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柳老夫人想要再争取,于文老夫人却在罗嬷嬷的搀扶下,离这位几十年的老姐妹远了一些。

柳老夫人看于文老夫人这态度,哪里不知道于文老夫人心中的气有多大,一张老脸顿时越发难堪。

吕氏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都寒了,她看看于文老夫人,又看看柳瑶,再看看对面的于文逑和于文尧,一颗心宛若堕入冰窖,从里到外冷得磨人。

于文敏馨也不乐意,但她性子娇软,只是狠狠瞪了柳瑶一眼,又看看柳蔚,想到柳蔚是柳瑶的姐姐,心里一下有些纠结。

但最后,于文敏馨还是忍着没有迁怒柳蔚,只是道:“看来,我们两家,是无缘结亲了。”

柳蔚还以为于文敏馨不会理自己了,至少暂时不会跟她说话,倒没想到于文敏馨能这样心宽。

柳蔚淡然一笑:“相信我,不结亲是令兄的福气。”

对于柳瑶,柳蔚可没半点好感。

于文敏馨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知道柳蔚与柳家的姐妹不和,但听到柳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于文敏馨还是觉得可乐。

且不管柳家于文家的恩怨如何,只说接连两首桂花的诗,的确让在座男女都放开了胆子,这便陆续有人起身吟诗。

在这空挡,李君又问容溯:“看来,那柳家二小姐是属意你了,怎么样?二小姐可是柳城嫡女,长得也还行。”

容溯不悦地瞪了李君一眼,不言不语。

李君摸摸鼻子,凑近些,问道:“难不成,你还想着柳家的大小姐?”

“闭嘴!”容溯将酒杯一搁,声音加了几分冷意。

李君看七王爷真生气了,不敢再撩:“随便说说而已,不是就不是,那柳家大小姐如今这个摸样,的确是配不上你,不过人家对你到底还有救命之恩,你不以身相许,总要有个别的什么回报法。”

一说到这个,容溯又是一阵气怒,他倒着酒,又喝了一口,那温润的酒香窜入鼻息,却让他一点都没觉得好过。

诗会进行得如火如荼,那边柳小黎一双眼睛,却只盯着柳蔚,小黎看到别人念了诗,就能送花,小脑袋灵光一闪,也跟着站了起来。

此时刚好林棋莲念完诗,正接过那桂花,眼睛循着下面,打算送出去,柳小黎这突然站起来,倒是显得突兀了。

柳小黎仰头,无畏无惧的望着皇后娘娘,样子乖乖的问:“我要是念诗,我也能得到花吗?”

皇后娘娘一愣,看着这个没有礼貌,连尊称都不会唤的小孩,又看向孩子身边,那一脸淡笑,纵容他“儿子”胡闹,眼中还趣味盎然的容棱,皇后登时挑了挑眉。

“哦?你也会作诗?”

柳小黎连忙点点头,作诗就是念诗吧,他会很多诗,他从两岁开始,娘亲就教他念《唐诗三百首》了。

第174章 :乱跳的心脏

虽然这本书在书铺里也没见卖过,但是小黎背的很熟,里面的诗,差不多都记得牢牢的。

桂花的诗,小黎现在随便都能想起好几首来。

场中有些人已经在笑了。

其中李君好心的开口道:“这位小公子,作诗可没那么简单的。”

多少当世大儒出口成章,那也是看了三四十年的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若是一个普通小娃儿都能作诗,那阿猫阿狗的,岂不是都能作诗了?

没看到前面那些姑娘家们,作来作去也都只能作出些酸溜溜的女儿情意?便是请过家塾先生的人家,都作不出来什么道道来,一个看着还没有五岁的孩子,有这般能耐?

众人自然都不信,就连太子,也是含着浅笑道:“小黎想要花?来人,去采一筐来。”

柳小黎不知道别人笑什么,但小黎知道那个大伯的语气,分明是瞧不起他了!

小黎鼓着腮帮子,志气满满的道:“我不要送的,我要自己挣,我念诗就有花了是吗?”

皇后微微蹙眉。

显然这小孩一直纠缠,耽误了他们原本的诗会进程,皇后想快点结束这个小插曲,便再又看了冷眼旁观的容棱一眼后,对柳小黎道:“你且念。”

柳小黎不依不饶:“我是问,念了,是不是就有花?”

皇后忍着脾气,眉间已经拧成一股结了。

还是太子打了圆场:“是,你念了就有。”

其他人也都浅笑盈盈地看着这个孩子,瞧这孩子能作出什么道道来,小孩子,无非就是打油诗,否则还能是什么?

不过毕竟是容三王爷家的小孩,不管作什么诗,他们都捧场一二便是,反正,谁会和个孩子计较。

在场的人都在看戏,唯独柳蔚暗暗地有点牙疼。

儿子柳小黎会作什么诗?

一点文学天赋都没有,他会的不过是背诗!

这孩子才几个月的时候,就对娘亲的验尸工具和家里的中草药产生了极大兴趣,所以等他会说话了,柳蔚就问他,想不想学医?小黎说想!

柳蔚就开始教儿子学医,但学医需要记忆力,柳蔚平时没空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孩子,索性就让小黎背书,当时她顺手就默了十几首唐诗让小黎背,结果小黎还真就三天不到给背全了,之后又教他写,小黎学得也快,五天就学会十几首诗里的字。

再后来,三字经和唐诗三百首,就成了小黎的字典。

这两本书也是小黎背的最熟的,说倒背如流也一点不为过。

所以小黎现在能念出诗,柳蔚真的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好奇,小黎会念哪一首?

就在众人都打算看场小戏的时候,柳小黎脑袋里转了一圈儿。

悠悠念道:

有木名丹桂,

四时香馥馥。

花团夜雪明,

叶翦春云绿。

风影清似水,

霜枝冷如玉。

独占小山幽,

不容凡鸟宿。

……

柳小黎话音一落,全场皆是一静。

柳蔚慢慢地扶额,这是白居易《有木》中的其中一节,白居易的《有木》总共有说了八种花,丹桂是最末的一种。

看着周围那些人呆若木鸡的表情,柳蔚叹了口气,一下子头疼得都快不行了。

容棱原本只是抱着看小黎玩耍的心态,但等小黎将诗念了出来,他的身子,不自禁地也坐得正了些。

一个孩子会作诗吗?有可能会,毕竟这世上的确不乏天才,但是能作出这样精妙不凡,押韵遣词都独具一格的诗,甚至比多少当世大儒还要过之不及,那便不太现实了。

小黎是个什么性子,容棱很清楚。

除了对着验尸和草药的事格外热情,平时连一本书都看不完,那本《小善传集》他让小黎看了过后默写,小黎看了十天才只看到第一页的一半,小黎对除了医书和狐鬼怪志以外的书,好像天生就不甚喜欢。

容棱哪怕逼着,小黎也念不了几句,可这首意境味道堪称一绝的佳句,却非个中高手,不能作出。

小黎怎么会一出口就念出这样的一首诗?并且容棱确定,这首诗他从未听过,更不是前朝某位大儒之作,这的确是首新诗,第一次现世。

容棱的目光不觉的转了转,看向对面不远处的柳蔚,却看柳蔚也是一脸懊恼,按着眉心,眼睛紧闭着。

是柳蔚作的吗?

柳蔚曾经作过这首诗,被小黎听了去吗?

想到这个女人给过他多少惊喜,多少意外,容棱竟然一点也不惊讶,是啊,若是柳蔚会的,那就没什么奇怪了,柳蔚本身就与寻常女子不同,甚至连寻常男子也不及万一。

容棱偶尔会觉得,柳蔚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人,带着一身的神秘,突然降临。她身上有太多特别,太多不可思议,包括她诡谲莫辩的验尸手法,神乎其技的开脑之法,还有很多,他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东西。

包括现在的小黎念出的这首诗。

容棱缓缓收回视线,目光停驻在案几的酒杯上,今日他没怎么喝过酒,只在太子遥敬之下,浅酌了半口,但现在,他却很想再喝几杯,以此来平复乱跳的心脏。

柳小黎念完了,却见周围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却不置一词。

小黎眨眨眼,瞧着皇后娘娘,摊出手来:“我的花。”

皇后娘娘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僵硬的动了动手指,眼睛则转向了身边的太子。

太子此刻也愣住了,这首诗,真是这个小孩随口之作?

太子不信。

不止太子不信,在场所有的人都不信,无数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容棱,一致心想,容三王爷当真是宠孩子,连这样的热闹也要护着孩子一筹,只是大家还都惊讶,素来都说容三王爷武功第一,却没听说容三王爷还是能文能武。

这样的才华,便是不当镇格门都尉,去考个科举,也是能上贯头名的吧。

一时间周围议论纷纷,李君也收起了脸上看热闹的笑意,侧头在七王爷耳边道:“这容都尉,倒是比咱们想的藏得还深,瞧着太子此刻的摸样,像是也没想到。”

七王爷面色微寒,眼神宛若结了冰的渣子,射向容棱。

容溯武艺不好,这是因为他小时候就错过了学武的最佳年纪,后来怎么学,都学不到神髓,但是他文却好,头脑清明,睿智机敏,诗词绝伦更是信手拈来,他一直以为,自己与太子,才是整个朝堂上用脑子拼搏的对手。

却没想到,今日这小孩一句戏言,倒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警惕。

第175章 :一脚过去!

但凡是皇家的儿子,谁又不懂得蹈光隐晦这四个字的意思?看来容棱,是早就心存洪涛了,今日,借他儿子之口,这是想趁此良机给在座的诸位一个暗示吗?

暗示他容棱,文才武略也是于那皇位,有一争之力的人物?

容溯这样想,太子同样也这样想,但是容溯与容棱关系不善,太子却与容棱关系算好,因此想法也算是背道而驰。

太子并不觉得容棱此刻的震慑是针对他,毕竟方才他们还谈笑言言,实在没有突然撕破脸的缘由,那容棱此刻又是为什么这么做呢?

太子目光发深,眼神在柳小黎身上转了两圈,又在容棱身上转了两圈,始终都看不透。

倒是另一边的于文尧勾着唇瓣,碰了碰还在回味那诗作的严裴。

严裴被他打断思绪,不耐地横过来一眼。

于文尧凑近严裴的耳朵,说道:“你觉得,这首诗是谁作的?”

严裴狐疑的瞥于文尧一眼,理所当然的道:“不是容都尉?”

“果然。”于文尧笑了起来,端起手边的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严裴被于文尧这表情弄得迷糊:“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容都尉?”

于文尧的目光定在柳小黎身上,缓缓才道:“容棱哪怕藏拙,也藏不到这个份上,并且,皇上就是看在他表面上不通文墨的份上,才将镇格门彻底交给他,培养他当太子将来的肱股之臣。你觉得,容棱有可能为了宠宠孩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底子全揭出去?今日在场这些人,随便一传便能传到皇上耳朵里,容棱就不怕因此失了帝心,令皇上对他产生嫌隙?”

严裴皱皱眉,他常年在屋子里养着,对这些朝局之事自是不太懂,便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这首诗是这孩子作的?”

就算柳小黎已经给他送过好几次红血丸,他对其早已感激不尽,但也不敢想,一个小小孩童,竟然是这样的天赋之才。

于文尧再次摇摇头,眼中夹带笑意:“我倒觉得,是他爹作的。”

“他爹?”严裴愣了一下,转而想起:“你上次说的,那个白衣先生?容都尉从江南请来的仵作?”

“跟着那样的人,这孩子有这等本事,我也不好奇了,这诗保不准就是他爹偶然一作,被他听了去。你想想,那人本领有多大,来京都才多少时候,这幼儿失踪案就被他破到这个地步,指不定过年前便能将凶手找出来,现下全京都,但凡丢了孩子的人家,谁不将那柳先生视若神人?就盼着他将凶手找出,救出他们的孩子。”

全京都丢掉孩子的家族何其之多,若是都能把这些孩子找回来,这是多大的人情?

那位柳先生也罢,镇格门也罢,又要担多少朝中大员一品诸侯的感激?

严裴听在耳里,却没将这幼儿失踪案想的多深,他只是看着远处那五岁不到的小孩,开始好奇,他爹,究竟会是何许人也。

这边,于文敏馨偷偷拉了拉柳蔚的衣袖,小声道:“你说,这三王爷到底想做什么?是要跟太子杠上吗?”

柳蔚抬起眼睛,看向对面正在低头饮酒的容棱,没有说话。

于文敏馨还在说:“要我看来,三王爷此举实在不恰当,哪怕是借这个孩子之口,但念出这样的诗也委实太过了,我诗词天赋这样低,也听出了此诗中的妙境,那在场的其他人,又有谁听不出的?蔚儿姐姐,你说三王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就不怕锋芒太露,惹人警惕?”

“别人的事,我哪里知道。”柳蔚随意敷衍一句,正要收回视线,却见对面容棱突然抬起头,深邃漆黑的眸光,遥遥的,便与她相对。

四目相交的那一刻,柳蔚好像察觉到容棱眼中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可那东西转瞬即逝,柳蔚想再去探寻时,已是经丝毫不见。

这时,高位上的皇后娘娘在沉静了好一会儿后,眸光微冷的开口:“按理说,你念了诗就该给你花,可你念得不好,这花,便给不了了。”

众人都心忖,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吧!

柳小黎眨巴眨巴大眼睛,很是困惑,也很委屈:“不好?”

皇后微微一笑:“你若再能作一首,这花,便给你了。”

皇后说着,从树甄手里拿过一支桂花,故意朝着小黎摇晃两下。

柳小黎胖胖的小手指弯了弯,最后一咬牙。

开口念道:

南中有八树,

繁华无四时。

不识风霜苦,

安知零落期。

此诗不若前一首震骇,但也同样优秀。

皇后再次看向容棱,这次,分明容棱并未与这孩子说什么,这孩子怎么就出口成诗了?

柳蔚却是知道,这是梁时一位叫范云的才人所著,同样是她给标注在《唐诗三百首》里面的其中一首。

柳小黎好像和那支桂花杠上了,气鼓鼓的索性又念了一首,这次念的是宋朝吕声之所著的《咏桂花》:

独占三秋压众芳,

何须橘绿与橙黄。

自从分下月中种,

果若飘来天际香。

皇后此刻已经呆了,其他人的目光也从容棱身上转到了柳小黎的身上。

一首诗可以说是三王爷提前告之,但一口气三首,并且境意都属上乘,这就不好硬说是事先串通了。

只是,难道这诗词真是这五岁不到的孩童所著?

可能吗?孩童还那么小,只怕连字都认不全,竟然已经会作如此上乘的诗?

柳小黎看皇后娘娘索性不吭声了,也不给花,气的不行,觉得自己被耍了,他一抬脚就把前面的案桌踢开,那一踢,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容棱已经抓起酒壶,坐到后面一点。

于是,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短胳膊短腿的小豆丁,一脚过去,就把一张红木案几穿踹到了园林中央。

一桌子糕点哗啦啦落了一地,巨响的同时,桌子上竟明晃晃凹了一块,大小正好是柳小黎脚印的大小。

“我要花朵!”柳小黎非常不高兴,小脸鼓得通红。

周围的太监宫女看了这阵仗,很想冲上去大喊“护驾”!因为这个阵仗,一看就像要行刺了似的,但偏偏,这一看就像是要行刺的刺客却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太监宫女们到了嘴边的话,到底都给咽了回去,只觉得若是他们真的喊出来了,那怕要丢大脸。

第176章 :这坏男人为什么笑?

可是再看看那个一脚就被踢飞的红木案几,要知道那一个案几就要两个太监来抬的,这孩子怎么就能轻轻松松一脚踢出脚印,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放肆!”

众目睽睽之下,月海郡主拍案而起,海郡主手中长鞭绕在胳膊上,抬手便是一鞭!

长鞭挥在地面上,掀起尘土:“小子,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皇后娘娘面前也敢动手动脚,以为仗着棱哥哥娇宠,就能无法无天了?我不管你是不是棱哥哥的儿子,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月海郡主说着,跳出案几,长鞭再次唰地一声打过去,眼看着鞭子直冲柳小黎的脑门劈下去。

容棱眼中神色骤然变冷!

而此时柳蔚手中的茶杯也倏地紧握。

周围人吓得俱是一震,太子扬声大喝:“住手!”

可这声音尚未落下,下面的局势却是已经变了。

鞭子袭向那豆丁大小的孩童时,只见孩童抬起右手,软嘟嘟的巴掌直接将那雷霆之势的长鞭握住,小腮帮子鼓起,小爪子将长鞭一头在小手腕上绕了两圈,然后内力一震!月海郡主突然觉得虎口一痛,“啊”的叫了一声,鞭子就这么脱了手。

柳小黎将鞭子一扬,抓到自己手里,然后冷笑一声:“今日你招惹我两次,我答应容叔叔不找你麻烦,但你偏要找死,这就怪不得我了。”

小黎话音一落,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已将鞭子调转一头,夹带雷厉风行,狠狠袭向了正捂着手,虎口出血的月海郡主脑门。

众人目瞪口呆,月海郡主也瞪大眼眸,吓得魂不附体,而关键时刻,一道玄色黑影侵袭而至,站在了月海郡主面前,大手一抬,轻松将那长鞭给握住。

柳小黎眼中戾色褪去,看到对面的人是容叔叔,便哼了一声!将鞭子丢开,却分明还是生气的!

这是月海郡主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近死亡。

第一次就是之前在宫门口,第二次,便是现在。

月海郡主知道这小鬼武功很高,胜自己千百,但她想到这里这么多人,这小孽种总不敢当真对她下毒手的。

但是没想到,小崽子竟然真的敢,幸亏关键时刻是棱哥哥救了她。

月海郡主原本愤恨的目光,倏地转成了感激,仰望着瞧着自己身前身姿挺拔的气魄男子。

“棱哥哥,这个孩子……”

她话未说完,容棱已经抬脚,走过去将那闹别扭的小孩抱起来,轻哄两声,才抬眸,瞧见皇后娘娘身边的树甄。

树甄只觉得浑身一冷,被这煞神三王爷盯着,腿都快软了。

树甄期期艾艾的看向皇后,皇后冷着一张脸将那桂花递给她。

树甄急忙将花送下来,捧到柳小黎面前。

柳小黎终于得到花了,高兴得笑眯了眼睛,扬着笑脸,道了一句谢:“谢谢姐姐。”

树甄方才已被这孩子杀伤力十足的摸样震得不轻,这会儿却迎上这孩子如此灿烂童真的一笑,一时不知怎么反应。

只呆了一下,才干涩的道:“小公子客气了。”说完急忙回了皇后娘娘身后,仿佛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柳小黎得了桂花,小脸红扑扑的高兴,容棱将小黎放到地上,对立在一旁的太监宫女吩咐:“还不收拾。”

太监宫女们急忙聚上来,七手八脚的,不到一息功夫,便将混乱的案几清扫一空。

转而换来新的一桌糕点茶酒。

月海郡主满脸委屈的站在容棱身后,不高兴的开口:“棱哥哥,我的手好痛,你怎能容忍这孩子对皇后太子不敬,还公然伤我?”

月海郡主说着,就娇滴滴的迎了上来,小手悄悄抓住容棱的衣角。

容棱此刻面无表情,说道:“小孩子顽皮,你也随小孩子胡闹?”

这孩子方才差点为了一朵花把诗会都给搅了,到了你手握大权的容都尉嘴里,就成了一句“顽皮”?

月海郡主撅着小嘴:“这个孩子如此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棱哥哥,待我们成了亲,就把这个孩子送走吧,我不喜欢他。”

月海郡主这话音一落,皇后首先便皱起了眉!

周围其他女眷也都交头接耳的轻笑起来,男眷们还在思考那孩子是怎么接下鞭子,并且反震得月海郡主虎口出血的。冷不丁的听到郡主对容三王爷告白,顿时,一个个脸上表情,精彩非凡。

青云女子注重矜雅,这样随随便便对一个男子示爱,哪怕全青云都知道你月海郡主钟情容三王爷,但你这样不知羞耻,还是不禁让人生出反感。

原本正摸着花朵打算去送给自家娘亲的小黎,猛然听到这一句,倏地转过头,一双漆黑的眼珠,瞪得圆圆的。

“容叔叔要娶你?”

月海郡主哼了一声,见容棱没有甩开她抓着他衣角的手,胆子便大起来,昂首挺胸的道:“是又怎么样?”

柳小黎不能接受的沉默了足足两个呼吸,才严肃的开口:“不行!容叔叔不能娶你!”

“为什么不行?你算哪根葱,你说不行就不行?”只要一想到跟棱哥哥成亲后,就能把这碍眼的小孽种赶走,月海就心潮振奋。

柳小黎使劲摇头,上前拍开月海郡主总往他容叔叔身上摸的手,气呼呼的道:“容叔叔不能娶你,容叔叔要娶她!”小黎说着,短短的手指遥遥一指,指向那边于文家与柳家和同的席位。

于文敏馨因为挨得柳蔚非常近,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全投向她。

于文敏馨呆呆傻傻的,粉嫩的小脸上布满红晕,小嘴微微张着,非常不知所措。

柳蔚……觉得头痛的快裂开了。

柳蔚就知道,只要小黎在,今日就别想消停。

果然,在宫门口闹还不够,现在还要闹,小破孩子是成心的吗?

这么想着,柳蔚又瞪向容棱,怪责他没有看好小黎,却见容棱也正看着她,明明是面无表情,可他那一双眼睛,柳蔚却从里面看到了浅浅的笑意。

什么意思?

这坏男人为什么笑?

柳小黎哼了一声,推开月海郡主,蹬蹬蹬跑到于文家的席位前,将那支桂花,双手送上,道:“其实这支花不是我要的,是容叔叔要的,容叔叔不好意思,他想向你求亲。”

第177章 :偏偏找上柳蔚

于文敏馨都快哭了,这,这算什么?

于文倩却激动不已,上前轻轻推了推于文敏馨,示意于文敏馨赶紧起来把花接了。

可于文敏馨知道,这花自己肯定不能接。

不说自己心里本就有一个人,就说那已经算谈妥了亲事的那位苏家公子,此时也正在看着自己,一双眼睛紧紧地。

而自己一旦接了,那自己和苏家的亲事还能好吗?

于文家和苏家,又该有怎样的误会?

就在于文敏馨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推掉这花,又不惹这个凶巴巴的小孩生气、也不会让于文家得罪容三王爷的时候,她身边的柳蔚缓缓开口,却只朝小孩说了一个字。

“滚。”

柳小黎很是受伤!

他绕过小案几,跑到了柳蔚的身边,把花硬塞到柳蔚的怀里,自己也坐进柳蔚的怀里,嘟着小嘴说:“你必须答应,反正你必须要答应,你不答应容叔叔就要娶那个母夜叉了。”

小黎说着,小短手还不依不饶地指着不远处的月海郡主。

月海郡主满脸愤怒:“你说谁是母夜叉?你这个没教养的小野种!”

柳蔚深吸一口气,看向月海郡主的眼神,宛若看死人。

野种,这个词,月海郡主也敢说。

而其他人也全都被震住了,却不是因为月海郡主的口无遮拦,而是……

所有人,一一都看向于文敏馨,然后又看向柳蔚,女眷们当然都认得这位唯一戴着面纱的女子就是柳家那位先逃婚后毁容的大小姐。

男眷们,在分辨了一下后,也有不少猜到了柳蔚的身份。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又齐齐转向那边的七王爷。

容溯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容棱那个儿子就这么有恃无恐地坐进柳蔚怀里,面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李君在容溯旁边道了一句:“看来这个柳大小姐不同凡响啊,五年前能让你‘一见倾心’,五年后也能把你这位三哥迷得“神魂颠倒”,不简单,实在是不简单啊。”

容溯放在案几上的手,慢慢凝聚成拳头,满身皆是冷意。

他不知道容棱这个儿子想做什么,为什么谁都不找,偏偏找上柳蔚。

这是容棱的主意吗?

而容棱此举,就是故意要让自己难堪吗?

容溯闭上眼睛,好歹喘了一口气,才将到了胸口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他告诉自己不能冲动,静观其变。

再说这边,柳小黎听月海郡主竟然骂他野种,顿时一撇嘴,再得寸进尺的把小脸埋进娘亲的怀里,委屈的撒娇:“她骂我……”

柳蔚尽管很想把儿子抓起来扔出去,但她还是秉持着最后的冷静,镇定下来,一双清眸,却直视容棱。

眼中分明在说,你现在打算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