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这种秉性,以前是藏在重重谋算之下,不着痕迹,但现在,这种秉性却因那五石散的药性,给摆到了明面儿上。

太子将火气在一众下臣身上撒完,又开始筹谋接下来的事了。

以前,太子以为容棱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现在,明显是不可能了,因此,他需重新调整大计,以免将来无法应对。

将所有能用之人都留在书房,太子打起精神,一边与体内药瘾抗争着,一边满头大汗的布局划策。

直到最后,他终于将章程调节好,但却又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问题。

“若是三王与七王联手怎么办?”

有人提出这个可能。

太子看着手里成摞的计划册,又想到若真是如此,那自己这些计划,恐怕一个都施展不出来,太子顿时又是一阵心烦。

无论是容溯,还是容棱,若一个一个来对付,他并不惧怕,他有乾凌帝为他准备的庞大势力及财力,这些都是很早以前他的父皇就为他安排好的,只等将来有一日他登基后,全权继承。

但是现在,形势迫在眉睫,太子没有时间等,这些势力,被他提前启用,但偏偏有一个漏洞。

那就是他的父皇还在!

父皇还活着,所以,这些势力里,一大半人还遵守着只听他父皇一人之令的传统。

他要取父皇而代之,只有两个办法,要不登基,要不得到他父皇的亲口颁令。

但现在,显然两个可能都无法实现,因此,太子手上能用的,实际只有一小半人手。

这一小半,可以斗败容棱,可以击溃容溯,却无法在二人联手时,对二人造成太大的伤害。

若是他们真的联手了,自己的计划必将失败。

太子沉默下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凑在一起。

可具体要怎么做,却没有头绪。67.356

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房中坐了几个朝中大臣,有文官,也有武官,都是表了态支持太子,也深受太子重用的。

如今大家都在思考,却眼看着一炷香,两柱香的功夫过去,依旧没有人给出法子。

“不过是个挑拨之法,就这么难吗?”太子有些怒了,声音又大起来。

太子如今枯瘦阴暗的面庞,配上这被怒火扭曲的表情及其声音,实在让人胆颤不已。

到最后,还是个坐在角落里的三品大员,怯怯的道了一句:“若只是挑拨,也不是无法。”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三品。

太子催促道:“你且说说。”

那三品为难一下,还是将自己所知的一个小秘密,给公布了。

众人听完,颇有些无语。

“李家大小姐钟情镇格门柳司佐,那又如何?不过是段儿女情长,与大局有何关联?”有人提出质疑。

三品又道:“下官听闻,李君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好像因着此事,这几日他在府里,都与其妹争执不下……”

众官员摆摆手,就算这样,他们也不觉得此事可以利用。

那三品还有点不死心,弱弱的继续抗辩:“李君不同意柳司佐与其妹的婚事,我们将此事宣扬出去,逼得他们成为众矢之的……”

“胡闹!”

一位年纪较大的御史一拍桌子,瞪向那三品:“这算什么计策?宣扬出去,逼得他们表态,那又如何?你要成全他们两家结亲不成?结了亲,岂非更是同气连枝?你究竟是想拆解他们,还是想撮合他们?”

三品缩了缩脖子,又伸出去道:“李君可不是容易妥协之人,若告诉李君,宣扬之人就是柳司佐,那李君必然认为柳司佐居心叵测,竟敢连他柳司佐也耍,甚至连带他妹妹的声誉也彻底给败坏了……届时,双方的龃龉,不就有了……”

此言一出,书房中就静了。

接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太子听了这个计策,一方面觉得幼稚卑鄙,一方面又觉得,这也并非不可用。

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进展?

而三王府。

柳蔚看着他们争执,这一看,就从晌午,看到了申时。

容溯已经吃过午膳了,李茵和李君也吃了些糕点,三人就像故意的一般,交错轮流着争执,就是谁也不歇。

李君让容溯不要胡言乱语的添乱!

李茵骂李君独断独行,自私不已!

容溯说容棱,对下从不善,不给下从娶媳妇儿!

李君说容棱,你们家司佐,根本配不上我妹妹!

李茵又对容棱哭哭啼啼,言明,一定要三王爷当面儿赐婚……

总之,柳蔚累了。

期间柳蔚也插嘴,告诉李君,我有意中人了,不会娶李茵。

然后李君就对李茵道:“你看,他根本不愿娶你,这种始乱终弃的玩意儿,要来有什么用?”

柳蔚还没抗议“始乱终弃”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就听李茵说:“我们已经说好,若是他真钟情那人,可抬为平妻,与我二女共侍一夫。”

容棱眼神阴森恐怖的咀嚼回味着这“共侍”二字……

第902章 容棱说着,牵起柳蔚的手……

李茵没有给容棱、柳蔚说话的机会,因为,他们又吵了起来。

说来说去,都是绕圈子。

李茵非君不嫁!

李君就不让她嫁!

容溯偏在旁边儿添油加醋!

容棱帮着柳蔚说一句,容溯就要堵一句!

总之,就是各种捣乱……

柳蔚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再吵一会儿,都快用晚膳了。

柳蔚走了出去,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两只。

一大一小,咕咕与珍珠。

柳蔚朝几人一指,下令:“把他们都给我撵出去。”

两只得令。

咕咕扑扇着巨大翅膀,凶狠的朝着陌生人李君扑去,珍珠则飞到半空,对着它早就看不顺眼的容溯拼命啄。

不消片刻,李君已被大鸟攻击的东倒西歪,发束乱了,衣服乱了,脸上还挂了彩。

容溯也没好到哪儿去,他铁青着一张脸,一边拂袖想隔开珍珠的靠近,一边又被珍珠咬住了头发,一扯,整个头皮都麻了。

李君受不了了,开始对着咕咕骂脏话。

容溯则跑到容棱身边,假装避难,实际是诱使珍珠这个黑毛飞畜连容棱一起攻击。

容棱冷哼一声,直接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容棱摆脱乱局,站到了柳蔚身边,柳蔚抬眸,却是看向另一边的李茵,对满脸茫然的李茵道:“你先回去。”

李茵不顾三王爷也在场,轻声说道:“明晚子时,京都正街一品楼外,不见不散。”说完,脸颊微红。

柳蔚没做声,但表情有些木。

咕咕与珍珠不辱使命,很快便将狼狈不堪的外来者赶了出去,李茵只得同他们一道走。

李君与容溯出了三王府大门,几乎立刻上马车,惟怕他们此刻的模样,让街头百姓看了去。

李茵却十分不舍,一步三回头,一直往王府里瞧,似乎多看看,就能再看到心上人的身影。

两辆国侯府的马车,仓促离开。

柳蔚站在门外,深深地叹了口气,肩膀上,是珍珠正蹭着她的耳朵以求表扬。

柳蔚刮了刮它的小脑袋。

柳蔚压下心事,打算回后院与容棱再谈谈,却一转头,就瞧见容棱站在身后,手上还拿着张裘皮。

“初春风冷。”容棱说着,将裘子套在她身上,牵起她的手,往王府内走。

柳蔚随着他走,边走,边问:“依你看,我明晚去不去?”

容棱一改早上的淡定捉弄,冷静说道:“不去。”

柳蔚也觉得不去是最好的,一来,她不可能与李茵私奔,二来,她若出现让旁人瞧见,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67.356

“若李茵一直等呢?”对于李茵,若能温和处理,柳蔚不想闹得太难看。

容棱头也没转,声音中带着一股冷硬:“她如何,与你何干?”

话是这么说,但……

算了,还是派人去一品楼外盯着罢,相信若是等不到她,李茵自个儿会回去的。

看来,自己果真是越发心软了。

以前,她的心思要硬许多,但现在……

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柳蔚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这个孩子让她变了,内里,越来越柔软。

既然打定了主意,不管李茵,柳蔚自然就将事情全权交托给容棱,容棱懒得管李茵,事情自然就全权推给容溯。

解决了一桩事,柳蔚又回到了自个儿屋子里,拿起荒废了一日的绣绷子。

柳蔚现在绣花绣得比之前好了,绣出来的花,一看就能看出来是花,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柳蔚因此有些得意,自信满满。

而明香看柳蔚这么有干劲儿,也不好意思说,其实公子绣的还是看不出是花,但惜香命令过大家,必须说认出来了,那就是花,不能让公子心情不好,公子喜欢绣花,就让公子开心的绣,不能打击公子。

明香觉得有道理,就听了,然后手把手教大妞小妞睁眼说瞎话。

现在大妞小妞撒起谎来,已是看不出明显异样了,明香觉得自己教导有方。

这样悠哉的日子,维持了两日。

第三日,柳蔚的绣绷子,又放下了。

听着明香急急忙忙的禀报,柳蔚的表情,越发难看。

“李茵失踪?”柳蔚不敢置信的问。

明香点头:“外面都传遍了,李家也已经报了京兆尹,说是昨夜失踪的,府里上下找遍了,府外也找遍了,就是没找到,安安已经被带到衙门去询问了,但听说,李家大小姐昨夜是偷跑出府的,临走前,还把守夜的安安敲晕了,安安醒来,就发现大小姐不见了,再找,就怎么也找不着了。”

柳蔚皱眉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王爷呢?”

明香拿了把伞,道:“王爷进宫了,今个儿一早就进宫了,可要派人进宫禀报?”

柳蔚摆手:“先不急,去备马车。”

明香吩咐惜香去备马车。

柳蔚决定去七王府一趟,昨晚,是李茵单方面约好私奔的日子,可容棱分明派人通知了容溯,容溯应该对其有所保护才对,怎会让李茵出事?

今晨起来,天气就不是很好,细雨绵绵的下,打在人脸上,又冰又凉。

明香手里撑着伞,但因为她矮,柳蔚又走的快,基本没多少雨是被挡住的。

柳蔚没甚在意。

等到了府门口,马车已经停在外头。

柳蔚上了马车,说了目的地,便靠在车壁上,蹙眉思索。

惜香没有跟着来,伴随着柳蔚的,只有明香一人。

明香平日是个爱说话的,但看公子满脸愁色,她也不敢现在多嘴,只好时不时的撩开车帘往外看看。

因着今日下雨,街外头的摊贩少了许多,在路过京都大街时,明香发现连京都最大的酒楼,一品楼,竟都闭门谢客。

“真是罕见。”

一品楼自开业以来,便是逢年过节,也都是日日营业的,怎今日竟没开门?

明香的声音引起柳蔚的注意。

柳蔚抬眸往马车外面看了一眼,这一看,也看到了一品楼外挂着的“东主有事”的木制牌子。

“停车。”柳蔚唤了车夫一声。

车夫将车停下,回头问:“公子,怎了?”

柳蔚没说话,只是撩开车帘,走了下去。

明香怕公子淋雨,忙打着伞跟下去。

柳蔚走到一品楼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思索起来。

第903章 废弃旧屋,发现了他的尸体

明香不知公子想做什么,但猜测,应当是与这一品楼有关,便问:“公子,可要去敲门?一品楼这样的酒楼,哪怕歇业一两日,里头也必有小二看屋,可要奴婢问问?”

柳蔚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前日李茵是说,昨夜在一品楼外相见,便点头,让明香去。

明香小步跑过去敲门,刚开始没人应,后来又敲了一会儿,大门才“咯吱”一声,有人从里头打开了门闩。

门扉打开,里头的人却并未将门全部揭开,只是开了一条小缝儿,警惕的盯着明香。

明香觉得这小二模样有些古怪,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而就因明香这后退,柳蔚看到了门缝儿里露出来的人脸,门内之人,也看到了站得稍后一些的柳蔚。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皆是楞然。

而后,门“啪”的一声被关上,动作大得离奇。

明香吓了一跳,又往后躲了两步,却有些气恼:“怎么回事,还什么都没问呢,就把门关上了,这小二也忒没礼数了。”

明香说着,又要去敲门,却见身侧公子疾步而来,转瞬到了她身前,抬首就道:“开门!”

柳蔚言词简单,语气不善。

门内一点动静儿都没有,没人开门,也没人应声。

柳蔚蹙眉,有些气恼:“星义,开门。”

没错,方才开门那小二,分明就是星义。

星义这号人物,柳蔚知道得或许不多,但也不少。

此人如今被权王留在京都,打探京内动向,且还经常在金南芸身边出没,这些,柳蔚都一清二楚。

只是考虑现在容棱与权王也算有所合作,此人又没伤过金南芸,柳蔚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李茵昨夜才在一品楼外失踪,今日一品楼就歇业,星义还在里头,不管究竟为何,柳蔚都要打探清楚。

里头的人听到对方点名道姓了,一时有些慌,但还是撑着没回话,只是脸色已经铁青。

正在二楼的同伴,听到下头的声响,狐疑的探出头来,问道:“谁?”

星义站在门边,对着同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同伴看出不妥,也走下楼梯,贴着门缝儿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也惊了:“这人怎会来了?”

星义摇头,只问:“东西可有找到?”

同伴吐了口气:“都找遍了,没有,我猜东西已经被带走了,再说,这一品楼也就是个酒楼,每日一间厢房都是迎来送往,昨日到今日,这般长的时间,有什么秘密,也不该搁这儿了。”

星义又看向前厅通往后厨的小门,问:“其他人呢,后面找完了吗?”

“我去看看。”同伴说着,走向那个小门,正要出去,却听方才还算和善的敲门声,一下子变大了。

同伴愣了一下,身子一僵,回头看向星义。

星义表情有些难看,对同伴摆手,道:“你先去,不管找到东西与否,先带人藏起来,这里,有我顶着。”

同伴有些担心,但知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门外那人的身份,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若能善了,最好不要闹大。

同伴离开,星义深吸口气,见门板已经快被外面的人敲烂了,只好硬着头皮,把门打开。

门扉刚开一个缝儿,外头一股冲力,将他震开。67.356

接着大门全敞,浑身冷意的白衣男子,带着个娇俏玲珑的丫鬟,走了进来。

屋子里气氛一下很僵。

星义离得有些远的看着柳蔚,目光凌厉,但不含威压。

柳蔚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气势全开,光是这么站着,便让人顿感无限压力。

“将门关上。”星义终究是先开口。

柳蔚没说什么,摆了摆手。

明香自觉的去将门阖上,又回到自家公子身边。

星义想为后面的同伴们拖延时间,便拉了把椅子,坐下,不耐的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也算老熟人了,我是为谁做事的,你也清楚,今日也是相同,我为我主子办事,你无权过问。”

柳蔚没理他,抬脚就朝后厨走。

一品楼是京都第一酒楼,柳蔚抵达京都时就来过,之后也多次前来,这里格局如何,进出门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看柳蔚竟是要去后面,星义吓了一跳,忙站起来,将其挡住:“你做什么?”

柳蔚看他:“阁下有所隐瞒,在下也懒得费这口舌,事有无如何,在下有眼,自己会看。”

说着,柳蔚绕开星义。

星义又迈一步,再次将其挡住,咬着牙道:“你就偏要找麻烦是吗?”

柳蔚只道:“你打不过我。”

星义嘴角一抽,虽然知道是事实,但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他有些恼怒:“你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今日却咄咄相逼,我招你惹你了?”

柳蔚也不与其周旋,直接问:“你在此做什么?”

星义冷言冷语道:“与你无关。”

“哦。”对方不配合,柳蔚也不多言,抬脚继续朝里头走。

“等等!”

星义又把柳蔚叫住,恨恨地磨牙:“上头半月前下令,探查一人,那人身份特殊,上头言明,只需拿到他随身携带的包袱,若非必要,避免与此人正面交锋。我们跟了那人十日,昨日见他进了一品楼,却在两个时辰后,还没见他离开,唯恐有异,才进来查探,却听小二言,他早在刚进来时,就从后门离开了。只是跟丢了人,倒无妨,因为他的住所附近,皆是我们的人,但昨日傍晚,我的同伴在三街外的废弃旧屋,发现了他的尸体,而他一直随身带着的包袱,不见踪影了,我立刻回一品楼问小二,小二却言,那人从后门离开时,身上并未带什么包袱,所以,那包袱极有可能,还在这间酒楼。”

星义说着,心气难平,瞪柳蔚:“如此,你可满意了?”

柳蔚没做声,沉默一下,才问:“昨夜李国侯府,李家大小姐失踪了,你可知晓?”

星义一愣,而后生气:“什么李家小姐,王家小姐,都与你说了,我们搞砸了上头派令下来的要事,从昨夜到今日,我们找东西都来不及,谁有空关心什么小姐。”

柳蔚看他气急败坏的,不似撒谎,但怎么会这么巧,李茵在一品楼外失踪,星义在一品楼内找东西……

第904章 柳蔚现在摸不着头脑

“今日一品楼歇业,是你的手笔?”柳蔚问道。

星义嗤了一声,道:“年节之前,一品楼的掌柜便回乡过年了,这段日子,一品楼上下都是二掌柜管事,这二掌柜是个好赌的,如今欠了一屁股赌债,给他一百两银子,让他歇业一日,他自是满口答应。”

如此说来,一品楼的歇业,当真与李茵无关?

柳蔚现在摸不着头脑,但直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外面的细雨声儿渐渐变大。

柳蔚道:“我会再找你。”

说着,已是转身。

明香打开门,柳蔚走出一品楼。

主仆二人前后上了马车,直到马车压着雨水,咕噜咕噜的走远了,星义还站在门口,颇为不解:“找我?你找得到吗?”

……

柳蔚一路抵达七王府。

七王府门口,主仆二人打着伞去敲门,里头门房开了个小门儿,看到外头是三王府的马车,不敢怠慢,立刻将人往里头迎。

容溯正在书房,李君也在此。

听到下人禀报,知晓是柳蔚来了,容溯有些惊讶,却还是道:“将人请过来。”

李君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满脸怒色:“这人来做什么,成心看热闹啊?!”

容溯很是头疼,李君现在不冷静,他也只能安抚:“应当是听了茵儿之事,过来关切。”

“犯不着他猫哭耗子假慈悲!”

别说看到此人,李君就是光听到柳蔚的名字,就积了一肚子火。

可这儿好歹是七王府,小白脸如今是七王爷的客人,李君再是不悦,也只能忍着。

柳蔚来时,就听下人说李君也在,因此,一进书房便面临某道仇视的目光时,她表现得颇为淡定。

容溯知道外头下雨了,他看柳蔚此刻发丝湿润,肩头滴水,还是忍不住在意,吩咐道:“去拿干净的面巾来,再烧个火盆。”

下人很快就送来了上好面巾,柳蔚接过,一边擦着发丝,一边看着下人又把一个大火盆搁到她脚边,不一会儿就将火生好了,顿时火光所到之处,皆是一阵暖意。

柳蔚搓了搓手,对容溯颔首,以表谢意。

容溯又问:“可还有不适?不若,先换套衣裳?”她肩上的水渍,实在太过碍眼,叫人心疼。

柳蔚正想说不用,就听李君没好气的讽刺道:“几滴雨水碰到了头发丝儿,又是火盆,又是面巾,还要换套衣裳,姑娘家都没这么娇气。”

容溯皱眉,因着李君的语气。

柳蔚却不在意,李君家逢大变,正是心烦意乱,对别人拿不出该有的礼数,也无可厚非。

柳蔚看向容溯,问:“李大小姐如今……”

“还没找到,你开心了?”李君插嘴一句,冷言冷语。

柳蔚没理李君,还是问容溯:“前日三王爷明明遣人说过,昨夜李大小姐会夜行一品楼外,王爷难道没差人保护吗?”

容溯没做声,眼睛却是看向李君。

李君铁青着脸,表情很糟糕。67.356

柳蔚却是看明白了,容棱通知了容溯,容溯应该是也通知了李君,而既然告知了李君,容溯自然就不管了。

可没想到,李君还是没看住他的好妹妹。

这样说来,错在李君,但明知李茵有心逃跑,李君怎会如此疏忽?

这到底是李家的家事,李君又对自己很不友好,柳蔚不好直问,就再次看向容溯。

容溯也不管李君乐不乐意,柳蔚想听,他就说了:“李府防范严密,知晓茵儿有所动向,特地派遣上百侍卫,将府内外围得水泄不通,按理说,就算茵儿敲晕下人,从院子里出来,但要想避开全府侍卫的耳目,也并不可能,但茵儿消失时,的确未惊动任何人,直到今晨,才让人发现。”

也就是说,李茵是鬼魅一般从府内离开的。

但这怎么可能?

李茵不过是个毫无武艺,普普通通的姑娘家,若想从防守严密,固若金汤的李府离开,怎可能不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