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

柳蔚眯眼瞥他:“我是男人。”

容棱恍然:“哦,本王倒是给忘了。”

柳蔚:“……”

不想跟容棱吵,柳蔚继续说。

“不过这被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当初十六岁,那现在,怎么也该十八十九了。再说这云绣,我虽然对绣艺懂得不多,但你应该能找到这方面的行家,我听说,不同地界的绣法,传承会不同,哪怕同样是云绣,地域的不同,绣法也多少会有些差异,若我没猜错,这种云绣,多半会带着辽州的地域特色。”

结合之前的种种证据,柳蔚和容棱早就把凶手的来源地,包括孩子运往的地方,锁定在辽州、丰州、重州、淳州四地。

而如今柳蔚直接点名辽州,容棱却有些好奇了。

“为何?”

柳蔚嗤笑:“看这个。”

柳蔚从地上的墙角边,捡起一小块少了一半的信纸。

这张信纸被淹没在土胚地的角落,不易被发现,但柳蔚却看到了,这是张特别的白纸,一头是被烧过的,略是手指大小。

因为不知道在这放了多久,所以纸面已经模糊了,晕画出很多黄色的斑点。

柳蔚捻着那张脆弱的特质纸,递到容棱面前:“我曾用过辽州当地人用惯的纸张,和这个一模一样。”

容棱接过,动作不敢太大,唯恐将这细小的证据被自己的力道捻碎。

看三王爷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心的捏着一张纸屑,因为男人的手本身就比女人的大,因此这样的动作,柳蔚做起来还没什么,但容棱做起来,却显得有些滑稽可爱了。

柳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容棱知道柳蔚在笑什么,却只是看着她,不置一词。

第197章 :那是个危险的信号

柳蔚笑够了,抬头,对上男人有些幽怨的眼神,顿时又是一阵笑。

容棱皱皱眉,终于不乐意了:“这么好笑?”

柳蔚捂着肚子:“可惜没有镜子,不然你也会笑。”

“你这样也挺好笑的。”男人突然道。

柳蔚弯着眼睛看向他:“我怎么了?”

“你的脸。”男人一本正经的说:“你的脸上有东西。”

柳蔚抬手想碰碰自己的脸,可还没碰到,柳蔚便精明的顿了一下,然后对容棱眯起眼,摇摇手指:“我知道你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真的。”男人再次沉声说。

柳蔚翘着嘴角,摇头:“我不信。”

“我没骗你。”容棱继续说。

“可是你的表情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容棱叹了口气,伸出手掌,指腹擦过她白软软的脸颊。

柳蔚没动,心想,莫非自己的脸真的怎么了?

正想着,柳蔚却突然瞄到容棱的手,这男人方才用手掰石头,弄得一身狼狈出的地道,她给他受伤的那只手洗干净再绑了绷带,但他没洗的那只手,却又灰又脏,而现在,这男人就在用这只又灰又脏的手,摸她的脸。

柳蔚一下反应过来,马上抬手,果然摸到脸上此刻全是脏污。

“你——”柳蔚二话不说,抬手就攻击开来。

容棱却俊脸上不掩笑容,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拽到自己怀里,遂低声道:“开个玩笑,大男人,不会开不起玩笑吧?”

柳蔚气的咬牙切齿!

柳蔚是生气了,但其实又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就像容棱说的,只是一个玩笑,但柳蔚就是跟这人闹别扭了,推开了容棱,柳蔚抬脚就往外走,走路还走得特别大声!像是故意撒气。

容棱看着柳蔚的背影,好笑的跟上。

两人重新上了地面,小黎赶紧扑上来,抱住娘亲的大腿。

柳蔚把小黎提溜起来,搂在怀里,便往外走。

容棱吩咐人进来,将下面的东西都搬上来,但动作要小心,不能弄坏任何一样。

等容棱命令完,抬头,却已经不见柳蔚和小黎。

柳蔚牵着儿子一路走到了田埂边上,席地而坐,远远的看着对面灯火通明,忙进忙出村庄。

小黎坐在娘亲身边,小身子靠在娘亲的胳膊上,柳蔚顺手,把儿子搂进怀里,让小黎睡在自己膝盖处。

今夜的月色很好,却没有星星。

柳小黎看着漆黑的天空,还有那个只要他走,就会跟着他一起走的月亮,问道:“爹,你怎么了?”

“没事。”柳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突然问:“今日,你为什么会进宫?”

“啊?”似乎没想到娘亲会问这个,柳小黎愣了一下,才说:“容叔叔说他要去选妃子,问我去不去,我说好,容叔叔就带我去了,但容叔叔说,我不准惹事,要是惹事,就把我送回去。”

柳蔚恍惚一下,问:“他主动带你去的?”

“恩。”小家伙点头,老实道:“本来上次爹跟我说,要我不准打扰容叔叔选娘子,我就不打算去的,但容叔叔好像很想我去,那我就去了。”

容棱很想小黎去,是为什么?

柳蔚心中有一个猜想,但她又很怕这个猜想成为现实。

容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这几乎是柳蔚可以肯定的事。

不管是柳家大小姐的身份,还是她与他五年前春宵一度的那件事,更甚的,小黎就是他儿子这件事,容棱估计全都已经认定了。

其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柳蔚也没有特别的想隐瞒这些。

或许是觉得,隐瞒也没什么用。

反正在这个皇权时代,当权者想知道什么,她一个平凡的小蚁民,能有什么办法反抗?

反抗,无外乎就是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除非带着儿子不在青云国混了,否则逃到哪儿都会被找到。

柳蔚之所以有恃无恐,一来是她哪怕不喜欢容棱,也相信容棱的人品;

二来,也是因为她知道容棱是小黎的父亲,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坚信容棱不会伤害小黎,顺带的,也不会伤害她。

柳蔚的这种自信其实比较盲目,一切的先决条件,都是建立在“这个男人可以信赖”的前提上,但柳蔚同时又很矛盾,因为她讨厌有不安定因素,存在在她的生命里。

那不安定因素像是会牵制船航偏离轨道的炸弹,稍不注意,就失去方向,前途迷茫。

柳蔚的正确轨道是什么?她很久以前就想过,没有小黎的时候,她的轨道是自由自在,是海阔天空,是走到哪里就算哪里,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是今日能在笙歌扉糜的画舫里听着花魁莺歌燕舞,明日也可在山间破庙与乞丐共食一碗小米粥。

柳蔚可以做这样的事,她也确有这么潇洒的心。

但有了小黎,柳蔚的轨道彻底就变了,小黎是她第一个不安定因素,为了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她必须务实,必须踏实。

所以她找了一份政府工作,挂靠在衙门里,领着薪水,养着孩子,过着日子,日复一日。

这种日子她过了五年,也从中找到了乐趣,所以她已经习惯了。

但这个时候,第二个不安定因素出现了。

容棱。

这个小黎的父亲。

按理说,容棱应该是这个陌生的时代里,除了小黎以外,她第二个最亲近的人。

毕竟他们曾经有过肌肤之亲,有过最最亲密的接触。

但容棱却不是小黎,小黎是个零,小黎的出现虽然突然,但小黎的一点一滴,都是柳蔚亲自教导的,柳蔚能把小黎从零开始养得适应自己,但容棱却不行。

容棱是一百,容棱已经是个满分了,容棱有独立的人格、独立的性格。

容棱无法让她从零开始教他,她若是要与容棱接触,就要用她这个一百,去融合容棱那另一个一百。

这个过程说来简单,但却并不容易。

尤其是,柳蔚从一开始还在抗拒。

柳蔚抗拒容棱,不管是之前那个与她互惠互利的容棱,还是现在慢慢侵入她生命中的容棱。

方才在地道里,柳蔚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柳蔚知道,那是个危险的信号。

第198章 :跟人幽会去了

“女人一辈子,怎么都应该认真谈一次恋爱。”

在现代时,就有人这样跟柳蔚说过,但柳蔚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例外,而柳蔚也确实,在现代的二十多年中,没有对任何男人中意过。

柳蔚当时的想法是,等年龄到了,就相个亲,和家里安排的人结婚,当然,如果家里人不逼自己,那自己就一辈子都不结婚,谁也不是非要一个丈夫才能活下去的。

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甚至更自由。

但是到了古代,柳蔚没想到自己会有面临“是否要恋爱”的这一天。

是否要恋爱?以前肯定是否。

可现在呢?

好像也是否,但如果也是否,为什么心底会冒出这个问题?

柳蔚自问,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偏向“是”还是偏向“否”的?

柳蔚没有答案。

不大的脚步声,在柳蔚身后响起。

柳蔚知道是谁来了,小黎已经抱着娘亲的膝盖快睡着了,听到脚步声,这个没警惕心的孩子,也没睁开眼。

柳蔚没回头,却感觉到有人站在她身后。

柳蔚克制了一下,还是仰头看去。

便对上了一双深沉漆黑的眸子,还有一张在月下显得特别让人没抵抗力的俊美脸庞。

柳蔚觉得,一切都怪月亮。

月亮太美,月光太柔,直搅人心潮。

“做什么?”柳蔚干涩的问。

男人紧紧地看着她,半晌,收回视线,坐在她的旁边。

两人挨得很近,柳蔚不舒服的想坐远一点,男人出声:“别动,吵着孩子。”

柳蔚滞了一下,到底没动了。

“生气了?”容棱问道。

柳蔚哼了一声,眼睛看向别处:“不敢,都尉大人纡尊,开在下的玩笑,是在下的福气,岂敢生气。”

容棱瞧着柳蔚口不对心的模样,笑了:“既然不气,作何要带着孩子跑?”

“小黎是我的孩子。”柳蔚强调道。

“我知道。”

“可你的口气,活像我拐了你的孩子跑。”

男人不说话了,嘴角却翘起。

柳蔚看着容棱的笑脸就不痛快,她将小黎抱起来,丢进男人的怀里:“那还你,满意了吗?”

小黎睡得迷迷糊糊的,无端端被娘亲扔了,还有些迷茫,揉着眼睛,虚虚的看过去。

容棱摸摸小黎的脑袋,让小黎在他怀里睡。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小黎团吧团吧,把小脸埋进容叔叔的怀里,继续咂咂嘴睡。

柳蔚却已经起身,转身朝着远处走。

“去哪儿?”容棱问道。

柳蔚头也没回,说道:“回于文府,抱着小美人睡。”

容棱失笑,胸腔微微震动。

……

凶手的事,有容棱的下属跟进,柳蔚并不需要一直等在那里。

此时已经子时过半,城门早已经关闭,但柳蔚要进出,也不需要通知其他人。

柳蔚驾着轻功,转瞬便消失在午夜的夜色中。

先换了衣服,再从城门口到于文府,柳蔚熟练的翻了几堵墙,便到了于文敏馨的院子。

此时里头黑灯瞎火,柳蔚算着路线,摸到了于文敏馨的房门。

“谁?”几乎第一时刻,里面便传来于文敏馨的警惕声。

柳蔚愣了一下,没想到于文敏馨这个时辰了,还没睡。

“是我。”柳蔚轻声回答。

接着,便听里面一阵悉悉索索,过了一会儿,蜡烛便点亮了,于文敏馨穿着亵衣亵裤,急匆匆的过来开门。

瞧着熟悉的身影,于文敏馨松了口气:“快进来。”

于文敏馨说着将柳蔚一把拉进去,又探头探脑的看看外面,发现没惊动任何人,才阖上房门,问道:“蔚儿姐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于文敏馨这话语带抱怨。

柳蔚坐在凳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一半,放下杯子才说:“出了点意外,你一直等着?”

“我害怕嘛。”于文敏馨有些可怜的说:“于文府内院和外院的大门,戌时就要关,外院还有侍卫巡查,我怕你被发现。”

柳蔚笑了一下:“没事。”

“你到底去哪儿了?”

柳蔚想了一下,突然抬起眼睛看于文敏馨一眼,这一眼,于文敏馨被看得莫名其妙。

“不能说吗?”于文敏馨迟疑的问。

“可以说。”柳蔚淡淡道:“但你要保密。”

于文敏馨忙捂住自己的嘴,连连点头:“我一定保密!”

柳蔚见状,含笑着道:“跟人幽会去了。”

“嘶——”于文敏馨倒吸一口气:“你说……你是说……”

柳蔚起身,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榻走:“怎么,你也觉得,我的脸成了这样,便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不是不是,我绝无这个意思。”于文敏馨忙站起来,慌忙的否认:“我只是,只是没想到……这闺中女子与外男幽会,这,这不合规矩啊……”

柳蔚将外衫丢到一边,轻轻的笑:“我若是合规矩之人,当年也不至于逃婚了。”

柳蔚说完,潇洒的上了床,将被子一抖,缩在里面,闭上眼睛。

于文敏馨看着柳蔚拱在被子里的小身影,眼神特别复杂,惆怅了好久,才吹了蜡烛,走过来睡到柳蔚旁边。

于文敏馨嘴里却忍不住说:“蔚儿姐姐救了柳老夫人的命,在相府必然是衣食不愁的,而那男子……姐姐如何确定,他对你是真心实意?”

不是于文敏馨看不起人,实在是,一个毁了容,还超龄的女子,什么样的男子会心甘情愿迎娶?

就算那男子同意,那男子的家人呢?也没有意见吗?

于文敏馨这是真的为了柳蔚好,才会说这些话。

柳蔚却翻了一身,正面对着于文敏馨,侧躺着。

只是柳蔚脸上面纱未取,于文敏馨只看得到柳蔚一双潋滟清辉的眼眸,别的却一无所知。

于文敏馨索性也侧身,以同样的姿势对着柳蔚,一脸认真:“蔚儿姐姐你莫要生气,你若真喜欢那人,我自然不会乱嚼舌头根,也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柳蔚“恩”了一声:“那便够了。”

“可是……”

“我自有主张,睡吧。”

柳蔚说着,将被子拉到脖子上,盖住自己小半张脸。

于文敏馨看柳蔚已经闭眼了,终究不好再说什么,忧心忡忡的跟着一起闭眼,却依旧睡不着。

两个时辰后,于文敏馨已呼吸均匀,进入梦乡,柳蔚却倏地睁开眼,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黑暗中的房梁。

柳蔚听到了声响,房顶上,有人。

第199章 :免死金牌

事实像是为了顺应柳蔚的猜测,屋顶发出两道细小的声响,像是瓦片碰撞的声音。

看了眼旁边睡得香甜的于文敏馨,柳蔚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柳蔚小心地走到门口,警惕的拉开门缝,却看到外面院子里,一道玄色的身影,伫立在此,朦胧的月光将他周身勾勒出白色的浅光,让他置身黑夜,却分外显眼。

容棱?

这人来做什么?

柳蔚想着,便打开了门。

听到的门扉打开的声响,院中伫立的刚硬男子抬目扫了过来。

“你干什么?”明明已经分别,这人为何又追过来?

容棱抬步,走向她。

柳蔚懵然的站在原地,她此刻的样子有些滑稽,身上穿着亵衣亵裤,脸上却带着一层面纱。

容棱走到柳蔚面前,低声道:“本王过来,是为看你是否安全到达。”

柳蔚:“……”

看她是否安全到达?她有什么不安全的?再说以前她半夜与他约见,之后独身离开,也没见他这么特意的关心她。

柳蔚很莫名其妙,容棱却说:“顺道送个东西给你。”

这个时候送东西?方才见面为何不送?

柳蔚挑着眉,伸出了手。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袋子,交到她手上。

柳蔚接过那袋子,正要打开,男人却按住她的手。

大概是此时气氛不对,短短的肌肤相触,就让柳蔚有种心尖一颤的感觉,她慌忙缩回手,捏着那个袋子的手,不觉紧了紧。

“等我走了再打开。”容棱说道。

柳蔚看了眼那袋子,点点头,却问:“什么东西,值得你容都尉大半夜特地送来?”

男人的视线在此刻显得分外柔和,柳蔚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只是错开一眼,再看的时候,为什么从眼前男子素来冷硬的眼中,看到了这样的软柔。

柳蔚方才是逗于文敏馨,才说自己去幽会了,可柳蔚却觉得,现在他们好像真的在幽会。

尽管这个会,幽得很莫名其妙。

“还有事吗?”不想再这样继续,柳蔚想尽快结束。

男人深深的看她一眼,见她眼中毫无眷恋,急于想逃,便低下眉眼,“恩”了一声。

“那……再见。”柳蔚说完,转身便走。

柳蔚走得很快,甚至几度抑制住想回头的欲望,生生走进房间,再阖上房门。

屋外和屋内,似乎隔绝,一道门,关上了彼此的念想。

柳蔚终于松了口气,摸着手里的袋子,这个袋子里面不知是什么,很硬,形状像牌子。

柳蔚打开袋子,透着门扉外的月光,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个牌子。

柳蔚翻开牌子的另一面,仔细辨认,才看清这上面的字。

可待看清后,柳蔚却浑然一懵,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重看一遍。

没错,还是没错。

柳蔚没眼花,也没看错,这的确是一面免死金牌!

柳蔚很是恍惚,捏着牌子的手,有些发紧,下一秒,她拉开房门,想找门外的男人问清楚,可门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月光下的院子里,空旷,萧瑟,夜晚的清风淡淡吹拂,空气中,却再无那人的半分痕迹。

柳蔚又低下头,牌子上,深沉的金光,楷体的四字,真实的触感,都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

自己手里捏着的,竟真的是一面免死金牌。

容棱给了她一面免死金牌,就在刚才,就在大概一分钟之前。

为什么,容棱怎么会有这个?

再看看现在的时辰,寅时三刻。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容棱选在这个时候给她送来这件东西,是为什么?

柳蔚心里很乱,不得不说,从她在临安府见到皇上的第一面开始,她就迫切的需要一面免死金牌,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是一个女人,女子不为官,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付子辰这个损友,将她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就在她前路茫茫的时候,容棱给她送来一面免死金牌。

这算什么,狭恩图报?

柳蔚胸腔里突然出现一阵火气,却又火得莫名其妙。

柳蔚知道,自己应该感激容棱,应该报答容棱,但柳蔚却实在不喜欢欠人家任何东西。

如今,她欠下了容棱一个很大的人情,一个,不知道怎么还的人情。

将那块牌子放在怀里,柳蔚重新爬上床,闭着眼睛,妄图睡过去。

可直到天亮,柳蔚都再无一丝困意。

卯时二刻,于文敏馨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旁边的柳蔚已经醒了,正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幔。

于文敏馨打了个哈欠,唤了一声:“蔚儿姐姐早。”

“早。”柳蔚含糊的应了一声,眼睛总算从床幔上收回。

柳蔚起身,慢慢的下了床。

于文敏馨也跟着起来,其实于文敏馨还想再睡一会儿,昨晚她睡得太晚了,但客人都醒了,她这个主人家,总不好一直睡。

两人起了床,于文敏馨去开门,外面小丫鬟们立刻迎进来,七手八脚的开始收拾。

等到梳洗完毕,于文敏馨想带柳蔚去给于文老夫人请安,柳蔚却道:“我就不去了,时辰不早了,我一整夜没回去,家人想必也担心。”

“蔚儿姐姐你要回去了?这么早?不若吃了早膳再回?”

“不用了。”

柳蔚坚持离开。

于文敏馨也不好勉强柳蔚,只得亲自送柳蔚到内院门口,又吩咐于文府的马车,切记将柳蔚安全送达,才目送柳蔚离开。

小丫鬟领着柳蔚出外院,可眼看着就要出府门了,旁边却窜出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