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对吕氏没有任何好感,但对于不谙世事的小孩,柳蔚生不起一丝恶感,尤其是这孩子可还跟柳令长得像。

“你会见到你娘,我保证。”

柳丰却摇摇头,拽住柳蔚的衣袖,说:“娘……哭……”

“你是问,你不见了,你娘是不是哭了?”

柳丰点头。

柳蔚道:“哭了,哭的很伤心。”

柳丰黯淡的垂下眸。

柳蔚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已经会考虑别人的心情了,这一点,和柳令……确实好像。

给柳丰检查完,又取了血。

柳丰轻轻咬着指尖,不哭不闹的退回哥哥们身边。

柳蔚还是放了两颗糖,在柳丰口袋里,尽管这孩子并不需要用糖来哄。

四十六个孩子,分了六轮,等到六轮结束,基本上数据都有了。

接下来的几天,柳蔚便开始针对性的,进行药物抑制研究。

小黎在这种时候能帮上忙,所以容棱每次过来,就看到小黎抱着一堆瓶瓶罐罐,挑挑拣拣。

柳蔚则捏着她的试管,将小黎选出来的药汁,进行发热实验。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旁若无人,有时候忙碌起来,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容棱从一堆孩子中回来,每每都要亲自提醒,派人将膳食准备好再亲自送来,盯着两人吃。

不过吃饭的时候,柳蔚和柳小黎也不消停。

柳蔚夹了一块肉吃,问道:“干菊草还剩多少?”

柳小黎将碗放下,说道:“七八株。”

柳蔚嘴里慢慢吃着:“后面够吗?”

柳小黎抹掉嘴角的饭粒,点头:“如果配方二能成功,那就够,如果不成功,配方三里头,干菊草还需要五六株的样子。”

柳蔚沉吟:“那应该够了,目前看来,应该就是配方二了。”

柳小黎却不确定:“不过配方二和四珀汁融合,还有一点排斥现象,如果进入人体,可能也有相同现象,到时候很容易产生体内病变,可能会刺激蜘蛛细菌加速繁殖。”

柳蔚舀了一口汤,一边喝一边说:“没事,这是一期实验,后面调整配方二的剂量份额,排斥会降低。”

柳小黎往嘴里塞了一口菜:“有可能完全降低吗?不然风险还是有些大!”

柳蔚将汤喝完:“可以,实在不行,用些尚羊草。”

柳小黎想了想:“尚羊草不多了,会不会不够?”

“不够?”柳蔚皱了皱眉,眼睛很自然地转向了身边的容棱。

柳小黎也跟着转了过去。

“……”

容棱面无表情道:“本王知道了。”

第254章 :那人自称是柳先生

柳蔚,柳小黎,都是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在这样高强度药研的环境下,柳蔚和柳小黎花了四天,终于将两种不同的药剂完成。

柳蔚将药放在不同的瓶子中,再在每个瓶子上,写上对应的小孩名字,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小孩,就用数字代替。

容棱看着那些已是成品的药瓶,不觉挑了下眉:“都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柳蔚道:“每个人的中毒程度都不同,有些孩子喝一次药就能好,有些毒性太深,需要分几个疗程,我这里都有记录,不过最严重的,三个疗程后没意外的话,也会痊愈。”

容棱点点头,对后面的人招手,让他们将孩子们都带过来。

四十六个孩子,第一次全部聚集,而走在最前面打头的,就是年纪最大的容矜東。

这几天,小黎帮着柳蔚,容矜東就陪着其他小孩,也多亏了容矜東天生的亲和力和好脾气。

孩子们对容矜東并不排斥,这几天下来,已经都喜欢上了小矜哥哥。

柳小黎最开始有些吃味,不太乐意,但后来娘亲这边药研压力太大,他也不可能再分心去盯着别的小孩子怎么玩游戏了。

一水儿的男孩女孩都被领过来,容矜東拿着药瓶,一个一个叫孩子们过来喝。

因为药苦,有些孩子怕苦,容矜東要不就给糖,要不就逗他们开心,总之最后,所有孩子都喝药了。

柳蔚见状,对容棱道:“还需要观察两天,虽然我在老鼠身上试验过,但人体有可能还有排斥。”

容棱点头,反正已经四五天了,不在乎多两天。

两天之后。

柳蔚得到了最后结果,这个结果是可喜的,孩子们没有出现排斥反应。

有两个孩子体内的毒素,明显已经比上次检查的时候,降低了三分之一。

不过为求保险,柳蔚还是再呆了两天!

在这最后的两天,柳蔚百分百确定,这些孩子都在逐渐好转。

以后,只要定期用药,相信问题不大。

而那种所谓的发病……

柳蔚观察,有两个孩子体内毒素降得特别快,也就是说,如果其他孩子毒素能降低到这两个孩子这种程度,基本上便不会发病了。

在农庄一共待了十天,一行人才离开。

回程的马车里,柳蔚倒在车壁上,昏昏欲睡的搂着小黎,小黎将半个身子压在娘亲身上。

小黎累了,打了个哈欠,软绵绵的缩在娘亲怀里睡觉。

这十天,大家就没好好的睡过一晚,到现在,就算柳蔚和柳小黎都有武功,眼底到底也止不住的有些乌青。

容棱坐在车厢的另一端,怀中抱着容耘。

容耘大概因为坐太久的车,开始困了,摇摇欲坠的歪在容棱胸口,容棱则精神奕奕,一双墨黑的眼瞳,只瞧着那歪歪扭扭的男装女子,视线在她露出一半的脸颊上,来回温柔流连。

上午,已时。

马车进入京都城,外面小贩的叫卖声,惊醒了昏睡中的女子。

柳蔚缓缓地睁开眼,稍稍回神一下,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柳蔚眼珠子转了两下,却不愿起来,只是抱着儿子,缩卷着继续懒散着。

“快到了。”对面的男子,手里捏着本书,头也没抬的出声道。

柳蔚看了容棱一眼,从柳蔚的角度,只看到那本书的封皮,却看不见容棱的脸。

柳蔚“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坐起来。

容棱也放下书,看到她头发乱糟糟的,便道:“过来。”

柳蔚虽狐疑一下,但还是好奇地挪过去一点。

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容棱便抬起手,用手指,为柳蔚梳理青丝。

柳蔚大略因为没太睡饱,也懒得动,索性坐到容棱面前,背过身去,让容棱给自己重梳。

车厢里没有梳子,容棱怀中又抱着一个容耘,所以容棱的动作不太灵活,他将束带打散,捏着女人柔软的青丝,挽起一缕,托到自己的手背上,另一只手穿过柳蔚的发间,指尖接连触碰到柳蔚的头皮。

柳蔚觉得容棱不是在梳头,更像在按摩!

索性舒服的闭上眼睛,让容棱继续鼓捣……

容棱梳得很不利落,弄了半天,才将柳蔚的乌黑长发,重新挽起,再用发带束起。

等到弄好了,却发现柳蔚又睡着了,而且是坐着睡着的。

看来的确太累了。

容棱便托住柳蔚的背后,确保她不会因为马车颠簸,而歪倒。

“大人,到了。”过了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下,车外的士兵轻声禀报道。

突兀的声音,令柳蔚睁开眼。

柳蔚此刻回神,才发现自己正枕在一个有些硬的怀抱里,她猛地意识到什么,坐起来,回头,果然看到容棱正看着她。

再一看,容耘不知何时已经被容棱丢到小黎身边,小家伙拽着小黎的衣服,现在还没醒。

柳蔚觉得脸有些热,她咳了一声,揉揉鼻子。

尴尬的想到,自己竟然跟一个两岁大的孩子抢地盘睡觉?

还有没有脸了!

容棱看出柳蔚的涩然,低笑一声,抱起昏睡中的容耘,走了下去。

柳蔚眼睛看着容棱的背影,忍不住猜想着,他刚才那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嘲笑?

容棱带着四十四名孩子,外带容矜東,进入军机大营。

柳蔚则坐在马车里,没有动,没一会儿,车帘打开,严丘和柳丰,被送进来。

两个孩子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柳蔚让车夫驶向严府,车夫架起车,朝着越国候府而去。

……

午时未到,越国候府,正在准备午膳。

越国候夫人,与老夫人,正在屋里说话,这些日子老夫人的身体日渐不好,越国候夫人陪伴得也更多了。

越国候下朝还未回府,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的禀报。

“夫人,老夫人,门外有位柳先生求见。”

越国候老夫人闻言眼睛一抬,捏住床前媳妇的手,道:“是不是有丘儿消息了?”

越国候夫人急忙点头:“一定是!一定是的!只是……”

老夫人指尖不觉紧了紧:“别乱想,既然亲自上门,必然是好消息。”

老夫人又问丫鬟:“镇格门的容都尉,可是一道来了?”

丫鬟摇头:“没听着说,只说那人自称是柳先生,就在府门口了。”

“府门口了?怎的不迎进来?”

丫鬟道:“门房说,那先生还有急事,不进来了,只说差个人出去,完了事便走。”

第255章 :几乎抱头痛哭

越国候夫人闻言顿时哭起来:“不肯进来,莫非真是坏消息?”

老夫人原本就沧桑的脸,顿时布上一层灰白。

越国候夫人看婆婆如此,急忙说道:“不一定,不一定,母亲您先别着急,是我,是我胡说的,您先歇着,我去看看。”

老夫人却摆手,执意撑起来。

越国候夫人忙搀扶住老夫人:“母亲您身子不好,太医嘱咐了,不能乱动。”

“我要去看看。”老夫人沉着脸说:“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都要去,你扶着我。”

“母亲……”

“快扶着我!”

越国候夫人无法,只得扶起婆婆,在两个丫鬟的共同帮护下,搀着老人往府门口走。

柳蔚不进府,只是因为车中三个孩子还在睡,柳蔚不想吵醒孩子,意思便是,让人出来接。

但却不知,她这小小举动,却害越国候府人诚惶诚恐,忐忑不安,甚至连重病修养的老夫人都惊动了。

“柳先生?”严裴听了小厮的禀报,捻了一块如意糕放进嘴里,想了想,从软榻上坐起来。

小厮然子忙扶住严裴:“少爷,您早上才发了病,这会儿不宜走动。”

“无事。”

严裴摆摆手,曾经总是苍白无力的脸,这接连一个月下来,已经逐渐红润,虽依旧带着病气,但已不似以前那般难熬。

他从榻上起来,稍稍收整一下衣裳,道:“我早该与那位先生道谢一番,若非他的良药,我这病秧子,只怕不知还要吃多少苦。”

然子也听少爷提过,那每每送药来的乌星鸟,是一个神奇的小童养的,而那小童的父亲,好像就是那位在京都传得人尽皆知,但最近一月,却下落不明的柳先生。

既然是救命恩人,然子也不好阻止少爷,便扶着少爷,往府外走。

这一路过去,却恰好碰到了老夫人与侯夫人。

瞧见儿子也出来了,侯夫人不禁蹙眉:“你怎的也……”

老夫人却摆摆手:“丘儿的事,他这个当哥哥的,急着知道也没错。”

严裴没说话,只安静的垂着眼,自从身体逐渐好转,父亲母亲祖母都来看过几回,但他总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拒之门外。

说来,以前父亲母亲祖母的态度,还是寒了他的心,致使现在,他也不愿轻易原谅。

侯夫人是担心儿子身体的,尽管从然子口中知道儿子如今体质大大变好,前阵子,还跟着于文家的那孩子进了宫,凑了什么选妃宴的热闹。但候夫人还是担心。

毕竟儿子以前那走两步都要晕倒的样子,已经让做母亲的光想想,就害怕了。

不过现在看看儿子的脸色,侯夫人倒真有点信他是真的好了不少了,看着气色是好了许多。

最后,三人一起朝府外去。

与此同时,越国候府的马车,也从街另一头,驶向了大门口。

车厢里,刚刚下朝的严震离正在闭目养神,车夫驾着车,侍卫坐在车夫旁边。

侍卫眼睛好,远远就看到侯府门前停着一辆官家的马车,侍卫愣了一下,就道:“侯爷,好像是镇格门的人来了。”

严震离睁开铜眸,大手撩开车帘,朝外头看去。

严震离眯着眼,从严震离的角度,能看到自己府门口的马车,看那样式,好像的确是镇格门的车。

“是不是有小公子的消息了。”侍卫说道。

严震离沉吟一下,道:“车驾快点!”

车夫听了命令,赶紧驱赶大马,加快了车速。

柳蔚站在侯府门口,远远的听到马车践踏声,她转头一看,就看到标志着侯府的马车,正疾驶而来。

算算时辰,这个时间,好像是下朝的时候,车内的,多半该是侯爷吧。

半天等不到侯府出来个能做主的人,柳蔚已经有些累了,这会儿见到侯爷,柳蔚眼前一亮,心想总算能把孩子送回去了。

侯府的马车堪堪停下,车帘再次撩开。

严震离跳下马车,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看着前方的白衣男子,辨认一下,才道:“可是柳先生?”

柳蔚恭敬的拱手,对越国候行了男子礼:“见过侯爷!”

“先生怎的在这儿站着?怎的不进府去?”

柳蔚有些无奈的道:“原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不好叨扰,既然见到侯爷了,那在这里办也是一样的。”

柳蔚说着,对侯爷又拱了拱手,才走回自己的马车前,撩开车帘,将里头正睡得甜蜜的严丘抱出来。

严丘被挪动,不满意的嘤咛一声,然后就自然的环住柳蔚的脖子,把脸埋在柳蔚的怀里。

严震离就看到柳蔚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穿着粗布的衣服,光看背影,看着倒是干净,就是有些简朴。

在看着孩子的身形,四五岁的样子,因为见过柳小黎,严震离没多想这孩子的身份,只是不知这位柳先生到底想做什么?

但就在严震离狐疑的视线下。

柳蔚抱着严丘,走到他面前,然后撕开搂住自己不放的孩子,把孩子塞到严震离怀里。

严震离被动的抱住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正茫然时,却听到孩子因为不舒服,咕哝一声,念叨:“困……”然后抬起白净的小脸,看着眼前的人。

哪怕小孩子长得快,两岁时和四岁时已经不同,但严震离还是第一时间发现,这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来子,小儿子严丘!

严丘看到严震离,原本的瞌睡也消散一些。

严丘张着嘴,再举起肉嘟嘟的小爪子,揉揉眼睛,然后迟疑的唤了一声:“爹?”

严震离手脚僵硬,过了好半晌,才抱紧严丘,以往虎虎生威的大男子汉,这刻眼眶却湿润了:“唉,唉,丘儿……是爹,是爹……”

严丘被硬邦邦的男人抱紧,只觉得呼吸都快不通畅了,他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困了,只搂住爹的脖子,眼泪一颗一颗跟着流,抽泣着:“爹……”

“丘儿,爹的儿子……”

父子两人几乎抱头痛哭。

对严震离来说,儿子是否还生还,根本就是一件无法确定的事,那日开棺验尸时,虽然因为一句“尸骨不对”而升起希望,但他也怕希望再次变成绝望。

第256章 :凶巴巴

这段时间,严震离不敢想得太美好,就怕想得越多,失望越大。

但现在,严震离真的看到了他的儿子,活生生的儿子,就被他抱在怀里,他能感受到儿子的体温,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能听到他在哭着,叫他爹。

严震离一个大男人,到底还是忍不住流下男儿泪,抱着儿子,死死的不撒手。

柳蔚含笑的脸上有些僵,主要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哭的画面太美,柳蔚不敢看。

捂了捂脸,柳蔚拱手道:“恭喜侯爷父子团聚,想必侯爷还有许多话要与小公子说,那在下便不打扰了。”

柳蔚说着就要走。

严震离连忙叫住柳蔚:“先生大恩大德,严某无以为报,既然来了,怎的也要用过午膳再走。”

“不了。”柳蔚摆摆手:“还有孩子要送,别人家,想必也是担心的。”

严震离看了眼柳蔚的马车,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勉强。

严震离随意的擦了擦眼睛,对严丘道:“跟哥哥道别。”

严丘噙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望着柳蔚,抿着唇,想了一下说:“你答应了,会治好我哥哥,你不能食言。”

侯夫人扶着老夫人此时刚好出来,严裴走在老夫人之后。

三人走到府门外,还未看清外面的情况,便听到稚嫩的童音,严肃的说道治好哥哥。

三人愣了一下,再仔细看,才看清那个被严震离抱在怀里的孩子,不正是丘儿?

侯夫人与老夫人忙快步走去,后面的丫鬟妈妈匆忙跟上,唯恐两位主子摔着。

倒是严裴,只是站在原地,微淡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被父亲搂紧的弟弟。

“你答应我的,你之前说过的。”似乎以为柳蔚不记得了,严丘慌忙的说。

柳蔚看侯夫人和老夫人也出来了,知道自己再不走肯定会被留下来吃午饭,便含笑道:“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话,我会治好他。”

严丘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道:“我等你。”

柳蔚勾唇:“嗯。”

说完,柳蔚对正神色复杂的望着小儿子的严震离道:“侯爷,先行一步。”

柳蔚话落,跳上马车,吩咐车夫驶走。

侯夫人与老夫人追出来,柳蔚的马车刚刚离开,两人也无暇顾及,只围着严丘,眼泪跟着便流出来。

“丘儿,真的是丘儿……丘儿……”

“丘儿,还认得母亲吗?我是母亲啊……”

严丘看着两个哭花了脸的女人,抽了抽鼻子,鼻尖酸酸的唤道:“祖母……母亲……”

“唉,诶!”两人连忙答应着,争相着要抱严丘。

严震离被两人挤得束手无策,正无奈时,恰好看到府门内,一抹淡色身影,正站在那里。

严震离看过去,便与严裴四目相对。

严裴平静的收回眸子,让然子扶着自己,转身,走进府里。

严震离看着大儿子的背影,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侯夫人终于如愿抱到儿子。

老夫人才抹着眼泪,问严震离到底怎么回事。

严震离说刚刚回府就遇到柳先生在门外等着,接着说了两句,便把严丘送还给他。

侯夫人听了,不满儿子:“那你怎的不留柳先生下来用午膳,这大中午的,人家给你送儿子回来,你还将人撵走?”

严震离冤枉极了:“我留了,先生说还有别家的孩子要送,赶着走。”

“一定是你没有诚意。”老夫人还在哭,但却也不忘训斥儿子:“我怎的有你这么笨的儿子,一点不会说话,你若是真心挽留,人家会走吗?若非柳先生,丘儿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回来,你不好好感恩也就罢了,竟就这样将人放走,我看你这些年的官,算白当了!”

严震离被两人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闷着嘴,平白无故的担了一身罪。

送走了严丘。

柳蔚回到马车上时,小黎和柳丰都醒了。

两个孩子盘着腿坐在软垫上,瞧见柳蔚进来,便一起看向柳蔚。

马车全速前进,柳蔚就对两人拍了拍,让两人坐到自己旁边来。

小黎很快挪过去,柳丰想了想,也爬过去。

“方才,都看到了?”柳蔚是问柳丰。

柳丰垂首,点点头。

柳蔚摸着柳丰的头发:“下一个,就是去你家,马上就能见到你爹娘了。”

柳丰抬起头,望了柳蔚好一会儿,才踌蹉的问:“爹……娘……还……记得我吗?”

柳蔚抱起柳丰:“当然会,怎么会忘记?”

柳丰摇摇头,把脸埋进柳蔚的怀里,鼓着嘴说:“我……我都忘了他们。”

“你没忘……”柳蔚一下一下的安抚:“你只是年纪太小,所以记不清。”

柳蔚知道那种感觉。

当年自己被绑架后,在高度强制的训练过程中,记忆也渐渐出现问题,刚开始每天晚上都会想父母,后来不过两个月,甚至连父母的容貌都记不清了。大脑不知怎么了。

若不是柳令还在,若不是姐弟始终扶持,柳蔚怕是,到最后连回家的决心,都要被消磨失去了。

柳蔚当初被绑架都五岁了,而柳丰被带走时才两岁,这样小的年纪,稍稍洗脑,用不了什么功夫,便能令孩童忘记前尘。

这四十六个孩子中,除了几个意志较坚定的,大部分人,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如今能记住自己全名的,更是只有一两个。

柳丰不知是不是被柳蔚安抚住了,虽然忐忑,但还是心中期待。

小手捏住柳蔚的衣服带子,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我爹娘……不要我了……”

柳蔚看着他。

柳丰仰起头,注视柳蔚的眼睛:“你能……要我吗?”

将柳丰脑袋上的几根呆毛捋顺后,柳蔚道:“没有这个机会,他们肯定要你,他们都很想你。”

柳丰坚持说:“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