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送到内务府,林盛便不能过去了,但林盛还有许多问题想问柳大人。

杭公公看出林盛的纠结,便道:“或者是差人先将向公公送去内务府,咱们谈事为主?”

这就再好不过了。

柳蔚看着钟自羽昏迷不醒的模样,有些不放心。

那药是柳蔚自己炼制的,按理说,药效十足,钟自羽不睡上两个时辰,是睁不开眼的。

但钟自羽武艺不凡,若是低估了钟自羽……

顿了一下,柳蔚道:“那便赶紧去叫人。”

柳蔚这么说着,杭公公便使唤那小宫女去叫人。

没一会儿,便有七八个小太监过来。

杭公公吩咐一番,几个小太监忙过来将向公公拖住,柳蔚顺手帮了一把,而无人瞧见,柳蔚指尖轻抚,在抚过钟自羽后脖颈时,一根银针刺入钟自羽的脉搏,一晃眼的功夫儿,那针头已消失不见。

“这向公公看起来年纪尚好,却不想身子这般弱,方才一番折腾,竟是都未醒来,也不知是否有何怪病。”

杭公公一边往小凉亭走,一般啧啧的说着闲话。

柳蔚走着说:“也不要这样诅咒人家,或许,向公公这是得了不治之症呢。”

“嗯?”杭公公一愣,看向柳蔚。

柳蔚道:“开个玩笑罢了。”

杭公公嘴角不觉抽了抽,看着柳蔚的笑脸,有点不适用;“看……看不出柳大人,还会开玩笑。”

柳蔚心情甚好,没说什么。

而柳蔚这副模样,却反常得杭公公后脖子直凉,林盛看着,也有点心有戚戚,总感觉,柳大人有点不对劲啊。

到了小凉亭,有小太监已经换了茶水。

坐下后,柳蔚开门见山,将牢中情况说了一遍。

林盛听了,皱皱眉,道:“如此说来,那丞相大人还不知柳家一门即将被放逐惠州?”

柳蔚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杆儿,道:“丞相大人久居牢狱,消息不灵通亦是正常,只是方才在下一观,却见丞相大人情况并不好。”

“如何不好?”林盛问。

柳蔚抿了口茶,才道:“失魂落魄,痴呆懵懂,若非是亲眼所见,在下定然无法想象,曾经驰骋朝堂,精明非常的丞相大人,会变成那副模样,实在叫人唏嘘。”

“当真如此?”林盛有些慌。

杭公公表情也不好:“都说禁宫大狱乃是人间炼狱,看来,果真不假。若是沁阳公主与月海郡主的案子破不了,说不定林大人与杂家,也要被关进那……”

后面的话杭公公不敢说了,深怕自己乌鸦嘴,真给说中了。

林盛咽了咽唾沫,只觉得后背发凉,倏地,林盛又看着柳蔚,像是在责怪柳蔚阻拦他携家逃亡,现在好了吧,留下来,留下来又有何用?这案子,还是一时半会儿破不了!

柳蔚看着两人焦躁不已的表情,却是半点都不急。

将茶杯放下,柳蔚看看左右,知晓附近有不少耳目,便不敢将话说多了,只道:“虽说丞相大人情况不好,但丞相大人只是糊涂,并非失忆,有些事,倒是给了在下答案。”

林盛顿时眼前一亮:“可是关于月海郡主的?”

杭公公也面露急切:“丞相大人知晓杀害沁阳公主的幕后凶手身份?”

林盛不赞的瞪了杭公公一眼,道:“杭公公,丞相大人入牢数月,又怎知沁阳公主一案?”

杭公公也回视林盛,道:“若是连沁阳公主一案都不知晓,便更不会知晓月海郡主一案了。”

“话不是这么说,月海郡主或许只是个引子,说来说去,还是要说到月海郡主的身份上,惠王遗孤,或许是有什么与惠州有关的?”

“沁阳公主是太妃娘娘最宠爱的公主,林大人怎的不说此事也与太妃娘娘有关?”

“杭公公强词夺理!”

“林大人不可理喻才是真!”

眼见两人竟吵起来了,柳蔚砸了咂嘴,问道:“你们争什么?”

杭公公与林盛同时一顿,又齐齐看向柳蔚,道:“柳大人,丞相大人究竟说了什么,你倒是快些说啊。”

柳蔚摇摇头,却是起身,往亭外走。

两人见状,忙起身跟上,边跟边问:“柳大人你说啊,你怎的不说?快说啊!”

柳蔚就是不说,一路走回内务府。

到达西门时,林盛眉毛都要烧起来了,嘴里喊着:“这道门林某不能进,柳大人,您别卖关子了。”

柳蔚回头,看的却不是林盛,而是林盛背后,某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松树,才道:“时辰不早了,林大人还请早些回衙。”

今日听耳朵的人太多,不好多说。

“你……”林盛指着柳大人,气的脸都红了,一脸想骂脏话的表情。

杭公公哼笑一声,不管林盛在西门外头急的跺脚,转而跟着柳蔚进去了。

待走进内务府,杭公公才小心翼翼的道:“柳大人方才不言,是否因有什么话不好当着林大人说?无妨,现在四下无人,大人可说了。”

柳蔚侧眸看了杭公公一眼,见其满脸期待,却只云淡风轻的问:“向公公在哪间房?”

“嗯?”杭公公不解。

柳蔚指指这内务府的院子,左右比比:“这边?还是这边?”

杭公公怔忪的抬手,手指无意识的指了一个方向,道:“好像……好像是东厢房。”

“多谢。”柳蔚说完,转身就朝东厢房而去。

眼看着柳蔚离开,杭公公纠结一番,还是跟了去。

第754章 那皮被他一掀,里头,却是另一张脸

到达东厢房时,柳蔚看到房门大开,里头,两个小太监在伺候,却没瞧见御医。

看到柳蔚来,两个小太监忙躬身请安。

柳蔚摆摆手,问道:“向公公如何?”

小太监道:“回大人,向公公后脑有伤,像是不轻的撞伤,血已经止住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另一个小太监满脸为难,吞吞吐吐的道:“只是,向公公的脸……”

柳蔚看过去,果然瞧见钟自羽的脸跟泡发了似的,又肿又胀。

忍住笑意,柳蔚严肃的道:“太医怎么说?”

小太监道:“太医说向公公怕是……有毁容之势。”

“太医人呢?”柳蔚又问。

小太监摇头:“向公公乃是太妃娘娘身边最得力的,若是向公公知晓自个儿脸成了这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看诊的御医不愿惹事,留了药方,便……便走了。柳大人,按说这向公公也不是咱们内务府的,不若,咱们趁公公醒来之前,将公公送回去?”

柳蔚道:“人既已经带了回来,便不能说送走就送走,咱们怎的也得有个说法。”

小太监听柳大人这么说,也知道没商量了,便不吭声了,但却好奇:“也不知这好好的人,怎的突然就成了这样,可是遇到刺客?”

柳蔚自在的道:“方才本官与向公公巧遇,一同行走时,公公突然晕倒,头是那时撞到的地,但脸,却不知为何,莫名的便开始肿胀,其中缘由,本官亦是不明。”

小太监叹了口气:“只希望,向公公醒来,莫要大发雷霆才好。”

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脸弄成了这个模样,此后可如何过?

别以为太监就不用有好看的脸皮,在贵人跟前办事的,你长得难看,不是污了贵人的眼?

所以通常其貌不扬之人,是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进得了宫的,都是容貌资质不差,人还机灵的。

而其中混得好的,谁不是一幅稳稳妥妥,白白净净的模样?

两个小太监正唏嘘着,后面脚步慢半拍的杭公公终于追了进来。

杭公公进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向易,顿时吓了一大跳:“这……这是……这是向公公?”

若说方才在御花园向易脸上还只是微肿,那现在便是浮肿了,也不怪杭公公一眼险些没认出来。

柳蔚慢慢走到床榻边,坐下,捏着钟自羽的手腕,把起脉来。

杭公公知晓柳大人精通杏林之术,便问:“如何?”

“脉息平稳,想来内里无碍,只是这脸,怕就是最大的问题。”

杭公公想了想,体贴的说:“不若先将屋子里的镜子都收起来?”

柳蔚却道:“先等人醒来再说。”

杭公公点点头,又看看还杵着不动的两个小太监,咳了一声,道:“你们出去。”

两个小太监老实的离开。

杭公公见两人走远了,才亲自去将门关上,回头跑到柳蔚面前,问道:“柳大人,在牢里,柳丞相究竟与您说了什么,您倒是说啊。”

柳蔚看看左右,确定周围没人了,连那些探听的耳目也在百尺之外,才抬眸看向杭公公。

柳蔚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公当真想知道?”

杭公公急的直跺脚:“那是自然,大人,您快些……”

杭公公话音未落,柳蔚突然把视线快速转向床榻上之人。

杭公公一愣,看着柳蔚这神色越来越凝重,有些不解:“大人?”

“杭公公。”柳蔚视线聚焦在钟自羽身上,充满灵气的眸子一动不动:“你先出去。”

“可是大人……”

“出去!”

柳蔚语气一重,杭公公便怕。

杭公公犹豫一番,最后到底还是“哎哟”一声,气冲冲的出了屋子,出去后,还像是报复一样,特地把门关得很响。

柳蔚没在意这些,柳蔚只是一直看着床上的钟自羽,看了许久后,才慢条斯理的道:“果真没有猜错,那点药,迷不了你太久,便是加上我的针,也只能让你睡上半个时辰,看来,提前回来找你是对的。”

床上之人一动不动,整间屋子里安静异常,仿佛柳蔚只是在自言自语。

“无需装蒜。”柳蔚说着,手指慢慢探入袖袋,在里头摸索着什么。

床上男子似乎也觉得装睡没什么意思,他缓缓睁眼,一张胀烂的脸,配上他那双清明漆黑的眼睛,格外的不搭。

钟自羽从床上坐起来,动的时候,似乎因为牵动伤口,而微微蹙眉。

待坐起来了,钟自羽才伸手摸摸后脑,一摸,就摸到了血,他笑了一下,道:“出手挺重。”

“重?”柳蔚嗤了一声:“我还觉得轻了。”

钟自羽抬眸,看着柳蔚,他深邃的眸子里蕴含着什么,却是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清。

当然,柳蔚觉得,在这样一张脸的映衬下,你若想看清楚他的眼睛,也是件挺艰难的事。

毕竟,你的注意力,会全在他的烂脸上。

柳蔚觉得,曾经自己做回相府大小姐时的那张烂脸,实在做得太不够逼真了,只因当时经验浅。

若是那时候便见过钟自羽这张脸,想必自己的造诣,也不至那般。

“玩得有趣吗?”钟自羽慵慵懒懒的问道。

问完,钟自羽也不等柳蔚回答,直接伸手,附在自己面上,手指一动,转瞬,脸上便生出一整块皮。

那皮被他一掀,里头,却是另一张脸,一张白净清隽,斯文温润的脸。

钟自羽的脸。

柳蔚的表情当即就清明起来了。

此人,是明明白白的承认了。

柳蔚惊讶一瞬,很快便从椅子上站起来,二话不说,直接伸手紧紧揪住此人的衣领。

将他拉进,柳蔚狠厉着道:“我知,这不是你的脸,你也不叫钟自羽,但,看着这张脸,我真的恨,恨得只想将你撕碎!”

钟自羽明明已是手无缚鸡,内力全无,但却并不慌张,他近距离的看着柳蔚的脸,瞧着柳蔚的五官,眼神,温和极了:“你也只有趁这个时候,逞逞威风。”

柳蔚道:“怎的?激将法?”

“不,事实罢了。”

柳蔚心中很恨,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人说的是真,若非那封存内力的药效还在,自己的确奈他不得。

但,既然药效还在,浪费岂不可惜?

第755章 你要亲手杀我,又怎知我不乐在其中?

柳蔚从袖袋里又拿出一粒药丸,直接塞到此人嘴里,与之前不同,这颗药入口后,钟自羽不想咽下。

只是嘴却被柳蔚捂住,无法吐出。

之前那颗是迷魂药,这颗,却不然。

束手无策之下,钟自羽也只能任凭柳蔚作为。

敛起眉眼,直到那药丸在口中融化,滑入喉咙,柳蔚放开他的唇,他才看着柳蔚,问道:“你想做什么?”

柳蔚捏住钟自羽那张清隽的美好脸庞,问道:“你可听过,生化刑讯?”

钟自羽目光凌厉的瞧着柳蔚。

柳蔚却拍拍钟自羽的脸颊,回首,看了眼门窗,确定门窗完好,才慢慢起身,走到桌前。

钟自羽想起身,却发现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显然是方才那粒药丸的药效。

咬着牙,在表情戾色一番后,钟自羽又恢复笑意,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你要亲手杀我,又怎知我不乐在其中?”

柳蔚回头瞧他:“你且放心,我会让你乐不思蜀。”

钟自羽眸色深了又深,似乎终于有些在意了。

柳蔚倒了一杯茶,那茶水滚烫,之后,将一粒药丸放进茶水中,手臂拿起茶杯晃了晃,令药丸融化入水。

做完这一切,柳蔚才走回床榻一侧。

钟自羽看着那杯茶,神色很淡。

“尝尝?”柳蔚注视着钟自羽的表情,说道。

钟自羽却满面无谓:“好。”

柳蔚不管钟自羽是真有信心,还是逞强,都直接将茶杯递给他。

钟自羽没有力气,但还是勉强提起手臂去接,只是钟自羽手指刚碰到杯沿,柳蔚又一收手,体贴的道:“你不方便,我来喂你。”

钟自羽还是那一个字:“好。”

而钟自羽话音未落,柳蔚已猛地一把拖住他的下颚,强行掰开他的嘴,将那滚烫的热茶,直灌进去。

钟自羽吞咽不及,烫的喉咙发疼,更令他舌尖只觉一刺,仿佛口腔已被彻底烫伤。

钟自羽狠了狠眸,望着柳蔚,却不言不语的尽力将热茶吞咽。

还不等钟自羽将水咽完,柳蔚又将人一推。

钟自羽倒回床上,柳蔚的手,直接去解钟自羽的衣襟。

钟自羽在眼看着自己外衣顷刻被剥之后,失声大笑:“不曾想……你,倒是比我还主动……”

柳蔚冷声道:“还有更主动的!”

说着,柳蔚用力一扯,直接将钟自羽的上衣扯下,露出他精瘦耐看的胸膛。

一枚银针在柳蔚指尖熟练环绕,钟自羽只觉得胸口一凉,还不待他说出更下流的话,柳蔚已银针刺入,直接扎向他的膻中。

膻中穴,位于人体胸腔正中线,乃任脉,气会膻中心包募穴,此穴被击中后,会令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

接着第二枚银针刺入,正中鸠尾。

鸠尾穴,位于脐上七寸,剑突下半寸,任脉,乃任脉之络穴,被击中后,会冲击腹壁动、静脉、及肝、胆等内脏,更会令心脏震动,严重者,将易血滞而亡。

这两大穴接连都被刺,钟自羽几乎当即就喉头一甜,嘴角直接蔓延出猩红血迹。

柳蔚见状,笑得极其欢快。

钟自羽则瞪视柳蔚,问道:“茶中有何?”

柳蔚一脸享受的道:“怎的?惊讶膻中,鸠尾二穴被击,会如此严重?其实,这本就是人体三十六死穴中较为著名的其二,你为何会觉得,此二处受创,你能安然无恙?”

钟自羽一言不发,只一脸冷厉的看着柳蔚。

柳蔚散漫的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银针,不疾不徐的道:“你的功力属内,比起外力,于精气血,脉骨脏的修炼,更为精通,所以,外伤对你而言,不过鸡毛蒜皮,伤了内穴,你才会真的疼,只可惜,以往,却少有人能近你的身,更别说动你的内脏。”

柳蔚说完,也不等钟自羽回应,手中那枚银针直接落下,带着爽快,直刺入他鹰窗穴。

鹰窗穴,位于胸骨中线第三肋间玉堂穴旁开四寸,此处被击后,将会冲击肋间神经和胸前神经,及动脉,静脉,严重的,甚至会因内息不稳,而令心脏停止供血,造成休克。

而这一针扎进去,柳蔚便听到一抽气声。

柳蔚抬了抬眸,就看到钟自羽双拳紧握,浑身紧绷,整个胸口,仿佛被他绷成一块硬板。

钟自羽后背拱起,嘴张开着,不住的喘气,脸色也迅速的苍白下去。

柳蔚见状,捻着针头,将那针刺得更往里头一些,果然,立刻听到了钟自羽闷哼的痛楚声。

“是否开心,快活?”柳蔚好脾气着,幽幽的道:“答应让你乐不思蜀,我便不会言而无信,否则,怎对得起你的一番期待。”

钟自羽双目发红的看着柳蔚,到这会儿,他总算看明白了,这女人,今日是真要折磨死他。

三处大穴,且都是死穴,但柳蔚拿捏分寸,加上方才那茶中不知加了什么,他虽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却一刻比一刻痛。

三针落下,哪怕武艺不凡之人,也明显吃不消。

钟自羽隐约想到方才柳蔚提到的四个字——生化刑讯。

那是什么?

生化武器,旧称细菌武器,是指以细菌、病毒、毒素等使人、动物、植物致病或死亡的物质材料制成的武器,乃是一种对人类构成重大威胁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而顾名思义,生化生化,运用的便是生物以及化学的知识。

生物覆盖量广大,其中中医西医,皆属于生物学。

如今运用医学系统知识,对钟自羽进行处理,柳蔚觉得,其效果还是不错的。

人体的结构很复杂,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0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共702个穴位。

其中,害穴为108,这108中,72个穴一般不意致命,但另外36个穴,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

柳蔚方才那三穴,乃是胸前死穴,按理说,普通人一处被击,便易呼吸不畅,静脉逆转,死路一条。

但柳蔚知晓钟自羽研习的功法不同,便不敢大意,一次三穴,辅助内服药物,倒是勉强,让钟自羽有了痛楚。

但这只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毕竟,单是医学,还不足以诠释生化二字。

床榻上的钟自羽,不过须臾片刻,便满头大汗,气喘不止。

柳蔚这次不再用针,而是拿出了解剖刀,看着刀片在光线下泽泽生光,柳蔚问:“你可记得,你伤过我的儿子?”

将刀片比在钟自羽美好的脸颊上,刀刃反复徘徊着在他颊边附近,柳蔚嘴角含笑,神色透着一股妖冶的潇洒。

第756章 柳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钟自羽看着柳蔚,在柳蔚格外灵气的眸子里,竟瞧出一种嗜血的疯狂。

心中当即涌出不好的预感。

钟自羽还来不及说话,便顿感面上皮肤一疼。

柳蔚看着钟自羽脸上的血口子,见其竖起眉眼,便道:“哦?这块面具,质地不错。”

钟自羽咬牙道:“你不若直接杀了我!”

柳蔚又笑了,笑得眸子干净清澈,摇摇头道:“你以为,死是最大的惩罚?”

钟自羽不说话,这一刻,方才觉得,曾经他是低估这个女人。

柳蔚其人,在钟自羽心中,一直都担任着“猎物”的角色,而他,才是“猎人”。

猎人可以恣意玩弄猎物,拿捏,猎杀,但却从未听说,猎人有一日,竟会被猎物绑住。

其实从一开始,钟自羽便是给了柳蔚一个机会,一个抓住他的机会。

否则,大牢门口,他又怎会心甘情愿吃下那枚迷魂药?

但当时钟自羽以为,醒来后,他会在牢里,或是堂上。

这人假仁假义,满口案件案件,必然会抓住他来审问,逼问关于最近这几桩案子之事。

他也已想好了说辞,其中真假先不说,但他敢保证,他的回答,必是能令案件有突飞猛进的发展。

这也算是他给柳蔚的一点小甜头,他要让柳蔚知晓,想破案,唯有他可以帮忙。

而让他开一次口容易,开第二次,第三次,却是需要拿东西来换的。

这本是个很完美的计划。

未曾想到,醒来后,他竟是身在内务府厢房。

脸上的伤口还在发疼,但钟自羽有预感,这境地,如她所言,真的,仅是个开始。

柳蔚想做什么?

几乎不用猜,钟自羽便可得出答案。

柳蔚在公报私仇,放弃质问案件的机会公报私仇。

身体被奇特药物控制,钟自羽难以冲破那桎梧,找回内力。

他亲眼看着柳蔚将刀片再次凑近,在他已经受伤的脸上,于原地,又割了一刀。

柳蔚要对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当初他如何伤她,伤她的儿子,甚至伤那只鸟,现在,便都要一五一十的讨回来。

“与其叫你看起来像是毁容,不若当真就叫你毁容,否则,一会儿其他人进来了,瞧着你的脸不一样了,岂不是很难解释?”

柳蔚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刀尖边沿蔓延出的鲜红血液,眼底的笑意,越发璀璨耀眼。

“况且,你不觉得总戴着张他人的面具,很累,很沉?你看,我将你的脸划烂,让人看不出你的真容,你便不需戴他人面具遮掩了……”柳蔚说着,便觉得自己的主意好极了,又道:“终究,是在下将你面具戳破,在下总要想一个万全补救之法。”

说完,又是一刀。

方才划的是钟自羽左脸,这次是钟自羽右脸。

当唇角微动,尝到了鲜血的味道,钟自羽神色更加冷厉,目光发狠的看着柳蔚,像是若能运功,第一件事,便是要将柳蔚五马分尸一般。

柳蔚却毫不在意,在此人脸上划了三刀后,手探入袖袋,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瓷瓶。

柳蔚念叨道:“说起来,我还有件礼物,要送予你。”

话落,柳蔚便将瓷瓶打开,里面,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柳蔚专注着将小小解剖刀伸进瓶口,而后,又慢慢的抽出,刀身再露出时,钟自羽便瞧见了刀尖上,趴着一只蓝色的蠕虫。

柳蔚缓慢的移动着解剖刀,直到移来钟自羽眼前。

近距离的看着那只虫子,钟自羽神色愈发难看。

柳蔚手轻轻一抖,那虫从钟自羽眼前掉落,直接掉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