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腻的恶人感,让钟自羽全身紧绷,双拳无力的紧握,手背上全是冒起的青筋。

柳蔚弯下腰,嘴角上挂着趣味的笑,用刀尖拨动一下那慢慢蠕动的小虫,将虫子拨到钟自羽脸上伤口那处,然后,虫子贪婪的把小肉身子挤巴挤把,挤了进去。

“唔……”伤口再次被强行打开,疼痛感让钟自羽浑身一僵。

柳蔚从小瓷瓶里总公拿出了三条蠕虫,恰好可以塞进钟自羽脸上的三道伤口里。

做完第二步骤,柳蔚拿出银针,这枚银针与其他却是不同,这枚针上,挂着一条又长又细的羊肠线。

“你脸上的伤似乎很重,这样大的口子,若不缝合,恐会留疤,好了,我替你缝上。”

没有任何麻醉和消炎,柳蔚将银针穿过钟自羽的面皮,再横穿那伤口。

缝合伤口,柳蔚可谓信手拈来。

“啊——”钟自羽终于疼的叫出声。

他所疼的不是那针脚的刺入,而是那小蠕虫,在他的皮肤里,正在咬他。

柳蔚对其眸中的痛苦之色视而不见,只将那三处伤口都缝合好了,才用羊肠线打了个结,赞道:“缝合得多好……”

因着伤口缝合,那虫子在皮肤里找不到出路,只得一口一口,继续啃食周围的血肉,仿佛只有在这些血肉里咬出一个窟窿,才能找到一条出路。

这虫子看着细小,但咬人极疼,钟自羽疼的几次忍耐不了,浑身发抖。

柳蔚看着钟自羽这个模样,表情憎恨的道:“这些,只不过是利息,想想看,你是如何残忍的伤了我的儿子!”

钟自羽略一回忆,脸色巨变。

此刻,他如蜈蚣爬过的脸庞上,还布满了没人擦拭的血迹,而钟自羽那双眼睛,又黑又深,这一眼看去,仿佛要直入柳蔚心底。

柳蔚并不惧怕,解剖刀在指尖快速打转,接着,直接一刀,刺入钟自羽的小腹。

刀入腹肉,钟自羽瞪大眼睛,凶戾的视线慢慢下移,转到自己的腹部,亲眼看着那儿插着一把刀,血缓缓的流出。

喉头一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么短的一把刀,刺不死你,我家珍珠,这个部位可是因你也挨过不轻的刀子……”

过了好半晌,钟自羽才哑着嗓子,道:“你这个……疯子!”

“嗤。”柳蔚笑出了声,身子靠近钟自羽,一把从他腹內抽出解剖刀,看到钟自羽疼得又颤了一下,柳蔚才用沾满血的刀背,拍打着他的脸庞,语气轻和的道:“你要相信我的医术,哪怕在你身上捅一百个口子,我也不会让你死的,死,多没意思——”

第757章 这个人,就可以分尸了

柳蔚话音一落,那解剖刀换了个方位,在钟自羽腰上,又再次刺入。

小腹完了轮到腰,柳蔚的模样,仿佛是真要在钟自羽身上刺上一百个口子似的。

钟自羽闷痛出声,额上冷汗直冒。

柳蔚看着钟自羽的眼睛,问道:“觉得哪里疼?是脸?还是腹部?还是腰上?哪里更疼?我,实在好奇!”

钟自羽沉默,目光满含杀意的盯着柳蔚!

随着柳蔚的话语,钟自羽深吸口气,感受到脸上,身上,几乎全部都痛入骨髓。

咬牙忍着,直到周身开始麻痹,钟自羽才黑着脸问:“不想知道案子的事了?为了折磨我,真相都可以放弃?”

柳蔚却道:“你的意思是,认为我从你的这张嘴里,再也撬不出半个字?”

钟自羽寒声,说话变得微带喘息:“一开始,是给你机会,而现下,柳蔚……你会后悔!”

“后悔?”柳蔚慢条细理的将解剖刀又放在钟自羽胸前,在那儿比划了半天,才道:“好,你便让我看看,我是如何后悔!”

话音一落,柳蔚便突然发力,直接单手将钟自羽整个人提起来。

如今用不了內功手无缚鸡的钟自羽,被动的被悬起,他看着柳蔚,面庞铁寒,咬紧牙关。

柳蔚将钟自羽提起,又扔地上,一脚踩在钟自羽的头上,鞋底狠狠磋磨他的脑袋,待将他额头磋出了血口子,才道:“修习催眠一术之人,自身必是受过严苛训练,其意志力与自制力惊人强大,这才能避免催眠的过程中,自身被患者影响,从而造成幻觉,影响心智!学催眠的,有一样是共同的,那便是他们都在无数次实验中活生生走过来,你经历过多次催眠,自身便会产生抗体,从而变得,哪怕一丝一毫的错漏,也能感觉出!你是在现实里,还是梦境里!我并不是专业学心理的,但我也只,要破催眠师的心智,其实,也并非是多难之事,你不想告诉我的,最终还是会说出,不若,我们便来看看!”

说罢,柳蔚将解剖刀丢开,重新拿出一个瓷瓶,那瓷瓶里,放的是些白色药粉。

瓶口打开之时,柳蔚抖了抖手腕,里面,一缕白烟飘出,不一会儿,便四散分开。

眨眼,消失无踪。

柳蔚蹲下身,倾斜药瓶,将里头的药粉,抖到钟自羽额上的伤口之处。

被药粉触及的下一瞬,钟自羽霍然更加瞪眼,额侧青筋暴起,双目也跟着发红。

柳蔚问的淡然:“疼了?”

疼,疼到了骨子里,疼到了心扉里。

若说方才被割开面皮,捅破腹部腰部的疼痛感是三级,那现在的,至少是十级。

这药粉是什么,竟会……这般的疼!

“银蝎粉,千只毒蝎,也只够研制指甲那么大点的分量,方才那一下,你可知耗费了多少毒蝎!”

钟自羽盯着那瓷瓶,目光全是火气。

“银蝎性毒,壳硬,制粉或液后,有壮阳之效,这么好的东西,我给你用,可是便宜了你,你该谢我才是!”

钟自羽只觉痛得灵魂都快要出窍了,最可恶的是,现在他无法动弹,没有内力,不能封存起五感,这痛要生生承受。

柳蔚见钟自羽眼神越来越涣散,“啪!”蕴含七成内力的一巴掌,直接扇在男人脸上。

钟自羽只觉面颊滚烫,膨胀。

“可别睡着了,睡着,就没意思了。”

钟自羽觉得此刻不止身上疼,脑子也疼,疼得太阳穴嗡嗡的叫,仿佛随时都能窒息而死一般。

“痛觉影响视觉,嗅觉,触觉,更直通中枢神经。要摧毁你的意志,痛,便是最简单的方法……难就难在,要如何让你比痛更痛……痛到承受不住……”

柳蔚没开玩笑。

一个人的承痛能力,是有数值的,总有人说,人的痛觉分为十二级,第十二级,便是女人分娩之痛。

可实际上,人最痛最痛的,并非下身的痛,而是上身的痛,更准确的来说,是脑部的痛。

或者说,是三叉神经的痛。

三叉神经为混合神经,是人体面部最大的神经,为眼神经,上颚神经,下颚神经组成。

柳蔚方才在钟自羽面上割开的三刀,便恰好是这三处神经线,又在里面放了虫,虫会啃噬血肉,咬破神经,再配合那催痛的银蝎粉,效用,事半功倍。

这银蝎粉,实际上是极有价值的中药材料,但外用却是极刺激,会令人一痛再痛。

钟自羽现在痛到扭曲,整张脸都在抽搐,头疼欲裂,整个五感神经,都受到冲击。

在这样的刺激下,正常人是会通过晕眩,以达到潜意识的自我保护,但柳蔚的一巴掌,将钟自羽给扇醒了!

钟自羽晕不过去,这痛,便只能继续承受!

痛觉能麻痹人的意识,影响思考。

只要让钟自羽够痛了,哪怕是小小催眠,也能让其口吐真言。

柳蔚一开始本没打算急着审问,但看钟自羽这个样子,只怕一不小心会被弄死了,最后真的不易寻到真相。

因此,只得先做正事。

柳蔚想得其实很好,将该打听的都打听了,这个人,就可以分尸了。

先分尸哪儿好呢?腿先折断吧,手也折断,胸口地方宽,还可以捅几刀,不捅到血管和心脏,人就不会死。

最后还有哪儿?对了,脸,这个人的人皮面具做的极好,虽然隐有痕迹,但却撕不下来。

不过那又如何?待将人折腾得四分五裂了,这张人皮面具总能被弄下来。

柳蔚倒要看看,如此残忍变态杀人如麻的钟自羽,原本会长了一张怎样的容貌……

在认为钟自羽残忍变态时,柳蔚完全没考虑到,自己用刀,计量似的比划钟自羽的四肢比例,考虑一会儿从哪儿分尸才顺手的这副模样,其实,也比变态没好到哪里去。

而与此同时,房门外几步远处,杭公公急的原地打转。

来回踱步几次,杭公公便看着身边的男子,问道:“你说,真的不用进去瞧瞧?柳大人可在里头许久了!”

容棱一身侍卫装扮的坐在走廊长椅上,他是一盏茶前过来的,刚来时,本想推门而入,但在门外驻步片刻,又退了回来,而后,便与杭公公静默相对。

第758章 你是说,你为了一个叫岳单笙的人

杭公公显然是很着急,一心想知道在禁宫的大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容棱,则是沉默,耳朵不用特意竖起,便能通过内力加强五感,听清柳蔚在房间里做什么。

容棱越听,面色越是不好。

其实,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变态杀人魔头,容棱并不觉得柳蔚折磨其有什么问题,但关键是,柳蔚怀孕了。

体力与精力问题倒不担心,柳蔚习武。

至于胎教方面……

容棱很愁心,一直觉得小黎之所以变得天天爱往坟头钻,就是因为柳蔚怀小黎的时候,做了太多类似的事。

而现在,柳蔚怀二胎了。

容棱还日日夜夜期待着柳蔚给他生个女儿,若是真的生了个女儿,将来也变成……

为人父的容棱,最关心的,还是子女的教育问题。

就在柳蔚想方设法发泄怨气,将忍了数月的一肚子火,公报私仇的全发在钟自羽身上时,容棱则越想越远。

甚至已经开始思考,以后该为他那还不一定是不是女儿的孩子,请哪位女先生,进王府教导好。

听说翰林院苏学士有位从小饱读诗书的千金,如今已年过十八,明年成婚,算一算,柳蔚生产的日子,再算算“女儿”长到五岁可开启蒙的日子,嗯,苏学士的女儿,是个合适的人选。

杭公公站在那儿问了容棱话,却见这位御前侍卫一声不吭,顿时杭公公就不悦了,加大了声音道:“问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杭公公声音太大,容棱被迫回神。

冰冷的视线扫了杭公公一眼,容棱却是在问:“翰林院苏大学士,公公可识得?”

杭公公一愣,在错愕一瞬后,又立刻打起精神,压低了声音问:“怎的,翰林院苏大学士,与柳丞相有什么不同的关系?莫非,柳大人与丞相谈的事,与翰林院苏大学士有关?”

容棱不知杭公公在说什么,只问:“苏大学士人品如何?”

翰林院的,容棱与其打交道的日子不多,武将,与文官总是有些不对盘。

杭公公眼睛眯起,表情郑重:“果然,苏大学士与丞相大人有所牵连?”

牛头不对马嘴。

容棱皱眉,不问杭公公了,打算回头自己去打听。

杭公公看这御前侍卫不语了,只以为自己聪明给猜中了,表情越发的凝重起来。

而就在这时,房门内,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啊——”

杭公公头皮一麻,打了个冷颤颤的激灵,听出那不是柳蔚的声音,便知是向易的声音。

杭公公又开始原地打转,也再次看向容棱,征询意见:“柳大人这是做什么呢?咱们还是进去吧,进去看看吧!”

容棱没吭声,只是伴随着钟自羽的尖叫声越来越大,他重新开始思考,一个女先生,够是不够,要不,再找一个?

房间内,柳蔚眼看着差不多了,钟自羽现在的模样,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形容,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最重要的是,钟自羽很想晕,痛晕,伤晕,怎么晕都行。

但柳蔚就是不让钟自羽晕,反而让钟自羽非常的有精神,再带着这种精神,亲眼看着自己如何被折磨得犹如一个破布烂娃娃。

钟自羽的自制力的确不俗,柳蔚在撒完了半瓶银蝎粉后,看居然还不够火候,只能忧伤的拿起小解剖刀,在钟自羽身上扒拉半天,找了一块儿干净的地方,一刀一刀的戳。

哦,这是大腿,没事,不割到动脉不会死人的,那就在这儿割十刀吧。

对了,割完了还有另一条腿,嗯,两条腿就是二十刀,可以消磨半刻钟的时间了。

柳蔚割着玩,钟自羽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全身上下被血染红。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提不起,连叫都叫不出声,柳蔚才眼前一亮,从地上爬起来。

一枚玉佩从柳蔚袖中滑出,柳蔚将奄奄一息的钟自羽随便拖到墙角,让他背靠着墙壁而坐,才拿着玉佩,在他眼前晃悠。

“这么疼,你一定困了……”

柳蔚的声音,刻意放柔,语气轻和又细软,一字一句,落在钟自羽耳里,透过耳廓,转换成另一种声音。

钟自羽觉得大脑越发不受控制,本就勉强支撑着的意志,在这一刻,彻底溃塌。

柳蔚在问话,钟自羽却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

但钟自羽清楚,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所以,自己想必是什么都没说。

应该,是什么都没说。

柳蔚双眸敏锐的瞧着钟自羽,问了好几句,也真实的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但钟自羽的回答实在没什么创意,说来说去,只有三个字。

“岳单笙……”

柳蔚看着手里的玉佩,拍拍脑门,打算重新开始。

“你困了吗?眼皮是不是很重?身子是不是疲倦?你若是困了,便闭上眼,好好的休息,不要害怕,也不要挣扎,慢慢的,将自己放松下来……”

柳蔚轻轻的说着,待到差不多的时候,便问:“你为何,要杀害月海郡主?”

钟自羽双目紧闭,浑身上下皆是狼狈,听着柳蔚的话,嘴里,却还是念叨着那三个字:“岳……单笙……”

柳蔚皱眉:“你是说,你为了一个叫岳单笙的人,杀害了月海郡主?”

钟自羽的眼角划出透明液体,那液体混合着他脸上的血,很快便融成鲜艳的红色。

柳蔚凑近钟自羽的唇边,终于听到他说了不一样的字眼,他说:“单笙……我……我错了……”

柳蔚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头,岳单笙,这个名字很是耳熟。

想着古庸府时发生的一幕幕情景,那两幅由小妞所言,自己所绘的两幅肖像图,便映入眼帘。

岳单笙,岳重茗。

好似,就是那对兄妹。

而自己,也是因着与岳重茗格外相似,而入了这变态之眼。

看着钟自羽竟念着那岳单笙的名字掉下泪,柳蔚沉默了一下,拉了把椅子,坐到对面,继续用蛊惑的声音问道:“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岳单笙之事……”

第759章 生死边缘,才会表现出来的疯狂

钟自羽却没有吭声,身上剧痛,意识混沌,整个人都云里雾里。

柳蔚踢了钟自羽一下,那原本靠墙边歪坐着的男子,竟突然身子一斜,倒到了地上。

钟自羽依旧紧皱着眉头,但柳蔚知道,钟自羽还有意识,只是意识,不知飘散到了哪儿。

催眠一术,惯用于降低人的意识,摧毁人的心智,再借用外力,对人的大脑进行精神施压,从而达到令人深度昏迷的状态。

人在这种状态下,防御力和抵抗力会降到约等于无,而这时候,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会遵循本意,乖乖回答。

学心理学的,对于催眠的原理,都可算是耳熟能详,张口就来,柳蔚也不例外。

但,同时柳蔚也知晓,催眠还存在一种问题,那便是,若心理师运用不恰,会有几率,将患者从深度昏迷,压制到重度昏迷。

也就是说,催眠的最佳昏迷程度,是深度昏迷。

过犹不及时,若将患者的情绪,体质,神经,压迫到了比深度昏迷更底的地方,那么,便会令人产生重度昏迷。

人在做梦的时候,实际上,就是一种重度昏迷。

催眠是介于半梦半醒之间,若超过,或者不及这个尺度,便不能达到最好的催眠效果。

钟自羽现在,明显是已经超过了。

难道,真的太疼了?

柳蔚开始反思,或许是自己太高估钟自羽的精神力,从而判断失误,用力过猛,将他精神线逼到了极致。

啧啧两声,柳蔚对此没有丝毫的罪恶感,没将这人弄死,已是自己宽宏大量了。

倒了杯茶,柳蔚歪在椅子上,看着钟自羽纠结的脸,直接,将那杯茶泼到他脸上。

热茶,让他本就不堪负重的脸,更加难看。

一杯没醒,再来一杯,最后,柳蔚索性把整壶茶水都倒在这人脸上,人却还是没醒。

不应该啊,能够开始催眠,便能够结束催眠。

难道,他被困在了梦境里,醒不过来了?

想到了小妞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柳蔚脸色变了变。

自己学艺不精,真的,玩出火了?

柳蔚终于有点着急了,起身,在屋子里绕了两圈,正在犹豫,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拿不到口供,就趁现在,把这人就地正法算了,却听钟自羽朦朦胧胧的,嘴里还在念叨着那两个字:“……错了。”

错了?

这人也有错的时候?

不是变态得连杀人都不觉得是错?

柳蔚沉默一下,走过去,蹲在钟自羽面前,用解剖刀的刀柄,捅了捅这人的脸,道:“你告诉我,你做错了什么,你说了,我便告诉你,岳单笙在何处……”

柳蔚这句话,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不想,本应重度昏迷,气力全无的人,却突然一僵,而后眼泪,流的更多。

柳蔚见状,眼睛猛地一亮。

就好似突破小妞心防,将小妞唤醒之人是容溯一样,钟自羽的心防,正在为那个叫岳单笙的人敞开。

如此一来,事情,倒是简单得多了。

柳蔚这时正要再问,却听门一响。

转头一看,柳蔚就看门外,冷厉的男子身姿挺拔,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此人背着光,但柳蔚单看身形,便一眼认出了此人是谁。

柳蔚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往外面瞧了瞧。

瞧见不远处,杭公公还小心翼翼的往这边偷看,柳蔚就伸手一拉,将容棱拉进屋子,反手将门关上。

“带你来看好玩的。”柳蔚说了一句,便把容棱拽过来,按在椅子上,让他坐下。

容棱坐下,视线则扫视屋内一圈儿,最后目光定在那钟自羽身上。

倒吸了一口冷气。

容棱还未说话,柳蔚已对容棱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整了整衣衫闲适的坐在钟自羽面前,温和的问:“你可想知道岳单笙的下落?”

昏睡中的钟自羽,在一阵僵直后,竟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柳蔚笑了起来,果然,不是不能催眠,而是方向出了错。

但没关系,方向错了可以再引导回来。

钟自羽做了一个梦,不,确切的说,那不是梦,是他曾经的真实经历,他,与另外两个人,共同看过,走过,听过的经历。

初遇时,是在漠北的一个黄昏。

十岁不到的小男孩,面黄肌瘦的游走在落难逃亡的人群里。那年家乡发了大水,房子,全被大水冲没了,一直跟小男孩相依为命的老乞丐,也因发大水那夜吃了酒,没醒过来,在水里淹死了。

小男孩啃着自己路边上挖的枯草根,一口一口咬着,嚼着,小男孩吃的时候,旁边好多人都在看,一个个双眼发光,盯着他的草根,盯着他的包袱,也盯着他。

小男孩知道那些目光是什么,是饥饿,是残酷,是人在濒临生死边缘,才会表现出来的疯狂。

昨天夜里,这几个双目发光的人,联手把一个在大水中瘸了腿的小姑娘,杀死,吃了。

这几个人在刮骨头的时候,小男孩瞧见了。

小男孩一方面害怕,一方面,又控制不住。

在这些人去洗手时,小男孩将那还带着大半人肉的骨头偷走了,自己藏到树林里,悄悄生火烤了吃。

大半个月,加起来没有吃上五顿,更别说是肉,小男孩没心思去考虑那肉在一个时辰前是不是还长在一个活人的身上,他只知道这些肉很美味,他吃了,还想再吃。

以前,老乞丐就说,人肉吃多了,是会上瘾的。

但,小男孩在即将饿死恐惧失去生命的情况下,又怎么有心情,去考虑上不上瘾的问题。

上瘾又如何,只要能吃饱,只要能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今日,草根只有三颗,啃完一颗,小男孩将剩下两颗贴身收好,便裹着包袱,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小男孩知道自己的情况,他个子小,力气小,没有亲人,一幅随时快饿死的模样,这样的他,很容易入那些人的眼,他们,专会挑这种没人出头的小孩子来吃,因为,能避免被报复,或是打不过弄巧成拙。

小男孩极力隐藏自己,但他却一直感受到,有几道冰凉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转。

第760章 割脖子放血,人瞬间就没气了

小男孩走得更快了,他开始思考,今晚,该如何度过。

担惊受怕赶路的时候,人最容易疲倦,在跟着大队走走停停了将近五个时辰后,天,到底是黑了。

这个时候,一群逃荒人开始各自找地方安顿。

有拖家带口的,在这种时候,反而是最易生存的,因为人多便意味着手力多,可以去捉老鼠,也可以去挖树根,一家人找到的食物凑一凑,全都能吃饱。

而单个行动的人,往往就会吃亏,你没有帮手,人家有帮手,你注定是抢不过人家。

幸亏,小男孩也不打算在这个时间去找吃的,他明白自己还很弱,不是那些大人的对手,他躲到一个角落,拿出自己的两颗树根,挖了一捧混着沙土的泥水,慢慢的吞咽着。

这树根,足够他撑到明天早上。

半个月来,这样的伙食,他已经习惯了。

“喂!”突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男孩仰头看去,果然,看到白日里盯紧他的几个人,走到他面前。

肤色黑黝黝的几个人,拦住了外界,将个子娇小的小男孩,笼罩在他们的阴影中。

小男孩知道自己要倒霉了,他缩着脖子,将树根捏紧,弓着身子抱起包袱,打算躲开。

但刚走一步,就被一只大手抓住:“想跑去哪儿?”

身形高大的健硕大汉,将小男孩单手拧起来,手一拎一拎的,似乎在掂量他有多少斤,够他们几个兄弟吃几顿。

小男孩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求饶:“几位大哥……求求你们,这些树根都给你,都给你吃。”

他说着,强行将那两颗树根都塞给大汉,却被大汉一手拂开。

大汉狞笑起来,嘿嘿的道:“看来你小子知道哥几个要做什么,昨晚偷骨头的,果然是你!”

小男孩吓得面色发白,嘴里还在不住的求饶。

大汉像是瞧跳梁小丑一般,将小男孩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对身边的兄弟道:“就他了,一会儿把骨头熬久一点。”

大汉的同伴笑了,商量着到底怎么个吃法好。

小男孩听着他们的讨论,浑身发着抖,看着附近那些安顿的流民。

那些流民当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人饿起来,是什么都敢做的,他们要杀人,要吃人,是真的把人切了煮了,一块一块的吃下嘴。

但在这种环境下,谁又比谁好?

流民们一个个都没避开视线,有孩子的,把孩子耳朵捂住,脑袋藏住,不让他们看,不让他们听,其他的,全都离远一些,再远一些,只希望自己别被这些恶霸看中,转头也没了命。

小男孩眼底的绝望越来越重,他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有人救他的。

“好了,带去洗洗,这脏兮兮的,老子可不想吃一嘴泥。”大汉说了一句,便将小男孩,如小鸡仔一般,丢给同伴。

同伴接过,夹着小男孩,便往河边走。

衣服被扒光,头发被割掉,小男孩一动不动的任由这两个大汉将自己用草藤刷了一遍,待要将他抓起来时,其中一个却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