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三王府有明香惜香,两个丫头都极为细心精巧,定能将小黎照顾得妥妥当当。

容棱看了眼不在正常时间段睡下的小黎,走了过去,手背贴了贴小黎的脑门。

柳蔚道:“还没发烧,但有些闹肚子,这里环境终究是差了些。”

容棱抚了抚小黎的脑袋,看也没看柳蔚,道:“不是你执意进来?”

柳蔚吐了口气,没有任性,而是将脑袋搁在男人肩膀上,半个身子靠在容棱怀里,说道:“不是已经不气了,怎么又开始翻旧账?”

容棱顺势将柳蔚搂着,手臂护着柳蔚的腰肢,避免她摔到碰到。

柳蔚将脸在容棱肩窝处拱了拱,双手环住他脖子,声音软下:“我想,要不你先将小黎送回三王府,小黎毕竟是一个孩子,也不算扎眼,至于我,住在镇格门客室便可,只要不出这大门,想必也不算声张。”

柳蔚话音未落,就被容棱拖起来。#6.7356

柳蔚只好站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男人,却见男人伸手,掐住她的下颚,二话不说,照着她唇瓣便吻了下来。

柳蔚觉得这吻有些突兀,愣在当下,直等到吻毕,才道:“请问,您老又受什么刺激了?”

容棱警告道:“别乱撒娇。”

柳蔚摇头:“我没有。”

“你有。”

柳蔚:“……”

见这人表情笃定,柳蔚不得不思考,自己莫非真的撒娇了?可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啊……

不过算了,这不重要。

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柳蔚问:“那我说的你同意吗?我住上头,小黎回三王府。”

容棱道:“不。”

柳蔚瞪眼:“你不同意?我儿子都病了,你不同意?”

容棱按住柳蔚的脑袋,将柳蔚升起的火气压下去,道:“三王府回不得。”

柳蔚愣了一下,自是知道容棱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说回不得,必然就有原因,猜测一番,问道:“有人监视?”

容棱点头。

柳蔚蹙了蹙眉:“看来,你归来之事,到底还是让一些人知晓了。”

“不奇怪。”容棱道:“我本也没指望,能瞒太久。”

“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身份若是被揭穿,那便意味着隐藏已经没了意义,那身份公开不公开,也没多大差异了。

“还早。”容棱道:“现下三王府布满眼线,但其中多为试探,到底没抓到我人,怕是就算怀疑,也只是猜测,终究,无证无据。”

柳蔚点点头,明白容棱的意思,又问:“那你便打算这般先拖着?”

“暂时。”

“就怕拖到太久,倒是不方便。”

柳蔚说完,容棱却不再言语。

柳蔚不知他到底什么打算,便就耸耸肩,不多言了,只是三王府回不去,小黎又该去哪儿?

说到底,住哪里倒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安全,可靠,还得,能压得住这兔崽子。

“今日容溯来了?”容棱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柳蔚点头:“和咱们猜的一样,算我输你一次,我倒还真以为,他要将我递出去,毕竟,他现在不是身怀大事吗,时间对他而言怕是至关重要,随意为一桩不知何时才能侦破的案子耽搁时间,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容棱眸子深邃,道:“他没有选择。”

“嗯?”

柳蔚看着容棱的脸庞,愣了一下,突然明悟道:“又是你?你与容溯说过什么?”

“与我无关。”

柳蔚不信。

容棱却不说了。

柳蔚啧了一声,不喜容棱这般吊人胃口。

恰好此时,床榻上的小黎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将手指放到嘴里,嘬着指尖,又睡了过去。

柳蔚过去,将他的小短手拿开,又给他重新盖好被子,才回头,看着容棱。

容棱道:“明早,我派人来接孩子。”

柳蔚讶然一下,心中隐有个猜测,这人莫非是打算将小黎,送到那儿去?

而与此同时,京都城另一头,正抱着熟睡的小妞,给孩子念一本志怪话本的容溯,突然感觉后脖子凉了一下,而后,打了个喷嚏。

缩在容溯怀里的小丫头听到后,小身子拱了拱,从叔叔般的王爷怀中坐起来,仰起脑袋。

容溯拍了拍丫头的头,道;“无事。”而后翻了一页书,继续念下去。

刚念了一句,小丫头就蠕动起来,然后从他怀里跳下去,蹬蹬蹬拉开门跑了出去。

容溯将话本放下,起身去看小妞做什么去了。

却见小丫头回隔壁房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跑回来了,手里,揣着一个瓶子,然后宝贝兮兮的把瓶子打开,抖了一个药丸出来,递给身前大人。

“何物?”容溯盯着那药丸,没有去接。

小丫头也不说话,只往前又递了递。

容溯看着丫头固执的小脸,终究没再坚持,接过,问:“治风寒的?”

小丫头迟疑一下,点点头。

“要我吃?”

小丫头再次点头。

容溯吐了口气,纠结再三,最终将脑中“来历不明之物不可食用”十个血红大字抹消,把药丸放进嘴里,和着水,咽了下去。

小丫头这回高兴了,乖乖的又窝回大人怀里,听他说故事。

容溯也没觉得不妥,关了房门,继续念书给丫头听。^_^67356

第680章 还是我就值那两串糖葫芦?

第二日,一大早。

七王府的丫鬟小厮们,便站在回廊下窃窃私语。

李君来时,是管家将他引到正厅外头的,李君等了许久,未见容溯出来,便问管家。

管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道:“王爷今日身子不适,怕是要劳烦李大人多等些时候了。”

“王爷怎的了?可去召了御医?”

管家摆手:“这倒没有,王爷这是……小毛病,就是耗些时候,不是大病,不是大病。”#_#67356

李君越听越迷糊。

等管家落荒而逃后,李君便晃荡到正厅外头,刚好听到有下人路过,偷偷议论:“王爷还在净房呢?这都是进去多久了?怎的还没出来?”

“出来了,又进去了,一早上的,跑了七八趟了。”

“这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吧,怎的突然就闹了肚子。”

“不知道,不过王府吩咐了,不请御医,怕是也觉得……唔,不好意思吧。”

“可这么一直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肚子能受得住,腿也受不住,还有几位侧妃与姨娘们,听说王爷抱恙,纷纷过来伺疾,却被王爷恼羞成怒,全部捻了回去,早来的两位,还被王爷责骂了。”

“可不是吗?谁赶着去净房时,喜欢有人堵着自己的路,啰啰嗦嗦的唠叨一成串呢?”

两个下人边说边走,没一会儿便走远了。

李君听了,摩挲着下巴,思忖着,怎的好好的就闹起了肚子?别是风寒了?若是如此,还是请御医来看看比较妥当!

李君正想着,就看到管家又走了回来,见到李君,便恭恭敬敬的道:“李大人,王爷请您去前院见。”

李君点了点头,由着管家领路。

到了容溯的寝房前,李君远远的,就看到院子门口站满了人。

李君到底是外男,虽说是被王爷请进去的,但终究不太好,所以一路上,都低着头,避免看向王爷的那些姬妾们。

女眷们也有所顾忌,纷纷侧身躲开,又让丫鬟们挡着身子,直到李君走远了,才又出来,探头探脑的继续往里面瞅。

李君进了内室,就看到昨日还精神奕奕,神清气爽的容溯,此刻正面色青白,嘴唇发干的坐在红木圈椅上,修长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虚虚的端着一杯热茶。

“王爷?”李君有些诧异,不就是闹肚子,怎的看起来这般严重。#6.7356

容溯对李君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李君找了把椅子坐下,问道:“这究竟是怎的了?怎的突然就身子不适了?”

“无妨。”容溯随意说道,恰好抬头,瞧见门外头,两道偷偷摸摸的小身影,真往里头瞧。

容溯沉了沉脸,唤道:“进来。”

扒拉着门框的两个小丫头滞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揪着对方的小手,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在做什么?”容溯问。

大妞很怕七公子,就缩缩脖子,躲到妹妹背后,也不说话。

小妞被推出来,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从实招来:“有,有两位姑娘,予了我们两根糖葫芦,让,让我们……”

容溯声音变冷:“让你们做什么?”

小妞盯着王爷严肃的脸,小嘴唇抖了抖,很害怕,往后头足足倒退了好几步,才坑坑巴巴的说:“让我们……与七公子说,身子不适便要人伺候,她们家主子,自愿伺疾,就在门外,等待七公子召见……”

李君听了想笑,王爷这些姬妾,还真是够不识趣的,非要在王爷不乐意的时候往前凑,还用糖葫芦买通王爷房里的丫鬟。

姬妾们就不知,这已踩了王爷底线?

李君闲暇的坐着,等着王爷表态。

而果不其然,王爷表情立刻更难看了,他盯着面前两个小丫头,声音冷得几乎结冰:“两串糖葫芦便将你们收买了?”

大妞小妞听出容溯语气中的不悦,纷纷埋着头,不敢说话。

“还是我就值那两串糖葫芦?”容溯倏地话锋一转,声音却是更加凉薄了。

因此,这里安静了片刻。

最后还是李君出声,打破这静谧:“不过是两个外来的丫头,有什么见识,不过王爷怎的还将这两个丫头留着?”

这两个小丫鬟是从严裴手上要来的,李君还记得。

只是李君以为,这么多天过去了,严家早已将人接回去了,怎的不声不响的,俩丫头竟还在王府。

李君不知,严府也好,于文府也好,倒真的差人来接过,奈何七王爷不放人,两家递话的人还没见到两个丫头,就被王府的护院撵了出去。

容溯没说话,他只看着两个丫头,语气严肃:“说话!”

两个丫头抬起头,惶恐的看着容溯,满脸不安,最后,是小妞哆哆嗦嗦的问:“说……说什么?”

容溯眯起眼。

小妞急忙抱住头,一下子躲到姐姐背后,嘴里呼道:“不敢了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大妞也慌忙的跟着附和:“我们……我们也不吃糖葫芦了,再也不吃了……”

小妞一听这里,愣了好半晌,才偷偷的推了姐姐一下,怎么能说以后都不吃糖葫芦呢,若是再也不能吃糖葫芦,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两个丫头的小动作,容溯看在眼里,他正想说什么,目光,却突然瞥到大妞腰间的小瓷瓶子,想到昨晚吃的那枚药丸,他沉下脸,问:“那是什么?”

大妞顿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药瓶,举起来问:“这个?”

“是什么。”

大妞老实的道:“是我的药。”

容溯神色不定的看了小妞一眼,又问:“什么药?”

大妞乖乖的道:“这是柳公子给我的,因我们前阵子在路上行走,吃住难免邋遢,我前阵子肚子里生了虫,这是我家公子给我杀虫的。”

小孩子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肚子里长蛔虫很正常,杀了虫便没什么事了。

但在青云朝众所周知,杀虫药,有一个副作用。

那便是——拉肚。

容溯的表情一下非常微妙。

果真,他还是大意了。

只笃定这小丫头不会毒害自己,却忘了计较,小孩给的东西,能吃吗?

于是,半个时辰后,大妞小妞,出现在了王府的小祠堂,她们被罚,清扫祠堂半个月。^_^67356

第681章 他这王府是什么?他容棱自家的后院吗?

本来拖大妞小妞给王爷递话的两位姨娘,顿时吓得面色惨白,也不敢在王爷院子外头晃荡,匆匆回到自己院子。

房门紧闭,再不出来见人。

连两个被王爷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小小姐都被罚了扫祠堂,那她们这种姬妾,还不被王爷一怒之下,撵出王府?

而这两位姨娘的事,也给了王府其他侧妃姬妾一个例子,她们这回才不得不承认,王爷离京一趟,再回来,果真是比以前难伺候,也难捉摸了。

看来,若想好好在王府呆着,她们至少现在,得乖觉一些,莫让王爷逮到什么把柄才是。

原本吵吵嚷嚷的七王府,因此事还清净了不少。#_#67356

当然,这是后话。

而现在,两个丫头被撵走后,李君才摆正姿态,与容溯说起正事。

二人说的是什么,无人知晓,但守在门外的丫鬟小厮们却知晓,谈话不到一刻钟,他们家王爷,便急匆匆的打开房门,一眨眼,又往净房跑去了。

丫鬟小厮们忍不住为自家主子鞠一把辛酸泪,李君却在屋子里,捂着肚子,笑的爬不起来。

从来不知,冷情严肃的七王爷,还有这样滑稽的一面,一想到王爷方才肚子一叫,便立刻拍桌而起,二话不说破门而出的画面,他掐了掐眼角的笑泪,觉得自己这两日可以多往七王府跑跑,没准还能发现更多的新惊喜。

而制造这惊喜的始作俑者,此刻正拿着笤帚,悲伤的与姐姐一起扫着祠堂的香炉灰,谴责姐姐:“怎么能说以后都不吃糖葫芦呢?姐姐你怎的这般糊涂,你可是忘了山楂裹了糖浆的冰糖葫芦有多好吃。”

听小妞这么一说,大妞也嘴馋了,扁扁小嘴,也为自己的一时口快而后悔不已。

两个小丫头这厢心急懊恼着,那边,七王府的大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门房看着门外那一身戎装,浑身透着钢铁之气的将人,愣了好半晌,才问:“阁下是……”

“镇格门副将魏某,求见王爷!”

魏副将是来送信的,刚从净房出来的容溯接到那封信,看完后,已经气得又想去净房了。

这封信是容棱写来的,上面就一行字——借贵府卧房三间,院落一座,一月后归还。

借?归还?

这看似好听的字眼,背后蕴含的是什么意思,容溯别说是拉肚子,便是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也不会理解错误。

继两个小丫头后,容棱竟还要将人往他七王府里塞。

他这王府是什么?是他容棱自家的后院吗?#6.7356

当真是……岂有此理!

容溯气的身体摇摇欲坠,本就疲乏的身子,这会儿是真的撑不起了,最后,再不想请御医,还是请来了。

然后,七王爷吃错药,闹肚子的事儿,在朝堂上,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传开了。

太子那儿也接到消息,听完后,太子一笑,直觉荒谬:“是吃错药了?还是让人下药了?”

来禀报的探子回道:“应当是吃错药了,御医说观那脉搏,是误食了有泻药成分的药物,且,药效有些重。”

只是泻药而已,若是真要下毒,早就下什么断肠散,摧心丸之类的了,所以,应当不是有人刻意投放。

太子显然也想到这个,嗤了一下,将此事放下,低头,将手中一份奏折递给那探子。

探子接过,就听主子吩咐:“三日内,将背后之人查出,连两江都敢动,本殿倒要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

探子垂眸应声,将那奏折塞进怀里,这便告退。

待人一走,太子书房门,便被人敲响。

太子看了看时辰,面上微微不悦,却还是允人进来。

房门被打开,来的是两个丫鬟。

丫鬟手里拖着两个托盘,一个盘子里放了一碗黑漆漆的药,另一个盘子里则放的是清茶与一碟梅子。

“殿下,该用药了。”

想到自己那频频抽痛的肝脏,太子面色很沉,随意“嗯”了一声,命人将东西放下。

丫鬟将托盘搁下,却没有走。

太子隐忍不快,喝道:“本殿知道服药,你们退下!”

两个丫鬟很是为难,筹措一下,才道:“殿下,是娘娘吩咐,要看着太子您用过药,才……”

“你等听她的,便不用听本殿的了?”

日日吃着苦涩难忍的药汁,却并不觉得身子有何益处,别说好转,便是抑制病情都做不到,将来还不知要吃多久这药,只要一想到那慢慢无绝期的治疗过程,容霆便心肺剧怒,脾性也更是克制不住!

两个丫鬟看太子当真怒了,这才惶恐的跪地请罪,却依旧不肯离开。

容霆谨记太医忠告,不可盛怒,遂虽满心气怒,但到底妥协了。

汤药用完,没碰那除味的梅子,太子将药碗重重一搁,两个丫鬟便忙手忙脚乱的将东西收拾好,匆匆离开。

离开书房后,两个丫鬟还有些心有戚戚,两人交头接耳,却是满脸哀怨:“娘娘也真是,太子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要人盯着吃药,太子本就不悦,咱们还这般惹太子讨嫌,若是太子一怒,真将咱们处置了,咱们可找谁哭去?”

“可不是,方才你可看见了,我都以为太子要将这汤碗给砸了,看那脸色,真真是吓得我腿肚子都软了。”

“要不,明日咱们还是别去了,换个人去?”

“胡说,太子的药,你敢过他人之手?看娘娘不将你剁烂了喂狗!”

那丫鬟一听也是,眼底的期翼再次被绝望取代。

“两位姐姐……”

两个丫鬟说的热热闹闹,却倏地听身后有人说话,心里一慌,只以为她们背后编排主子,让人听了去,忙转身去看。

却在看到身后那人是谁时,嗤笑一声,撇了撇嘴,张口就质问:“你怎在这儿!”

听着两丫鬟姐姐冷厉的语气,容矜東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后退半步,戚戚然然的道:“我将前院外头都扫好了,不知,不知可否……”

“不知可否领你今日的午膳?呵,你想领也可以,待我去看看,若是找到一片雪花,我要了你的命!”

听着女子尖酸的语句,容矜東却知晓,这丫鬟不是开玩笑的,半大的小孩顿时露出了惊恐表情。

两个丫鬟却仿佛很享受容矜東被吓坏了的模样,娇笑两声,便揪着小孩的衣服,将他拉到前院,去亲自鉴定他是不是当真洒扫得干干净净了。^_^67356

第682章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叫扫干净了?看看这水渍是什么?若是娘娘从这路过,踩了这水,摔了身子,我看你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尖利的责骂在头顶响起,容矜東还来不及解释,就感觉脑袋被重重的打了一下。

他捂住头,想求饶,衣领却又被抓起来,男孩子的身子,被这成年女子拽着悬空。

容矜東眼中露出惊恐,只感觉脖子被勒得几乎呼吸不过来,他双手挥舞,想要挣扎,却因好长日子没吃好,身子孱弱,稍微抗争一下,便觉得头晕眼花,仿佛随时要晕掉一般。

“别太过了,莫要将人弄死了。”另一个丫鬟稍稍提醒一句。

动手的丫鬟冷笑一声,嗤道:“弄死了又如何?只怕将他弄死了,娘娘还得赏赐我呢,之前他不是受五王爷照拂吗?不是还教唆着五王爷上门苛责殿下,还害得娘娘受骂吗?现在还不是被送回来了!殿下与五王爷可是嫡亲的兄弟,五王爷能为了这么一个晦气的东西,与殿下生分?小贱种,你自个儿说,是不是这个道理?”#_#67356

容矜東被这丫鬟像拎鸡崽一样拎着,对方仿佛稍稍手上用力,便能将他给捏死。

他勉强压制住心中汹涌恨意,嘴上,只期艾的求饶:“我……我错了……饶……饶了我吧……”

“饶了你?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怎的饶你?”那丫鬟说着,将这九岁的瘦弱孩童一下推到地上。

容矜東被摔得生疼,但呼吸好歹是顺畅了,他捂住脖子,开始干呕,拼命咳嗽。

可他还没调整好气息,便感觉胸口一痛,再抬头时,就看到那两个丫鬟轻笑着看着自己,其中一人的脚已经踩到了他的胸口,正狠狠的碾压。

容矜東疼得想叫,又不敢叫出声,一张小脸满是屈辱,却不得不忍。

“现在,再给你个机会,将衣服脱下来,用衣服把这水渍擦干,不擦得这片地一滴水渍都没有,别说午膳了,连着三日,你都别想吃一颗米粒儿!”

丫鬟说着,又恨恨的把他踹了一下,直把人踹到水塘里,后背全被污水打湿,才兴致勃勃的又笑起来。

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天气本就寒凉。

容矜東一身泡湿的衣服贴着皮肤,更是冷的他浑身哆嗦,偏偏那两个丫鬟还不依不饶:“怎的?还不脱衣服?连我们的话都敢违背,我看你是真想死了是吧?”

那丫鬟说着,作势又要过来打他。

容矜東吓得后退两步,这一拖沓,不止后背,衣服裤子全湿了,他眼眶变成红色,眼泪在眼角打转,却终究没有哭出来。

“快脱!”丫鬟又呵斥一声,这次,顺脚一踢,把刚刚勉强坐起来的小男孩,又踢到地面。

且丫鬟踢的角度刁钻,容矜東只感觉下巴一疼,牙齿磕了嘴唇,他知道,自己下巴肯定青了。

“别打脸,若是被瞧见了,太声张。”另一丫鬟提醒道。

踢人的嚣张丫鬟“嗯”了一声,却并不在意,只是咄咄逼人的目光,继续盯着那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小男孩。#6.7356

语气恶劣的催促,还在继续:“还不起来?要我请你起来?”

容矜東终于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身上,全是泥水,他咬紧唇瓣,脸色惨白,双手裹着身子,一动没动。

丫鬟眯了眯眼,直接上前,粗鲁的去脱小男孩的衣服。

容矜東麻木的站在原地,没有反抗,只等到上衣被脱干净,衣服下,斑驳青紫的身子,暴露人前,那些都是他这阵子遭到虐打时产生的痕迹,整个身子,竟然无一处好皮。

两个丫鬟却并不觉得惊讶,只将那衣服丢到他脚边,冷漠的下令:“擦干地上水渍!”

容矜東低埋着头,一缕缕湿透的发丝耷拉下来,遮住他半张脸,令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男孩子光裸着身子,冷风一吹,便全身发抖,鸡皮疙瘩全冒出来。

但他没有吭声,一言不发的弯腰,捡起那衣服,背过身,蹲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擦着地。

深冬时节,随时下雪,而很不巧的,现在就下了。

细细密密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掉在孩童凄惨的身子上,冰的他心脏收缩,仿佛随时都要冻死一般。

“擦干净,晚些时候我们再来检查。”丫鬟说着,又咒骂一句这该死的天气,便用衣领裹着冷飕飕的脖子,与同伴转身离开。

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身影消失不见,容矜東却并未起来,他依旧机械的捏着那衣服擦着地,一下一下,看起来很是僵硬。

凭空间,一声叹气声响起,原本僵直的孩子突然滞了一下,随即仰头,看向四周。

可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容矜東失望的又垂下头,却听空气中,一声男音响起:“她们都走了,你怎的还不离开。”

容矜東再次仰起头,听到那声音并非自己期待的那人,虽然失望,但还是回答:“我不能保证她们不会突然再回来。”

“那我告诉你,她们不会回来了,她们是太子妃的婢女,值的早班,再过一刻钟便下职了,她们一个在外有情郎要幽会,一个要将从府中偷出的把式拿去当铺变卖,不到晚上,不会回来。”

容矜東静静的听着,却依旧没动。

男音又响起:“怎的还不走?”

小男孩的声音,露出几分迷茫:“走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