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棱眼中笑意不减,他转过头,冰凉的黑眸看着月海郡主。

月海郡主被容棱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忍不住后退一步,有些害怕。

容棱转首,对柳小黎招手:“不要胡闹,过来。”

柳小黎气嘟嘟的不肯走,反问:“那你会娶这个母夜叉吗?”

月海郡主正想再次反驳。

却听容棱淡淡的道:“不会。”

月海郡主一愣,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这月海郡主虽然不矜持,公开表白男子,显得放荡无礼,但是这男子却这么直言的拒绝,又是将女子的颜面置于何地?

一时间,看向容棱的目光,都带着些谴责。

毕竟人家郡主一门心思在你身上很久了,你这样狠辣的直言,可曾想过郡主将来要拿什么面目去见人?

“棱哥哥……”月海郡主呐呐的张口,满脸不可思议。

她想过棱哥哥不喜欢自己,却不可能想到,棱哥哥竟然会这么绝情,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的面子弃之不顾。

棱哥哥可曾想过,他这声不娶,会让她多伤心?又会让周围人如何看她?

月海郡主委屈的不行,眼泪顿时决堤一般涌了出来,她捂着嘴,身子往后退了两步,险些站不住。

两位与月海关系相好的公主急忙起身,搀扶住她,两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盯着容棱,但又怕被这位手握重兵得父皇器重的三哥记恨上,急忙转开视线,一起轻声安抚月海郡主。

柳小黎看月海郡主哭了,心里的火气总算消了一点,但他已经坐到娘亲怀里了,就不想出来了。

他咬着手指,很纠结的望着娘亲,然后道:“你就嫁给我容叔叔不行吗?”

小黎的想法是,娘亲要查案就查案吧,自己不干扰,但是娘亲如果答应嫁给容叔叔,那自己以后就可以去娘亲府里找娘亲,也不会被人怀疑了,多好。

柳小黎可没想过真让娘亲嫁给容叔叔,毕竟娘亲早就说过,他们查完这个案子就要回江南的,但是现在不就是找个理由吗?

柳小黎很想娘亲答应,在场的人也都紧盯着柳蔚,心想这位毁了容的柳家大小姐,怎么却有这样的运气,都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让三王爷倾心上。

其中有几个早就看上三王爷,打算今日怎么也要尽力争取的望族千金们,一时看柳蔚的眼神,宛若要将她吃了似的。

柳蔚被这么多人盯着,也很不舒服,她推了推小黎,却推不动,小家伙就死赖着她了,怎么推都不走。

柳蔚吐了口气,不得不开口:“得蒙这位小公子青睐,不过小女子,并不打算嫁人。这支花,请你拿回去吧。”她说着,将花塞回柳小黎手里,再用上内力,将他捉出来,提到老远放下。

柳小黎着急了:“那,那你不嫁就不嫁,花你收下吧!这是我挣的,我念了三首诗呢,别人都只念了一首,我挣得很不容易。”

柳蔚冷笑一声,不接。

柳小黎终于看出来娘亲这是生气了,他可怜兮兮,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眼看拧成一团,都要哭了。

此时,一直站在不远处,静观其变的容棱,抬开矜贵的步子,缓缓朝这边走来。

柳蔚和柳小黎同时转头看向他。

场内其他人也都盯着容棱,目光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去,再一寸一寸地游移。

等到了柳蔚面前,容棱深深看了柳蔚一眼。

第178章 :这出戏,是越来越好看了

容棱弯腰,将柳小黎抱起来,再拿出小黎手里那支花,目光微垂,瞧向前方的柳蔚,将那支花递给她:“收下它,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的儿子,不用你代着道歉!并且,这也不是道歉不道歉的问题!

柳蔚现在不止头疼,肝疼,浑身上下都疼了。

柳蔚没接,她算是看出来了,容棱这分明是故意的,她不知道容棱想搞什么鬼,却知道,自己是被这人给耍得够乐了。

这时,总算将这场闹剧看完的太子,在上头开口:“既然阿棱一番心意,这位姑娘,便收下,收朵花罢了,算不得什么。”

容棱手里的花,又往柳蔚面前递了递。

柳小黎也窝在容棱怀里,可怜巴巴的望着娘亲。

柳蔚咬了咬牙,在这父子两双固执的视线,以及太子亲口的催促下,到底还是接过那朵花,垂首道了一句:“多谢。”

柳小黎很开心,容棱也笑了一下,这才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这场小插曲将原本诗会上雅意,都搅合没了,月海郡主手受了伤,已经被皇后吩咐的宫人强行带走。

皇后娘娘在太子的示意下,忍着没去追究容棱“父子”,只是冷着脸,对下面宣布,诗会继续。

在柳小黎跳出来念诗前,之前作诗的那位,就是林棋莲,林棋莲的花还没送出去,风头便被彻底抢了。

但抢那风头的是三王爷与他的儿子,还有月海郡主,林棋莲哪怕得皇后赏识,也不敢恃宠生娇的对三人怨怼。

因此,这会儿诗会继续,因为五王爷不在,林棋莲也只是象征性将那朵花送给了自己同样在场的兄长,便老实坐下了。

林棋莲一坐下,身边的诰命夫人,林老夫人,便不乐意了:“庶出就是庶出,不懂规矩,平白耽搁别人。”

林棋莲微微垂眸,眼睛看向对面的容棱和他怀里的“儿子”,心中揣测,祖母这句庶出,说的是那孩子,还是容三王爷?

林棋莲识趣的没有多问,这种事,听到了也要当做听不到得好。

那边,秦紫悄悄推了方若彤一下,询问:“你要不要作诗一首?”

方若彤没做声,眼睛却看向那边正将桂花,一朵一朵掰下来,放进茶杯里,做成现成桂花茶的柳蔚,眼中带了几分趣味:“送人我没兴趣,不过我想试试,御花园的桂花茶,是不是比家里的好喝。”

秦紫顺着方若彤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柳蔚的动作,但秦紫不是方若彤这般随意,秦紫想的较为深一些。

这位柳家大小姐,也不知怎么的,从今日一出现,身上就好像带了不少关注点。

无论是于文敏馨与其要好,还是皇后娘娘在昭宁宫的亲口慰问,亦或者方才的这出闹剧。

这个明明最不该被置于人前的女人,怎么今日,却到处都有她。

包括柳家大小姐现在用赏赐的桂花,当场泡茶的举动,也是不知让多少人隐约侧目。

秦紫正想得入迷,却见那边的柳蔚,似有所感的抬起眸,两人目光来了个相逢。

秦紫懊恼,却无法,只得尴尬的对柳蔚笑一下,算是客套。

柳蔚也顺势对秦紫一笑,尽管她的面纱遮盖容颜,笑也笑的不明显。

桂花已经玩了许久了,诗会经过方才的插曲,起先还有些不自在,但过了一会儿,便开始越发热闹。

皇后娘娘又出了下一个题,这次是梅花。

陆陆续续,便有人起来赋诗,但于文家与柳家这边,却好似真空了一般。

除了柳蔚还能自在的喝茶外,无论是于文老夫人,还是柳老夫人,或者于文倩,吕氏,柳瑶,柳沁,柳月,于文敏馨,更甚者罗嬷嬷和杨嬷嬷,一个个都是用隐晦偶尔饱含深意眼神,频频看她。

柳蔚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反倒是什么都不能说,解释也没解释的必要,毕竟所有人都看得出,方才就是小黎与月海郡主不对付,但是火苗一烧,烧到她这个无辜之人的身上了。

所以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便尽能糊弄过去,多说反而多错,没有必要。

果然,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些人的目光,到底都移开了。

柳蔚松了口气,心想今个儿还真是刺激,希望之后,别再出这些意料之外的事了。

可柳蔚刚这么想完,那边,李君赋诗一首后,拿着一剪梅花,笑眯眯的道:“烦请姑娘,将这支花,送给柳府大小姐。”

此言一出,全场又是一静。

正拿起一块糕点,打算吃的柳蔚,手堪堪停在半空。

柳蔚抬眸,视线对上李君笑意盎然的眸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边李茵却坐不住了。

“我哥是不是疯了?”

秦紫却是摇头:“且看看吧,君哥哥智谋远虑,他做什么,想必总有深意。”

李茵闻言,这才沉住气,继续观看。

因为树甄不可能替每个人送花,所以前面开头后,后面便是小宫女来递花,这会儿小宫女就拿着那支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花送到柳蔚面前。

柳蔚嗅着梅花的清雅香气,再次看向李君,眼中隐含排斥,分明是不想收这花。

李君见状,笑道:“柳大小姐无须多想,只是一枝花罢了,莫非,不是王爷所送的,你就不要?”

他这句话,分明是暗示方才之事。

柳蔚皱了皱眉。

李君又道:“好吧好吧,在下直说了,这支花,也是一位王爷所送。”他说着,眼睛故意看了下七王爷,又道:“这下,柳大小姐肯收了吗?”

柳蔚更不想收了!

这花是容溯送的吗?

为什么?

七王爷吃错药了吗?

“今日这出戏,是越来越好看了。”于文尧振奋的赶紧加快速度剥手里的瓜子,等剥好了,把瓜子仁用小碟子装着,都推到严裴面前。

严裴瞥于文尧一眼,鄙视他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性,但手却老实的伸向瓜子仁,一边吃,一边跟着一块儿看戏。

不得不说,今日这场戏,是不错。

就连上头的太子与皇后都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容溯。

容溯此时被众多目光洗礼,他扫了眼隔了两个位置,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容棱,冷着面色,问柳蔚道:“别人送的收,本王送的不收?为何?”

第179章 :轮不到容棱来插足

柳蔚觉得容溯大概真有毛病,否则好好地怎么来这么一出!

况且不是特别讨厌她吗?这会儿怎么倒是送起她花来了?

柳蔚木着脸,远远的看着容溯,一言不发。

容溯轻笑一声,原本出色的容貌,在他这寡淡的笑意上,显出几缕阴森,他绕过案几,在众目睽睽下,慢慢走向柳蔚。

周围不少人都躁动了,尤其是一些原本就看上容溯的,其中,尤以柳瑶的目光最为嗜人!

容溯走到柳蔚面前站定,他拿起宫女手上的那支花,亲手摘了上面一朵小梅花,上前,侵向柳蔚的头。

柳蔚感觉出容溯此举的意思,他是想给她发间别花。

真是荒谬!

七王爷不知道她的容貌吗?不知道她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吗?口味是不是太重了?想到她那张烂脸,他竟然真的可以忍着恶心,为她别花?

若说“人比花娇”,女人在发间戴上最新鲜的花,那是一种美,随着花香袅袅,还透着一种雅致。

但是此时的她,应该跟这种特质完全沾不上边才是。

柳蔚没反抗,任由容溯大庭广众之下,将那朵小小的梅花,卡在了她的发髻之间。

那边,柳小黎已经气得小爪子拍案而起了!

柳蔚的视线从容溯身边穿过,直射柳小黎,眼神警告——你若敢再乱来,知道后果!

柳小黎果然愣了一下,就不甘不愿的坐了回去。

小家伙仰着头,不服气的对容棱道:“容叔叔,我们方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真是笨!”

小黎说着,还敲了自己头一下。

容棱摸了摸小黎的脑袋,为小黎揉揉,眼睛则瞧向容溯的背影。

容溯感觉有人在看他,这不奇怪,他为一个丑女别花,所有人肯定都好奇,但这双眼睛,尤为锐利,他已经猜测到会是谁的视线,心中的火气,不知不觉的上涨一些。

人就是这样,我不要的,只有我同意的人才可以要,我不同意的人要了,我死也不会给。

容溯便是这样。

柳蔚是他不要的,但再是不要,也轮不到容棱来插足。

容溯是为刚才的事找回场子,将花别好,他甚至都没看一眼柳蔚的脸,就盯着她的发间,说了一句:“好看。”

这声好看,声音不大不小,令在场许多人听见,大多人,却都是鄙夷一笑。

柳蔚哪里看不出容溯此刻是什么意思,他分明是故意做给容棱看。

但柳蔚就是好奇了,她今天不过来打个酱油,怎么就偏偏成了这两兄弟博弈的对象?

自己一整个下午,也就是乖乖坐在这里吃糕点,品诗词而已,真的什么都没做。

瞧着容溯言不由衷的夸赞,柳蔚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要给他点脸色看,否则,他还真当自己是可以随意捏揉搓扁的玩意儿了。

这么想着,柳蔚就低垂着头,含羞带怯的问了一句:“七王爷所言属实?我,当真好看?”

容溯维持住脸上不冷不热的表情,沉静的点点头:“好看。”

柳瑶听在耳里,愤怒不已,视线如果可以杀人的话,那柳瑶已经把柳蔚杀死几十次了!

柳蔚眼中的羞怯更甚,她快速的伸手,解开脸上的面纱,露出红白相间,焦丑狰狞的全脸。

“这样,可也好看?”

下一秒,身边席位的两位最后周家小姐,吓得抱在一团,尖叫起来!

接着,御花园里一片混乱,所有看到柳蔚容貌的女子,都紧缩起来,闭着眼睛,那摸样,比看到七月半的厉鬼还害怕。

而实际上,柳蔚现在这摸样,的确说是鬼也不为过。

就连皇后和太子,都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容溯万万没想到柳蔚会突然把面纱取下来,他不自禁的后退一步,清晰的看着她脸上丑陋恶心的疤痕,脸色寒得能结出霜来。

柳蔚却不依不饶,绕过案几,朝他走去。

“王爷这是怎么了?不是方才才说,很好看吗?”柳蔚葱白的手指抬起,轻轻搭在发髻之间,抚摸着那朵还戴着露水的湿润梅花,脸上绽开一个笑颜。

这一笑,生生让她丑出一个崭新境界!

那恐怖的疤痕盘踞在柳蔚脸颊之上,接连脖子,上达颧骨,此刻一笑,笑意达到眼底,这疤痕便被生生拉扯开。

原本只是丑陋一块,现在却突然生动起来,就像每一条鸿沟里,都有毛蛆爬来爬去。

容溯再是冷静,突然看到这一幕,心口也跳了一下。

再看柳蔚摸着那朵梅花,眼中笑意不减的摸样,只觉得自己方才果真是受了李君的蛊惑,才会吃拧了,来给这女人别什么花。

这个女人毁容后是何等摸样,他分明最清楚不过。

这么一想,他便有些气怒,袖子一甩,转身就朝外面走,李君见自己闯了大祸,急忙快步跟上。

而御花园里,一众千金小姐们,还是瑟瑟发抖,一个个要说是嘲笑柳蔚的容颜,不若说是怕了柳蔚。

这样的脸,便是看一眼,也足够人做十天的噩梦了。

柳老夫人在柳蔚揭开面纱的一刻,就准准的看向了皇后娘娘。

起先皇后娘娘也愣住了,但愣住之后,皇后脸上分明闪过一丝笑意。

柳老夫人突然很疲惫,垂下眼睑,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沧桑。

今日皇后娘娘对柳蔚的态度,让老夫人很是在意,原本以为自己是想多了,皇后已经贵为一国之母,怎么可能还对那件事,以及那个人念念不忘。

但事实证明,并没有想多,皇后,也的确不喜欢柳蔚。

或者说,皇后由衷不喜欢的,是柳蔚的母亲。

曾经二人姐妹相称,相互扶持,并且爱上同一个男人。

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很多景象都变得模糊了,柳老夫人不想再去回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死不能复生,死去的人永远走了,活着的人,也有各自的生活,为何非要重新搅合。

这对谁,都不是好事,不是吗。

柳老夫人在这个关键时刻,想到了往事,便没第一时间喝止柳蔚,而等容溯被气走了,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后,吕氏气怒澎湃的声音,勃然响起:“柳蔚!你给我丢什么脸!把脸盖上!”

第180章 :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

柳老夫人被这声音惊醒,回过头来,看了柳蔚一眼,但眼中却是平淡无波。

柳蔚只是想吓唬一下容溯,顺便满足一下这些好奇她容貌的闲人们,现在她做了,也无意真把今日的相亲大会给搅合了,便老实的戴上面纱,默默退回自己的席位。

柳蔚一坐下,就对上柳瑶,柳沁,柳月三双视线。

柳瑶和柳月是见过柳蔚烂脸的,但此刻,显然他们不是为柳蔚这一张脸而看柳蔚,是为了另一件事。

柳瑶是为了柳蔚发间这朵花,所以柳瑶的视线,除了柳蔚的烂脸,就是柳蔚的头发。

一旁的柳月,竟然也看向柳蔚头发的方向。

对于柳月,柳蔚总是有看不透的感觉。

这位四妹妹,好像是府里底子最薄的,便是柳谈都有姨娘帮衬,柳月却什么都没有,柳月抱紧吕氏大腿,却绝对大多数的时间,并不助纣为虐。

柳月有自己的筹谋,这个柳蔚一直知道,柳月隐藏得很好,柳蔚不八卦,也并没特地打听过。

但柳月现在与平日淡漠,诸事不理的摸样,有些出入,倒是让柳蔚上起心了。

所以,对七王爷容溯有想法的人,不止是柳瑶,柳月也是吗?

这是一种猜想,柳蔚这么想着,就这么看着柳月笑了。

柳月没想到柳蔚会笑,脸上僵了一下,别开了眼睛。

柳沁是第一次见到柳蔚的全貌,她听说过,很丑,很大一块疤,非常难看,但她再大的想象力,也不会想到竟然这么难看!

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柳沁就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实际上,她在那两位周家千金之后,也跟着其他女眷一起尖叫起来。

但当杨嬷嬷推了她一下后,她就回过神了,急忙闭了嘴,可心中的震撼,还是无法形容。

柳蔚竟然成这样了,柳蔚竟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柳蔚在府中仗着祖母和父亲的疼惜,得了这么多便宜,让她们嫉妒又憎恨,却竟然,容貌是这样的。

一瞬间,柳沁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想,如果自己变成那样,那么自己一定不会活下去,找根绳子死了,也比活着受罪得好。

与柳沁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包括对面的李茵和秦紫。

方若彤倒是三人中最镇定的,她看着柳蔚的脸,虽然看了一眼也赶紧别开了,但她很冷静的道:“为了逼退七王爷,竟然不怕大庭广众,将这样的脸露在人前,这位柳家大小姐,也是个心狠的人。”

秦紫呐呐的道:“变成这样还能活下去的人,能不心狠吗?”

李茵是掐了掐指尖,才没让自己被吓晕过去,她深呼一口气,等到柳蔚将面纱合上了,才心有余悸的垂下眼睛。

在场的人,都被柳蔚震慑了,不管是男是女,在这一刻,看柳蔚的目光都宛若看到恶鬼。

唯独容棱和柳小黎。

容棱是心悦的,因为柳蔚虽然收了容溯的花,却把容溯吓得半死。

柳小黎却一看娘亲把脸露出来了,就扑腾着想要跑过去抱着娘亲,但被容棱死死按住,不准小黎再闹事。

场内,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爆发性的议论纷纷,男眷女眷,纷纷交头接耳,教养好的,也会捂着嘴说些小话,教养不好的,便说得很大声,像是恨不得让柳蔚本人听到。

皇后娘娘在经过漫长的一盏茶功夫后,才清清淡淡的“咳”了一声。

只一声,原本叽叽喳喳的下方,就安静下来。

“诗会继续。”

这个时候,竟然还要继续?

原本兴致勃勃的男女们,这会儿却是半点心思也无,一个个说是对诗,但脑子里想到的不是蓬勃的花香,不是清雅的花容,而全是柳蔚那张丑陋恶心的烂脸。

大多数人做不出诗来,小部分心智坚定的,还能勉强成句,但都马马虎虎。

于文尧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但他脸上的笑意,却越发重了。

严裴看于文尧一眼,小声问道:“想到什么好诗句了?”

“想到也不会念出来。”于文尧笑着说,说完,却又看向柳蔚:“不过,有个新发现。”

“恩?”严裴挑眉。

于文尧却不说了,只是眼中的趣味,燃烧得太过强烈,险些灼伤严裴的那双漂亮眼睛。

于文尧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失踪已久的“柳先生”,竟然远在身边,近在眼前。

柳蔚,柳先生,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

有趣了,实在有趣了。

柳蔚的烂脸只有一半,而柳蔚没烂的那半张脸,任谁仔细看,都一眼能看出,那是曾在容都尉身边效力过的柳先生。

只是,在柳蔚揭开面纱的那一刻,不说在场见过“柳先生”的人有罕见的几人,就说哪怕是曾经见过柳先生的,只怕也是将全部的视线都放在了那半边烂脸上头了。

谁会在这种时候,去仔细注意她没烂的半张脸?

人的视线,都是惯性的,惯性看最为惊奇特别的那一面。

于文尧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仅是短短几息功夫,看了烂脸,却也仔细看了真容,他轻而易举就认出了柳蔚,眼中的笑意,便更深了。

他就说,为何容都尉家的小孩,这么喜欢这女人,原来如此!因为柳大小姐本身就是这孩子的“爹”,不,或许是才“娘亲”才对。

所以,到底她是男是女?

这小小的插曲之后,诗会依旧继续,但心不在焉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皇后哪怕再想勉强将热闹气氛营造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此时此刻,太子宫中,正发生一起“潜逃”事件。

太子在宫中设有太子宫,在宫外设有太子府,太子宫是太子还没立府之前居住的,这么多年,一直放着。

宫里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个供太子偶尔回到宫中可以暂时歇息之用。

容飞在软绵的大床上醒来,他揉了揉脑袋,将那清酒带来的醉意驱散一些,下面,就响起小宫女的声音:“五王爷,您醒了?”

容飞看了一眼,看出了这是昭宁宫的宫女,便皱起眉:“我怎么在这儿?”

那昭宁宫的小宫女恭敬的道:“皇后娘娘知道五王爷醉酒不清,便谴奴婢们来伺候。”

容飞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连新的衣服也备好了,这是就等着他醒来,就带他去那劳什子的百花诗会啊。

“几时了?”

“申时一刻。”

容飞下了床,问:“诗会进行到哪儿了?”

小宫女斟酌着道:“诗已经做完了,这会儿在对对子了,一会儿说是还要行酒令。”

第181章 :孩子失踪

“行酒令,还是在天香楼玩有意思。”容飞说着,抬起双手,任由宫女们伺候他清洁与换衣。

等到衣服换完了,也漱了口,洁了面,外面就来了个小宫女,还没进门,就对门口的宫女道:“五王爷醒了没有?已经申时过半了,太子说,便是没醒,也要将五王爷弄醒。”

小宫女话音刚落,就看到寝殿里,一道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正慢慢走出来。

宫女吓得急忙屈膝请安:“奴婢见过五王爷。”

“太子叫你来催了?”

宫女低下头:“太子与皇后娘娘,都在等着王爷。”

“那便走吧。”容飞随意的道,一行宫女便前前后后的簇拥着他,往御花园方向走。

从太子宫到御花园,要路过两道红门,过一道的时候,容飞的眼睛就在乱飘,过第二道的时候,他突然“哎呀”一声,弯腰下来。

宫女们吓了一跳,急忙涌上来:“王爷,王爷您怎么了?”

“腹痛。”他艰难的道。

宫女们急忙左右看看,看到不远处有间净房,便扶着五王爷过去。

入了净房,宫女们就在外面等候,但因为到底男女有别,几个姑娘家,都没敢正面对着净房大门,而是背过身去的。

也就在她们背过身去不知道时,容飞悄悄从净房出来,身子一转,转到了另一条小路,拔腿就往那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