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斜睨自家亲弟一眼:“我若是推了,这边谁来压场?”

“我不行吗?”五王爷一挺胸膛,满脸笑意。

太子笑了一声,随手捻起手边的杯子,慢慢晃荡两下。

五王爷不乐意了:“怎么?皇兄还看不起弟弟了?得,看不起就算了,那就活该皇兄能者多劳,脱不开身了。”

太子不搭理容飞,眼睛却看向台下右手边的第一人,黑眸轻和,靠近五王爷些,问道:“你说你三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五王爷喝了口酒,顺着太子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一身玄色衣袍的容棱,膝上抱着个孩子,正为孩子布着菜,还小心的拿着帕子,为那孩子隔着衣服。

“什么什么意思?”五王爷不知皇兄想问什么。

太子瞪他一眼。

五王爷恍悟一下:“皇兄是问他怎的明知今日是要选妃,还带着私生子前来?”

“你知道什么?”太子抬了抬眼,问道。

五王爷又为自己倒了杯酒,一边喝着,一边说道:“皇兄太看得起弟弟了,三皇兄是个什么脾性?弟弟与他又不亲,哪里知道他的事,不过这孩子,不就是京里头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据说好像是在外地跟人生的?”

“孩子母亲不知道,带回来的时候,就这么一个,据说三皇兄对其可是分外恩宠,去军机大营,都带着,更甚的,便是早上上朝,都让人带着那孩子在大殿外头的等呢。最令人惊异的是,父皇好像还对其没有半点意见,想来一个堂堂皇子,这样娇惯一个庶子,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

太子“啧”了一声:“你说这些废话做什么,父皇对他诸多宽厚,这皇城又是他镇格门亲守,他带谁入宫,都是自由,我是要问,那今个儿是什么意思?”

五王爷更不懂了:“什么什么意思,皇兄您倒是问明白些。”

“他到底,是不是想要纳妃。”

五王爷“哦”了一声,放下酒杯,端详着脸看了容棱好一会儿,才认真的点点头,转头说:“我不知道。”

太子眼睛顿时眯起来。

五王爷忙又道:“皇兄与三皇兄平日不是挺亲厚的?他的心思,您还不知道?”

太子一滞,最后索性摆摆手,不提了。

五王爷却好奇了:“怎么?皇兄已经问过了?三皇兄不理您?”

第166章 :容棱,贤惠

“喝你的酒。”太子不乐意的瞧他一眼,自己也端起酒杯

五王爷摇头一下,心中不觉可乐,这普天之下,能让他家这位太子皇兄也受其冷气的,除了父皇,也就是这位三皇兄了。

三皇兄是父皇的亲信,在朝中,这是但凡谁都知道的,父皇对三皇兄可谓是极尽倚重,连镇格门都交予他打理。

镇格门守卫皇城,父皇这等于是把咽喉,都交托到了三皇兄手中。

父皇这样爱重,按理说,太子应当是极为不满的。

实际上,太子一开始的确是不满,还寻了不少事,一件件的为难三皇兄,就连容飞,都觉得太子与三皇兄将来必有一战。

可就在他都拿出了水果,剥好了瓜子,打算看戏时。

变故出现了,太子与三皇兄,竟然同气连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政见竟然一致了,然后开始一起查贪污案,一起前往南州赈灾,一起上朝下朝,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两人一起从父皇的御书房出来。

两人的关系,不知何时就好上了,容飞也问过太子,是不是他收复了三皇兄。

太子却说,没有。

容飞就猜,或许是三皇兄知道斗不过太子,就主动降了。

但是这一猜想,在后来也被打破了,因为容飞亲眼目睹,在御书房内,父皇坐于上方,下面太子与三皇兄各执一方,差点打起来的场面。

当时,太子属意加强赋税,江南之地,素来富裕,那一年北方大患,国库因而空虚,太子便打算,加江南三洲两成赋税,并且表示,他已经查过了,江南松州,召州,丰州这三洲,当年粮收丰盛,加两成,也是百姓可以担负的。

这种做法容飞觉得很好,国家有难,富裕的地方多拿出点钱,充盈了国库,国家才能富强。

但三皇兄显然不这样认为,他属意,在各部和后宫上,多节省点钱银,并不赞同加收赋税。

太子与其好说歹说,并且表示,各部上的开支都是出了单子的,实报实销,这样节省,能省多少?

谁也没想到,三皇兄当时就借了父皇的笔墨纸砚,然后拿着毛笔,在纸上一一算起来,最后算下来,各部若是每部节省两成,后宫节缩三成,竟然省下的钱银,真的足够填补三洲多余的两成赋税。

最后太子哪怕不甘,父皇也下令,采取了三皇兄的做法。

容飞知道太子之后找过三皇兄,问三皇兄为何突然又与他作对,三皇兄当时说的什么来着?

对了。

好像是说——百姓能有余粮不易,若按照太子所言,今年丰收得多,就该给朝廷多多进献,那太子俸禄也多,为何不匀出一半给臣弟?

容飞当时听着都愣了,心说三皇兄也真是胆大,竟然连这样大逆不道,公然挑衅的话都能说出口。

容飞以为太子必然大怒,但当他找上太子询问的时候,太子却好像并不太生气。

或许生气还是生气,只是气着自己,对方却半点无所觉,便没什么意思了。

最后,太子就说:“那就是个有毛病的,你三皇兄并非站在我这边,只是他的政见恰好与我所和,若是不和,他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翻脸两个字有些重,容飞当时在意了一下,心想太子这莫非有什么想法?

可太子又说:“但不得不言,你三皇兄的政见在利国利民上,倒是有所建树,想必,这就是父皇尤其器重他的缘由。”

之后,太子便与三皇兄保持一种微妙的友好关系。

这种友好,在几年之后也并未消断。

五王爷想到这里,又看了眼明显有些气闷的太子皇兄,再转开眼,瞧向下面正给怀中小童剥虾的冷肃男子,倏然一笑。

太子瞧容飞一眼:“笑什么?”

五王爷道:“皇兄有否觉得,三皇兄此刻的摸样,倒是有些……贤惠?”

太子一愣,转头看过去,这一看,顿时哈哈一笑。

太子这笑声太过爽朗,下面好多人都看了上来。

太子一时兴起,便道:“这舞跳得好,来人,有赏!”

下头舞姬们莫名其妙,心说方才太子明明看着她们还一脸无聊,怎么这会儿又说好了?

但有赏赐谁不要,便赶紧屈膝谢恩。

其他世家公子也以为太子真觉得是舞姬跳得好,也纷纷表示,跳得好,跳的果然是好。

尽管他们并不认为这点舞技就是好。

那头柳小黎从容棱怀里抬起头来,看了看一个个穿着漂亮,身段曼妙的舞姬,眨巴眨巴眼睛。

容棱按着小黎的小脑袋,让小黎垂首:“吃饭。”

柳小黎捧着碗,鼓着嘴说:“我也想看嘛。”

容棱为小黎又盛了一碗汤,再将勺子放进去:“先吃饭。”

柳小黎闷闷的,眼睛又往上瞧了一眼,这才幽幽的垂下,开始吃饭。

今日在场的人,没有一人是有兴趣吃饭的,大家推杯换盏,饮的也就是些不上头的清酒,嘴里讨论的也多多少少是下午诗会的事。

柳小黎作为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出席,倒是让众人一阵新鲜,毕竟,还没见过有人带着儿子来参加选妃的。

离着容棱较近位置的容溯抬起眼皮,手中捏着白色的瓷杯,他看向不远处,那旁若无人布菜用膳的一大一小,眉毛轻轻的挑着。

坐在容溯身边位置上的是李君。

李君看见容溯兴致乏乏的摸样,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看过去,也是笑了:“咱们这位三王爷,倒是能人所不能,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今日他到底想不想选妃,这怎么看着,是把女人往外头推呢。”

容溯“呵”了一声,把杯中酒饮尽,道:“三皇兄行事自有一套,父皇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这不就是说说吗。”李君摸摸鼻子,听出了自家王爷语气中的挑刺儿,有些郁闷:“王爷,我那日是真不知道,也不是成心要下你面子,您别气我了,我当时就是顺口那么一说,谁知道那柳府大小姐……”

“闭嘴!”容溯烦躁的将酒杯一搁,火气又被挑起了:“不许在本王面前,再提那女人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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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三王爷的口味这样重

李君识趣的闭嘴,却一脸委屈:“那王爷不生气了?”

容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看李君,仰头饮尽。

李君愁得头发都要白了,他默默的也捧起自己的酒杯,打算喝一口,就感觉右边,有人正看着他。

习武之人对视线较为敏感,李君抬头看过去,却顿时迎上一大一小两双漆黑眼眸,大的眼眸深邃,小的满脸好奇。

李君楞了一下,才对两人微微颔首一笑,但却不知,怎的这两人突然往自己身上瞧。

容棱和容溯中间隔了两个人。

李君就在容溯的下首,容溯与李君说话,按理说,前面容棱是有可能听到的,毕竟容棱是个中高手,耳力自然不俗,但是那小孩也看着自己做什么?

李君莫名其妙,硬生生与那两双视线对视一会儿,才尴尬的别开,心说这两位是打算干什么?

他这么刚想完,就见那小童挣开容棱的怀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李君是认得这孩子的,那日在艺雅阁,便有一面之缘,不过他却不知道,这孩子竟是容棱的儿子,那日,这孩子明明是冲着那个白面书生似的的男子,唤作爹。

此刻这孩子凑到自己面前,李君不知这孩子还认不认得自己,只看着孩子问:“你有事吗?”

柳小黎走到李君身边,坐下来,仰头看着他:“这位叔叔,你方才说了柳家大小姐,你认识柳家大小姐?”

李君一愣,显然没想到小孩子会问这个?

柳小黎却又凑近去一些,还伸手抓住李君的衣角,噙着一双水润的瞳眸,说道:“叔叔,你能跟我说些柳家大小姐的事吗?”

李君莫名其妙,眼睛稍稍转了一下,果然看见那边容棱也依旧抬着头,正看着他们这边。

所以,到底是这小孩想知道,还是容棱想知道?

不过打听谁不好,怎么偏偏打听柳家大小姐?

那位脸可是烂的都不能看了,莫非三王爷的口味这样重,不爱如花红颜,偏巧喜欢这种另类的?

容溯就在李君旁边,自然也听到了柳小黎的问题,他垂下头,瞧着这孩子认真的小脸,又偏头,看了看前方的容棱,最后看向李君。

李君有些尴尬,他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将衣服从这小孩的手心里给拉了出来,才说道:“我不认识柳家大小姐,你若是想知道,去问旁人吧。”

柳小黎鼓着小脸,双腮圆圆的说:“叔叔你方才明明提到了柳家大小姐。”

“提了,不代表认识,我不认识她。”李君说着,突然起了一个坏心眼,偷偷压低了声音,指着容溯说:“他认识,他是柳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婿,往后就是柳家大小姐的相公。”

一言说出,容溯手上的杯子重重砸在桌上。

容溯横眉瞪着李君,李君摸摸鼻子,笑嘻嘻的:“本来就是,你不是把退婚书搞丢了?”

柳小黎不知道未婚夫婿是什么意思,但是却知道,未来的相公是什么意思,小黎呆呆的张大眼睛,看看李君,又看看容溯,最后猛地跳起来,短短的手指指着容溯问:“你你你你……你是她的相公?”

容溯眼底的黑气都快凝聚成墨,偏李君还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对,他就是。”

“李君!”容溯冷斥。

李君皮糙肉厚的躲远一些。

柳小黎简直惊呆了,这个人竟然是娘亲的相公,那他是自己的谁?爹吗?

想到这里,柳小黎觉得自己都快摇摇欲坠了,小小的身体轻轻晃着,眼看就要摔倒。

“你……你真的是……她的相公?”小黎鼓着最后一口勇气,颤颤巍巍的问道。

容溯面色阴寒冷厉极了:“不是。”

不是?

柳小黎松了口气,好好的匀了一下呼吸,才问:“真的不是?”

“说了不是。”容溯语气很差,仿佛与那种女人搅合在一起,便是天大的耻辱。

柳小黎听这个叔叔一再反驳,身子总算稳住了。

小黎又看了李君一眼,显然不满这人竟然逗自己,小黎生气的哼了一声,又眼神复杂的看了容溯一眼,才又跑回容棱身边。

方才的话,容棱自然也听见了。

柳小黎一到容棱怀里,就嘟嘟哝哝道:“谢天谢地,容叔叔,他说他不是柳家大小姐的相公,不是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容棱摸摸小黎的脑袋,深邃视线,却幽幽地又看了容溯一眼。

容溯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恰好与容棱四目相对。

两人彼此打量,又继而错开视线。

容溯与柳蔚的婚事,五年前便闹得沸沸扬扬,容棱以前并不关注,可现在,却不得不关注了。

看来,他得做些什么了。

“容叔叔。”

怀里,软糯的声音响起。

容棱低下头,就对上柳小黎水汪汪的大眼睛:“怎么?”

“我不会泄露我爹的行踪的,那你老实告诉我,我一会儿是不是能看到她?”

柳小黎被明香惜香带走后,就去调查过,他知道那辆马车是于文府的,里头坐的人是于文府的老夫人,小姐,和柳家的老妇人与大小姐。

娘亲姓柳,那娘亲现在必然就是在柳家,还当了大小姐,虽然当个什么侯门贵族的大小姐好像很金贵,但柳小黎却不稀罕。

他只觉得娘亲以身犯险,查什么案子,肯定很辛苦,心里就只有舍不得。

方才听旁人议论柳府大小姐,小黎就下意识的想打听,结果听到的话险些吓了他一大跳,不过吓完他却又开始想娘亲了。

今日进宫,听说容叔叔是为了选妃,柳小黎来只是凑热闹,并且听说那个什么郡主也会参加选妃宴,他就不乐意容叔叔娶那个母夜叉一样的女人,所以非要跟着来。

但是若是今日进宫的女子,都是要参加选妃的,那娘亲岂不是也……

柳小黎这么想着,就认真的抓着容棱的衣袖,问:“容叔叔,我爹一会儿,也要在这里相人结亲吗?”

容棱摸摸小黎的头,让他好好吃饭。

柳小黎却根本吃不下去,一张小脸愁成一团。

实际上,柳蔚今日会进宫,容棱也很惊讶。

但之后听到东市街口的事,容棱便了然了,出了这样大的事,柳家老夫人身子又金贵,身边没个会医的人陪着,柳家的男人,怎么放心柳家老夫人就这么进宫。

哪怕宫里有太医,皇后娘娘身边也有医女,但到底不是自己家的人,用起来也不放心。

第168章 :那容貌呢?

对面席位靠后的位置,于文尧剥了一盘瓜子,放到严裴手边,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问:“那个孩子,还真当不认识你了。”

严裴抓了一颗瓜子,慢条斯理的放进嘴里,淡淡道:“我们本来就不熟。”

“那你把那红血丸给我。”

“不给。”严裴眉毛都没抬。

“固执。”于文尧很不满的嘟哝:“既然你们不熟,那红血丸我拿去查验查验又怎么了?你这么替他掩护,是何必。”

严裴不说话了,默默的吃着瓜子。

于文尧看言裴那沉默不语的摸样就闹心,叹了口气,又看看他的脸色:“你确定今天不会犯病?”

严裴挑起眼皮:“吃了那药后,现在发作的时辰已经长了许多。”

以前一日要发病好几回,若是遇到变天的季节,发作十来回都有,从早上到晚上,都是煎熬。

但自从吃了那个红血丸,发病的次数,就大大减短了,刚开始是一天只发三四次了,后来一天就只发一次了,再后来,两天才发一次。

严裴昨天发作过,今天,应该是不会发了。

所以于文尧邀严裴来参加选妃宴看热闹时,严裴才没有推拒,若是以前,严裴定不会出院子门,他这身子,就是多走两步恐怕也要命。

关于严裴的发病次数越来越少一事,于文尧也知道,这让于文尧更加好奇,那个红血丸里头到底放了什么,怎么就能有这样大的奇效?

严裴以前是个什么样子,作为好兄弟,于文尧一清二楚。

而现在的好转发生的这样快,吃了才几天药,就好了这么多,那是药还是仙丹,或者,有什么副作用?比如以前的五石散?

于文尧对那红血丸始终不能信任,他眼睛一撇,瞥到严裴腰间的小袋子,眼神又深了些。

却不想,严裴似有所感,抬头对上于文尧的视线。

于文尧哼了一声:“看看也不行!”

严裴将那袋子取下来,塞进自己的怀里,再把衣领拉好,才说:“现在看吧。”

藏得两个边角都瞧不见,还看什么?

有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兄弟,于文尧一阵憋闷,却还是说:“那孩子不是容棱的儿子,虽说外头都这样说,但他亲爹我认得,是上次艺雅阁那个,虽不知容棱为何愿意让这对父子借他的名头。但无论如何,这对父子都算是来历不明。”

“如今这孩子的父亲还不见了,眼下他天天跟着容棱,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上次我寻上门去求见,想要探听一二,结果被撵了出来,至今也没琢磨透什么,我与你知己一场,这群人行为诡谲,又是镇格门里头的,我尚且看不出个一二,你这个十几年不出门的,更是不懂人心险恶,反正,谁为你着想,你自己清楚,那红血丸,你不给我,往后真出了什么事,我看到时候你怎么哭。”

严裴慢慢吃着瓜子,一口菜没沾,就这么左耳进,右耳出,摸样悠然极了。

于文尧看严裴这油盐不进的,狠狠瞪他一眼,最后却只好闭嘴。

严裴这固执的性格,他是彻底见识了。

男人间的宴席,没有女人那么多花招。

女人聚集多了,个个争妍斗艳,手段层出不穷,博皇后娘娘欢喜的,当众献艺的,就怕自己平凡了,让人轻看了去,男人却更懂得审时度势,加上大部分都是同朝为官的同僚,相交起来,自有一套准则。

因此,倒是没生什么趣事。

这么静静的吃了一顿,看下头的舞姬跳的腰都要断了,终于,在未时二刻,内宫传来消息,说是女子们都用完膳,正往御花园走。

那边既然结束了,这边自然也就结束了。

太子终于来了点精神,谴退了舞姬们,对下头道:“膳食将毕,御花园中准备了赏花宴,大伙儿,一道去看看吧。”

这话便是暗示,那边女眷们已经准备好了。

男子们开始交头接耳,好几个世家子弟,也开始整理衣冠,意图在佳人面前,挣得一个好面子。

五王爷容飞已经吃酒吃得有些多了,这会儿太子正叫了人来给他拿帕子醒酒。

但容飞却不乐意,还撒酒疯:“我压根就不想选什么妃,选了有什么好?像皇兄这样,成日在太子宫里困着,一回去,就对着皇嫂那张脸?”

太子听着他念叨,微微皱了皱眉:“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容飞怪笑:“皇兄敢说,你是喜欢皇嫂的?皇嫂是长得好看,人也贤惠,可那是皇兄喜欢的吗?皇兄喜欢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母后挑了一个母后中意的,皇兄这太子妃,是给母后选的,还是给自己选的?”

意识到容飞真的喝醉了,太子愁了一下,差人去取冰水来。

下人很快凿了冰块过来,太子亲手将锦布沾了冰水,再一面子盖在容飞脸上。

容飞被冷气一激,身子一抖,人懵了一些,但到底是不说话了。

太子将锦布掀开,看容飞眼神空洞,浑浑噩噩的瞧着自己,叹了口气,对人道:“将五王爷送到太子宫去歇息片刻,申时过半前,必须让他醒酒来!”

宫人们急忙应下,一个个这就伸手,去扶着人高马大的五王爷起身。

等五王爷被送走,太子理了理被冰水沾湿的袖子,才道:“走吧,去御花园!”

立刻有太监在前头带路,太子走在最前头,太子的身边,一左一右,左边是容溯,右边是容棱。

三人说是兄弟,但平日除了政事,却嫌少说话,此时要走许久,后面一些权贵子弟,都是三三两两,边议论边走。

前头三位王爷,却冷着三张脸,谁也不搭理谁。

太子夹在中间,多少有些不舒服,心想这个时候容飞若是在,肯定不会这样尴尬。

但容飞不在,太子咳了一下,也不想这样憋着,便开口:“阿溯喜欢什么样的?”

容溯挑了挑眉,目视前方的道:“贤良的。”

“那容貌呢?”

容溯瞧了太子一眼,分不清太子是故意问这一句让人联想到毁了容的柳蔚,还是无意言之。

第169章 :这么肉麻的话

太子的确是无意言之,他哪怕是真好奇那位柳大小姐,但以他的城府,也不可能当众说这种话来挤兑容溯。

尽管都传容溯在朝中顶了太子半边天,两人斗得你死我活,但在这私下,双方还是各自维持着脸面。

就算当真想将对方处之而后快!面上,也是半点不显,更不会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事,平白落人话柄。

所以,太子就算想在某些地方打压容溯,却绝对不是现在这样,毕竟在朝中斗得再厉害,那也只能说一个政见不合,但私下若是也争锋相对,那便是兄弟不睦。

父皇,可是一点不喜他们兄弟不睦。

容溯没看出太子脸上的深意,便收回目光,淡淡的道:“容貌,不究。”

不究吗?

太子冷笑,不究你娶的那些美貌姬妾是来做什么的?

七王贪色,这几乎是京都上下,全城皆知的事。

还能说出自己不在乎女子容颜这种话,太子都觉得,他这位七皇弟,脸皮厚的有点不可思议了。

旁边的李君闻言,也忍不住想笑,但他不敢笑出声,最后只能慢行半步,躲在后面偷偷笑。

太子像是没看到李君的小动作,又转头问另一边的容棱:“阿棱呢?”

容棱怀里抱着柳小黎,在外面,柳小黎向来不喜欢自己走的,能被抱着,他绝对不肯下地。

此刻柳小黎圈着容棱的脖子,也正看着他家容叔叔,好奇的眨巴眼睛。

太子看着孩子讨喜,倒是让他想起了他的那位庶长子,一时伸手,去碰了碰柳小黎的小胳膊。

柳小黎狐疑的看着他,想了想,伸出莲藕般的手指,抓住太子一根手指,那暖暖的温度,让太子忍不住笑起来。

“叫什么名字?”太子问道。

柳小黎乖巧的回答:“小黎。”

“离?”太子皱眉,看了容棱一眼:“离字,可不是好意头。”

柳小黎愣了一下,才听懂这位不认识的叔叔,竟然嫌弃他名字不好听,他顿时记仇的放开太子的手指,缩回容棱怀里,赌气的道:“我的名字我爹取的,我爹说,黎代表黎明,我出生就代表了光明与希望,我的名字可好听了。”

说完,还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太子顿了一下,又看向容棱,无法想象,这样铁骨铮铮的男子,竟然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什么黎明,希望,那不是女人才喜欢说的?

不过这也足以看来,容棱是当真喜欢这个孩子。

这么想着,太子眼眉动了一下,便能屈能伸的道:“算是大伯错了,大伯给你道歉,小黎,转头看大伯一眼。”

柳小黎听他道歉了,这才扭头,施舍般的看他一眼。

可其他人,却完全呆住了!

后面但凡听到太子这句话的,眼神都不自觉深了起来。

就连容棱和容溯,都不禁看向太子。

太子竟然会自称大伯?

弟弟的儿子,他自称大伯本是没有错,但到现在,这孩子在明面上也是叫容棱为容叔叔,外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那太子此刻这句话,是给这孩子立了名吗?

无名无份的,就这么突兀的给立了名?

就算太子诚心给三王爷这个面子,愿意认容棱的孩子为皇家子嗣,但这孩子是个庶子吧?

庶子,哪里有这样的面子,能让堂堂太子,放下尊贵,亲口认这个亲?

便是太子平日对他家自己的庶子,都是不亲的,怎的对外人的庶子,倒是给了这样大一个面子。

容溯心思转变,想到朝中,即便容棱经常与太子有所争执,但的确两人的关系,却比其他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