得好!”

接着,便是更多人扬声其呼,声势浩荡。

柳蔚看向那两个已经被柳域说通,打算小事化无的衙役,冷声道:“两位大人食君之禄,必该担君之忧,今日之事,还望秉公办理。”

衙役满头大汗,看看柳蔚,又看看柳域,再看看月海郡主,最后看看那群情绪激奋的百姓。

只好咽了口唾沫,咬着牙说:“自然。”

柳蔚让开一步。

衙役对视一眼,最后一埋头,上前把那侍卫抓住。

侍卫忙喊:“郡主……”

月海郡主冷声:“我看谁敢动我侍卫!”

衙役顿时不敢动了。

柳蔚说道:“郡主这是打算公然包庇罪犯?徇私枉法?坏了皇家威名,辱了圣上颜面?”

“你——”月海郡主紧盯柳蔚,目光森冷:“你到底是谁?”

“一个正义的青云百姓。”柳蔚微笑道。

月海郡主又看向柳域,她知道,他们是认识的!

但柳域憋着脸,却不说话。

月海郡主当即气怒:“好,我记住你们了,今日之事,莫想善了!”郡主说完,又黑着脸对那侍卫道:“委屈委屈你,放心,本郡主会救你。”

那侍卫只得点头,随着两名衙役离开。

围观的百姓顿时又是一阵高呼。

月海郡主脸色更沉了几分,看柳蔚的目光,恨不得将柳蔚吃了嚼烂。

柳蔚却不再理郡主,走过去,在那老妇耳边说了几句,老妇听完,瞪大眼睛看向柳蔚。

柳蔚却只是微笑着,拍拍老妇肩膀。

最后,衙役带着郡主的侍卫,老妇连着两位热心的百姓,抬着陈麻子的尸体,去了京都衙门。

事情看似解决了,杀人者也缉拿归案,但实际上,有郡主力保,再加上京兆尹林大人那个欺善怕恶的尿性,那老妇与其枉死的儿子,必然讨不到公道。

柳蔚既然已经插了一脚,此时必然会料理到底,只是后面怎么料理,却不是她要去操心的了。

柳蔚抬起手,纤细的手指碰了碰发髻,在发间摆出一个手势。

躲在暗处的镇格门暗卫见状,叹了口气:“招惹事的人,惹完事就要咱们去善后,他倒是省事儿了啊。”

“算了,别说了,都尉大人既然吩咐咱们以柳公子为尊,咱们照做便是,不过此时牵扯郡主,还是要与大人说道一句,不过他刚才那个手势做得真像那么回事,兰花指翘的,真像个女子。”

“是像,我还没见过这么像女子的男子呢,身板瘦的,弱不禁风的摸样。”

两人说着说着就闲聊起来,下面柳蔚知道消息带到了,便放下手,转身就走。

“你到底是谁?有种姓谁名谁,报上名来!”身后,月海郡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柳蔚理都没理月海郡主,快步走进人群,顿时便消失不见。

月海郡主没看到人,又转头等着柳域:“你认识她,她是谁?”

柳域干笑一声,拱了拱手:“下官还有要事,郡主,请了。”

“喂!你……”月海郡主想喊,可柳域走得快,一眨眼,也不见了。

月海郡主面色难看,问身边的人:“他刚才说他叫什么名字?几品官,你们谁记得?”

身后之人都是面面相觑,他们方才个个热火朝天,谁记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酸儒说的什么。

就觉得他说好多话,晓以大义,文绉绉的,却一半都听不懂。

月海郡主一跺脚:“养你们何用!”

侍卫们齐齐埋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与此同时,街道一边,小膳楼的二楼包厢,面慈温和的老人放下手中茶杯,淡问身后站立着的中年男子:“戚福,这京都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有胆色的千金?若没看错,旁边那个,是柳家的小子?

老人身后面无胡须的中年男子轻声笑道:“是丞相家的大公子,现今也在内阁,是您曾经点中的状元爷。”

“还是个状元,看着怎么酸兮兮的?”老人挑眉。

戚福又是笑:“可不是吗,您上次就说,柳丞相性子谨慎周到,怎么生的孩子像个酸儒,平日舞文弄墨,看着风雅,却半点实策也没有。”

“谨慎周到?”老人斜睨了几十年的老仆人一眼:“你倒是会圆,朕说的是老奸巨猾,还是谨慎周到,你再想想。”

戚福面露苦涩:“老爷,您就甭为难奴才了。”

老人摇摇头,又看了楼下一眼,见闹剧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便悠悠的道了句:“月海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今日之事,你去知会一声,莫要让冤屈之人再受委屈。”

戚福点头:“奴才省的。”

“还有那个柳家小子带着的姑娘,去打听打听,哪家的,看着虽是莽撞了些,却也不失真义。”

“是,奴才回头便去。”

此时外头小二又进来上菜,等到菜都上完了,老人却没动筷子,只是看了看天色,有些埋怨:“再去唤一声。”

戚福应声,刚要前去,可一到门口,便迎头撞到个冷峻男子。

而那冷峻男子怀里竟还抱着个个头小小,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戚福愣了一下,才笑道:“三少爷可算来了,老爷可等急了。”

容棱对戚福点点头,抱着柳小黎进了厢房。

一进去,容棱便将小黎放下,对席上的老人拱手行礼:“见过老爷。”

老人看了眼他脚边的小童,辨认了一下,认出了是谁:“上次那个孩子?”

容棱点头。

柳小黎则睁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眼熟的老爷爷。

老人对小黎招招手。

柳小黎想了一下,上前一步,走到老人的跟前。

老人摸了摸小黎的脑袋,面上笑着,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一把松子糖给了小黎。

柳小黎赶紧接过,仰着头,甜甜的说了声:“谢谢爷爷。”

爷爷这个称呼老人少有听到,只觉有些新鲜,便让小黎坐自己旁边。

柳小黎迟疑一下,回头看了容棱一眼。

容棱对小黎点头,小黎这才爬上高高的椅子,坐在那里,小胖爪子上捧了满满一堆松子糖,乖乖的坐的端正。

“他爹呢?”老人问容棱。

容棱才道:“有些事离开一阵,这段日子,我照顾他。”

老人不再说什么,只看看小黎,又看看容棱,突然道:“不知是不是与你呆久了,孩子瞧着倒是与你有些像了。”

……

看了一下,后面基本上没有家斗戏了。28号爆更,最少会更新10更!

第106章 断袖分桃,古来有之

容棱挑了挑眉,视线在柳小黎懵懂的脸上逛了一圈儿,淡淡点头:“大概是与我有缘。”

老人听后没再说什么。

晚膳开始,柳小黎因为胳膊短,总是夹不到菜,小黎咬着筷子想了想,怀抱着碗,跳到地上。

蹬蹬蹬的跑到容棱脚边,仰着头,望着容棱。

容棱瞧了老人一眼,见老人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便神色平静的将小黎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坐得高了些,柳小黎高兴的夹到了自己喜欢的菜,回头还多夹了一块,到容棱碗里。

容棱将那块糖醋肉吃了,大掌顺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

老人坐于对面,见状笑起来:“听人说你冷面无情,铁血严厉的多,这样温慈,倒是闻所未闻。”

戚福在旁跟着接腔:“三少爷早已到了为人父的年纪,想当年老爷在三少爷这个年纪,可已经有了四位少爷,两位小姐了。”

老人点点头,才道:“说的不错,阿棱,你也是到了该着急的年纪了。”

容棱皱了皱眉,垂下眉宇。

老人再道:“回去后,便让人拟上章程,恰好今年的选秀近在眼前,你也好,你的几位弟弟也好,该成家的,都成了去!”

容棱没做声,柳小黎却听出了苗头,呆呆的问道:“选秀是什么?可以吃的吗?”

戚福低低一笑,说:“选秀就是选娘子!等三少爷成了亲,便会生出一个,像你这样可爱的孩子。”

“我?”柳小黎摸摸自己的鼻尖,看看戚福,又看看容棱,突然说:“不可以!”

戚福一愣。

老人也转过眸。

柳小黎丢下筷子,小爪子紧紧抓住容棱的衣袖,大大的眼睛转眼变红了:“我爹已经不要我了,容叔叔不能再不要我了。”

小家伙说着,很快转头控诉的盯着容棱:“容叔叔你说过会陪着我的,你有了孩子,你就不会陪我了,你骗人,你骗人!”

容棱按住小黎的小手,又用指腹,为小黎擦干净脸上的眼泪,轻柔的说:“不骗你,也不会不要你。”

“可你都要娶娘子了……”小家伙抿紧唇瓣,很生气,又很沮丧。

容棱拍着小黎的后背:“不娶了,乖,别哭。”

“你说话要算话!”柳小黎说着,将小脸埋进容棱的怀里,眼泪却还是因为担忧,而大颗大颗往下掉。

对面的老人眼神深了一下。

容棱一边安慰着柳小黎,一边对老人道:“柳先生有事外出,小黎这段日子总担心他爹不回来,所以比较依赖我。”

老人没说什么,过了半晌,才道:“罢了,反正还有些时候,不急于此时张罗。”

选妃之事,最后不了了之。

这顿饭吃到后面,也只是草草,柳小黎哭过之后,便没胃口了,趴在容棱怀里,小手一直紧紧揪着他的衣服。

容棱也随着小黎,拉着小黎,动作小心的护着小黎,惟怕小黎个头太矮磕着桌角什么的。

膳毕。

容棱先行告退。

待厢房门紧闭,老人才悠悠的问了一句:“阿棱府里,可有什么妾婢?”

戚福不知老人为何这样问,但还是老实道:“这个,倒是没听说过。都说三少爷最是洁身自好,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府中却并无莺燕。”

“一个也没有?”

“像是……一个也没有。”

老人沉思一下,吩咐道:“明日去打听打听,阿棱与那孩子的父亲,这些日子相处的如何。”

戚福这样的头脑,一猜便猜到什么,顿时惊恐的瞪大眼睛,又不可置信:“这……老爷您是怀疑……”

“男人知晓男人!阿棱不成亲还可说他是以社稷为重,可都二十五六了,身边却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可是……”戚福还是不相信:“可那仵作先生……是个男子……”

“断袖分桃,古来有之。若是尝个鲜,倒就随他,可方才他对那孩子的宠溺,你也看在眼里!那般用心,就怕……”说到这儿,老人语气也加重了些:“总之,先去查查。”

戚福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应承下来!

而此刻,另一边的马车上,柳蔚正襟危坐,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叹了口气,柳蔚看向对面的柳域:“大哥总这么看着我,妹妹要不好意思了。大哥有何想问的,问便是。妹妹莫非还瞒您不成?”

“我能问你什么?”柳域语气很差,再道:“连郡主都敢得罪,你有几个脑袋?你有几条命?”

柳蔚耸耸肩:“妹妹不是戴了面纱?郡主又不知我是谁。”

“郡主不知不会查吗?你可知郡主与镇格门都尉是何等交情!在京都要查几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柳域说到这里已经气煞了。

柳域就觉得柳蔚简直是个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