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论钟自羽是否还有同党,本着与此人的仇恨,容棱就不会放过他。

两条黑影来去匆匆,脚下是夜里漆黑一片的稻田,夜风吹拂,空旷的风声与周围的空气,都显得阴森了些。

这场追逐,来得尖啸,但人的体力,总是有限,哪怕功力深厚,也总有力竭的时候。

又过半个时辰后,两人停在了一片庄稼当中。

半轮弯月高高悬空,月色清凉,泛着冷光。

钟自羽呼吸急促,显然是一番竭力,已是强弩之末。

他停在原地,不动声色的调息一番,看着身后跟来那玄袍男子,嘴角扯出一丝温笑:“不愧为镇格门都尉,果真,是在下小瞧了。”

容棱不置一词,只缓缓走近钟自羽,脚下踩着略微湿润的土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声响平日不显,但在这寂渺的夜晚,却显得尤为刺耳。

钟自羽待调息妥当,已凝起内力,可这次,钟自羽却没有跑,只是看看四周夜色,喟叹一声:“如此良辰美景,不能月下赏月,真是遗憾非常,容大人以为呢?”

容棱面色清冷,那寒芒一样的目光,朝钟自羽身上扎去,冷冷的道:“如今束手,留你全尸。”

“呵。”钟自羽笑出了声,眼角勾着:“既然阁下执意要毁了这美景无数,那钟某,便只得奉陪了。”

他说着,手上突然发力,身形已转瞬到了容棱面前,钟自羽手掌握成拳,眼中渗着杀意!

一拳,直直朝着容棱的腹部而去!

容棱似有所感,身子一闪,灵巧的避开那拳,反手,去扣钟自羽的肩头。

可容棱有反应,钟自羽又怎会没有?那一掌,他打了个空,钟自羽已在发现一拳落空时,便侧过了身子,避开自己将会遭到袭击的所有部位,翻身一跳,后退三步。

容棱脚步一前,穷追不舍。

钟自羽又后退两步,身子一绕,绕到容棱后背,这次一抓,直接抓到容棱后背,登时,哗啦一声,容棱衣衫破开,鲜血淋淋的四条爪印,出现在后背背心之处。

而与此同时,容棱也趁钟自羽还未收手,指尖一狠,掐到钟自羽手臂,力道一用,那狠扯的一下,竟像是要将对方的手臂,生生扯下来一般。

钟自羽抿紧唇瓣,想挣脱,却发现容棱的力道卡得像钳子一样,自己若是强行挣脱,竟宛若要将手臂折给他似的。

钟自羽表情很难看,容棱则不顾后背火辣的疼痛,再是一拳,砸在钟自羽面门,钟自羽机敏一闪,但终究晚了一步,身上被容棱的拳锋刮出一条血口子,潺潺的渗出丝丝鲜血。

钟自羽眼露寒光,身子向前,竟是不躲了,手心三枚银针,穿插而过,直射容棱双目。

容棱闪躲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夜风此时开始呼啸,方才的半轮弯月,此刻也变得朦朦胧胧,好像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般。

血腥味四散开来,一滴鲜血,从脸颊落到唇角,钟自羽伸出舌尖,将其慢吞吞的舔过,品尝着自己鲜血的味道,他突然又笑起来,那个笑,诡异而邪恶,若是寻常人被他这样瞧上一眼,必然觉得后脊发凉,宛若有人拿着冰凉的蟒蛇,往你身上放。

可容棱只是无动于衷,看着他笑,凉薄的吐了一句:“你这张脸,生得,便让人忍不住想破坏。”

容棱说着,当真一个箭步冲上去,再次击向对方的面门。

钟自羽闪避一下,但挡住了上面,没挡住下面,腹部被重重一击,往后飞射出去。

嘴角蔓出鲜血,方才那一击,令钟自羽腹内颤动,仿佛肚子都要破了一般。

容棱乘胜追击,钟自羽翻身一跳,夹裹着雷霆内力,朝容棱直面而去。

尖啸的内力衬着寒风,锐利的风刃仿佛要将人破开,两个男人身上夹着血腥的味道,在这片宁静的玉米地内,穿梭而过,再反身时,身上的血味,又多了一层。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落下一滴湿润。

容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对面同样狼狈的钟自羽,眯紧眸子,再次迎冲上去,一套连招,容棱将钟自羽打得节节败退,但对方阴诡心思,身上银针不断,次次刺向容棱的死穴。

两人打得昏天黑地,越发狼狈。

天空上,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落了下来。

雨水冲开了两人脸上的血污,露出同样优秀的两张面容,容棱黑眸深邃,眸光锐利。

而钟自羽眸意阴森,杀意毕现,两人你来我往,同样狼狈,但却是难分胜负。

两个对自己一身武艺同样自信的男人,像是棋逢对手,越是打得久,越是隐着一股要将对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欲望。

冬雨寒凉,血黏的身上,夹杂着湿凉的水气,那些裂开的血口子,被水冲得越发的生白,像是就要发炎肿胀一般。

这丁点疼痛,没为两人带来多少波澜,在天地一线,大雨蓬勃之下,两人站在水里,继续朝着对方,死命攻击。

这一打,竟就打了足足两个时辰。

原本的清爽小雨,变成漂泊大雨,雨水钉子似的往下落,疯狂的砸在两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身上。

钟自羽急速的喘息,他没想到,对方能力居然如此出众,打了这么久,依旧不分胜负。

容棱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内力枯竭后,那种强制提起来的感觉,宛若挖心掏肺,脏器剧痛。

打了这般久,两人都曾衰力过。

但他们都有各自的方法,将内力在一息之间,猛力提起来,但这种硬提内力的后遗症,便是会在之后,更加痛苦,毕竟是极端之法,透着极大的风险。

但双方互不相让,这场斗争,便始终不能结束。

而直到此刻,容棱看过去,才看到钟自羽满头满脸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钟自羽湿淋淋的,单膝落在地面,急促的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双目漆黑如距,脸上各处,身子各处,却已经破败不堪,伤痕累累。

有好几次,容棱已经将内力击到了钟自羽的心口和额间,那两处都是致命之处,若是受创,非死即伤。

但对方伶俐非常,次次都能化险为夷,便是容棱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是块与他旗鼓相当的硬骨头,单是自己一人,只怕抓这人有些悬。

第552章 :被拉进一个带着血…

与容棱有一样想法的钟自羽,到了这一刻,却不得不承认,实则,自己已经输了。

钟自羽现在手脚麻木,指尖发颤,身上各处都是钻心入肺的痛,这些痛,击得他甚至崩溃,仿佛下一秒,就会厥过去一般。

钟自羽情况严重,面上却不显分毫,钟自羽知道对方也已经提不起力,只是或许比自己好一些,但对方并不知自己的状态,眼下便是静观其变,暂歇片刻,他需要利用这个时间,快速的逃离,今日他是杀不了这人了,眼下情况,还是保命要紧。

心里有了思虑,钟自羽已眼观六路,模糊的视线在雨水的冲刷下,朝着四面八方,观察而去。

漆黑的夜晚,不明的光线,按理说,他便是四目打探,对面之人,也看不清明。

但偏偏,容棱夜视极好,几乎一眼便看出钟自羽想逃离。

如此一来,容棱稍作思忖,便知对方的情况必然比自己严重,这才有了萌生退意之心。

容棱凝起眸子,几乎在下一刻,便提起内力,再次冲上去。

钟自羽想要迎战,但已经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眼看着对方夹裹着杀意的掌风落到自己眼前,钟自羽狠狠咬了咬舌尖,迫使自己冷静,在极短的时间内,钟自羽身子一转,好歹侧身躲过了一半的攻击。

只是另一半也还是受到了,他被掌风弹飞数尺之远,落地后,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

想支撑着再起来时,嘴巴一张,已经呕出大量的鲜血。

钟自羽擦着嘴角,寒眸恨恨的瞪着那高高在上,正走过来的玄袍冷峻男子,嗤笑一声,双目猩红:“不愧,是镇格门的……”

容棱没有理会钟自羽,伸手,便抓住钟自羽的衣领,将他提起来。

钟自羽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任凭容棱拽着自己,阴测测的看着容棱而笑。

容棱怒极的皱了皱眉宇,捏起拳头,咯吱作响,一拳,砸在钟自羽人畜无害的虚伪脸上。

钟自羽脑袋往后一仰,脸上顿时起了血,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用手擦了擦鼻子,继续笑。

容棱一言不发,又是一拳!

钟自羽眼神终于冷了下来,在容棱准备第三拳时,钟自羽森冷的开口:“你可知,我现下在想什么?”

容棱没有停手,狰狞的一拳狠狠砸中钟自羽的眼睛,将人推到地上,一脚踩住他的下颚,冷声问道:“什么?”

这种侮辱性的践踏姿势,令钟自羽眼底腾起阴郁,他脸上被泥污沾满,血和泥交错黏糊,脏污且恶心。

钟自羽牙齿紧咬,冷讽的道:“你便不好奇,此刻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下颚被踩住,影响发声,钟自羽的声音有些变形,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

果然,容棱顿了一下,复而又狠踩一下,在钟自羽脸上踩出深深的脚印:“你做了什么?”

钟自羽冷讽:“你猜不到吗?”

容棱退开脚,拽起畜生一般将人拽起来,又是一拳,砸中此人的鼻子。

顿时鼻血横流。

现在的钟自羽,就像个破布人偶,残破得看不下眼,仿佛随时都要支离破碎一般。

容棱沉默一下,将他扯起来,拽着往回走。

而刚走两步,早已蓄势待发的钟自羽,意识到容棱稍稍离身,顿时身形暴起,蓄起好不容易积起的一丝内力,重重将容棱击开!

趁着对方失手片刻,轻功一起,整个人拖着最后一口气,摇摇欲坠的在雨中疾飞。

容棱跄踉一下,待反应过来再追时,却见对方已出了几丈远。

容棱体力尚存,本可以追捕,相信不过几息,便能将强弩之末的对方缉拿归案,但他心中惦念城中,惟怕此人调虎离山,故意与自己蹉跎,实则派了人,在城中对柳蔚与小黎不利。

眼下小黎身受重伤,柳蔚必然心思不警,唯恐,落入对方圈套。

抿了抿唇,稍稍思索片刻,容棱不得不放弃即将到手的钟自羽,转身,朝着城中飞去。

雨,下了整整半宿,也没有停。

冬日的雨本就少,如此狂风大雨,更是少之又少,柳蔚守着小黎,听着外面雨水击落屋檐发出的声响,迟迟未睡。

咕咕已经小心翼翼的睡在了珍珠旁边,它的睡姿很好,整只鸟缩成一个团子,不让自己乱动,也确保自己不会伤到旁边的病患。

柳蔚原本想让咕咕下床睡,毕竟小黎和珍珠刚刚手术完,需要一个干净的环境。

可当看到幼鹰谨小慎微的摸样,又不忍心,终究摸摸它的头,叮嘱它不能乱动。

幼鹰很乖的没有乱动,一根羽毛都没乱飘,哪怕柳蔚知道,空气中的细菌依然不少,但便是没有咕咕,这房间,也干净不到哪儿去,终究,不是无菌房,不是现代的医院。

古代之所以治疗水平落后,人感冒发烧都容易死人,环境不善,便是极大的原因之一。

但眼下没有更多的选择,柳蔚能做的,也就是守着两个病患,时不时的用酒精擦擦他们,让他们稍微干净一些。

不知不觉,已是下半夜,再次给小黎擦身之后,柳蔚替他盖上被子,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往外头看去一眼。

此刻已经三更了,容棱,还未回来。

若是容棱没回来,那些暗卫也没回来,便还算好,但早在两个时辰前,那些暗卫便一一回来,却是跟丢了容棱。

柳蔚谴了他们继续去找,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钟自羽此人诡谲多变,柳蔚担心容棱单枪匹马,要吃大亏。

容棱虽说多智,但却并不狡诈,而那钟自羽却是当真的小人,柳蔚唯恐容棱不敌那人阴损招数。

心中思忖着,柳蔚又看了好一会儿,不想外面的冷风钻进来,正打算关窗,却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柳蔚忙阖上窗户,走去开门,门刚一开,还未看清外面何人,她便被拉进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坚硬怀抱。

男人湿黏的大手搂住柳蔚,呛人的血腥味道,令柳蔚微微蹙眉,柳蔚抬起头,没有意外的看到对方的脸,却在下一刻瞧见对方身上繁多的大小伤口时,吓了一跳。

第553章 :通缉令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柳蔚想碰碰容棱的伤口,却被男人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柳蔚紧抿着唇,不敢再乱动,只得让他抱着。

男人鼻尖埋在女人的脖颈之处,嗅着女人身上夹杂着药香的清淡气味,他吐了口气,悬提一路的心,此刻总算安定下来。

感觉到容棱全身放松了,柳蔚拍拍容棱的后背,让他先放开自己。

容棱慢慢松手,柳蔚退开一些,上下瞧他,眉头越蹙越紧。

一言不发的将男人拉进房间,柳蔚反手关门。

什么也先不问,拿出柜子里的医药包裹,找出自制绷带和酒精,掐着干净的棉布,为他清洗伤口。

容棱的情况眼下很差,柳蔚打从认识这人起,便没想过会在他身上看到这一幕。

琳琅满目的破碎衣衫,狼狈不堪的面孔,身上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伤口,有些伤口深可见骨,有些只是轻微擦伤,但看起来触目惊心,满身仿佛都遍布了猩红之色。

血腥味伴随着雨水味,冲刷着柳蔚的嗅觉。

柳蔚脸色很差,捻着棉布,手指发抖的为他擦拭伤口,从头至尾,没有多问一句。

两人之间,安静而古怪,直到过了许久,容棱才挪动视野,看了眼床上熟睡中的大小三只,轻声问道:“小黎如何?”

柳蔚硬邦邦的说:“暂时没有发炎反应,等到熬过十二个时辰,若是还未有排斥反应,便是无碍。”

毕竟是大型手术,哪怕柳蔚拿出了多年功力底子,但到底是亲生儿子,在现代,这样近亲亲属,是不允许亲自动手术的,就怕手术过程中私人情绪影响手术过程,导致手术失败。

但这里没有选择,柳蔚只能硬着头皮上。

云织梦只瞧见柳蔚镇定自若,拿着手术刀,眼神清锐的在小黎身上动作,却不知,柳蔚内心有多紧张,惟怕一个行差踏错,令儿子小黎再也醒不过来。

索性,柳蔚到底还是扛住了,哪怕过程中几次手指痉挛似的的抽动,但柳蔚还是顺利的完成了手术。

只是等到云织梦离开,柳蔚陪在小黎身边时,方才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多厉害。

小黎是柳蔚的亲骨肉,十月怀胎,是柳蔚的第二条生命。

深吸一口气,柳蔚勉力说出无碍的话,却只有自己知道,那一刻,她压力多大。

而容棱只是静静听着,听完,突然捉住柳蔚的腰肢,一扯,将她带进怀里,将她的脸,压入自己怀中。

柳蔚手上还拿着棉布,靠近了容棱,更是清晰的嗅到他胸前的血腥味,脸上皮肤甚至感觉到血液粘稠,这说明,容棱连胸膛也受了重伤。

容棱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柳蔚挣脱开,柳蔚挣脱的动作太大,牵连他胸前伤口,令他一阵吃痛。

趁着容棱觉得痛,柳蔚直接扒开他的衣服,一眼瞧见里面的情况,脸都青了。

容棱也低头看了一眼,眼中有些迷茫,似乎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伤的这般重。

容棱胸前的皮肤,已经显出将要溃烂之色,方才明明没感觉到胸口遭到重击,顶多也就是两三道口子,可现在一看,却是将要腐烂大半,呈现腐烂颜色的肉悬悬缀着,仿佛随时都要支离破碎一般。

他伸手碰了碰胸口上,一块快要坠落的腐皮,却被柳蔚一掌拍开:“别动。”

容棱果然不动了,莫名的看着柳蔚。

柳蔚凑上前去,在容棱胸前嗅了嗅,然后捻起一块腐皮,没时间理会容棱的疼痛,把腐皮放在蜡烛前仔细观看,待看清了,才语带阴冷的吐了两个字:“歹毒。”

容棱问了一句道:“是什么?”

柳蔚看了容棱一眼,语气非常差:“都要被蚀腐而死了,你还浑然不知?”

蚀腐?

容棱再一看胸前的情况,停顿一下,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叶元良。”

柳蔚冷嗤一声,问:“你这伤哪里来的?”

“钟自羽。”容棱道。

柳蔚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又问:“人呢?”

“跑了。”容棱淡淡的道。

柳蔚沉默一下:“无事,跑的了一时,跑不了一世,现在有证据了,明日你就带着这身伤,去衙门立个皇榜,设立缉拿,叶元良,李林,还有那数十条人皮命案的牵扯人,这次,总算是找到冤仇所在了。”

容棱遭钟自羽行凶,身上皮肤的腐烂效果,与叶元良那腐烂身体不谋而合,如此来,便是罪证俱全。

人证物证都在了,再不是无凭无据,只靠猜疑。

而只要设立通缉令,那钟自羽便是现在逃了,终究也难逃法网。

一个逃犯,且还有镇格门全力追捕,明面暗面势力齐发,柳蔚就不信,此人能插上翅膀,躲到天上去,便是躲到天上也不怕,咕咕已经认得那人了,鹰乃食物链顶端生物,哪怕咕咕现在还小,但种族威慑毅然存在。

区区一个钟自羽,总能找到。

柳蔚这般想着,又捻起棉布,一边为容棱擦拭伤口,一边问:“细细说说,发生了什么。”

容棱武艺高强,这一身的伤,柳蔚是不信只由钟自羽一人所伤,或许还有他的同党,容棱,定然是被埋伏或者围殴了。

容棱淡淡的将过程说了一遍,其中避开了钟自羽暗示有人在城中动手,他才放弃追捕,匆匆返回。

但即便容棱不说,靠着其他过程,柳蔚也能猜到,那钟自羽狡诈奸猾,容棱定是被捏住什么死穴,才无奈放他一马。

容棱的死穴是什么?端看他方才回来,一言不发便将她紧紧抱住,那坚毅刚强,绝不撒手的动静,便已有了猜测。

说不出这刻什么心情,柳蔚只是放柔了拭伤的动作,抿着嘴唇,对容棱道:“我去差人打水,你这身伤,得好好清洗。”

柳蔚说着,起身,要走。

容棱却拉住柳蔚的手腕,将柳蔚扯回来坐下,道:“我去。”

柳蔚皱眉,知道容棱是怕她出去,便横遭意外,但只要留在房间,四面暗卫齐在,若有异样,必能保她。

第554章 :不是每个男人,都…

柳蔚知道容棱这么紧张的理由。

钟自羽的武力值,比他们想象的要高出太多。

平日钟自羽隐藏的太好,加上每次见面,钟自羽身上的麝香檀香气,便对人无形的施展心理暗示,竟是让他们都没发现,钟自羽身怀武艺这个事实。

而现在发现了,且容棱与钟自羽一战,也仅仅只能是惨胜一筹,深知柳蔚武艺只达自己六成的容棱,自是不敢让柳蔚单独离开。

柳蔚也不说什么,只按住容棱的手,还是起身,走到门口,却是对着下面小二吩咐。

容棱惟怕柳蔚出去,自始至终,都拉着柳蔚的手腕。

因为打赏多,小二很快提了热水上来,但却不允许进房,只能将水桶放在门口。

房中小黎珍珠重伤在身,不能惊动,柳蔚必然不得让人靠近。

柳蔚亲自提着水将房中浴桶填满,赏了小二些银钱,将人打发走。

“将衣服脱了。”柳蔚一边倒着水,一边对房中男人道。

容棱脱下衣服,衣服上雨水夹杂血液,一脱下来,揉成一团,便像块擦完血的抹布,泛着腥味。

将外面衣袍脱净,转眼间,容棱只剩一条裤子。

那裤子也被全部打湿,湿漉漉的黏在男人的腿上,看起来分外难堪。

柳蔚回头看了一眼,便道:“裤子也脱了。”

哪有人穿着裤子沐浴的。

容棱眼皮动了一下,沉默着,没动。

柳蔚调好了水温,回头正打算叫男人下浴,却看男人还穿着裤子,站在她背后。

柳蔚愣了一下:“要我替你脱?”

一句话,令容棱黑眸发深,眼中暗涌。

作为有职业道德的外科医生,在面对病患时,眼中是没有男女之分的,所以哪怕往日柳蔚面对容棱赤裸,还会稍稍不自在,但现在,却是用大夫的语气,严厉要求。

容棱看出柳蔚眼中果真是不含半点情色,面上不掩失望,却还是褪下裤子,转眼,便是全身赤条。

古代没有内裤一说,这一脱,便是将外裤与底裤一起褪了,直接光了。

柳蔚用审视的目光将容棱上下打量一圈,一边确定容棱身上哪些伤口太深,不能过度沾水,哪些可以重点清洗,不惧发炎,一边继续伸手,在浴桶里搅来搅去,测试对容棱的伤口深浅而言,这样的水温,是不是过激了。

而柳蔚的目光太认真,太专注,房中光线又好,容棱甚至能将柳蔚眼中自己的投影,看的一清二楚。

渐渐的,容棱觉得微热,下腹某处,在无人碰触时,已经缓慢的有抬头迹象。

柳蔚重新调和了水温,再回头时,目光就对上那驰骋之物,这才反应过来什么,顿时脸颊一烫,窘迫的催促:“进去吧。”

容棱经过刚刚不适,这会儿竟是适应了眼下状态,也不遮掩,挺着那物,就跨步进了浴桶。

温热的水温,令容棱舒服了不少,而下腹那处,也因为他身子解乏,而更是昂扬。

柳蔚很想让这人自己洗,但是又怕他碰坏伤口,最后咬着牙,拿着毛巾站在旁边,替他一点点擦拭。

浴桶就这么大,人的身子也就只有一个前面后面,柳蔚哪怕诸多回避,还是每次都能瞧见男人越发汹涌的那处。

以前是知道那处大小的,柳蔚是亲手碰过的,但当时毕竟光线昏暗,看不清明,这会儿直面的看,柳蔚顿时觉得局促,只觉得脑子都乱了起来。

“看够了吗?”却不想,这关头,男人还语带轻漫的问了这么一句。

柳蔚手一抖,瞪着他:“什么?”

容棱瞧着柳蔚的脸,盯着柳蔚发红的耳尖,声音压低了一些,却透着沙哑,又问一次:“看够了吗?”

柳蔚抿着唇,道:“我没看。”

容棱没做声,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柳蔚听着容棱这个音调,只觉得越描越黑,又说:“我没看。”

如此强调,却又显得心虚。

柳蔚一下有些无措,蹙紧了眉头,不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潺潺水声在两人间弥漫,柳蔚专心致志,将容棱后背上一连串的血痕清洗干净。

等到差不多了,柳蔚再回到前面清洗,一低头,却发现这人那处,过了这般久,竟依然坚挺,未有垂落。

柳蔚哪怕男女之事没什么经验,但柳蔚是学医的,对人体结构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当即看了一眼,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为何这般持久?”

容棱像是没想到柳蔚会说这句话,竟是噎了一下,才抬头看向柳蔚,眼中有些错愕。

待对上容棱的眼睛,柳蔚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哑然,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这几日,小黎和珍珠脱离危险之前,我得守着他们,所以这两日,衙门我便不去了,缉拿钟自羽之事,你盯紧一些,还有小妞,方才我看了一下,情况还好,只是暂时昏迷,还未有生命危险,向来是沉浸某个梦境之中,被深度催眠,今夜我得守着小黎,抽不得空替小妞唤醒,明日早晨,我自会救小妞,对了,还有柳月,我今日瞧见柳月……”

柳蔚的话还未说完,容棱突然抬手,湿漉漉的手掌按住柳蔚的手腕,打断她的话。

柳蔚低头看向他。

男人抿着唇瓣,淡淡的道:“不是每个男人,都这般持久。”

言下之意,是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也是,方才柳蔚那句话,说的他愣了一下,未第一时间出言炫耀自己的与众不同,是他失误,所以,哪怕话题转开了,他也要强调一句。

柳蔚脸一下烫了,咬着牙齿:“我不是很好奇。”

容棱“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不必好奇,以后你总会了解。”

柳蔚很窘迫:“有这么多正事要谈,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

“你先开的头。”

“我已转了话题。”

“转的不成功。”

“你……”柳蔚生气,手指正好覆在男人肩头,顺势便冲着这人肩膀的伤口,狠狠一按。

容棱淬不及防,闷哼一声,显然吃痛。

看容棱痛的皱眉,柳蔚又忙松开手,到底心疼,复又沾着水,为那地方轻轻擦过。

第555章 自己,怕是当真疯…

为容棱沐浴结束,在男人在带着水渍,站起身时,柳蔚很有经验的转开头,假装去拿衣服,实则避开与他到现在还昂扬的那处的对视。

但柳蔚错估了时间,也错估了浴桶与衣服的距离,所以等柳蔚拿了衣服后,还是对上了男人的那处。

柳蔚有些恼怒:“你就不能让它软下来?”

直挺挺,扎眼。

容棱盯着柳蔚的脸,不知该哭该笑,只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此处,唯有你能让它软。”

柳蔚磨牙:“男子自渎之法,你不会?”

容棱表情微妙:“你要看我自渎?”

“容棱,你还伤着!”柳蔚觉得男人言辞绕绕弯弯的,分明是在戏弄自己,而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他非要曲解。

却不想,柳蔚这失控的叫了一声,却被容棱皱眉轻斥:“小声些,莫惊了孩子。”

还成她的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