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会关注下去,这两人若真的在暗中办什么诡事,他必然要知晓。

作为同朝为官,且同受父皇器重的两个王爷,他与容棱,注定不能够和睦共处。

况且,他们现在还多了一层关系。

同一个女人的,前后未婚夫。

柳蔚……

念着这人的名字,想着柳蔚那张惊世骇俗的烂脸,容溯沉默,呢喃一句:“真丑。”

话落,容溯又吐了口气,敛下眉宇,将心中那些微的在意,抹去。

其实,容棱有句话说对了,他与柳蔚如何,自己真的不用操心。

柳蔚那个女人,不识好歹,刁蛮任性,还丑陋不堪。

今生今世能摆脱柳蔚,对自己该是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自己无须在意柳蔚婚后是否幸福,更无须去想容棱与那柳先生私相授受,柳蔚得知时,是否会伤心得肝肠寸断。

这女人不是很本事吗?

不是逃起婚来,五年都沓无音讯吗?

柳蔚既然这般厉害,对付一个兔儿爷,还会没有手段?

想到这里,容溯到底缓下心中的不适,起身,也走向房间。

楼下往楼上去的这短暂一路上,容溯都在告诫自己,从今往后,容棱要与那柳先生同床也好,苟合也好,都与自己无关。

自己只需将两人的关系看在眼里,回京后面禀父皇,请父皇的定夺,如此便是。

至于其他,不需再过问!

……

那胡哥带着人离开,柳蔚原本以为,短些时候,不会再见。

可未曾想,当天下午,那胡哥又来了!

还带了一个人!

“这位是三乐当铺的李老,柳兄弟可是认得?”

柳蔚看着眼前这位昨日才见过的中年男人,微挑眉,不动声色的又看回胡哥脸上。

那胡哥怕柳蔚误会,这便说:“叶元良的那批货,便是暂放在三乐当铺的库房,柳兄弟不需紧张,我也只是带人来走个过场,方才那船家与船工已经认过了,他们不认识李老,李老也不识得他们,算是相安无事。柳兄弟这边,按规矩,也要问一遍,烦请柳兄弟将今早那些人都叫出来,咱们快些认完了,也好快些结束。”

胡哥说得有理有据,义正言辞。

柳蔚自然得应下。

毕竟人家公事公办,没有错,只是柳蔚惊讶,为何三乐当铺也会和叶元良的死攀扯上关系?

柳蔚饱有深意的敛了敛眉,看看胡哥,又看看那位李老,抿着唇,低垂的眉眼,盖住眼底的情绪,这才道:“原来如此,有劳胡哥了。”

柳蔚说着,便吩咐小二上去,将人都叫下来。

小二上去了一会儿,就将人都带了下来。

容棱抱着脸上还有墨点的小黎,走在最前头,小家伙今日被容棱抓壮丁,不准他这么贪玩,今天临时给他安排了功课,让他抄千字文,小家伙抄了才半个时辰,便脸也脏了,手也黑了,整个人都狼狈了。

在容棱身后的,即是容溯。

一直受伤的男人单吊着胳膊,慢条斯理的下着楼梯,在看到他们时,也只是抬了抬眸,眼中毫无情绪。

容溯的后面,则是大妞小妞。

两个小女孩之前在屋子里,偷摸着也悄悄的想学写字,但是写不好,歪歪扭扭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现在搞得手掌也都黑乎乎的,鼻尖还有墨迹,看起来比小黎更狼狈。

几人下来。

柳蔚问小二要了张帕子,拿茶水沾湿了,让三个孩子到她的面前来。

三个淘气蛋埋着脑袋过来。

柳蔚一个个的给孩子们擦拭墨渍。

在擦拭的过程中,胡哥与那位李老,也没闲着。

“李老,您需看看,可有认得之人。”

李老在众人身上刮了一圈,最后的目光,定格在柳蔚身上。

柳蔚此时也将三个孩子的脸擦干净了,放下帕子,抬头,迎视着那李老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与昨日的相视不同。

今日,这李老的视线,比昨日更饱含深意,仿佛看透一切。

柳蔚很镇定,不是佯装,是真的很镇定。

柳蔚不怕此人揭露自己,因为此人不会。

柳蔚唯一在意的是,为何这么巧,那商人存放货物的地方,就是三乐当铺的库房。

一个当铺,什么时候接了商行的买卖?

气氛沉默的流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李老才缓缓垂眸,收回视线,对胡哥摇摇头。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李老表示不认得这些人,与叶元良做生意之人,也并不是这几位,来存放货物的,更不是这几位。

这几位,在此事之前,李老闻所未闻。

胡哥点点头,过来认人不过是走个程序,实则今早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他也不信这位与他投缘的柳兄弟,真的与人命案有什么牵扯。

人已经被判定为自尽,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收集数据。

只要找到叶元良自杀的原因,这个案子就能告破。

没有什么凶手,也没有什么内情,这样的案子,最是简单不过。

胡哥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对柳蔚拱拱手,这才离开。

那李老自然随行,只是离开前,李老复杂的眸光又在柳蔚身上一扫而过,那视线,莫名的让柳蔚觉得紧张。

而待人走远了,二楼靠内的客房里,纪槿才支着下颚道:“怎的会这般巧,那叶元良,是何人?”

纪茶站在窗前,瞧着下头离开的几人,沉声道:“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就与三乐当铺还与柳蔚同时扯上关系?此事,当真只是巧合?”

“巧合?”纪槿皱眉:“还是有人在背后设计什么?”

“有可能吗?”纪茶猛地看向妹妹:“我们行踪隐蔽,三乐当铺又隐于闹市,多年来相安无事……”

“三乐当铺就开在大喜当铺的旧址上,万一有人早就盯上了……”

“会吗?”纪茶深思,她总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无论如何,今晚我得去趟衙门,那叶元良的死案,必须尽快告破,这么拖着,当铺的人对柳蔚的身份会有所怀疑。”

第411章 :最容易查明真相的方式,就是验尸

纪槿与纪茶来到定州,并未惊动联络点的人。

由十二叔与李老共同管理的联络点,三乐当铺,为了便于隐藏,从不会有与已经确立关系的族人有公开联络。

这次纪槿纪茶她们姐妹来,联系的是埋在定州的暗线——那位目前在古庸府衙门担任师爷一职的十六叔,纪奉!

纪家要在朝廷的追捕下险象环生的生存下来,自然要有一些门路。

简单来说,纪家的外界暗藏势力,分为两种。

其一,便是联络点。

联络点不是每个州府都有,而是按照族人从小熟读的“藏宝图”上设有标注的地方,才设有。

那张藏宝图是假的,说是藏宝图,不如说是引导族人找到回家之路的指路明灯。

早年朝廷追捕泛滥,族人死伤大半,分散各地。

族中长老睿智,想出将归家之图,假冒藏宝图,混于闹市,再定下特定暗号,寻找遗留的族人。

这种方法,经久不衰,过了数十年,到现在也一直沿用。

而联络点在不同的地方,定立的伪装也不同,在古庸府是当铺,在别的地方,或许就是茶楼,客栈,甚至连青楼都有。

但是联络点有个硬性规定,那就是,只接待流落在外的寻家族人,若是本族中已经进入族谱的族人,便不得与联络点联系。

此举主要是为了避免有身份受到朝廷怀疑的族人,贸然联系联络点,会连累联络点被朝廷一网打尽!

纪槿和纪茶从小身在族里,当然知道这些族规,所以,她们来了后,自是谨小慎微,路过三乐当铺门口都不曾有过。

但她们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也索性,古庸府,还有另一股暗线。

暗线与联络点专门接待流落族亲不同,各州府的暗线,则是专门用以接应附近外出办事的族人。

古庸府,有纪家的两股暗线。

一股是十六叔纪奉带领的,潜藏在衙门内部的一线。

另一股,则是纪枫鸢带领的,八秀坊内的二线。

一线主要查探朝廷往来文书,朝中秘辛等主道消息。

二线则是埋于城中富人,外籍商人流派探查小道消息。

两条线路的人,平时没有多少联系。

必要时候,数年也不会互相说一句话,但从外地而来的族人,到了此处无地方落脚,却可以联系他们。

纪茶和纪槿原本不想麻烦这两股暗线,但她们太倒霉,刚到古庸府,出门买个东西,就被纪枫鸢给遇上了。

这下子,不联系都不行了。

但纪茶、纪槿不敢跟纪枫鸢说,她们是来找柳蔚的。

一来,这是姨婆的私托。

二来,她们没有身份隐藏,根本没资格大摇大摆的在外面寻找族人。

这事儿一旦捅破到族内几位长老耳朵里,直接就是一个关小黑屋半年的惩罚。

可是两人不声不响的跑来了定州,总要有个说法。

幸亏,古庸府二线纪枫鸢虽然是个铁面无情的,可一线的十六叔,却是个老好人。

纪槿和纪茶在族内就不止一次听说,若是当初没有那姓柳的男人出现,十六叔应当是会与夏秋表姨成亲的。

所以柿子当然是挑软的捏。

纪槿纪茶干脆就把柳蔚之事偷偷告诉十六叔,果然,十六叔虽然不满她们自作主张,但好歹最后还是在她们的哀求下,答应不告发她们,并且会尽力为她们遮掩。

如此一来,她们自然也放心了。

前日便是十六叔发现柳蔚已经到了古庸府,她们才前去花灯会上踩点。

其实当时纪茶真的很想直接将柳蔚带走,毕竟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柳蔚的身份,知道柳蔚就是夏秋表姨的女儿,是她们的族人。

但柳蔚身边有太多人,纪茶始终找不到机会靠近,连说两句话都不行。

后来住进了同一间客人,纪茶也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接近柳蔚。

只是今日出了这件事,倒是让纪茶不敢轻举妄动了。

怎么就偏偏与人命案牵扯上关系了?

这一下子,将联络点的人,柳蔚,包括十六叔那股一线,都莫名其妙的拧到一起了。

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若这背后当真有人授意,此举,岂非是……

纪茶越想越心惊,心中更是坚定,今晚定要去衙门看上一趟。

而与此同时,与纪茶想到一起的,还有隔壁房间的某人。

“今晚我去趟衙门。”柳蔚给自己倒了杯茶,说着。

容棱坐在柳蔚对面,瞧着她:“想破案?”

柳蔚喝了口茶:“不破不行,三乐当铺被牵扯了进来,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蔚与三乐当铺的人联系,也是在冒险。

毕竟,那藏宝图来历不明,上面的标注点,是否是真的,她并不能完全确定,昨日她与那李老对话,不论暗号,还是玉佩上的刻痕,都对上了,这原本让她松了口气。

但今日,三乐当铺和她竟然同时搅合进了一桩人命案。

长久的职业素养告诉柳蔚,过多的巧合发生时,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不是巧合。

柳蔚不想冒险,所以她需要知道真相。

而对柳蔚而言,最容易查明真相的方式,就是验尸。

一行人现在不能公开身份,无法正大光明的与府尹联系,直接验尸,便只能偷偷摸摸的去验。

今晚,是个最恰当的时机!

柳蔚心中想了很多,但面上,却很平静。

容棱看了柳蔚一会儿,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柳蔚看向男人。

容棱却只是开腔道:“我陪你去。”

“不用了。”柳蔚条件反射的道:“人多反而容易……”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容棱原本还算是温和的眸子,骤然变得冷了下来,男人捏住她手的力道,也突然加重了两分。

知道这男人又要发病了,柳蔚忙改口道:“有你陪我,也挺好的,这样保险一些。”

容棱这才放缓下来,淡淡的点点头,漂亮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玩着女人的手指,在她柔软的小手上捏来捏去,还用指尖,去绕着她的指尖。

柳蔚觉得手心痒,想缩回来,可男人的力道很重,她挣脱不了,最后叹了口气,也只能随他了。

反正,这个男人,柳蔚是越来越惹不得了。

第412章 :此刻,人的肉眼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八秀坊后院。

冬灵馆二楼的最大厢房内,纪枫鸢放下手中的眉笔,看着铜镜中,自己身后的婢子倒影,开口:“你是说,有人命案?”

那婢子乖巧的点头:“是人命案,说是有人上吊自尽,就是去的那间客栈,还盘查了。”

纪枫鸢抿了抿唇:“说明白些。”

婢子这便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说完,还补了一句:“奴婢斗胆,姑娘您现在可是咱们八秀坊的活招牌,谁见了姑娘,不是一连嘴的捧着?这哪里听说过,一等舞姬,还上赶着给自己找不自在的?那两位姑娘都漂亮,身段摸样也都是尖尖儿,可就算如此,姑娘您不但不拦着老板将她们挖进来,怎的还自己去挖?她们要是来了,那姑娘您的地位不就……”

“好了。”纪枫鸢打断婢子的喋喋不休,沉着眸道:“我年纪大了,早晚要退下来,现在找两个徒弟接班,有何不好。”

“不好!”

婢子执拗的道:“姑娘才二十二岁,在咱们这行当里,还年轻得紧,哪里就要找徒弟了?咱们古庸府里,可没有比姑娘更厉害的舞姬了,这八秀坊,活脱脱就是让姑娘您给带出来的,这哪里有过了河就拆桥的,姑娘为八秀坊付出这般多,凭什么还要给他们培养什么接班人,要奴婢说,这八秀坊,就姑娘一个人就够了。”

纪枫鸢瞥了那婢子一眼,到底没多说什么。

退,当然是要退下来。

二线在她手里五年了,她也已经二十二了,这个年纪的姑娘,谁不是成亲生子,和和美美。

纪枫鸢就算不羡慕那些平淡生活,毕竟年龄也是耗不起了。

另一边,柳蔚被男人强吻。

一吻结束,已是过去两柱香功夫。

柳蔚一边拿袖子轻轻擦嘴,一边看着外头的天色,拧起秀眉,瞪着身边的男人:“你发疯了。”

容棱不置一词,就这么看着她。

柳蔚注意着容棱眼中的炙热,惟怕容棱再出怪癖毛病,咳了一声,道:“我们,该走了。”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靠近……

柳蔚顿时后背一绷紧,后退半步:“做什么?”

男人伸手,到她脸颊,为她擦了擦嘴角,玩味挑眉:“慌什么?”

柳蔚冷笑一声,挥开容棱的手,打开窗户,踩上窗沿,身子轻捷一跃,便飞了出去。

容棱瞧着柳蔚迅速消失的背影,敛起剑眉,牵扯嘴角,身子一动,黑色的伟岸身影,也即刻消失,流入夜空。

古庸府的衙门,柳蔚没去过,在街上绕了两圈,才找到地方。

黑色的身影跃上半空,再轻飘飘的落在某栋屋顶上,视线看看四周,判断方向。

容棱随即落下,脚步清浅地站在她身边,停顿一下,执起她的软手。

柳蔚一愣,看着容棱。

“这边。”容棱说着,拉起柳蔚,往左边凌空飞起!

柳蔚被容棱拉着,半空之中,分神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

柳蔚是觉得,领个路罢了,没必要搞得十指紧扣。

容棱的夜视能力甚好,在容棱的带领下,很快便到了后衙。

柳蔚对这里不熟悉,容棱却捻熟地牵着她一路向前,轻松绕过了巡逻的衙役,最后停在一间单独的小屋子前。

“这里?”她指指屋门。

男人点头。

柳蔚抽出自己的手,环着胸,看着他道:“你曾来过?”

男人沉默。

柳蔚轻笑:“我记得有人说过,对古庸府并不熟。”

“是不熟。”

“那现在这是……”

“还查不查?”容棱打断柳蔚的话,再次捉起她的手,将屋门推开,把她拉进去,再反手将门关上。

柳蔚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男人冷峻的表情,最后耸了耸肩:“那就查吧。”

容棱不想说,柳蔚也懒得追问。

况且,容棱不说总有他不说的理由,她也不是非要知道。

屋子里并不是很黑,窗外的月光,从窗口投射进来,柳蔚轻而易举的便看到窗前那张盖着白布的木板床。

床上是什么,不言而喻。

柳蔚又看了容棱一眼,每个衙门,存放尸体的地方都不同。

确切的说,在青云国的衙门,还没有停尸间的说法。

通常尸体若是外地来的,就放在最近的义庄,若是本地的,就放回死者的家里。

只有特殊情况,才会将尸体放在衙门。

这种时候,多数府尹也就是腾出柴房,暂时放置尸体。

若是不讲究一些的,直接就放在天井外头,连屋子都不让进。

之前在沁山府,就是放在柴房里。

但是古庸府的规矩是什么,柳蔚却不知道。

不过很显然,这里有单独放尸体的屋子,而且容棱还知道具体位置。

姑且不论,这男人究竟为何明明对古庸府很熟悉,却要装作不熟;单说能在后衙弄出这么一间屋子,足也算这位古庸府的府尹,有远见了。

要知道当初在曲江府,她为了要一间工作室,一间停尸房,跟付子辰争了一个月,最后付子辰无奈之下,才腾了一间书房给她用。

为此,她其后还受了付子辰两个多月的脾气。

只因书房腾出来后,原本搁在里头的书,被迫卖了一部分。

而那里头,有一本付子辰收集的游记录,误卖了,找不回来了。

这男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唠叨了两个月多。

到最后,还是她去临县给他买回来了另外一本,这男人看了后,觉得比前本好,这才好歹消气了。

古代人,将尸体看做晦气,避之唯恐不及。

能在衙门弄一间屋子出来停放尸体,这样的魄力,倒是不容易。

这样想着,柳蔚对这位古庸府府尹,倒是好奇了两分。

走到窗前,柳蔚看着那白布,抬手,缓缓掀开。

按照衙役的说法,这尸体是自尽而亡,不论真相是不是如此,至少看起来应该像。

可在月光下,柳蔚看到那尸体的全貌时,却无论如何也从这副千疮百孔的躯体上,看不到自尽的症状。

自尽者,该是脖颈红印,脸色青紫,嘴唇发僵,双瞳突出。

可此刻,人的肉眼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第413章 :那白雾,竟然又出现了!

青白尸体上,是一张略算熟悉的脸。

商人安静的平躺在木板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薄布,他的皮肤,不是正常的皮肤,确切的说,不是完整的皮肤。

他的皮肤已然溃烂了,就像泛黄的油画,边角因为潮湿,而泛起了生皮。

他的整张脸,乍然一看,就像被炸开了一般,腮边和头顶的位置,能隐约从翻出的皮肤下,看到里头红色的血肉。

不止是脸!

这具尸体的手,脖子,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呈现出这种状态。

柳蔚相信,如果把他的衣服脱了,衣服下,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柳蔚瞳孔缩了一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容棱眼神也骤然变了变,盯着那具尸体,沉默了许久,才道:“像是被水泡过。”

否则不会翻起。

“不。”柳蔚抿紧嘴巴,上前用没戴手套的手,去碰了碰叶元良脸颊边的肉皮,撕开一点,看了看下头的痕迹,道:“像是被人割过。”

割过?

割了皮肤?

容棱皱起挺眉,柳蔚已经快速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手套,拿出自己的手术刀,在叶元良尚还完好的皮肤部位,割开了一个小口,再仔细盯着那块肉皮,瞧着尸体的变化。

柳蔚的动作很专注,加上光线的原因,柳蔚不得不靠尸体靠的很近。

这样一近,柳蔚便嗅到了一股气味。

忍不住拧了拧眉,柳蔚刚要说话,容棱已一把将她拉开,后退半步,冷目盯着那尸体:“有异。”

柳蔚看过去:“那个味道……”

话音未落,柳蔚突然看到,叶元良的尸体头顶上,开始有浅浅的白雾在逐渐弥漫。

柳蔚用力睁了睁眸子,只见那白雾以肉眼可视的速度,不疾不徐的在尸体上空飘散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