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里的东西并不多,但都透着神佛之意。#_#67356

柳蔚去看了看,香炉里燃剩下的香,也是佛前的檀香。

“去寝殿看看。”这里瞧得差不多了,柳蔚转道。

可刚出正殿大门,却听到门口传来说话声。

“你慢着点,好好的,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是个女子的声音,柳蔚按捺下来,拉了容棱一下,两人躲回殿内。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说话声也再次响起。

这次回话的,也是个女子:“自然是来祭拜的,公主到底是咱们的主子,你我便是走了,也该回来尽最后的恩道,我这儿带了元宝蜡烛,咱们去天井祭……”

“我不去。”另一女子不耐的打断:“人都死了,还来这一套做什么,况且,这地方就是个鬼宫,你大半夜的将我拉到这儿来,是存心与我过不去是不是?我要走了,明个儿一早,还要伺候沁阳公主呢,这玉屏公主,往日也待咱们不是很好,死了就死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湘儿,你怎的能这样说?公主生前待咱们可是不薄!你可记得,你那父亲要将你妹妹卖进青楼,可是公主知晓了,给了你三十两银子,让你将妹妹赎出来,最后还亲自做主,为你妹妹与她青梅竹马的情郎赐婚,令二人双宿双栖,百年好合。公主待你仁至义尽,公主驾薨了后你却如此排遣公主,你这样……还,还有良心吗。”

说话这女子显然被气急了,最后两句,说的声音都有些抖。

而那叫湘儿的女子,却并不领情,只是冷笑:“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你可知我妹妹与那男人成亲后,过得是如何水深火热的日子?那男人不是好东西,背着我妹妹日日流恋青楼楚馆,最近,还带了个小官儿回家,气得我妹妹三个月的身子,险些流了!”

“这……这我不知晓……”说话那女子,愣了一下,有些吓到。

那湘儿却因被揭开痛处,满面愤恨:“说到底啊,都怪公主,若非公主多管闲事,我妹妹也不会嫁给那男人,也不会成现在这模样!我看公主就是佛前玉女当久了,真当自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琴儿,也就是你,你看现在,咱们当初一道儿伺候公主的,还有谁惦念着她?不都盼着尽早脱离她的阴霾,好去别处混个好差事?你我运道好,去了沁阳公主那儿,这是天大的机会,你若是还这般自寻死路,大半夜的跑到这鬼地方来,让沁阳公主宫里的人瞧见了,咱们,都是死路一条。”

琴儿虽也知晓是这个道理,但还是放不下,最后闷闷的道:“其实,当初是你妹妹求着公主做主,公主才赐的婚,公主事前问清了,是你妹妹执意要嫁,公主才下的令,并非公主自作主张,便是你妹妹婚后不幸,也不该……”

“够了!”湘儿气怒了:“敢情不是你的妹妹,若是你的亲人这般,你可还能说出这种风凉话?”

“我……”那琴儿显然想解释,但湘儿已什么都不说,转头,直接离开。#6.7356

那琴儿唤了两声:“湘儿,湘儿……”

但没人回应,显然已经走远了。

柳蔚伏在窗口,听到这里,眉头微蹙。

柳蔚回头,果然看到容棱也表情不好,两人或许想到了同一件事,都陷入沉思。

外头那琴儿孤零零一人,到最后,竟是未走,而是独身去了后院天井旁。

琴儿一离开,柳蔚与容棱也跟了去。

在房顶上,两人静静看着下头在起火的小宫女,间或的,能听到此人的自言自语。

“公主,奴婢来看您了,听说,生前有佛缘之人,死后都不会下地狱,而是上天庭,公主您可瞧见了大罗神仙们,可瞧见了您伺候了半生的佛祖?”

琴儿念念叨叨,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只到了最后,提了一句:“公主,您莫要怪湘儿,湘儿只是个普通人,与您不一样,您是快成仙的仙女,您的见识与气魄,自是一等一的,您放心,我下次,一定让湘儿来给您祭拜,我一定会让湘儿来的!”

说到这里,似赌咒发誓般,语气坚硬了许多。

柳蔚听着,挑了挑眉,总觉得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再回神时,却什么也没捕捉到,就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福至心灵,只是个错觉。

琴儿祭了所有贡品,便离开了。

这璞香宫,再次恢复寂静,死气沉沉。

柳蔚下了房梁,直接钻进了玉屏公主寝殿,开口,问容棱:“看来,你这位妹妹,并非很得人心。”

按照那琴儿,湘儿的说辞,除了这琴儿,包括湘儿在内的很多人,都对这玉屏公主并非多么忠心。

或许,还有不少怨念。

而一个宫殿里,宫女太监无数,若是只是少数人心存怨念,或许还好,但若是大多数人皆是如此,那么要考虑的东西就很多了。

首先,就要考虑被收买的可能。

玉屏公主遇害,一声不响的从皇宫大内消失,不定,就有这些人在里头里应外合。

或许,可以将这些璞香宫旧人都召回来,挨个问问。

但柳蔚容棱现在潜藏身份,正在暗查,要将这么多人叫来审问,显然又不现实。

看来,得想想其他法子了。

柳蔚心中这么想着,随即又开始回忆那琴儿在天井时,让人感觉到的一丝不自在,当时,柳蔚到底忽略了什么?

容棱看柳蔚眉头紧蹙,正待开口,却突然双眸一转,看向了寝殿内,正墙上挂着的那副佛祖喂鹰图,目光不觉一滞。^_^67356

第664章 ——轻妆客

“怎的了?”瞧见容棱的异样,柳蔚也看了过来。

容棱走近,走到那画像前头,目光定定地在画像上审视一圈儿,最后将重点投射到画像最下头的落款上。

柳蔚也顺着容棱的目光去看,来来去去,却没瞧出任何不妥。

佛祖喂鹰的故事,便是不习佛法之人,也多数听说过,这是佛经上的故事,是说佛祖成佛前,已是博爱宏大,为了救一只鸽子,割下自己的肉,喂了那追鸽的老鹰。

玉屏公主乃是佛前玉女,屋子里挂着这幅画,实在不算出奇。

柳蔚又看了一会儿,见容棱目光还未错开,不觉又问:“你看出了什么?”#_#67356

容棱没做声,只是突然问:“你可能看出,这画成像多久?”

柳蔚楞了一下,凑近了些看,反反复复,前前后后,看了好一会儿,道:“纸是京都内产的阜纸,纸张坚硬,不易透墨,是近两年,文人墨客最爱用的。从笔锋看,倒是看不太出是什么笔所绘,但应该是毫笔,且是细毫笔,再看这些末尾地方,勾勒的痕迹很重,作画的应当是女子,通常男子作画,只在乎大构,越是细小的地方,越是一笔带过,足显豪迈,对了,还有这落款……”

柳蔚用手摸了摸,当然,已是摸不出任何痕迹,落款的红泥,早就干透,成了这画像里的一部分。

“这落款的雕章方式,是楚法,看上头的字落脉搏,明显是私章。官印或是常印,在京都地界内,用的都是京法,也是通法,而这楚法,我记得,南方人用的比较多,当然,近两年,也有些流传入京。”

柳蔚说了一番,最后得出总结:“若你要问这画何时成像,我想,脱不开最近两年,无论是纸张还是刻印,还是这画意的陈旧度,都很新颖,不是老画。”

柳蔚说完,看容棱表情不定,神色凝重,心下更是好奇。

“若是你想知晓准确的时间,倒是可以将画拿回去,我再细看一番……”

“不用。”容棱总算开口,目光却依旧盯着那幅画。

柳蔚不太懂,便道:“这画,既是女子所画,指不定就是玉屏公主所绘,落款写着轻妆客,这称号确实没怎么听过,不过也有些意思,轻妆,倒是女儿作态,玉屏公主,怎会有个如此娇俏的称号,这可是没了什么佛意。”

容棱面色一直很难看,直至此时,才冷冷的道:“不是她。”

“嗯?”柳蔚看向容棱。

“轻妆客,不是玉屏。”

柳蔚听明白了,不觉又看了看那画像,才道:“看来,你识得那作画之人?”

容棱没回答,只是突然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他那苦恼的模样,柳蔚算是头一次的见,有些新鲜,再看那画像时,柳蔚目光也有些变化:“可想告诉我,作画之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容棱沉默,只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柳蔚,突然,抓住柳蔚的手。#6.7356

柳蔚看着此刻两人紧紧相握的手,清晰的感觉到男人手劲的巨大,不免蹙眉,有些担心,拍拍容棱的手背:“不想说便不说了,我不问就……”

“敏妃。”

柳蔚话音未落,容棱已经开了口。

“轻妆客,乃敏妃。”

敏妃?

柳蔚没听过这位妃子的名讳,但看容棱凝重的表情,柳蔚不敢轻待,小心的问:“敏妃是你的……”

心中有了个猜想,但柳蔚不敢说出。

容棱知道柳蔚想法,只看了柳蔚一眼,摇头。

柳蔚松了口气,就说么,很久前已知晓容棱母妃早亡,这画又是近些年所画,怎么也不可能与容棱母妃有何牵扯,只是容棱现在重视的摸样,让柳蔚不得不多想一些罢了。

柳蔚这便道:“玉屏公主住在后宫,宫中妃嫔众多,你说的那位敏妃,或许书画不俗,替公主画一幅画,应当也没什么要紧,若是你觉得惊异,咱们再去那敏妃住处瞧瞧便是,对了,敏妃在哪个宫?”

容棱抿紧唇瓣;“裳阳宫。”

裳……

柳蔚猛地瞪大眼睛,表情有些古怪:“裳阳宫?”

那大名鼎鼎,搅得京都朝堂翻天覆地的“贵妃谋反案”?

那这位敏妃莫非就是……

“不是。”不等柳蔚问出,容棱已猜到柳蔚心中所想,给出答案:“裳阳宫共有二主,一主敏妃,一主裳妃,此前一案,乃是裳妃,而敏妃……”他说到这里,目光定定的看向柳蔚:“早在近十年前,已薨。”

他话音落下,寂静的璞香宫内,透出一丝阴森。

柳蔚不惧鬼神,但这个气氛,这个环境,也忍不住后背微凉。

柳蔚勉强找回镇定,握紧了容棱的手,道:“轻妆客这个落款,并非笔落,而是印落,或许是有人用了敏妃的印章,并不代表,这是敏妃所画。”

当然不可能是敏妃所画,一个死了十年的人,怎可能在近两年,突然显灵,画出一幅凡间画作?

柳蔚明白这个道理,想来容棱也是明白的。

容棱当然明白,但此事,却并非明不明白就能作准的。

容棱看着身侧柳蔚,平静的道:“裳妃与敏妃乃嫡亲姐妹,昨日进宫,我前往裳阳宫一探,于宫中墙面,发现诸多画作,无一不是当年敏妃所绘,而眼前这幅,无论笔锋笔触,甚至细微支角,都与那些,如出一辙。”

柳蔚皱眉:“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当真怀疑那敏妃死而复生?就为画一幅佛祖喂鹰图?”

容棱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柳蔚不想与容棱打哑谜,直接将那画收起来,裹在腰间,又道:“走,去裳阳宫瞧一瞧。”

柳蔚说走就走。

容棱想叫住,人却已经出了院子。

他便跟上,由他带路,一路前往离此不远的裳阳宫。

而裳阳宫内,还是一样的荒凉萧条。

过了一日而已,与昨日毫无异样,两人潜入,直奔主殿,殿内已经破败得看不下去,里头值钱的东西,几乎全部消失,余下的一些桌椅板凳,也都是缺胳膊断腿,歪歪倒倒。

看来,这裳阳宫在裳妃去世后,经历了一番抢劫,有人将里头能拿走的,都拿走了。

再看三面墙上,却还挂着许多画作,只是时过境迁,早已劣迹斑斑,还蒙了很多蜘蛛网。^_^67356

第665章 他,避之不及

柳蔚过去查看,果然瞧见每幅画上,都落的轻妆客的字号,有些是手写,有些是章印。

章印的有官印风格,有京印风格。

还有一副是蒙印风格,奇形怪状。

挨个数下来,十副画中,竟有七副是不同的印章风格。

容棱在柳蔚身后,开腔,淡淡的道:“敏妃钟爱新鲜,宫外有什么有趣的新鲜事儿,敏妃总是第一个知晓,也爱效仿。”

也就是说,可能宫外流行什么印章,敏妃就要用什么印章。#_#67356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敏妃的画作落款,千奇百怪,完全不统一。

那佛祖喂鹰图,还收在腰间。

柳蔚心想,若是敏妃真的这么追求时尚,那楚章流入,定然敏妃也会贪新鲜的用上一次。

只是,敏妃要如何用?

一个,已经不存于人世的人……

想到这里,柳蔚也有些困扰,复又看这满墙的画,又多了一个疑虑。

敏妃的画作并不算大成,柳蔚看着,意境平平,只是普通。

容棱说裳妃是敏妃的妹妹,那妹妹思念姐姐,将姐姐的画作挂在墙上,日日瞻仰,也是可以理解一二的。

但裳妃到底是一宫之主,皇上的后宫嫔妃之一,整日将死人的东西挂在显眼之处,不是找晦气吗?

裳妃如此作为,就不怕有人去皇上耳朵边,告上一状?

柳蔚这么想着,就这么问了。

“这些画,我离京前,并未见过。”容棱道。

因着敏妃的关系,容棱对裳妃,也向来都多一份尊重。

裳妃乃是四贵妃之一,地位之高,自然该是与容棱毫无牵扯最好,但或许是念着容棱乃算是敏妃膝下半子,裳妃待容棱便有诸多照拂。

往日里,也总会借着各种节日,送些好东西给容棱,故此,两人虽说明面上毫无交流,但私下,却自有一份友谊。

离宫之前,裳妃找过容棱一次,那是他们首次单独见面,也是最后一次。#6.7356

当日,就是在这正殿相见。

那时,容棱清楚记得,满墙挂着的书画,并非这些,只是些当代书豪所绘名作,并不出奇。

那次相见,是裳妃邀约。

裳妃当时什么也没说,只知容棱要离开许久,叮嘱了几句,又问了容棱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

裳妃问他,可想要那大宝之位。

容棱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不。

他不想要那个位置,哪怕很多人都想要,但他不想。

那是个,众叛亲离,害人害己的位置。

他,避之不及。

得到了容棱的回答,裳妃也没有表态,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直到离开后,容棱也只以为裳妃那是试探。

只因当时,裳妃已有身孕。

有了孕的妃子,自然就要为骨肉考虑,为亲子扫平障碍,或是拉拢某些势力,也是迫在眉睫之事。

容棱与敏妃渊源颇重,受恩之多,当时他就想,若是裳妃当真想要为腹中骨肉争取那个位置,必要时候,他可以一助。

只是,等不到他表态,这宫中,竟就出了大乱。

昨日从玉染处得到的千阳枝,还放在镇格门,想必,临死前,裳妃腹中那孩子,早已让这东西毁了。

贵妃叛乱案,到底时过境迁,此时再查,也是有些困难。

可是玉屏那案,却是新案子。

今夜进宫,本是为了玉屏一案,但却不知不觉,牵扯进了敏妃,牵扯到了裳阳宫。

那佛祖喂鹰图,究竟是何人所画,玉屏又可知那落款之人,早已是个死人?若是不知,是谁诱玉屏在寝宫挂了这幅画?

若是知晓,玉屏又怎么敢?

断断续续,千丝百脉,没有头绪,只有越来越多的疑问。

到底涉及自身在意之人,容棱想不通透,但柳蔚却想的很透。

而柳蔚的答案很简单——两案,为一案。

或许现在这么说,有些太过武断,毕竟只是一副画,或许玉屏公主的死因,并非与这幅画有关。

但,既然疑点已经出现,且如此清晰的摆在眼前,柳蔚就不能假装自己没发觉其中异样。

裳妃之死,玉屏公主之死,两人宫中又都挂着已死的敏妃之画,只一人挂得旧作,一人挂的新作。

新作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新作,想必是有人冒了敏妃之笔,敏妃之印,故弄玄虚,惑人耳目。

但既然有这么个人,便说明,这个阴谋,是有人在操控。

而那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便是他们需要查出的。

事情到了这里,其实线索已经很有很多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个人证。

裳妃的贴身宫女黄儿。

将黄儿拿到手后,柳蔚并未见过。

柳蔚知道容棱是审过黄儿的,只结果是什么,尚且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柳蔚就捏住容棱的手,道:“先离宫吧?这幅画,我带回去研究一番,看看可有更多线索,至于其他,慢慢来,破案最忌心急,越是心急,越是会忽略很多细节。”

容棱没有言语,只是突然伸手,将柳蔚拉到怀里,下颚搁在柳蔚的头顶,呼吸有些重。

柳蔚也回抱着他,心里清楚,此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想必对那敏妃,有很深的情谊。

一牵扯到此人,他便心绪难平,整个人都透着压抑。

死了十年的一个宫妃,十年前,容棱不过也才十来岁,算算日子,好像,刚好是他受皇上重用,开始发迹的时候。

一个事业刚起的颓废皇子,一个香消玉殒的宫妃。

想必,也是有些牵连的。

虽说早已知晓,容棱的崛起,是皇上为了给自己找个听话的下手,但,要扶持一个人起来,想必也要用不少方法。

而为什么皇上选中的就是容棱?这也是个问题。

都说容棱因为无母族依托,所以拿下了这个机会。

但这后宫里头,又有多少皇子,是母族可靠的?

偏偏是容棱拿到这个机会,这里头,当真没有人协助?

柳蔚心里是有答案的,大抵容棱自己也清楚,但他们都不能说,有些事,是无法讲明白的,也是讲不明白的。

况且,还牵扯一些已经过世的人……^_^67356

第666章 你说的,是这药渣里的配方?

宫中一行,到底还是有些收获。

离宫时,容棱柳蔚还是按照老路出去,但却在城门下头,看到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瞧明白了,才看到那几人腰间都别着五王府的牌子。

“看来,你那五弟,当真是怕了。”想到兜里的两百两好话费,还有这殷勤安排着的人,柳蔚一笑。

容棱没什么表情,只是半晌,才道:“容飞不容小觑。”

柳蔚明白容棱的话,能将府邸中人,安排在深宫来去自如,想来这宫里,也有了五王爷不少势力。#_#67356

看来,随着皇帝年事已高,这京都里,有心思的人越来越多了。

太子稳居高位,七王爷虎视眈眈,现在,还多了个五王爷。

太子与五王爷乃是一母同胞,倒是叫人好奇,这两人要是争夺起来,皇后会帮着谁。

再想到那皇后的身份,柳蔚眼底的趣味,扩大成了幸灾乐祸。

柳蔚虽然对太子、五王爷没多少看法,但这二人作为那个皇后的儿子,柳蔚就乐得见他们过不好。

容棱柳蔚没有承那几个五王府之人的相助,一路从宫正门出了皇城大门,便直接回了镇格门。

今夜镇格门值班的是秦中。

应当说,最近在镇格门最多的,就是秦中与魏副将,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被安置去了其他地方。

明面看,大概是皇帝故意削弱镇格门的势力,分离各位能将,不让他们聚合图谋。

但暗地里,柳蔚知道这里头有容棱的授意。

现在,镇格门于京都势力被禁锢太多,容棱若还想卷土重来,硬碰硬并非良策,反而蛰伏潜藏,韬光养晦,才是上计。

将自己手下能力出众的人分别安置,不将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且在别人有难时,其他人能尽快相助,这种布局,攻守兼备,为之最佳。

秦中早有准备,看到两人回来,立刻四处张望,确定二人未被人跟踪,才领着人,回到牢里。

柳蔚这几日都打算住在牢里了。

至于容棱住哪儿,柳蔚不知晓,但猜测应当也离镇格门不远,但绝不可能住在镇格门内。

毕竟,容棱如今行踪未露,尽量减少在镇格门的露面,也免得被各势力的探子盯上。#6.7356

果然,送柳蔚回来后,容棱便要离去,离去时,将秦中带走了,显然是有事吩咐。

柳蔚回到牢内,一眼就看到睡得昏天黑地的儿子。

挤到床边,柳蔚轻手轻脚推了推儿子,儿子没醒。

柳蔚便随意将人往被子里一裹,挪到床里头,然后自己占了大半的床,安安稳稳的躺下。

柳蔚刚躺下,一具热烘烘的小身子便滚了过来。

柳蔚睁眼一看,就看到小黎闭着眼睛,砸着嘴,很本能的找到娘亲怀抱,窝在里头就不动弹了。

柳蔚啧了一声,有点烦他,但没将他推开。

好吧,虽然柳蔚想一个人睡,不想有人压着她的肚子,但……毕竟也是亲儿子,就算了吧。

大略怀了身子的人,都易嗜睡,柳蔚觉得这几日她变得爱睡了很多,以至于容棱再次进来,她也未察觉。

瞧着相拥而眠的母子俩,容棱目光柔软。

看了母子俩好一会儿,又将被子给两人掖好,才出了大牢,门外,等候的人已经变成了魏副将。

“都尉大人。”瞧见容棱,魏副将立刻道。

容棱“嗯”了一声,阖上铁门,便往外走去。

魏副将跟在容棱身侧,一边跟着,一边说:“都尉大人估摸得没错,太子果真是患了重病。”

容棱挑了挑眉,没有多少惊讶,今日在宫中他也瞧见了太子,只是一眼,便瞧出太子精神大为不济,人也消瘦许多。

若说其他人,每日见着太子,很难发现太子身体的变化,但容棱离开数月,再见此人,看到的差别,就明显许多。

太子病了,容棱十分确定。

但是什么病,尤不可知。

魏副将也未打听出太子的病因,只是说:“据咱们的人传来的消息,太子最近每日吃药,刚开始,都说是风寒,但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半月,这药不断反增,府里人都猜测,太子是得了什么大病,只是是什么病,别说丫鬟小厮,便是太子妃也不得而知。”

容棱眯着眼睛:“这般神秘?”

魏副将点头:“就近伺候太子用药的,都是太子跟前的亲信,其他人,是连边儿都碰不到,咱们的人机灵,稍了一些药渣出来。”魏副将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包纸,递上。

容棱接过,打开,凑在鼻端就近嗅了嗅,却单凭此法,也嗅不出是何药。

此时,身后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容棱回头去看,就瞧见摇摇晃晃,歪歪倒倒的小黎,虚着眼睛,满脸困倦的从里头出来。

小黎一出来,就熟门熟路的往净房方向去,进去后,还关了门,半晌未再出来。

魏副将见状,不免笑道:“小公子已经到了睡着都能找到净房的地步了,看来过不了两日,当真要在这儿安家了。”

能对监牢这般有归属感,也是挺不容易的。

容棱有些无奈,小黎向来与寻常孩子不同,怕别说是大牢,他要是喜欢,连义庄都能当家,心情好的时候,没准还去刨个坟,跟坟头里的枯干肉尸,说说闲话,聊聊家常。

小黎解了方便,便又迷迷糊糊的走出来,熟稔的往“屋子”里走。

待走过容棱身边时,小黎身子歪了一下,容棱扶了儿子一下,小家伙懒洋洋的点了点头,算是道谢,再抬头一眼,才看到是容叔叔,便唤了一声:“容叔叔,你回来了。”

“嗯。”容棱摸摸他的头,让他小心走路。

小黎应下了,刚要走,瞥到容棱手上的油包纸,鼻尖动了一下,就道:“白花蛇舌草、白茅根,夏枯草,甘草,板蓝根、山豆根……咦,慢性肝炎啊。”

一番随意之言,倒令容棱愣了一下,随即抓着摇摇晃晃,打算离开的小身子,问道:“你说的,是这药渣里的配方?”^_^67356

第667章 被质疑了,未来的小大夫就不高兴了

小黎已经困了,头重脚轻的,现在还被容叔叔拦着,不能回屋睡觉,他不高兴,撅着小嘴,把身体重量全搁在容叔叔身上,才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