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这边来。”伙计态度殷切的将他们迎到大厅屏风的另一边,让他们坐下,又吩咐小丫鬟去给他们倒茶。

茶果送上来时,就有后生,也就是小学徒过来询问:“客人是要当东西,敢问是当的哪一类?是珠宝玉石,还是名品字画?”

柳蔚将玉佩拿出来。

那小学徒双手接过,当着他们的面,便简单的观摩起来,然后道:“您这玉的质地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玉,只是日头有点久了,若是当的话……您是生当还是死当?”

“生当。”柳蔚道。

小学徒点头,端摩一会儿,随即看到了什么,突然“咦”了一声。

柳蔚就这么看着小学徒。

那学徒却在此时猛的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而后道:“您这玉佩,有瑕疵啊。”

小学徒说着,便指着玉佩边缘,一个小小的十字划痕。

柳蔚探头看了一眼,笑着道:“那这划痕是深了,还是浅了?”

小学徒脸色大变:“深了,也大了,这样的,卖不上价。”

“有多少,说个数吧。”

“这个数如何?”小学徒比了个“六”的手势。

柳蔚比了个“五”的,说:“这个数如何?”

这次,小学徒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小学徒慌忙的咽了口唾沫,反复的看了柳蔚好一会儿,随即,目光又投向她身边的容棱,还有那三个小孩子。

沉吟一下,小学徒问:“贵客您的玉佩,是自个儿的吗?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是您从谁那儿买来的,还是一出生就有的,还是……别的来路。”

这个别的来路,若是正常人,一定会以为他在暗示这是赃物,但若是真的明白其中深意之人,就知道,这也是试探的一部分。

小学徒很紧张,手心都在冒汗,他紧盯着柳蔚,心脏跳得很快。

柳蔚迎视上小学徒的眼睛,微微勾唇:“是天上掉下来的。”

“轰隆。”心脏猛地一下,爆炸了。

第407章 :果然睡在一块

小学徒满头大汗,他将玉佩双手还给柳蔚,咽了咽唾沫,道:“贵客,您……您等等,小的去叫我们大朝奉来。”

小学徒说着,同手同脚的离开。

那离开的背影,透着僵硬。

等人走远了,柳蔚才看向容棱,低声问道:“这算何意?他怎么,比我还紧张?”

容棱道:“这个联络点,只怕很久没用了。”

“嗯?”

“太久没人来联络了,所以,觉得不敢置信?”

柳蔚摸摸自己的下巴,含糊的唔了声。

没一会儿,小学徒便带着一位面有白须的人过来。

那人目光镇定,睿智的眼睛,在眼前五人身上转了好几圈,才看向柳蔚:“这位公子,您的玉佩,可否给在下一看。”

柳蔚起身,不自觉的起身,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对来人表示出该有的尊重。

柳蔚将玉佩重新奉上,态度恭敬。

中年人将柳蔚的态度看在眼里,却不置一词,只接过玉佩,看了一会儿,指尖摩挲着那十字刻痕的位置,问道:“客人想卖多少银子?”

柳蔚道:“阁下看着给便是。”

中年人沉声:“这样的玉佩,若是生当,顶多二十两,死当,三十两。”

“好。”柳蔚一口答应。

中年人又看了柳蔚一眼,将玉佩递给小学徒,吩咐道:“去开票据。”

小学徒有些着急,师父难道没看出来,这人或许是……

小学徒是有话要说,但看师父严厉的侧脸,便又不敢多嘴,只得蹬蹬蹬跑去开票。

没一会儿,便拿来三十两纹银与一张票据。

柳蔚接过,微微颔首:“有劳。”

旁边的容棱也起身,对中年人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莫名其妙的到当铺卖了一块玉佩,小黎云里雾里的跟着娘亲和容叔叔离开,这等出来了,才问:“爹,我们已经这么穷了吗?”

容棱宽厚温热的大掌,覆在儿子的头顶,轻揉了揉。

小黎鼓着小嘴:“真的吗?”

容棱正想说没有。

柳蔚却先开口道:“是,我们已经很穷了,所以从今日开始,你的糖葫芦,不准买了。”

小黎并不是很喜欢吃冰糖葫芦,但每次看到街上有卖的,还是会嘴馋。

一听他们已经穷到连一文钱一串的冰糖葫芦都不能买了,小黎顿时觉得晴天霹雳。

但挣扎了一会儿后,小家伙却毅然决然的挺挺胸,小脸一板,从自己的万能小背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袋子。

小黎将那袋子抓了抓,犹豫了很久,才递给娘亲:“爹,这是我自己攒的私房钱,我……给你了……”

小家伙还有私房钱?

柳蔚眼睛一眯!

也不管小黎那咬牙切齿舍不得的小模样了,柳蔚将袋子抓过来,打开一看,里头,全是散碎的银子。

倒出来数了数,不过十两碎银子。

柳蔚掂量一下,将银子放回袋子,再把袋子塞回怀里,摸着儿子的脑袋道:“小黎真乖,你的奉献,爹都记心里了,等你长大了,爹给你买房子,让你娶媳妇。”

小黎眼巴巴的望着娘亲,眼眶都要红了。

那可是他存了很久很久很久的银子,自从上次把娘亲毒哑,又偷娘亲的银子“离家出走”,娘亲就不准他身上放一文钱了。

这十两碎银子,是他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眼下,却全没有了。

他心疼,心酸,整个人都不好了。

柳蔚却毫无罪恶感,抢了小孩的银子,也无视小孩可怜兮兮的脸,非常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容棱看在眼里,无奈地吐了口气,将小黎抱起来,看向柳蔚:“莫惹他哭。”

柳蔚看他:“哪有这么容易哭。”说着,就往前走,走了两步,柳蔚脚步突然一顿,随即看了容棱一眼。

容棱对柳蔚点点头。

柳蔚笑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客栈走。

他们被跟踪了,不过没关系,这正是他们需要的。

看来,他们没有猜错,大喜当铺,三乐当铺,怎么就这么巧合?

一大一三,一喜一乐。

果然,这三乐当铺,就是大喜当铺。

方才那番十字刻印的暗号,是柳蔚在地图上看到的。

而与地图上所示相同,在暗号对好后,对方会收走她手中的信物,只等查清她的身份,才会再来找她。

眼下就是走的最后这个程序,查清身份。

柳蔚并不怕被查,但柳蔚觉得,他们的跟踪之法,是不是太粗糙了。

若是遇到高手,或是图谋不轨,这样的跟踪能力,反而暴露自己。

譬如容棱这等高手,轻易即可发现对方的跟踪。

这么一想,柳蔚又猜,三年前是不是就是遇到过类似的事,对方才清洗了大喜当铺,重建三乐当铺?

不过无论怎样,现在都得不到答案。

一切,还需等待。

柳蔚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可让柳蔚没想到的是,事情在中间,竟然出现了曲折,将原本简单的一件事,扯进了复杂的情况中。

第二天清晨,柳蔚窝在容棱怀里,还未睡醒,外面,已经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响的第一声,容棱与柳蔚,同时睁眼,两人翻然而起,一起看向门口,但柳蔚却是被容棱以手臂胸膛给护在怀中。

“谁?”容棱音色低哑的问。

外头,传来容溯的声音:“是我,出事了。”

柳蔚翻身下床,裹上衣服。

容棱慢条斯理地随后也捞起外袍,穿戴起来。

等两人都简单收拾好,打开门,就见门口,容溯面色阴沉的看着他们,目光满含冷意:“果然睡在一块。”

柳蔚皱皱眉。

容棱冷声:“扰人清梦就为这个?”

容溯黑着脸哼了一声,转身,愤步下了楼!

此时,楼下传来一道熟悉的男音:“柳大夫,容公子。”

柳蔚朝楼下看去,竟见两日不见的大宝,扶着弟弟小宝,正站在那里,望着他们。

柳蔚立刻走了下去。

一下来,柳蔚才看清,大堂居然还坐着其他人,船家与四名船工,竟然都齐了。

而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七八名衙役,其中五名在门外,两名与那船家坐在一起。

“这是?”柳蔚懵然。

提前起床的大妞,抓抓柳公子的衣角,清脆的道:“公子,这位官差大人说,叶老爷死了。”

“嗯?”柳蔚挑眉。

容溯冷冰冰的在旁道:“叶老爷是与我们一同搭船的那位商人。”

第408章 :容溯猛地看向容棱!

叶元良,男,三十八岁,籍贯中州关新府,家世清白,资产中等,府中一妻三妾,子女共计五名。

与那商人合船几天,谁也没特地去了解过这人。

大家萍水相逢,加上那商人起初还热情,但后来便有些神神叨叨,惊弓之鸟,对其他人诸多防备,自然也不会将自己的家世与别人乱说。

可现如今,那商人的一切,还是传到了这些人的耳朵。

船家与四名船工,在古庸府停留,是打算天气好了,接船客回去。

今天船家船工们便要走了,可是还没发船,便被衙门的衙役叫住,接着,衙役便告诉他们一个震惊不已的消息。

叶元良,死了!

尸体就在客栈房间,上吊而亡。

是的,衙门的仵作已经判定了死者为上吊而亡,可一个外籍商人,在本地上吊,这原因又是什么?

本着对叶元良的不了解,衙门自然要深入调查。

这一查,就从叶元良的伙伴口中得知,那伙伴原本约定叶元良三日前抵达古庸府,可叶元良足足晚了三天。

抵达后,还形色狼狈,表情不善。

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什么!

眼下叶元良死了,这个可疑之处,自然就要在衙门口挂档。

衙役查探了叶元良,发现这位之前竟是见过的,而且不是多久以前,就是昨日。

前日有个船家来报案,说他们一船人在来的途中,经历风浪,在附近小岛暂避,可是同行的一位妇人,却随即消失,到如今也不得而知下落。

这个失踪案,因为妇人的身份并非良民,并未引起重视。

但是衙门既然接了案子,多多少少也要见一见证人,因此前日,就有衙役先后根据船家的证供,寻找了几位当时也在船上的客人,进行询问。

而这叶元良,恰好,前日也在其中。

那么问题来了,前天还是证人,今日,怎么就死了?

因为死的太快,加上又是外府人,一个处理不慎,就很容易引起关新府与古庸府之间的龃龉。

外交方面,这些府尹大人们,都是很谨慎的。

关新府就在京都府的旁边,古庸府一个北方山野州府,哪里惹得起。

因此,古庸府府尹下令下面,此案,必须彻查!

既然需要严查,那当初与叶元良一起到达古庸府的一船人,就必须得先扣下来。

船家与四名船工被扣下了,现在,他们也找到了容棱一行人。

知道那商人死了,柳蔚便沉默下来。

上吊而死?

这个说法不说柳蔚,就是换个随便的谁,也不可能相信。

到达古庸府前,那商人还心心念念他的货物,哪里有可能刚刚到,就上吊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要上吊?

虽然彼此在船上交谈不多,但言语中,也能听出那商人有个幸福的家庭,有两个还未开蒙的儿子,家庭条件也殷实。

并且性格看来,也属于乐善好施的那类。

这样的人,虽说后来因为到船日期延迟,和那妇人失踪变的紧张兮兮,可本性也只是怕死胆小而已,并不算什么大错。

这样的人,只能算是一个极普通不过的老百姓了,怎么就突然会上吊?

柳蔚陷入沉思。

而衙役们,也按照人数,点算清楚后,问船家:“你们一艘船的人,都到齐了?”

船家看了一圈儿,道:“还有一位客人。”

衙役问:“还有一个谁?”

船家回道:“回大人,那位客人不喜与我们过多接触,平日都是独来独往,我们也不晓得他的身份,下了船后,便各奔东西,也不知个姓名来历,这……咱们也找不到他。”

“找不到?”衙役挑了挑眉:“前日询查证供时,他可在场?”

船家摇头:“没……”

“昨日那人不在?”衙役一愣。

船家尴尬的道:“前日那位大人说……说,只是死了个鸨子,不算什么大事,犯不着……每个人……都要见一见……”

衙役的脸沉下来!

船家不敢多说,忙垂着头,退到一边。

事情到了这里,就变得有点麻烦了。

前日不是这个衙役当班,说死了个老鸨不算什么的,应该是衙役们另一队的兄弟。

而船到了码头,客人分道扬镳,隔了两天想要再去找齐,的确也很有难度。

衙役思索一下,最后也只能道:“先问问你们。”

衙役说着,看向容棱等人:“你们来到古庸府,是做什么的?”

同行人中死了一个,哪怕仵作判定为自尽,但手续上,也要把文书做全,因此要询问其他人的来历,姓名,身份,这样也好排除他们与死者的关系。

等到最后都巡查完毕,此案再呈给关新府那边,那边也好挑不出一个错来。

小地方的人,就是不敢跟大地方的人斗,没办法,谁让他们穷乡僻壤,没人家有实力和后台。

冷不丁的被几个衙役用如此高高在上的态度质问,容溯的俊脸立刻冷了下来!

容溯眯起眸子,沉默不语的坐在远处,可视线,却像淬乐毒似的那般尖锐。

衙役被容溯这锐利眼神弄得莫名其妙,愣了一下,便板起面容来:“你瞪什么瞪?”

容溯皱起眉,刚要出声,就听容棱平静的道:“此人眼睛一直都有毛病,莫怪。”

容溯猛地看向容棱!

容棱已经淡然的对衙役道:“我们是来游玩。”

衙役冷瞥了容溯一眼,最后看向容棱:“来这里游玩?古庸府有什么可游玩的?”

“古庸府怎么会没有地方游玩,大人说笑。”柳蔚笑支着下颚,慵懒的望着那衙役,道:“古庸府位于青云国东北与正北的交界处,这里不如正北境地,一入冬便是冰天雪地,也不如正东方,到现在还闷热潮湿,更不如正南方,常年细语不断,扰人清净,古庸府地理位置极佳,冬日赏雪,夏日赏花,气候合宜,偏又位置偏僻,人数不多,清净自然,这样的环境,最是山清水秀,别有风味。”

“来过古庸府的外乡人,谁不说这里好,咱们都是京都人,这个天气,在京都冻得只敢窝在有地炉的屋子不出来,到了这古庸府,却是到处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哪怕再冷的天,也只是时不时几朵雪花,飘到人心坎儿里去,这些天气原因暂且不说,再说其他,比如两月一次的花灯会,古庸府独有的歌舞技艺,地道的古庸名菜,这么些好东西,来此游玩,难道不应该吗?”

第409章 :柳先生倒是八面玲珑

衙役被这年轻公子一番说辞,说的面红耳赤。

衙役抓了抓头,眼睛慢慢弯了起来,不太信的反问:“我们古庸府,真的有这么好?”

“大人不知道?”柳蔚惊讶的道:“我还寻思着,过几日在此处寻摸间宅子,落个户,往后每年夏冬两季,就来古庸府常住。”

“你还要来这儿常住?”衙役的嘴,都快咧到耳朵后了:“咱们定州人,都羡慕京都人,天子脚下,皇城之都!养出来的人,贵气天成!怎么你们京都人,反倒还喜欢我们这偏僻的地界?”

“偏僻是一种说法,清净是另一种说法,世外桃源也是种说法,端看诸位怎么看了。毕竟是自个儿的家乡,诸位大人,怎的这般没有自信?”

几个衙役被柳蔚说的面面相觑!

衙役们互视两眼,便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毕竟是自个儿的家乡,自然是最好的,你说你们是来游玩的,那昨晚的花灯会,可参加了?”

“自然。”柳蔚说道:“昨个儿还见了枫鸢姑娘,当真是一舞惊魂!”

“你们都见着枫鸢姑娘了?”那衙役顿时大叫:“昨晚我值班,都没见着!听说灯会节的管事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枫鸢姑娘请过去,我在衙门收到消息时,舞都跳完了,我啥也没瞧见!”

那衙役说着,满脸的惋惜!

“大人可走宝了。”柳蔚悠哉哉的道:“枫鸢姑娘身段婀娜,面罩轻纱,形态妩媚,浑然天成,见上一眼,也是值了!原先我与我家兄弟还想着,既来了古庸府,怎的也要去八秀坊点上一回枫鸢姑娘的舞,没成想,昨日就给见着了,当真是不枉此行。”

“你们运道真好。”另一个明显也是昨日值了班,没瞧见盛况的衙役,酸溜溜的道。

柳蔚还是笑着,又说了一些昨日花灯节上的趣事儿。

攀谈一番后,那衙役的态度,大变了。

“柳兄弟,咱们可真是投缘,我不管,你可一定要在咱们古庸府多住些日子,你说要买宅子,那简单,回头我帮你打听!你要什么样儿的,离街道近一些的还是偏一些的?我手下人多,吩咐人去给你瞧,保准给你瞧一个价格公道,还称心如意的!”

“那便多谢大人了。”柳蔚笑着拱手。

衙役虎着眼:“叫什么大人,我一个小衙役,哪担得了兄弟一句大人,叫一声胡哥,就是给哥面子了!”

“那好,胡哥。”柳蔚从善如流的道。

被唤作胡哥的衙役,又哈哈大笑,相逢恨晚的样子!

若不是此时一身官皮在身,当即都想找上柳蔚,下个馆子,当场对酒畅谈一番了。

最后,还是胡哥手下一个兄弟,拉了拉他的衣角,道:“头儿,咱们还巡查呢。”

胡哥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咳了一声,扬起声音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在巡查吗?这里没有可疑,柳兄弟与两位容兄弟都是来这儿游玩的,千真万确,你就按这个回去回就是了。”

小衙役看了眼与胡哥越说越上瘾的那清秀公子,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两位冷面公子,最后再看看船家与几个船工,挠挠头,心想,反正仵作都判定是自尽了,来巡查不过是走个过场,既然头儿都发了话了,他们也不折腾了,就这么收工了也挺好。

这么想着,小衙役便闷头应下,打算一会儿回去,就这么回上头。

与柳蔚又说了一炷香的功夫,胡哥在小的们的催促下,不得不先回衙门。

在临走前,他还特地叮嘱客栈的掌柜,千万不要怠慢了他的柳兄弟!

客栈掌柜哪里敢,当即一叠声的应下!

衙役走了后,船家与四名船工也跟着走了。

船家船工之前装了一船的客人,临时被衙门扣下,交代都来不及一句,他们还得去将船钱退给客人。

等到人都走了,周围安静下来,柳蔚脸上的笑意也散了。

她沉着脸,垂眸思索起来。

“不成想,柳先生倒是八面玲珑。”这时,容溯不阴不阳的声音,灌入所有人耳廓。

柳蔚看过去一眼,笑了一下:“难不成像七公子一样,与人怒目而视。七公子可知道,地方府衙,衙役也是有权抓人的,只要你来历不明,身世不清,就能将你扣起来,还是七公子打算公开身份?”

公开身份自然不可,容溯现在身怀兵符,又死里逃生,隐藏还来不及,如何敢公开。

若是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反而惹火烧身。

可容溯不愿看柳蔚的脸色,便沉着眸道:“不公开,也总能编造个身份。”

“编造出来的,又如何万无一失?况且,我说的也不见得是假的,我的确是来游玩的。”柳蔚说完,轻飘飘的起身,上了二楼。

看着柳蔚若无其事的背影,容溯恨得直咬牙。

此人当真,越来越不将他堂堂当朝七王爷放在眼里了!

容棱看柳蔚走了,他便也没心思与容溯继续坐在一起,索性也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将小懒虫小黎挖起来。

小孩子要早起,早膳也要准时吃,不然会长不高。

两人都走了,大厅顿时只剩容溯一人。

容溯凉薄的视线,微微向上,看着二楼的方向时,不觉深思起来。

其实,容溯也一直在猜测,容棱与那柳先生,为何会前来古庸府?

镇格门俗务缠身,容棱究竟是为了什么,会撇下镇格门一切,抛下一品大员,当朝王爷的身份,而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偏北州府来?

刚开始,他以为这是个计,这两人分明是来对付他的。

后来,发现并不是。

他也不罗嗦,便索性表明真相,换得二人庇护。

至少,他不会让自己孑然一身的流落在外,每日担惊受怕,唯恐性命之忧。

可是如此一来,问题又有了,容棱柳先生究竟来古庸府做什么?

今日这柳先生说是游玩,还说了一大堆古庸府的优点,将那衙役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这位柳先生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胡言乱语,蒙混过关?

容溯不确定,但容溯却知道,容棱与柳先生这两人之间,定是还存在什么秘密。

第410章 :同一个女人柳蔚的,前后未婚夫

昨日容溯亲眼所见,这两人背着他,去了一间什么当铺。

容溯可不觉得,按照容棱的身家,会有需要亲自去典当物品的时候。

此人哪怕遇到船难,身上少说也还有几百两银票,怎么可能没落到要去当东西过活?

那么,他们去当铺做了什么?还带着三个孩子前去,看起来不像要事,莫非不是去当东西,而是去赎东西?

容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