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敲了儿子额头一下:“不听话了?”

小黎小嘴一撇,还是乖乖埋下头:“听话。”

柳蔚这才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算是将以前之事,一笔勾销了。

小黎看在和好的份上,也没挣扎,乖乖抱着自己的万能小背包,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们离开,就是眼神有点幽怨。

浮生同情的走到小黎身边,蹲下身说:“你爹是去办正事。”

小黎闷闷的点头,想了一下,突然看向浮生,问:“浮生姐姐,你刚才看到我爹的嘴了吗?”

浮生一噎,脸颊红了:“什么?”

“我爹嘴好像破了,我想问的,但我怕她打我,我就没问,她怎么了?”

浮生站起来,转身,勉强遮盖住耳朵的红晕,咳了一声道:“小孩子家家的,别打听。”

嘴破了和小孩子有关系吗?

小黎很不懂。

浮生却不和小黎说了,端着早膳,上了二楼。

第365章 :她的弱点是脖子

柳蔚的嘴,浮生之前就看到了,但浮生假装不往别的地方想,可现在突然被小黎问起,浮生想忽视都没办法了。

浮生年纪不大,脸皮薄,对于男女之事,更是不敢深探。

跟她家夫人那种凡是都想打听透彻的性子不一样,浮生知道自己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知道了也要假装不知道。

而柳姑娘嘴那事,就绝对是不该知道的,而且浮生本能的觉得,小黎也不该知道。

浮生和小黎的讨论,柳蔚不知道。

柳蔚上了马车,只看着容棱还是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发愁。

最后,柳蔚还是决定主动开口,说了一句可有可无的解释:“那个,不带小黎,是有些事小黎还不宜知晓,毕竟年纪太小。”

容棱没说话,只随手拿起车厢内一本闲书,翻阅起来。

柳蔚见他不肯理自己,知道这个开场白估计废了,就坐过去一点,再开口:“这书也是医书,你真看得懂?”

容棱将书啪的阖上,抬眸,看向她:“在你眼里,本王一无是处?”

“没有。”柳蔚很懵然,不是之前就说好地下情的,怎么他反应就这么大,而且她就是随便问问,搭个讪,怎么就成了说他一无是处了?

看不懂医书,并不代表一无是处,他是找茬!

容棱不再看她,继续将书翻开,不疾不徐的看下去。

柳蔚不信容棱看得懂,他估计就是随便翻翻,但这男人宁愿随便翻本书,也不跟她说话,柳蔚就得哄哄了。

柳蔚手悄悄过去,拉住容棱的衣袖,拽了两下。

容棱手臂动了两下,蹙眉,抬起眼眸。

柳蔚温和的笑:“我们聊聊天吧。”

容棱将袖子拉回来,面无表情:“有何话说。”

柳蔚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将手指收回,尴尬的搓了两下。

“那,商量一下一会儿去了黄府,如何开口,这封信,是万不能给黄茹看的,便得有个由头,你有什么想法?”

容棱头也没抬:“没有。”

“我也没有,那正好讨论一下,你说……”

容棱猛地挑眉,打断她的话:“你很罗嗦。”

柳蔚愣了一下,声音一滞,看着他。

“太久未说话,停不了?”男人沉着眸。

他的语气绝算不上好,带着明显的嫌弃。

柳蔚楞过之后,就双手一抬,两个小手心贴住男人的脸,硬生生将男人铁板似的冷脸,挤成一团,然后对准他的嘴唇,狠狠亲了一下,又放开,问道:“消气了?”

容棱黑亮的眸子闪了一瞬,下一秒,将女人双手拿下,扣住,再往后一压,把女人压在马车软垫上,对准她的唇,狠狠咬上去。

柳蔚既然打算用这种方法让他消气,那他就不客气了。

从客栈到黄府,马车再慢,半个时辰也该到了。

等车停下,车夫在外头吆喝:“大人,地儿到了。”

接着,憨直的车夫的就看车帘打开,那位一身白衣,温文儒雅的斯文先生,满脸通红的捏着衣袖,从车内一跳而出。

衣服有些凌乱,袖尾上也有明显的皱褶,甚至脖子那儿,还露出了一截,不过被那纤细先生及时拉住,没有漏风。

车夫很纳闷,这先生是之前在车里睡觉睡滚了?怎的身上这般乱,头发还都起岔了!

再看斯文先生后面下来的那位大人,就正常多了,衣服整整齐齐的,腰间的佩剑也笔挺笔挺的,甚至脸上表情,威严中带着一丝愉悦,也在正常人范畴。

车夫胡思乱想着,那位威严的大人,已经丢给他一两碎银子车钱。

车夫乐滋滋的,这赏钱,也不枉费他今日不拉货,受客栈掌柜之拖,专门来拉人。

而车夫乐呵,柳蔚却憋闷,明知道是外人在拉车,这男人还敢这样声张。

之前在车内,这男人不依不饶的,害得她几次险些叫出声,尤其是这男人似乎发现她的弱点是脖子,他就专往她脖子那儿乱来。

等结束时,明明衣服都没脱,她却狼狈的好像做完了整套事,衣衫不整的摸样,更是让她又气又怒。

可那男人反倒心情好了,看到他面无表情之下,那微勾起的唇角,柳蔚就磨牙。

因为追查神秘人之事,容棱带来的人,都分散撒出去。

平日伺候的人,自然空了。

容棱和柳蔚都不是讲究之人,便随便招了客栈的工,出门时,拉车总是要有,可就因为不是自己人,柳蔚连叫都不敢叫。

这要是自己人在,容棱还不会这般过分,毕竟都尉身份摆着。

换一个万事都不懂的外人,容棱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柳蔚想到这儿,坚定的决定,一会儿回去时,一定要走路,不坐车,再不然骑马,反正不坐车!

在下车,到黄府大门的一段路上,柳蔚快速的整理衣冠,等到敲响黄府大门,门房出来开门时,看到的,就是彬彬有礼的一位白衣先生,与另一位一身铁骨,刚硬冷酷的男子。

门房敬业的问了身份,柳蔚说求见黄夫人,门房看他们一会儿,便道:“两位稍后,小的这就是去通报。”

等到门房再回来,看两人的表情,却非常难看,张口就道:“我家夫人身子不适,大夫说了,不宜见客,两位若有何事,小的可代为转托,若无事,就请回,过些日子再来吧。”

前前后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翻脸比翻书还快。

柳蔚稍稍怔忪,还没来得及说话,门房身后先走来一人:“虎子,怎的跟客人说话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来的是门房领头,见下头之人竟敢轻慢贵客,忙呵斥起来。

那叫虎子的门房却回过头,拉着头头到一边,小声嘀咕两句。

等他说完,那头头看柳蔚与容棱的目光也登时一变,上来就道:“我家夫人病了,不见客,二位大人请回。”

大人?

柳蔚不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黄夫人多半以为他们是来带黄临走的,所以来了这套。

柳蔚道:“在下寻黄夫人,为的乃是私事,与衙门之事,绝无半点干系,劳烦二位再跑一趟,问问黄夫人,还愿不愿见在下。”

第366章 :此地无银

两个门房面面相觑一下,头头到底还是指示下头之人再去问。

这次带回的消息,果然是好的。

在两个门房不情不愿的领路下,两人到了前厅。

原本应该重病不起的黄夫人,高坐正位,而她身边,站着一位年过半百,白白胖胖的老妈妈。

见两人进来,黄夫人捏着帕子轻咳一声,才抬起眼睛,语气平平的道:“二位大人,请坐。”

柳蔚看了容棱一眼,容棱对她点了点头。

柳蔚坐下,容棱就在她身边,在这种时候,这个男人的确给了她底气,令她有些紧张的心,不那么凌乱。

“黄夫人。”柳蔚打定主意,先开口。

柳蔚刚说了三个字,黄夫人却抢白过去:“临儿病了。”

柳蔚只好闭了嘴,看着黄夫人。

黄茹将手中的帕子捏得有些紧,脸色比正常女子略显苍白。

清瘦的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冷意:“临儿即便不是我亲生的,这近十年的感情,总是做不得假。二位大人昨日说得好好的,今日就反了口,小妇人一介草民,也说不得什么,只是临儿尚在病中,莫不能,就宽松数日,好歹让他将病养好了,届时,怎么个说法,再来说道。”

柳蔚抬手:“黄夫人多虑了,昨日说的是什么,定的就是什么,实则,在下今日而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黄茹眉目微挑:“不是为了临儿?”

“不是。”柳蔚摇头。

“另一件事?”黄茹沉吟一下,问:“那便是为了黄觉杨,黄觉新兄弟?这对兄弟,死了也干净,大人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黄茹话落,眼底露出几缕恨意。

好好的良家女子,富商千金,却被诱骗至如斯地步,一女侍二夫,这样的骗法,简直是将人往死路上逼。

若非过了这么多年,黄茹又年纪大了,加上黄家除了她就没人了,她是万万受不住这种侮辱的。

只怕早在知道真相的第一刻,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现在再提起两人,黄茹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两人再活过来,被她亲手掐死才解气。

柳蔚看到黄茹眼中的寒意,倒是愣了一下。

到底与黄觉杨也有十来年的感情,虽说一直被蒙在鼓里,但黄觉新死了十年以上,这十年来,黄觉杨是黄茹唯一的相公,这一点总没错。

怎的这十年来,这对夫妻当真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不过毕竟是黄家兄弟错在前头,黄茹恨他们也是应该。

柳蔚不想在无谓的地方多费口舌,只说:“在下今日前来,是为了令尊令堂。”

这下换黄茹愣住了:“父亲母亲?”

“是。”柳蔚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拳,将手心松了又紧,抿唇问:“对于令尊令堂,黄夫人还有多少印象?”

父母死了快十四年了,要说记忆犹新,近在眼前,那是不可能的。

黄茹皱了皱眉,不解的目光,在柳蔚身上环绕,看了一会儿人,又看向她身边的容棱,谨慎的反问:“二位大人询问民妇的父母,所为何事?二老命薄,早已驾鹤,他们可与那黄家兄弟之事,没有半点牵扯。”

“黄夫人不用紧张,在下没说令尊令堂与凶杀案有关,在下只是想问,黄夫人可还记得,令尊令堂在世之时,曾接待过一位姓纪的客人?”

此言一出,黄茹尚在懵懂,黄茹身边的奶娘却倏地瞪大眼睛,瞳孔收缩一下,然后立刻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可奶娘这一瞬间的反应,还是没瞒过柳蔚。

柳蔚看向奶娘:“这位妈妈,可是记得?”

黄茹也看向奶娘,问道:“奶娘曾是贴身伺候母亲之人,奶娘记得也不为过,奶娘,咱们家有过一位姓纪的客人吗?”

奶娘脸色顿时惨白,抬起头,死死摇头:“没有,没有什么姓纪的客人!”

奶娘的反应有些大,否认时,言辞也过于夸张,哪怕不是柳蔚这个微表情专家,只是黄茹这种普通人,也看出了隐瞒。

“奶娘,是有什么事吗?”

奶娘还是摇头:“没事,当然没事,老太爷和老夫人生前,从未接待过什么姓纪的客人,老奴不知二位大人问这些做什么,莫不是听了哪里来的流言蜚语,岔了耳朵?外头谣传的东西,那都是假的,老奴在黄府数十年,咱们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规矩人,从不牵扯什么外事,外头就算传了什么,那也是污蔑,是栽赃!”

奶娘的语气很急促,说话更拔高了音。

这副摸样,却分明更像此地无银。

黄茹怔忪着:“奶娘……”

奶娘却深吸一口气,按住黄茹的肩膀,道:“夫人,您身子不好,大夫嘱咐了,不能下床,您该回房歇息了。”

黄茹并没有病,说病了不过是怕衙门来的人是抓黄临的,这才称病,能拖一时是一时。

如今奶娘却拿这个借口将她带走。

黄茹不知奶娘究竟知道什么,这两位大人又想问什么,但自己到底是奶娘一手带大的,黄茹本能的相信奶娘。

便在犹豫一下后,起身,对柳蔚与容棱道:“两位大人,实在抱歉,民妇这身子,都是熬着,两位还是请吧。”

事关母亲生死,如今眼看已经有了眉目,柳蔚怎么可能走。

柳蔚咬着牙,霍然起身:“黄夫人的身子,亏损是亏损了些,但也并不到卧榻不起的地步,就黄夫人这会儿的身板,便是去外头游个院子,听个小曲也是有精神的,何必忙着走。”

黄茹愣了一下,看着柳蔚:“大人还懂医?”

柳蔚垂眸:“不算精通,但至少不至于让人哄骗。”

黄茹闻言有些尴尬,说起来,是不愿意得罪这两位大人的。

这二人,都是京中来的官员,而沁山府的父母官曹大人,在两人面前也就是个跑腿的,连做主都做不上。

这样两个大人物,还直接过问了黄临生死问题,黄茹恨不得差人开了库房的门,带两人进去转一圈,要什么给什么,只要能将黄临的命留下来。

可这会儿,奶娘一句话,自己却好像要得罪这二位了。

黄茹忍不住止在原地,面上有些徘徊。

奶娘却握住了自家夫人的手,强硬的唤道:“夫人——”

第367章 :后背凉嗖嗖的一片(有阅饼,快抢!)

看着奶娘拼命暗示自己的摸样,黄茹很为难。

两相挣扎一阵,黄茹索性坐回椅子上,对奶娘吩咐:“知道什么,就说吧,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临儿,临儿也是奶娘带大的,现如今,为了临儿,还有什么事咱们不能做的。”

要说奶娘对黄临有多少感情,那真没有。

就是对黄茹,奶娘也没多少感情,但在黄家,奶娘却对黄家主子有情,因为这样才有资格倚老卖老,在这儿踩住一片天。

老太爷和老夫人,对奶娘来说也没多少旧情分,但奶娘却知道,那个姓纪的客人,是不能说的。

当初,就是那人来过之后,老太爷,老夫人,相继离奇而死。

奶娘亲眼见过他们的尸体,其中骇人得,奶娘此刻想起来,都后背发凉。

两人都不是正常死亡的,甚至连个全尸都算不上。

脸上都是血迹,腹部有七八道刀口子,刀刀破肠,要人性命,他们的脖子,也是歪的,其中老夫人的耳朵和鼻子,还都被削掉了,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人,比那些死猪死鸭还恶心。

当时尸体找回来,黄茹并没看,黄茹已经哭得晕过去了,也没那个眼睛看到。

处理这件事的是黄家的大族伯,奶娘当时作为老夫人身边之人,全程跟着,也就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丧事办完后,大族伯离开前,还特地叮嘱,切记一个字不能往外说。

但凡说了,不止黄家全都要死,奶娘自己的命也留不下来,包括奶娘的儿子媳妇,一家上下。

奶娘起初还没怎么害怕,但直到,亲眼目睹黄茹被刺杀!

是的,就在丧事结束的第七天,大族伯离开的第二天,黄府来了一群人。

当晚天气很热,奶娘是给自家大着肚子的儿媳妇找燕窝来的,趁着下人都睡了,去库房拿了七八盏血燕。

正要离开,就听到房顶上有声音。

起初以为是猫猫狗狗,奶娘还拿着笤帚,想去驱赶,可走了两步,声音就没了,接着,就是一阵打斗声。

奶娘当时也是好奇了,就走过去藏着看了一眼睛,这一看,就把她吓坏了。

只见两个黑衣人在打架,两人手上都是寒光凛冽的真家伙,其中一人道“说了要活口”,另一人说“什么也不知道,留着活口做什么”。

两人因为要留活口之事争执起来,后来奶娘听明白了,才知道他们是在商量黄茹的命。

所幸的是,两人最后看到府外有人放烟火,就走了,而奶娘,当晚就做了噩梦。

这次事情,让奶娘彻底相信了,自己若是敢乱说一个字,绝对就是脑袋搬家的事。

而之后,随着黄茹苏醒,沉浸悲痛,再到黄茹嫁给黄觉杨,一切看似都恢复了平静。

唯有奶娘,到现在夜半时候也会想起那夜的情景。

后来奶娘媳妇给她生了两个孙子,奶娘便更是惜命,不惜自己的命,也要惜孙子的命,一家的命。

眼下有京里的大人来过问,奶娘不知道说出去是福是祸,但奶娘不愿意冒险,也冒不起这个险。

深吸了口气,奶娘咬紧牙关,道:“老奴什么都不知道,二位大人若是不信,尽管将老奴带回衙门,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便是。”

柳蔚皱起眉,黄茹也露出不满:“奶娘,这是为了临儿,你莫非想看着临儿被衙门带走才满意?”

在自己和家人的命面前,一个黄临又算什么。

奶娘咬牙道:“若公子当真杀了人,衙门抓他也是应该,总之,这件事,老奴什么都不知道,一万个不知道。”

“奶娘……”黄茹怔忪一下,复又冷酷起来:“你胡说什么,临儿没有杀人!”

“那就更不怕了,青天白日的,莫不是还有人敢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了?”

黄茹像不认识奶娘了一般,看奶娘的眼神,全是陌生。

奶娘却打定主意,一个字也不说。

事情陷入僵局,柳蔚不甘心。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柳蔚不愿就此止步。

深吸一口气,柳蔚看向容棱。

容棱没看柳蔚,一双黑曜般的凛冽眸子,只是紧盯奶娘,过了一会儿,才开腔道:“七月二十三,白银三百,七月二十九,白银五百,八月二十,白银两百,九月初九,白银三百,十月十八,白银七百……”

随着容棱一字一句说下来,奶娘的脸瞬间从白到青,从青到紫,五彩斑斓,好看极了。

“你……你……”奶娘哆嗦着嘴,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利索。

此时,丫鬟才将茶水奉上,容棱接过,后背靠在冷硬的木椅靠背上,舀着茶杯上的热气,不疾不徐。

黄茹不明所以:“大人,所言何意?”

容棱瞥了奶娘一眼,声调清冷:“知者自知。”

奶娘险些腿肚子都软了,后背更是凉嗖嗖的一片,若不是手撑着后面的桌子,只怕人都得摔倒地上。

这位大人口口声声念的,分明就是她最近半年来,接下的老爷与吴家四姑娘的好处,替他们做事的账本。

眼下老爷没了,那吴家四姑娘昨个儿也死了,听说尸首都成了肉块,眼下整个黄府,能仰仗的,也就只有一个黄夫人。

可若是黄茹知晓自己这些年来,一直替别人办事,并且连有着两个黄老爷,黄临是吴四姑娘“亲子”之事都早已知晓,那自己岂不是完了!

从小服侍黄茹,奶娘很清楚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性子,别的不说,对背叛的人,黄茹向来是不死不休的。

黄家是商贾之家,商人多是龌龊手段。

奶娘在黄府多年,对那些黑门子一清二楚,而黄茹从小耳濡目染,更不可能不知道。

判主逆奴,没卖身的,一律送官究治,牢底坐穿,卖了身的,直接沉塘,一了百了。

这些“死规矩”是黄家早年就传下来的,到现在黄家主子也奉行这一套。

奶娘不敢以身试法,便是怕惹火烧身,才不愿提那位姓纪的客人,可如今,是那当年的火还没烧过来,眼前却已有人烧了一把火在她身上。

看着黄茹不解的表情,奶娘冷汗淋漓。

ps:仅限前100名

兑换码:5q6hfm

第368章 :能动手的时候,别动嘴,麻烦

深怕黄茹多问,多想,怀疑自己,奶娘忙道:“实不相瞒二位大人,当年……的确……的确是来过一位姓纪的客人。”

“可是那位客人只待了一个时辰,前前后后加起来,当真就一个时辰,多一刻也没有了,那位客人当真是来了就走了,老奴连脸都没看见,还是后头听丫鬟说,才晓得的,此事,老奴当真不清楚,还请两位大人明察。”

奶娘说着,恨不得膝盖一弯,给两人跪下算了。

柳蔚皱起眉:“只来过一个时辰,便记得住对方姓纪,到如今还记忆犹新?”

“那是自然,只因……只因……”

奶娘说到一半,有些迟疑,悄悄抬头,左看看,右看看,还往窗子外头瞅瞅,像是深怕隔墙有耳。

容棱啄了口茶,将茶杯搁下,声音不轻不重,可那“咯噔”一声,还就在奶娘心口打了一个鼓,令奶娘再不敢顾左右而言他。

奶娘低头急忙道:“只因老夫人对其的称呼,让老奴不得不记忆犹新。”

容棱黑眸微敛:“称呼什么?”

“小……”奶娘一咬牙:“小姐。”

“咔嚓!”柳蔚手指掰着木椅扶手,一个用力,将扶手掰断。

厅堂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黄茹不明所以的看着所有人。

奶娘低垂着头,求神拜佛自己一家平安。

柳蔚眸光闪烁,心中千回百转,理不清明……

唯独容棱,他只是很平常的拉过柳蔚的手,将她紧拽的手指掰开,把那半截扶手丢去,用自己的袖子,给柳蔚掌心擦了擦,妄图将那明显被木扶手铬出来的红印子抚散。

直到过了好半晌后,柳蔚才抿紧了唇,死死的盯着奶娘,问道:“后来呢?”

“后来?”奶娘摇头:“没有后来!老奴从头到尾都没见过那位客人的脸,这些话也都是听下头的奴婢丫鬟说的。老奴当时也好奇,想问老夫人,可老夫人说身子不爽利,回房歇息。过了两日,这事儿就给忘了。如今若不是两位大人咄咄相逼,老奴定是记不起来,两位若是不信,还可问问府里其他人,当初伺候老夫人的,还有苏妈妈和马妈妈在,不过两位妈妈早就退了下来,都回了儿子的庄子养老,不在沁山府内。”

不在沁山府内,那眼下被奶娘推出来又有什么用。

说来说去,不也就是奶娘的拖延。

奶娘的确想拖,拖一拖,也好来得及将那些银子转移!

届时,自己咬死了嘴不再多说一个字,那全家的命保住了,夫人也找不到自己的茬,一举两得。

思忖着这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奶娘低垂的眉宇里,满是期待,就等着这两位大人找别人麻烦去。

可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

柳蔚看出了这个奶娘是个老油子,不用点狠手段,从她嘴里挖不出东西。

柳蔚心思正徘徊着,是威逼好,还是利诱好,容棱却已经替柳蔚拿定了一个主意。

“砰。”

一把长长的重剑,被放在旁边的案几上。

柳蔚看着容棱随手解下的那把随身长剑,顿了一下,又转过视线,看向奶娘。

果然,奶娘的脸色又变了。

奶娘满脸懊恼痛苦,几番挣扎之下,终于再次出声:“大人您拿剑出来也没用,老奴是当真不知,不过……后来有些碎嘴的丫头说了些闲话,听着倒像是……”

“说。”低冷的男音里,蕴着沉稳的魄力。

奶娘咽了口涌上来的心血,掐头去尾的道:“丫头们说,那位客人,不但是老夫人曾经伺候过的小姐,身上还带了个许多宝贝,更是将其中一样宝贝,交给了老夫人。”

柳蔚脱口而出:“然后人呢?”

是什么宝贝,不用想也知道,指定就是那真的藏宝图,而柳蔚在乎的只是母亲的下落。

奶娘以为他们要问宝贝是什么,还真寻思着该怎么说,毕竟库房里,可从未见收录过这件谣传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