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大家都觉得,容棱是站在了太子那一边,只有容溯知道,这两人私下来往,却少之又少,看着怎么也不像一条路上的。

容溯是觉得,这两人倒像是互相利用,太子利用容棱的权势,在朝中笼络人心,容棱利用太子的人脉,在朝中培养势力,将来这两人,必有一战。

但是现在,看太子这和睦温情的摸样,容溯一下子不确定了。

这两人,莫非关系当真不错?

那若是如此,他之前筹谋的法子,只怕就不能用了。

这么一想,容溯下意识的看向李君。

李君此刻也回了神,看看太子,又看看容棱,迟疑一下,他刚要说话,就听容棱开口:“皇兄言过。”

太子却是笑:“阿棱与我,有何客气的。”

容棱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下,对柳小黎道:“还不多谢大伯。”

柳小黎并不知大伯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只以为不叫叔叔,就叫伯伯,那应该也没错,便放下成见,闷闷的喊了一声:“多谢大伯。”

太子温和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柳小黎:“初次相见,大伯也没什么见面礼送你,这块玉佩大伯戴了些时候,也算是值点钱,你且拿着。”

众人看着那玉佩,只见那紫色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生出几丝潋滟光辉。

周围又是一阵呼吸声,容溯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期间,有人小声询问:“那个紫玉,是不是就是去年太子诞辰,皇上所赐的那块?”

“紫玉矜贵,素来难寻,成色这么好的一看就是贡品级的,你以为随便都能找到?太子当真爱重,竟将这样的东西随便给了一个孩子,看来太子与三王爷……”

“嘘,别说了。”

议论声从鼎沸,又慢慢降下。

太子却置若未闻,他看柳小黎不接这玉佩,偏头便看向容棱。

容棱深深的看了太子一会儿,才拍拍小黎。

柳小黎这才伸手去接过,小黎拿着玉佩,看着上面的光圈觉得很好看,就问:“这个真的很值钱吗?”

太子被他童言童语逗笑:“自然。”

柳小黎顿时望向容棱:“那我能卖掉吗?这个玉佩,能卖多少钱?”

太子:“……”

众人:“……”

容棱轻笑一声,捏捏柳小黎的鼻尖:“贪财。”

柳小黎耸耸鼻尖,手里捏着这块紫玉,追问:“到底能卖多少钱?我的药材要用完了,想再买点。”

第170章 :将小黎推到风口浪尖?

容棱道:“缺什么,让明叔给你备便是。”

柳小黎心虚的摇摇头,看看周围好多人都看着自己,便不好意思的凑到容棱耳边说了句:“我把我爹的几样极品草药用了,那个很贵的,一株都要一二百两,我用了六株。”

说完,柳小黎又警惕的跟容棱道:“你不能告诉我爹。”

旁人不知道这两“父子”在说什么悄悄话,却看容三王爷笑了一下,温柔的道:“没事,让明叔给你备,这玉佩是大伯送你的,不能卖掉。”

柳小黎有些可惜,但还是点点头,并且投桃报李的说:“那我把玉佩送你,报答你?”

“不用。”

柳小黎很高兴:“容叔叔你真好。”说着,再搂着容棱的脖子,在容棱脸上亲了一下。

太子在旁边,脸上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住。

玉佩是他送的,得不到小家伙一句好不说,小家伙居然还寻思着要把他的玉佩卖掉。

容棱不过随便劝了两句,看这孩子感激成什么样了。

太子可知道,这玉佩若是真的卖出去,少说也是两三万两拿不下来?

太子很憋屈,但他也不能自降身份跟一个孩子计较,最后只能咬着牙,加快了步伐,往前面走。

后面的人,自然也紧脚跟上。

容溯瞧了容棱一眼,又看了眼容棱怀中的孩子,黑眸闪过一丝复杂,也跟了上去。

柳小黎抓着那枚紫玉佩,又看看前面那个走得很快的“大伯”,想了一下,凑到容棱耳边,又悄悄说了一句。

容棱面上露出笑意:“知道了,乖。”

得了容棱的夸奖,柳小黎心安理得的窝在他怀里,左右观摩这枚玉佩。

容棱则快行两步追上太子,低声道:“皇兄最近,可有哪里不舒服?”

容棱声音控制得极好,只有两人能听到,便是容溯也听不清明。

太子一愣,不得不说,他还有点气柳小黎的不识趣,但听到容棱这个问题,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容棱。

容棱道:“皇兄抽空,寻个太医看看较好。”

说到这儿,却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太子微微皱眉:“你何意思?”

容棱眉眼清淡:“太医自会与皇兄说明。”

太子还想问,可前面就是御花园了,并且远远的,瞧着那边成群的女子,正是热闹。

这便闭了嘴,但心中,却记下了这件事。

太子当然不知,柳小黎一看他的脸色和眼睛就看出他肝肺不济,内肝有毒。

这种症状,用柳蔚的话来说,就是患有严重肝病,若是不及时治疗,极有可能会演变成肝癌。

柳小黎看在这枚紫玉佩的面子上,也愿意提点一下这位“大伯”。

但小黎没说太多,只说这位“大伯”有病,要看大夫,否则会恶化,容棱就如实传话,至于太子究竟是什么病症,容棱不想知道,也没追问小黎。

两人这样随随便便的态度,却让太子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太子当然不知道这是柳小黎的话,他只以为,自己被人下毒了,而容棱看出来了,或是打探出了什么,便来提醒他。

凭着他跟容棱的关系,太子不觉得这位冷面三弟有这么好心,想必,他也是看在自己那枚玉佩的面子上。

这么一想,太子又看向柳小黎,对这个不懂礼貌的孩子,到底多了一丝好感。

等男眷们到达御花园前,树甄就看见了,树甄对皇后娘娘说了一句,皇后便对下头雀跃的千金们道了一句“入座”。

原本正站在,三三两两赏花的各家小姐们,这便一一入座,再抬眼看时,就看到那边男眷们已经来了。

小姐们急忙纷纷问左右的人,看自己妆容是否有异,就连于文敏馨远远看到严裴,也紧张的拉着柳蔚的袖子,问她自己头发乱了没有。

柳蔚说很好,于文敏馨却不敢真觉得很好,她转头又问于文倩,于文倩笑的宠溺,帮她理了理发髻,才说:“漂亮了,我们家馨儿最漂亮了,这要是苏家公子看到了,必定要被你迷死了。”

于文敏馨原本还很兴奋,闻言,脸上的笑意却淡了。

于文敏馨转过头,便看到大哥于文尧是与严裴走在一起,而她二哥宇文逑,则正与苏家苏三公子走在一起。

这位苏三公子,若是没意外,便是会与于文敏馨成亲之人,苏家和于文家已经谈好了,只等今日皇后开了口,这亲事就定了。

苏家也是书香门第,家里出过两位尚书,三位侍郎,六位二品大员,两位一品大员,底蕴极厚,但眼下苏家这一代,在朝中却并没有多少势力。

苏家大公子与三公子,都是于文敏馨的父亲于文太师的弟子,于文敏馨跟苏家结亲,几乎是两家都乐见其成的事。

但是……

于文敏馨的眼睛,不觉又瞥向于文尧身边的严裴。

于文敏馨知道严裴今天是来凑热闹的,他身体好了许多,这二十年都没怎么出门,今日有这么一个大热闹,便来看看。

但于文敏馨多希望,他今日也能选亲,至少这样,她还能有一丝盼头。

于文敏馨的脸色轻缓下来,面上的期待也随之减淡,柳蔚见状,也抬头往那群男子中看去,这一看,却没看到别人,只看到坐在最前面的容棱等人。

容棱怀里抱着小黎,他的表情与平日一样,很严肃,微冷,但他抱着孩子的举动,却无形中,多了一丝轻和。

即便早知道小黎是跟着容棱一起进宫的,但看着这男人这样大大咧咧的将他的儿子抱给全世界人看,柳蔚还是有点想磨牙。

这男人想干什么?深怕人家不将目光投在小黎身上,迫不及待的将小黎推到风口浪尖?

柳蔚有些头疼,正担心一会儿不知道小黎会不会发疯,不管不顾的又往自己怀里跑,就感觉,另一道有些凌厉,透着寒意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柳蔚一愣,视线随之一转,便转向那目光的来源地。

这一看,柳蔚便对上了容溯那一双狠戾眸子。

大概是见到自己看过去,容溯眼眸又深了一些,而后侧首,避开柳蔚的眼神,与李君在说着什么。

柳蔚笑了一下,方才容溯那眼神,不知道的,还当他要吃人了!

容溯有这么恨她吗?

不管怎么说,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投以感激也就罢了,还一副想除之而后快的摸样,还有点男人的气概没有?

第171章 :再看,要糟糕了

这时,身边传了说话声。

“看来外面的传言果然是真的,三王爷,有孩子了。”

“快看月海郡主的脸色,都快黑透了。”

“怎么三王爷连选妃都要带着这个孩子?不就是个庶子,还是才带回来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怎的却这样宠爱,这将来要是谁嫁过去,可得怎么是好?做人的后娘,可是不容易的,若是个普通的庶子也就罢了,偏是个受宠的,还不知道以后的三王妃,要如何艰磨。”

说话的,是坐在柳家席位旁边周家席位的两位小姐,两人一搭一唱,说的声音不大,但柳蔚坐的位置,刚好离两人近,就给听得一清二楚。

闻言,柳蔚又抬起头,看向容棱。

男子一身玄袍,器宇不凡,他健硕的腰间佩着长剑,剑身通体黝黑,剑鞘上的繁华纹路,像是某种上古留下的图腾。

这把剑,柳蔚看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看的这么仔细。

亦或者从这个角度看去,这个男人,与这把剑如此配着,跟往日所见,竟有了巨大的不同。

柳蔚收回视线,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柳蔚下意识觉得,再看,要糟糕了。

没过一会儿,男子们都到来,太子与皇后请了安,便上前,坐到了皇后身边的位子上。

其他人则在太监的牵引下,坐在不同品阶的位子上。

坐下后,皇后便问太子:“你五弟呢?”

太子道:“喝多了,让他先歇会儿。”

皇后脸色不好:“你就容他喝醉?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太子看了眼自家母后,又瞧了下方女眷们一眼,道:“不管他来不来,母后不是早有人选,来不来,有什么区别?”

皇后眼眉一顿,看向儿子,太子却已经转开视线,目光看向了别处。

皇后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太子方才那句话,有些怨怼。

皇后沉吟一下,突然问:“雅儿如何?”

太子淡淡的道:“这几日身子好些了,不过胎位有些不稳,太医说,不宜多动。”

“这是她怀的第一胎,你要多陪陪她。”

太子随意道:“今日不是谈家事的时候,母后还是快开始吧。”

皇后这才转开目光,瞧着下面的人,最后目光,却落在了柳小黎身上,皱了皱眉:“他怎么把孩子带来了?”

太子没说话,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

皇后拧着眉瞧了儿子一眼,到底叹了口气,对下头道:“今个儿恰逢其会,百花争艳,各家姑娘们,都是爱花之人,不若就由这百花开场。”

皇后说着,便对树甄扬了扬手。

树甄从下头摘了一枝桂花,递到皇后手心。

皇后将那花朵凑到鼻尖嗅了嗅,点了点头,道:“当真是桂香扑鼻,那么,可有人愿为这桂花赋诗一首,也不枉它,花开堪折。”

皇后话音一落,下头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最后,一位玉面蓝袍的男子,站起身来,扬声便道:“在下不才,便献丑一首,还望皇后娘娘指点。”

皇后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开始。

那公子仰头看了看周围的桂树,嗅着空气中的花香,眼神迷蒙,仿佛沉浸花海之中,慢慢的道:“素香袅人间,娇色惹轻言,不若佳人笑,何以称明艳。”

话音落下,周围顿时一阵鼓掌。

皇后将那桂枝递给树甄,树甄接过,捧着桂枝,下来走到那公子跟前,将桂枝奉上。

蓝袍公子将那桂花接过,放在鼻尖嗅了嗅,又道:“既是皇后娘娘所赠,那在下,便借花献佛了,烦请这位姑姑,将此花献予周家二小姐。”

坐在柳蔚身边不远处的周家二小姐,闻言一笑,显然是认识这位公子的,树甄将花送过去,周家二小姐便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下,将那花放在案几上,脸上红晕浮起。

蓝袍公子坐下,眼中的得意之色慢慢溢出。

实际上,在坐这么多人,谁不会即兴作诗?但他速度快,端不管那诗做的好不好,但到底拔了个头筹,也算是得了皇后一道青眼。

这便是值得了。

蓝袍公子这么想着,又看向那周家二小姐,心想,有了这一番事态,他家向周家提亲,便也容易几分了。

他家比周家要低上几级,他若想高娶,便势必要多筹谋一下。

于文敏馨这会儿也被撩拨起了几分兴趣,她在柳蔚耳边道:“蔚儿姐姐,我这里也有一首诗,你说我要不要也起来念?”

前头虽然有个男子念过诗,但是女子却没有,于文敏馨有些羞涩,不知该不该起来出这个风头。

其实今日这么多女子聚集,哪怕不是为了亲事,一个个也不想被旁人比了去,争着抢着,也要当那最入皇后眼睛的人。

柳蔚不知道于文敏馨问她做什么,想念就念,不想念就不念,犯不着纠结。

不过于文敏馨就是个纠结的性子,方才一首曲子都能折腾这么半天,柳蔚便说:“你的诗,念给我听听。”

于文倩在旁边听到了,拉了拉于文敏馨的衣袖,提醒于文敏馨不要说。

这哪里有把自己的诗作随便念给外人的?若是她一念完,这柳蔚就起来自己念了,出了这个风头,那不是平白成全别人吗?

但于文敏馨其实作诗并不好,所以不怕别人偷,加上她信任柳蔚,就揪回自己的衣袖,不管自己姑姑,对着柳蔚把诗念了出来。

等于文敏馨念完,于文倩脸都黑了,一脸的提防,就怕柳蔚起什么歪心思。

柳蔚压根没管于文倩的小心眼,只是回味着于文敏馨方才那首诗,心里斟酌着,怎么评价,才不至于把人打击死了!

柳蔚不会作诗,但柳蔚对中国古典文学也多少有些了解,所以,柳蔚虽然不会作诗,却是个会品诗的人。

青云国不是真实的中国古代,也就是,没有唐宋元明清这些历史朝代,当然也就没有那些历史名人,更没有那些传世佳作。

在柳蔚听来,于文敏馨这诗句,比刚才那蓝袍公子做的还粗糙,小女儿意思太明,难登大雅之堂,但于文敏馨眼中的信任太重,柳蔚就不忍心批评得太过。

正在柳蔚略微纠结的时候,那边柳瑶也在绞尽脑汁作诗,但是柳瑶作不出来,又恰好听到于文敏馨作的,便眼底精光一亮,霍然起身,对着前方皇后娘娘道:“娘娘,小女子这有一首,望娘娘品鉴一二。”

第172章 :这下有好戏看了

柳瑶说着,脸颊微微红晕,像是害羞极了。

所有人都看着柳瑶,不光对面的男子们,还有这一面的女子们也都偏着头,瞧着柳瑶。

女子中,其实很多都是会作诗的,并且已经有了佳句,但是她们也和于文敏馨一样,不好意思,所以一时便都没有吭声。

现在柳瑶起身,就像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周围的人,自然都投以关注。

皇后娘娘看着柳瑶,树甄在皇后耳边提醒一句,皇后才扬声道:“是柳家的二姑娘啊,你且念来,本宫听听。”

对于皇后娘娘竟然还记得自己一事,柳瑶很振奋,她咳了一声,软着声音,绵绵的道:“元轻蕊香浮,蝶云染花触,不为添一色,满园是风光。”

此句一出,于文倩先就脸色一变!

于文敏馨也愣了一下,再看柳瑶时,眼睛已经厉了起来。

这首诗分明是方才自己给柳蔚念来听的,这柳瑶不管不顾,竟然拿起来就用,好一个柳家嫡女,好一个柳二小姐!

于文敏馨气的不舒服,于文倩也将此事对着于文老夫人说了起来。

于文老夫人也是愣了一下。

柳老夫人却觉得分外不好意思。

柳老夫人看向吕氏,吕氏也听到于文倩的控诉,原本还高兴自己的女儿竟然还有些急才,但转而就被控诉这是偷了人家的,吕氏脸色面子也不好,顿时尴尬不已。

柳沁柳月也听到了。

柳沁方才还想巴结柳瑶,叹柳瑶这诗做得好,可现在,柳沁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闷着头,一句话都不吭。

柳月倒是看了柳瑶一眼,然后垂下头,眼底略过一丝笑意。

柳蔚反倒是这群人当中最淡定的,轻笑一声,拍拍于文敏馨的手背:“你看皇后娘娘的脸色。”

于文敏馨这才回神,去看皇后娘娘。

而娘娘脸色淡淡,只是敷衍的笑,同样让树甄摘了枝桂花送上,但并没有为此表过一句态。

所以,这诗,是好还是不好,众人自然也都明了了。

场中大多男眷,以及一部分作诗较好的女眷,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看柳瑶的目光,带着那么点的揶揄。

于文敏馨见状还哪里不懂,顿时红了脸:“有这么难听吗?”

其实不是难听不难听,而是味道不对,这诗太过小女儿情意了,并未将桂花的神髓表达出来。

一首诗若是不能将要表达的事物以最美最深刻的词句表示出来,那便是废了。

怎么听都只是尔尔。

附庸风雅,你也要有那风雅二字,不是装作风雅,实则俗不可耐!

柳瑶得了皇后娘娘赐花,很高兴的接下,想到方才那位蓝袍公子的举动,便也道:“既然有人珠玉在前,那小女子也借花献佛,将着桂花,赠予罢。”柳瑶说着,眼睛在对面一群男子的身上略过。

就在于文逑打算承那花时,柳瑶却道:“请树甄姑姑,将这枝花,交予七王爷。”

柳瑶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安静。

正因为柳蔚在场,而诸多不便,正在给自己倒酒的容溯,闻言手指一顿,倏地抬起头来,就对上柳瑶含羞带怯的娇容。

他愣了一下。

那边,树甄在看了皇后娘娘一眼后,在得到皇后轻然一笑的示意后,便将那花,送到了容溯案几前。

容溯一动不动,看着那花,又感觉到周围不同的视线,一时心情不虞。

李君却非常没眼力见的将那花拿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叹道:“好香,好香啊。”

李君这一说,周围便是一顿笑声。

知道于文逑与柳瑶婚事的人,却是一阵不解。

因为于文尧要陪着严裴,所以并没坐在于文家的席位上,而是坐在严家的席位上,因此于文逑一天下来都是与友人同行。

而此时,于文逑却只希望自己的兄长就在旁边,兄长总不会让他难堪。

这些友人,此时却一个个看着他的目光宛若看戏,令他浑身不舒服。

一丝恼怒,于文逑抬头看向对面的柳瑶,却见柳瑶一双眼睛,还望着七王爷的方向。

于文逑顿时气闷,哼了一声,端起手边的酒,一饮而尽!

若这不是皇后娘娘主持的诗会,于文逑只怕已经挥袖离开了,他就是不懂,为什么柳瑶都快与他成亲了,还会在这种场合,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是不给他面子,还是不给他们于文家面子,还是柳家这是不想结亲了?

严裴也是知道于文逑和柳瑶的亲事的,他此刻也是愣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于文尧:“你那弟弟,是不是被人退婚了?”

于文尧面色也不好,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兀自气恼的于文逑,又看看对面的柳家人,眼神寒了下来:“这位柳家二小姐既然看不上我们于文家的人,那强扭的瓜,看来也是不甜了。”

严裴听出了于文尧话里的意思,眼底略出一丝笑意,心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实际上,此刻也真是有好戏看了。

不说别人,就是于文倩,都差点快跳起来了。

于文倩是于文太师的亲妹妹,但是命不好,远嫁之后,没两年却守寡了。

于文倩这便回到了于文家,明明曾经也是于文家的小姐,可现在成了姑小姐,却有了寄人篱下的味道。

或许就是因为再回于文家,总有矮人一头的感觉,于文倩便对几个侄子侄女,都特别好,就盼着他们不要厌弃自己,不要赶她走。

所以,不提于文倩性格讨喜不讨喜,但这个姑姑于文倩却当得尽职尽责,比于文夫人这个娘亲,对孩子还要宠爱。

可这会儿,这个柳家二小姐做的事,却让于文倩有种快燃烧起来的感觉,偷了他们家馨儿的诗作,转头又毁了他们家逑儿的颜面。

于文倩先前还想,柳瑶就算偷了馨儿的诗,后来送花也会全逑儿的面子,虽然这种行为她一样不喜,但是也总是他们于文家占面子,就不打算计较。

但现在,柳瑶竟然晾着逑儿把花给了七王爷。

第173章 :纵容他“儿子”胡闹

柳瑶这是什么意思?当真是欺他们于文家无人了?

没看到逑儿的脸色都黑了?

此时不是罗嬷嬷按着,于文倩差点就要跳起来,指着柳瑶的鼻子骂了!贱女!

于文老夫人脸色也不好,一双温和的眼睛,此刻早已眯了起来,看着柳瑶,目光厉得仿佛能将人割伤。

柳家人更是全都愣了。

柳老夫人更是面色骇人的极,吕氏也不知女儿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这么当众的辱于文逑的面子?难道不知道她将来是要嫁给于文逑的?

现在还没嫁过去就这样辱没夫家,将来便是有老夫人照拂,在于文家,只怕也要艰难了。

吕氏很着急,很想拉着女儿问问,问问女儿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此刻柳瑶还站着,并且一双眼,含羞带怯的还望着七王爷。

吕氏不能站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女儿没脸,便只能忍着。

相反其他人的震惊愤怒,柳沁却轻轻笑了起来。

柳瑶果然如她所想,是个蠢货,这样当众的就敢做这等事,没看到于文家的人已经气疯了?于文逑更是连喝了三杯酒还没停下来!

柳沁原本还在担心,怕柳瑶临到事前,又不敢对七王爷表态,也不敢得罪于文家,但没想到,柳沁比她想的更加大胆!

竟然不止是众目睽睽,还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这样一来,于文家丢了大脸,怎么可能还娶柳瑶?柳瑶此次只是做了一件事,就将原本的上好姻缘,彻底搅混了。

不过,搅混了也好,柳瑶搅混了,自己才方便浑水摸鱼。

柳沁若不是一直忍着,此刻都要笑出声了。

倒是柳月,眼神微微冷着,目光却是直射对面的七王爷,藏在衣袖里的小手,轻轻捏着,整洁指甲,却已经几乎陷进了肉里。

到最后,容溯到底是拿过了那枝花,并且对柳瑶说了一句“多谢”。

柳瑶欢喜得脸都红了,这才坐下来,一坐下,却感觉身边好几双视线,都在瞪着自己。

尤其是老夫人,那目光仿若能将人活活给吃了。

柳瑶知道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不妥,但柳瑶告诉自己,必须这么做!就像柳沁说的,绝对不能让柳蔚有再嫁给七王爷的机会。

以前是自己年纪小,家里只有柳蔚一个适龄的女儿,但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七王爷若是想和柳家结亲,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选,怎么轮,也都轮不到一个毁容的柳蔚。

柳瑶现在已经把姿态做足了,方才七王爷也谢谢了她,她相信七王爷已经知道她的意思,她想,今日宴会过后,过不了两天,七王爷一定会登门求亲。

到时候,便是得罪于文家又如何?和堂堂王爷相比,一个太师,又有何惧!

柳瑶这么想着,就胆子更大了,直接无视老夫人的瞪视,也无视自己母亲的拉扯,就那么端着一张脸,看着前方,一句解释也没有。

吕氏气的心肝都疼了,自己这个女儿,到底在发什么疯?

柳老夫人在看到柳瑶竟然一点悔意也没有的时候,顿时眼神更冷了,再看旁边,于文老夫人和于文倩倒是冷静下来,只是那冷是真冷,寒的人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柳老夫人不得已,唤了一句:“此事……”

于文老夫人打断柳老夫人:“看在蔚儿方才帮了馨儿一事的份上,我不与你柳家龃龉,但你我姐妹一场,该是知道我的性子,瑶儿既然看不上我家逑儿,那件事,便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