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音顿住了,他险些忘了,这孩子现在住的是柴房,而柴房大门,是落了锁的,与领膳食一样,小男孩做不完工,便领不到膳食,也回不去柴房。

男音再次叹息一声,却知道,便是自己,也帮不了他。

容矜東也没指望这人能帮自己,不是记忆中熟悉的那人,其他人,都帮不了自己。

容矜東看着地上泥泞不堪的衣服,那是他唯一一套衣服,现在,毁了。

眼底的雾气慢慢凝聚,小男孩没有哭,只是冷得浑身抽搐,连面部肌肉都不听使唤。

那男音终究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容矜東到底拿起自己的衣服,绕过一条条小道,路上,他遇到一些人,有人对他露出同情的神色,有人则是鄙夷,但无人问过他一句,因都知道,他被折磨,必然是太子妃那一房之人的手笔。

现今这太子府,便是娘娘的天下,谁又敢与娘娘作对。^_^67356

第683章 为他铺好的这条登顶之路

容矜東回到柴房外,看着紧锁的木门,眼底没有情绪。

他将衣服展开,搭在门前的绳子上,自己则抱着身子,走到柴房后面的枯井边,熟门熟路的顺着枯井的绳子,落到井底。

井底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至少四面挡风。

他在枯井里先是缩抱成一团,而后,又艰难的伸出双手,给自己哈气,尽量让自己暖和一些。

一个时辰后,皇城内。

昭宁宫。#_#67356

听了下属的禀报,容飞面色已是冰冷一片:“他在等我?”

下属回道:“看那样子,应该是!王爷,矜公子知晓您并非不管他,但他不知您要做什么,现在,矜公子已吃了许多苦,一日比一日可怜,咱们真不将他接回来吗?”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接回来做什么?可记得我与你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下属还是不忍,道:“可矜公子还这般小……”

“皇室子弟,谁不是从小就历经碾扎。旁人不说,我那三皇兄的童年,便不比任何人好过,看看人家现在是什么成就,说到底,要想成功,就只有一条路,我不逼出他的血性,他将来在这条路上,就走不远。”

下属听着,虽知道有道理,但还是面露怅然,随即道:“王爷,您比以前狠心了。”

容飞听着,嗤笑一声:“在不知道那些事之前,我还能继续天真,知道后,我若还浑浑噩噩,可还是个男人?”

下属沉默的低下头,心中又想到太子府那可怜的孩子,忍不住道:“属下给他送套衣服去,可好?”

“不好。”抑制住心底的疼惜,容飞冷硬着道:“让他自个儿去想法子。”

下属忌惮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由衷的感叹,这世上,能改变一个男人秉性的,除了金银权利,果然,就只剩女人了。

一个死了的女人,却比活着,更能影响人心。

也不知纪雪枝知晓自己的真正死因会令王爷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黄泉之下,会是什么心情。

只是当初,将纪雪枝送入太子府的,不就是王爷自己吗,时隔多年,再后悔,又哪里还来得及。

说到底不过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而现在,王爷哪怕想弥补矜公子,不过也是想为那件旧事赎罪,只盼矜公子真能争气,不要放过王爷为他铺好的这条登顶之路。

深夜的太子府,十分寂静。#6.7356

容矜東在枯井里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是月头正盛。

他从枯井里爬上来,看到那晾在柴房门口绳子上的衣服,已经结了冰,再看地上,果然又浮上了一层霜雪。

叹了口气,他知道这衣服是不能穿了,但他总不能一直光着。

今日被冻了许久,他现在已经感觉头脑发热,意识模糊了。

撑着没让自己病倒,他在地上抓了把雪,擦在自己脸上醒神儿,确保自己清醒后,便趁着黑夜,偷偷绕过小道,一路走到下人们住的大通房外。

此时所有人都睡了,容矜東偷摸进了一间屋子,在里头摸索许久,终于偷到了一件衣裳。

将那衣裳裹在身上,顿时,他便感觉被冻得没有知觉的身子,猛然活泛了好多。

借着月光,他出了屋子,继续往外走。

这次,他走的地方,换到了前院。

避开路上的护院,他利用人小动作灵敏的优势,很快平安的抵达太子妃的院子。

左右确定了一下方位,十岁不到的小男孩眯了眯黑眸,绕身,穿过院子,走到了丫鬟住处的院落。

能住在太子妃院子的丫鬟,都是二等以上的丫鬟。

容矜東知道,太子妃有三名贴身丫鬟,六名大丫鬟,八名二等丫鬟。

白日磋磨自己那两人,看衣裳纹络,是一等丫鬟,所以对着眼前一间间屋子推算半晌,容矜東便估到了那两个丫鬟的屋子。

谨慎的靠近,从屋檐下捡了一块细瓦,他将瓦片探入门缝,动作很轻的一点一点磨着,终于,将屋内的门闩磨开。

一声轻响,是门闩落地的声音。

容矜東屏住呼吸,等了好半晌,确定屋内之人未醒,才吐了口气,将门推开。

门扉打开,里头传来呼吸声。

容矜東走近了,走到那一左一右两张大床,先看看左边的,又看看右边的,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退了出去,将门关上,再去了下一间。

找到第三间的时候,容矜東找到了目标。

彼时,他手上那块细瓦的尖角,正被他用指腹摩挲。

眼睛瞧见放在屋内的火炉,他走过去,往炉子上放了两块碳,明暗晦涩的火光,将他稚嫩青涩的脸庞,照的红彤彤的。

多暖和的炉火啊,睡在这样的屋子里,一定很舒适吧?

看着那火光,容矜東满脸钦羡,但眼眸里释放出的,却是滔天的冷意。

捏着那块瓦片,他就着这瓦尖,去拨弄那炭灰,直到因为自己的手靠的太近,竟有种快烧起来的感觉,他才稍稍收手,而那片瓦片,已经被烧的火烫不已。

似乎对这个温度很满意,才将瓦片彻底丢进炉子里。

容矜東拿起钳子,夹了一块烧得火红的炭块,漆黑的眸子,带着兴味的端详那炭块中间的火心,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

半个时辰后,他平静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临走之前,转身,给门上上了一把锁,却没扣锁,只是虚虚的挂着,却足以保证屋内之人,无法从里头打开这门。

他来了又走,看似什么也没做,但隐藏在暗处的人,却已将这一切,禀报了上去。

“哦?是白日那两个丫鬟?”上峰问道。

下属点头:“正是,只是不知矜公子进去做了什么,许是偷了她们什么东西,或者……”

“注意你的用词,你说,偷?”

下属立刻意识到不对,忙低头告罪!

上峰脸色冷淡,视线忍不住朝那太子妃院看去,那里一片静谧,仿佛当真什么都没发生。

那矜公子,究竟进去做了什么?

这一刻,谁也没有想到,真正的风暴,将在第二日,正式展开。^_^67356

第684章 该赞叹他的勇气,还是谴责他的残忍?

清晨的太子府,冷霜般的雾气还未散尽。

太子妃院后的回廊下,老嬷嬷裹着厚厚的棉衣,缩着脖子,搓着双手,对眼前的一排姑娘们道:“今个儿是娘娘进宫的日子,都给我仔细着点,娘娘这身子可是金贵,小世子不日就要诞下了,若是磕着碰着了,看太子不责罚死你们!”

每月特定几日,太子妃都要与太子一道,进宫给皇后请安,今个儿便是这等日子。

原本太子妃出行,也没那么多讲究,但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可不就得更精细些,唯恐出个什么岔子。

要知道,这可是太子妃嫁予太子后,怀的第一个孩子,头一胎,更上心些,也是无可厚非。

老嬷嬷教训了一众要跟着一起进宫伺候的丫鬟们,又打了打眼,突然觉得不对,问:“可还有人未到?”#_#67356

有丫鬟看看左右,说了一句:“像是云儿和婉儿还未到。”

老嬷嬷登时蹙起眉毛:“这都几时了,不要命的臭丫头!去个人,将她们叫来!”

立刻有伶俐的应下,匆匆跑回丫鬟的院子。

可那人去了许久,也没见回来,老嬷嬷眉头更紧了,来了火气,索性带着人,呼啦啦的亲自过去。

后头跟着的丫鬟们窃窃私语:“看来云儿婉儿是真要受罚了,昨日她们不是回来得挺早?怎的这个时候还未过来,当真是不要命了。”

“我看是这几日得娘娘恩宠,有些找不到北了,真当自己能成一等丫鬟呢,早着呢,不过是被吩咐去给殿下送了两次药,莫非还就成娘娘的近宠了?美得她们。”

一行人各怀心思,在老嬷嬷的带领下到了院子。

一过去,便看到先前过来叫人那个丫鬟,正站在门口敲门,里头却半点回应没有。

那丫鬟看到嬷嬷亲自来了,便过来禀报:“嬷嬷,这门是从里头锁的,我打不开,她们也不开门。”

“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老嬷嬷火气一盛,直接吩咐:“给我把门撞开!我倒要看看,她们是睡不醒了,还是死在里头了!”

嬷嬷一声令下,幸灾乐祸的丫鬟们,立刻七手八脚的去撞门。

虽说都是姑娘家,但到底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从小干粗活的丫鬟,手劲不比一般男子小。

再加上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门就摇摇欲坠,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咯噔”一声,是门里头的木栓被撞掉了。

老嬷嬷当先一步,一脚去踹开门!

可门一打开,里面扑面而来的怪味,却让那嬷嬷险些呕了出来。

捂住鼻息,老嬷嬷后退两步,呵斥道:“奶奶的,这是什么味儿,臭成这样!”#6.7356

其他姑娘家也都捂住脸,有胆子大的往里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里头两张床都是鼓着的,也就是床上是有人的,这丫鬟立刻告状:“嬷嬷,云儿婉儿当真是没起床!”

“去,将她们给我拖出来!”不想再闻那怪异的臭味,老嬷嬷退到门外,其他丫鬟们则兴致勃勃的进去掀被子,想将人拉起来。

可被子一掀开,她们看到的不是睡得安稳的两人,却是两双瞪大眼睛的惊恐脸庞。

那两张脸,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就是云儿婉儿的脸庞。

只是两人却睁大双眼,眼里血丝暴现,嘴唇苍白如纸,脸色更是透着一股灰墨的青色。

“啊——”

起起伏伏的尖叫声响起,丫鬟们纷纷花容失色的退出来,嘴里哆哆嗦嗦的喊着:“她们……她们……”

说了半天,却说不清一句整话。

老嬷嬷也被丫鬟们这模样给吓到了,斥了一声:“她们怎的了?快说明白!”

丫鬟们这才咽了咽唾沫,满脸惊吓的道:“死……死……死了……她们死了……”

与此同时,太子府的另一头。

容矜東从枯井里爬出来,身上裹着昨日偷来的衣裳,他回到地面上后,去看了看柴房,发现锁头还是锁着。

脸上并没什么表情,容矜東转身,捞起一旁绳子上已经结冰的衣服,忍着手心冰棱,将衣服扔进枯井,然后便往附近的小林子里走。

这大冬天的,林子里也是光秃秃的,容矜東走了好久,才捡到一抱枯树枝,也扔到枯井下头。

就在他打算再爬下去枯井时,却听身后有声音。

他回头一看,惊讶什么人都没有,但是听到有人说话:“那两个丫鬟,如何死的?”

容矜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掩盖住眼底的失望,索性坐到井口边,道:“一氧化碳中毒。”

陌生的词汇让空中的那道声音,沉默了。

容矜東似乎也猜到对方应该听不懂,就说:“她们房中用不了上好的碳,用的是普通的木炭,将木炭燃烧,紧锁房中所有出口,燃烧过程中,室内氧气会遭到消耗,其后碳和氧不完全挥发便会结合成一氧化碳,一氧化碳能与血液内的血红蛋白紧密结合,使之失去气体交换能力,最后会因为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等症状,造成严重缺氧,从而致命。”

空中的人:“……”

容矜東解释完,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用此种方法杀了两个人,他淡淡的说:“这些是小黎弟弟教我的,我只试过一次,没想到真的有用。”

空中的人:“……”

矜公子杀人了,一个九岁大的孩子,用如此怪异的方法,杀了两个一直欺辱他的丫鬟。

该说什么好呢?赞叹他的勇气,以及嫉恶如仇的性情,还是谴责他的残忍,以及嗜血的心态?

空气里,无人再出声。

但容矜東知道,对方还未走,所以他也没回井底,只是坐在井口边,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默默等待。

又过了好一会儿,男音再次出声:“为什么要杀她们?这不是她们第一次折磨你,为什么这次要下杀手?”

自从容矜東被送回来,身边就一直有人跟着。

空中的人也知晓,昨日那脱了衣服擦地的折磨,实则并非极限。

容矜東还遭到过更惨的对待,干粗活重活都是其次,吃不饱穿不暖也是其次,这孩子……还险些被人作践。

那位太子妃的房里,有个小厮。

小厮天生天阉,是个不能人事的,往往这种不阴不阳之人,都有一些毛病,那小厮也不例外。

小厮知晓这位太子府的大公子无权无势,懦弱可欺,无人出头,便动了不该有的念头。^_^67356

第685章 不想其他王爷将这大宝贝要了去

那次,若非是他及时出手,这九岁的孩子,怕是要成为那下作阉人的已屏蔽宠。

想到那日之事,想到那日这孩子脱难后,一边裹着衣服,一边擦着眼泪,连连悲痛了三天三夜,呆在柴房里不吃不喝,他便心疼得厉害。

偏偏他将此事告知五王爷后,五王爷只是红着眼睛,命令他以后不得远离矜公子半步,并用了些手段,将那小厮骗到外头,五马分尸,最终却并不松口将矜公子接回来住。

虽然事情过去了些时候,但他还记得,当日受了此等奇耻大辱,矜公子却并未对那小厮有报复的念头,矜公子只是害怕的缩卷着,无声的哭泣,默默的自卑,将自己缩在一个壳里,隔绝外界所有接触。

算起来,这次之事,不如上次严重,但矜公子的所作所为,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似乎觉得他问的是个废话,容矜東仰着头,表情木纳却实在的道:“我没将那滩水擦干,她们会知道的,我只有在她们发现之前,让她们永远也发现不了,我,没有选择。”#_#67356

空中的人:“……”

这个理由,是之前没有料到的。

空中的人突然蹙起眉头,心中有些慌,为什么他觉得,矜公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是被欺辱的太狠了,导致心性都变得扭曲了?

空中,再次变得安静。

容矜東却没有那么空闲,他对着半空中问:“你还有事吗?”

没人说话。

容矜東道:“没事我就走了,我的衣服还未干,若不烘干,我会冷死。”

男孩子说完,转身爬回了枯井,没一会儿,空中之人看到那井口冒出烟,那小孩,已经在枯井底生了火。

太子府蹊跷的死了两个丫鬟,禀报了上头后,太子命人报了官,很快京兆尹就亲自带着衙役上门查探。

经过检查,发现尸体是被闷死的,而凶器,就是那燃了一夜的炉子。

这个结果实在寻常,无人有异。

太子妃也只是送了五十两银子给这两个丫鬟的家人,命家人好生安葬。

而这件事若说唯一有什么后续,也就是其他丫鬟被吓到了,夜里宁愿睡硬邦邦的炕头,在炕下面烧柴火,也不愿睡松软温和的雕栏木床,在屋里再点炭火炉子。

容飞是在当天晚上知晓这个消息的,在下属满是担忧的语气下,却只是一笑,老怀安慰的吐出一句:“终于,是长大了。”

下属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开了口道:“王爷,您当真不考虑将矜公子接回来住?他现在……变得越来越奇怪了。”#6.7356

“不就是杀了两个贱婢,值得你大惊小怪?也不想想,你自己手上,又沾了多少人命。”

“属下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下属不卑不亢的道。

容飞却只是笑:“对小矜而言,那两个贱婢,也是该杀之人,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点铁血心性,雷霆手段,如何走未来那康庄大道?”

下属知道王爷的意思,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告退。

而那下属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宫女来禀报,说是太医来了。

容飞收回方才精神奕奕的模样,重新躺回床上,一脸虚弱的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太医来探了脉,答案和前几日一样,伤了男人根本,仍需静养。

皇后正在接见太子与太子妃,听了树甄传来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面上却难掩疲惫。

见皇后似有心事,太子妃很是机敏,立刻乖顺的问:“母后,可是为了五弟之事烦闷?”

容飞已不成男人之事,果真已是街知巷闻。

皇后忍下愈发难看的脸色,不抬眼皮的对太子妃点了下头。

太子妃眼珠子一转,却是道:“即便如此,五弟亦还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我瞧着过两日就是好日子,若是母后不嫌弃,不若举办个赏梅宴,将京中小姐姑娘们都招来,为五弟寻一门上好的亲事。”

太子妃这话说的是有技巧的。

皇后命令月海以容飞未婚妻身份去林家退亲一事,并未声张,虽说也有些人知晓了,但太子妃那儿,倒是还未接到消息。

而既然容飞都不能人道了,太子妃想,皇后必然也是不愿因此得罪母族林家的,将林家大好的姑娘,配给一个废人,怕是不成了,只得另配。

所以,便有此一提。

一来,给皇后一个台阶,让皇后可以顺势与林家退亲,从而选另一位世家千金。

二来,选中那家,必然对婚事也是心甘情愿,那么尽早完婚想来也不怕什么,到时候,一旦成了亲,五王爷说不定还能因此开怀些,毕竟,有个不嫌弃自己的王妃,对男子的自尊心,多少有些保护。

太子妃想的很好,说得也很贴心,奈何皇后已有了打算,便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并未应下。

太子妃见皇后态度凉凉,有些慌,心知自己这主意并未入皇后的心,忍不住有些揣揣。

而皇后也没说什么,待两人请安后,便让树甄送客。

太子妃离开后,还有些捉摸不透皇后心思,便塞了个玉镯子给树甄,婉转的问了一句。

树甄笑着接过那玉镯子,只道:“若是娘娘您当真愿为皇后娘娘效力,看今个儿还早,不若去月海郡主宫里转转。”

太子妃一听,眼珠已是动了动,随即才问:“莫非母后属意的,是……”

太子就在旁边,显然也听到了。

太子愣了一下,眉头蹙起:“母后想将月海许配给容飞?”

树甄听出太子语气中的不赞,想来也是,月海郡主可是个金叵罗,只是太子已有了正妃,不好再要,但显然,太子也不想其他王爷将这大宝贝要了去,即便那人是他的亲弟弟五王爷,且还是个已经没了前途的废人。

树甄不卑不亢的朝太子屈了屈身,并未再提点什么,直接告了退。

太子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表情变得不好。

但太子妃却心有计较,当即便与太子细言两句,得了容霆冷应后,便带着几个婢女,去向月海郡主的寝宫。^_^67356

第686章 鬼,真的有鬼,在太子妃的头上

太子妃抵达的时候,月海寝宫里并没有人。

问了下人才知晓,因着这两日沁阳公主身子不适,月海郡主便在沁阳公主那儿陪着。

“公主可有大碍?”太子妃问道。

宫人面露难色,似不好开口。

太子妃蹙了蹙眉:“莫非公主得了什么大病?”

宫人这才犹豫一下,老实道:“回太子妃娘娘,不是患病,是吓着了,前些日子,公主的寝宫里,出了一桩人命案,还恰好,让公主给见了正着,这便,吓得一直没好。”#_#67356

“人命案?”

太子妃想了想,不禁想到近些日子总传的宫中闹鬼一事,她是知晓宫里死了好些宫女,好像还都是玉屏公主身前伺候过的人。

此事不止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听说还给闹到了前朝,皇上都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提过了。

但太子妃没想到,沁阳公主宫中,也出了这桩事。

月海郡主自入宫以来,与几位公主便关系匪浅,尤其是几位母族显贵的公主,更是与月海情同亲姐妹般,那沁阳公主也是其中之一,公主出了事,月海去探望,也属正常。

想到皇后娘娘那儿的事,太子妃虽说有些忌惮那死过人的地方,但到底还是一咬牙,道:“既然沁阳公主不适,那本宫也该去看看才是,前头带路吧。”

太子妃这一说,跟前的老嬷嬷先一个就不答应:“娘娘,您这两日身子也不好,不若还是……”

“嬷嬷无需多言,既都知晓了,哪里还有不探人就走的道理,前头带路吧。”

太子妃一意孤行,随行的嬷嬷丫鬟们也只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贴身跟随。

带路的是月海郡主宫里的人,一路慢行,走了好半晌,才到沁阳公主处。

因着二品以下贵妃,在后宫不得行撵轿,太子妃虽然是太子正宫,但到底分位小,这一路,硬是自己步行走过去的。

挺着大肚子,天又这般的冷,太子妃却走出了薄汗,这把随行的嬷嬷丫鬟更是吓得不轻。

但太子妃却只说无碍,那笃定的语气,就像换了个人,完全不复以往的娇气,看的周遭之人都面面相觑。

但只有太子妃自己知晓,自己既然已经进了宫,那自己在宫中的一举一动,自然就会落到皇后眼里。

自己虽然是皇后的亲侄女,但到底只是侄女,总归还隔着一层,自己更乖顺一些,更讨皇后喜欢一些,那自己的孩子将来出生了,也定是会多一层保障。

太子妃有自己的计较,所以哪怕再辛苦,还是没叫一句累。#6.7356

直到安然抵达沁阳公主处,一坐下来,太子妃才是真真的再不愿起来了。

月海郡主接到通禀,看了眼还在榻上缩着,双目紧闭,却眉头深锁的沁阳公主,摸了摸她的头,道:“公主,太子妃娘娘来看你了。”

沁阳公主本就没睡着,这便睁开眼,眼底的乌青看着非常明显,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死气沉沉的问:“太子妃?”

月海郡主道:“是来探你的,我出去迎一下。”

说着,月海就要起身离开,却不想沁阳公主一怕,忙拉住她的手,死活不放:“不行不行,月海姐姐你不能走。”

这几日沁阳公主一直在做恶梦,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日见到的死不瞑目的宫女。

就因如此,导致她每晚几乎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只有白日,月海郡主来看她时,她才能在对方的陪伴下稍微打个盹儿,但对方一走,她便又会惊慌。

月海郡主知道沁阳公主的情况,便拍拍沁阳的手,安抚道:“莫要着急,按照规矩,我该是出去迎接娘娘的,我去去就来,保准不超过一炷香的时辰,可好?”

“不……”沁阳公主倔强的瘪着嘴,眼眶又开始发红。

沁阳公主年纪小,月海郡主一直让着,见状,月海也心疼了,只好叹了口气,坐下来拍拍公主的后背,道:“好了好了,我不走就是了。”

月海说着,吩咐身边的宫女:“去请娘娘进来,就说我这里走不开,公主身子不适下不得床,怠慢了。”

宫女这便去了。

而那边,太子妃见这两个小辈竟只派了宫女出来见自己,登时便不悦了,但想到身边无时无刻或许都有皇后的耳目,又只好将满心的不满压下,起身,随着那宫人,进了寝殿。

进去后,先是一番寒暄请安。

待宫女搬了椅子来让太子妃坐下后,太子妃才看着沁阳公主,满脸心疼的道:“公主,这许久不见,怎的瘦成这样了,可是宫人没有伺候好?”

沁阳公主与太子妃并不熟,太子妃平日很少进宫,便是进宫也就在皇后处呆着。

她们这些贵妃所出的公主,怕是从未被太子妃这人放在眼里过。

沁阳公主年纪小,没什么心思,但却是个直肠子,太子妃突然来探病,沁阳并不感激,反而心忖古怪,嘴里敷衍的应了声,眼神却满是警惕,总觉得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与沁阳说了两句后,太子妃便对月海郡主道:“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月海郡主愣了一下,因着皇后对她好,她对太子妃这个皇后的亲侄女兼儿媳妇,也素来尊重,正想答应对方,却感觉手腕被人加重力道拉住,回头一看,果然对上沁阳公主那小脸。

月海郡主无奈一叹,道:“娘娘有事便说吧,公主不是外人。”

太子妃表情变了又变,实在不觉得忽悠月海郡主嫁给如同废人的五王爷之事,可以随意让别人知晓。

但看沁阳公主依赖的小脸,太子妃又不好太过强烈的将两人分开,最后只能扯扯嘴角,犹豫一下,还是对周围的宫人们吩咐:“你们先出去。”

宫人们纷纷出去。

待房中只剩下月海郡主、沁阳公主与太子妃三人,太子妃才斟酌着道:“本宫刚才从皇后娘娘那儿过来,娘娘这几日心思不顺,郡主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