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醒来的第一刻,整个人还有些恍惚,待她看清了自己跟前还有个人时,她就盯着那人目不转睛。

与容棱这边的情况相似,柳蔚也为人所救,但,救下她的这人……

“姑娘醒了?”清隽温和的男子手里端着碗热水,坐在柳蔚床榻边的小凳上。

柳蔚没说话,沉默的看着对方。

男子将手里的热水送到她唇边,对上她的眼睛,含笑着问:“姑娘瞧着在下做什么?”

柳蔚就着对方的手喝了一口水,感觉喉咙舒服一些,便问:“你不是死了吗?”

清和男子的手滞了一下,失笑的脸,慢慢凝固。

柳蔚很不解:“岳单笙说将你亲手杀了,谁把你救活的?”

清和男子像是被点了穴似的,整个人僵在那里。

柳蔚把他手里的水咕咚咕咚都喝光了,又抬起头,刺了最后一剑:“你这张脸皮又是割的谁的?你又杀了多少人?钟公子?”

第1207章 说话,我问你看到没有!

黑船逐渐靠近,云楚对着镜子照个没完,云觅有些烦躁的靠着门板喊:“再磨蹭人就走了!”

云楚连忙跑出来,又问弟弟:“我好看吗?”

云觅:“……”

云楚双眼亮晶晶的,抚了抚自己特地沾了水,给贴得规规整整的鬓髻,轻轻挑眉:“嗯?”

到底是亲姐,云觅忍下了这口气:“还行。”

云楚当即乐呵,迈着小碎步,提着裙角跑到甲板。

正好此时,远处的黑船已经靠近,离他们的船只有十来米的距离,声音大一点,足够两艘船的人隔空交谈。

云楚探着脑袋往黑船的甲板上看,看了半天只看到忙碌的船工,没瞧见自个儿的心上人,她有些着急,害怕一会儿两船擦身而过错过搭讪的机会。

她苦兮兮的回头望着云觅:“怎么办啊。”

云觅跟欠了他姐似的,左右看看,瞧见了甲板角落固定帆布的板砖,拿起块砖头,估摸了位置,他一个使劲,就砸进黑船的甲板里。

“妈的,你干什么?!”云楚吓得跳起来。

云觅老神在在的抬高下巴:“看着吧你。”

说话间,黑船上的船工也被这从天儿降的板砖吓懵了,虽没砸到人,但这动静也太大了。

几个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往云家船这边看,然后,有个小气的船工直接跑进船舱,看样子是找自家主子告状去了。

云觅得意洋洋:“看到没有。”

云楚恍然大悟,又心生敬佩,冲着云觅直点头。

而另一边,黑船上,柳蔚水也喝了,头也醒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眉角,半晌,瞥向身边的男子:“你倒是说句话?”

小凳子上的清和男子一脸僵麻,装死似的动都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

柳蔚蹙了蹙眉,看看左右,问:“是你救了我?”

男子没吭声,眼睫闪了闪,像是在思考。

柳蔚道:“别想撒谎,我看得出。”

男子咽了咽唾沫,又沉默了。

柳蔚又问:“可瞧见其他人了?”

男子不说话。

“只见了我一个?”

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钟自羽?”

还是不说话。

“不想说话,要不要我帮帮忙,把你毒哑了一劳永逸?”

钟自羽顿了一下,犹豫了半晌,才张口:“只……只见了你……”

柳蔚拧眉思考,昏迷前的事她还记得,但之后的记忆便断断续续,隐约只感觉自己在水里飘荡,飘着飘着身边便没了人。

想到落水时容棱被船身砸中,胸前被插了一条尖铁,鲜血直流,而小黎则被龙卷风袭击,整个人陷进黑色的飓浪中了无音讯,还有丑丑……

“丑丑!”她喊了一声,急忙去看钟自羽:“看到一个婴儿吗?女婴?看到过吗?”

钟自羽半埋着头,摇头。

柳蔚看不得他这个不紧不慢的样子:“说话,我问你看到没有!”

钟自羽忙开口:“没,没有……”

柳蔚深吸口气,握住拳头道:“船往回开,回你救我的地方!”

钟自羽犹豫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这时,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一个身穿棕色衣裳,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窜了进来,一进来他就嚷嚷:“阿羽,你快出来看,我们对面那艘船上,好像有两个疯……”

“子”字还没说出口,中年男子便意外的看着床上那已经苏醒的女子,后半截话,生生卡在喉咙。

他咳了一声,摆摆手,回过神似的道:“醒,醒了啊,你们忙,你们忙……”

“魏俦?”柳蔚盯着那中年男子,错愕了片刻,就眯着眼看向钟自羽:“你把他救了?劫狱?”

中年男子突然被点破身份,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他摸摸自己明明与曾经截然不同的脸蛋,惊慌极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柳蔚没有回答,只看着钟自羽,认真说:“这些闲事我不管,不管你为何出现,不管你是不是劫囚杀人,我只要你马上将船开回去,我要找他们!”

“找谁?”魏俦小声的问了声,而后又想起来:“容都尉啊?算了吧,找不到了,发现你时我们就猜到你们的船怕是遇到风浪,我们在附近找了小半天,除了你,谁也……”

“开回去!”柳蔚母豹子似的抬头打断他的话。

魏俦被她这泼妇似的样子镇住了,连忙大事化小的答应:“成成成,我让人开回去,开回去,真是的,凶什么……我还是你救命恩人呢……你的药方都是我开的……”嘟嘟囔囔的走出门口,半晌又跑回来,对钟自羽道:“对面那艘船上的小姑娘,好像是上回在及江码头的那个,你最好去看看,他们那边砖头也不知道为何那么多,丢个没完了。”

钟自羽听着,觉得这是个台阶,就揉揉自己发麻的双腿,站起来,小声气的跟柳蔚道:“我,我出去看看……”

柳蔚垂了垂眸,突然道:“岳单笙也在船上。”

钟自羽眼瞳一缩,立刻看向她。

“你不想救他吗?如果,他还在那片海域飘着……”

钟自羽没做声,只沉默半晌,将眼睑阖上,复又睁开:“你不是说,他杀了我……”

“你还没死。”

“差点死了……”他苦笑,声音很干:“他是,当真想要我的命……”

“那你为何还活着?”柳蔚半坐起来,音色认真:“他如果真的要你非死不可,你是活不下来的。”

钟自羽不再看她,转身,离开了舱房。

……

云家船上,云楚眼睛都盯绿了,也没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出来。

她着急的问身边的弟弟:“你说这到底什么意思呢?他怎么就是不出来?”

云觅把甲板上压帆布,压桅钩,甚至固定尾板的砖头都扔了,现在没有砖头了,他就环着双臂,假装深沉的说:“可能是欲拒还迎。”

云楚不解:“那是什么?”

“就是……”云觅一脸鄙视:“就是有这么个词儿,让你多念点书。”

云楚愧疚的低着头,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云觅摸摸下巴:“让我想想。”

正想着,对面黑船的甲板上,突然走进来一个人,素衣长衫,容貌清隽。

云觅来精神了,得意得不得了:“看,这不是出来了。”

第1208章 他现在是个…没有内力之人

钟自羽到甲板时,首先看到的便是满地的砖头。

船工们都躲到舱口门背后,看到包船的大爷来了,立马告状,还朝对面的船指指点点,义愤填膺。

钟自羽了解了大概,颇为不解的朝对面望去。

离他们的船十数米外,的确有一艘外形华贵,分上中下三层的弧形船,他也看到了对面甲板上的一男一女,那是两个小孩,看着不超过十五岁,正是贪玩爱闹的年纪。

如魏俦所言,数日前他们刚刚到达这片海域时,便在码头见过那两个小孩,当时那个小姑娘还朝他问路,只是说话结结巴巴的,或许嗓子不好?

可天知道,他们也是初临之人,又哪里知晓这里的路。

三两句含糊过去后,本以为就是萍水相逢,没想到还有缘再见。

可再见了,为何对方要对他们抱有敌意?

钟自羽承认自己仇人遍地,但在这片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落脚不久,应该还没来得及跟谁结仇,何况他现在戴的还是另一张脸,又不是以前的脸,就算是旧仇人,应当也认不出才……

刚这么想着,他猛然回忆起柳蔚刚才不就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脸黑了黑,他抹了抹自己的脖子,心里委屈,他对这张新脸分外呵护,甚至连脖子上都认真调过色差,但为什么,那女人就是能一眼认出?

心里正嘀咕着,对面船上,突然传来一道清脆少年音:“喂,穿青色长衫那个,对,就是你……”

钟自羽颇为不解的看看左右,确定周围只有他一人穿着青色长衫,便上前一步,走到甲板最前头,对着那边的船拱了拱手,加大音量:“不知二位找在下,可是有事?”

云觅连忙推推身边的姐姐:“快啊,跟他说话!”

云楚紧张的眼咽唾沫,揪着衣角,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那个,公,公子……我,我们……我们……”

她声音小,又隔着船,钟自羽没听清,便蹙了蹙眉。

云觅看不下去了,啧了一声,对那边喊:“这是我姐姐,叫云楚,她喜……”

“云觅!”云楚打断弟弟的话,整个脸红成了猴屁股,拼命掐弟弟的胳膊:“说什么呢,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云觅被怼得手臂红一块紫一块,一边躲一边嚷嚷:“你打我干什么,我是在帮你!”

“你别胡言乱语啊!”云楚低下脑袋,脑门都快冒烟了,更加不敢看对面的心上人。

两人打打闹闹的,钟自羽也闹不明白,他有些不耐烦,本身他便不是有耐心的人,他的性子乖张,好的时候能装的柔情似水,温情蜜意,但烦躁的时候,对方多说一个字,他都能升起杀人的心。

这会儿他就慢慢腾起了杀人的心,但他控制住了,只抿了抿唇,转身要往船舱里走。

“诶诶诶,你别走啊。”对面云觅又喊。

钟自羽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他们。

可云楚就是说不出有建设性的话,还因为娇羞,整个人蹲下来,抱着膝盖缩在对面看不到的地方只顾着一个人激动。

云觅简直恨铁不成钢,踹了她两脚,又到底顾念那层血缘关系,还是冲对面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钟自羽彻底失去耐心了,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后面云觅急忙又喊,但这回钟自羽没打算再回头。

可偏偏,刚走到舱门口,他便见里头,披着单薄的素白色外衫,长发披肩,容颜姣好的女子,走了出来。

像是本能一般,钟自羽脚自然就停了,然后他盯着柳蔚走出来的脚步,控制不住的……缓缓倒退。

因为膝盖之前被打断过,后来虽然接好了,但到底有点跛,平日注意着倒是看不出来,可一到关键时刻,该暴露的立刻就暴露了。

钟自羽现在倒退起来就是跌跌撞撞的,稍不注意,还一副随时都要摔倒的样子。

柳蔚看了他的腿一会儿,总算想起来,这腿是她打断的,心里有点愉快,又看这人始终与自己保持五步距离,她没有表示出满意还是不满意,只待走到甲板中央,却看到对面还有另一艘船时,她顿时眼睛眯起,眼中露出危险。

钟自羽立马说:“我不认识。”说完又解释:“我没同党。”

柳蔚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只看看航行路线,突然问:“不是往回驶?”

钟自羽:“魏,魏俦去说了。”

柳蔚没再说话,就借着日光,开始上下打量他,那眼神,看来看去的,就跟看待宰羔羊似的。

钟自羽让她看得更紧张了,刚才那些对对面船的不耐烦早就灰飞烟灭了,他现在就想离这女人远远的,虽然这女人刚刚苏醒,可明显每时每刻都处在狂暴边缘,更何况,他现在是个……没有内力的人。

武力注定不敌的情况下,自保是关键。

柳蔚好歹没有为难钟自羽,她只是出来看看这人又有什么诡计,确定没有问题后,便按着眉角,一脸虚弱的进了船舱。

也不管她是真虚弱,还是装病,直到她走得看不见了,钟自羽才长长的吐了口气,一抹,额头都是汗。

甲板也不是久留之地,害怕那女人又跑出来,钟自羽赶紧进舱,拐来拐去回到自己房间。

他这一走,对面的云觅和云楚都懵了。

“那是个女子吧?”云楚过了好半晌,才拉拉弟弟的衣袖,红着眼睛问。

云觅挺尴尬的,咳了一下,“唔”了声。

云楚听完,哇的一声,大哭出声:“他有妻子了!他竟然有妻子了!哇,云觅,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云觅被她吵得头都要炸了,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说:“什么怎么办,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人家既然是有家室的,你就断了呗。”

“说得简单!”云楚吼他;“这可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第一次啊!”

初恋,这是初恋!

可云觅也没办法:“那你总不能嫁过去当小妾吧,我们云家的小姐,怎可如此自甘堕落!”

云楚抽抽噎噎的抹泪珠:“我当然不会丢家里的脸,但是我……我……”

云觅叹了口气,拍拍姐姐的肩膀:“还是节哀吧。”

云楚伤心极了。

而更让她伤心的是,对面那艘船,明明之前还与他们并排而行的,可突然,整艘船掉头了,往回驶了!

云楚扑进云觅的怀里,撕心裂肺,嚎啕大哭:“我又不是要缠着他,他非要这么躲我吗?呜哇,气死我啦!”

第1209章 又血又肉又骨头的填满了整个染缸

因为失恋的原因,云楚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失魂落魄的。

这一日,用晚饭的时候,她也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吃个饭都吃鼻孔去了。

云席看了,疑惑:“怎么了?”

云觅赶紧替姐姐把筷子纠正好,干笑:“她有些不舒服,吹风吹多了,脑子空了。”

云席夹了青菜,放云楚碗里:“用过晚饭早些歇息。”

等到晚饭结束,云觅把姐姐拉到边上,恶狠狠的警告:“这都多少天了,有这么着迷吗?不就个男人!”

云楚话都不想说,僵尸似的往回走。

云觅又把她拉回来:“明日就到白山洲了,三哥说四姐会在码头等我们,要下了船你还是这副死样子,你看四姐扒不扒你皮。”

云楚还是没做声。

第二日,船在晌午时到港。

云楚到底是真怕四姐,虽然还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但至少没前几日那么严重,勉强解释为周居劳顿,还算能敷衍过去。

云想在码头旁的茶肆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船,一看到云觅,她就招手。

云觅马上跳起来回应。

“四姐!”

云想捏着张绣帕,含笑着给凑到跟前的弟弟擦汗:“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去了趟外祖家,没让外祖父教教你君子立本的规矩?”

“外祖父哪里能顾上管我,他一看到三哥眼睛就直了,在恭城呆了十五天,他十四天都在同三哥有说有笑,还直言要将衣钵传给三哥呢。”

云想能猜到那个画面,也没说什么,又往码头看:“你三哥和八姐呢?”

“在后面,要扶人……所以慢点。”

“扶人?”云想不解。

云觅就把他们的船在路上救了个垂危人士的事说了……

说完还道:“虽然静养了几日,但伤口太深,估计是一年半载好不全,走路做事都得小心着点。”

云家素来济世为怀,云想一听还有个伤患,也不打听对方身份来历,直接就往前走。

想去接接他们,看看伤情。

而正好她过去,他们也出来。

云楚也看到了她四姐,张口就喊:“四姐。”

云想快步过去,就看到云楚同云席一左一右,正扶着个步履艰难的棕袍男子,那男子容貌冷峻,剑眉星目,五官倒是极好,却奈何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一看便是大病未愈的模样。

按理说,这样的人是不该随意下地行走的,不过要下船,难免得动动。

可走久了肯定会有不适,云想心里揪了一下,就代替云楚,搀扶住男子的左臂。

接手的时候,她正眼对上男子的瞳眸,很黑,很锐利的一双眼睛。

云想笑了一下,对其颔首。

男子没做声,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心里,想着某人曾说过那句“男女授受不亲”。

当然,之前他是没将云楚当女子的,那就是个孩子,黄毛丫头。

云席开口道:“容公子,这是舍妹,云想。”

容棱正要说什么,便感觉一提真气,胸腔就骤然阵痛。

他皱了皱眉,对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措手不及。

云想忙仔细的去看他,小心的问:“怎么了?”

云席道:“可能伤口又扯到了,快先上车,云想,马车呢?”

“在前面。”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身受重伤的男子扶上马车,让他靠在车壁的软垫上。

因为船上还有行李,云席便留了云楚在车里照顾容棱,自己带着云想、云觅去搬东西。

说是搬东西,其实就是盯着船工搬,但因为有些私人的东西不愿他们触碰,因此,还是他们自己拿。

搬行李时,容棱已稍微平复了疼痛,闭上眼睛。

云楚看他没事了,自己坐在旁边实在无聊,就悄悄掀开车帘走出去。

一出去,她就看到码头的商贩里,有卖糖葫芦的。

她立马忘了什么初恋、失恋,急急忙忙的去买糖葫芦,买糖葫芦时,还听到茶寮里有人说闲话。

“确定是孙家二公子吗?不是说人都给砸成血浆糊了?认得出来?”

“好像是说……脸勉强能辨,身上穿的也是失踪前的那件衣服,还有家传的玉佩也在那血浆堆里摆着,孙家去认人了,说就是二公子。”

“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这么个死法,这是天大的仇吧,给折腾成这样……”

云楚听了好奇,就探头打听:“几位大叔,你们在说什么?”

好客的老汉对这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小姑娘说:“是说咱们千北镇的大户孙员外家,这孙员外家的二公子,前日让人发现死在了孙家布坊的染缸里,乖乖,活生生的一个人啊,身体被人用石头硬生生砸成了血肉模糊的碎沫,又血又肉又骨头的填满了整个染缸,可真是太吓人了。”

云楚眼睛都瞪圆了,抓着糖葫芦瑟瑟发抖:“真的假的?这么可怕吗?那凶手是谁?”

老汉挥手:“那哪儿知道啊,官府都忙疯了,也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不过啊,听说还有另外一桩事。”

云楚特别八卦:“何事,何事?”

“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汉子突然接口道:“我是前牛村的,我们村旁边的柏三村,前些日子被发现死了个姑娘,后来不知怎么,查来查去,竟然查到那姑娘生前产过一个孩子,可那姑娘明明还未出嫁啊,这孩子哪来的?结果又过了两天,衙门查捕下来,就发现那姑娘的奸夫,不是别人,正是那孙家二公子,可孙家二公子这时候却失踪了,这不,失踪了两天让人找到,已经成了这样。”

云楚跟听故事似的,听完又追问:“那孙二公子跟那个姑娘,以前真的是一对吗?那孩子呢?”

汉子哈哈大笑:“什么一对儿,那孙二公子跟谁不是一对儿?他府里发妻不说,光是妾室就有七八个,还是个烟花柳巷的常客,十十足足的好色之徒,不过他们的孩子倒是没打听到,也没听说孙家二房有孙儿,估计那孩子没带回孙家。”

云楚原以为这是个郎才女貌,却夫妻双亡的悲惨爱情故事,结果突然告诉她,那孙二少是个渣男。

云楚一下子联想到自己痴心错付的初恋,顿时气得把手里的糖葫芦棍儿生生捏弯!

第1210章 容公子认识那位柳小哥?

云家兄妹把行李搬完了,一回头却发现马车里只有阖眸假寐的容棱,云楚不知所踪。

等到兄妹三人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云楚时,就看到云楚正坐在一堆大老爷们中,抓着根木棍儿都弯了的糖葫芦,义愤填膺的:“简直太过分了!那黄家姑娘都给姓孙的生孩子了,怎么就不能给她个名分?就算不求一个妻位,纳成妾也好啊,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男子!”

云觅听她在那儿骂骂咧咧,一个箭步过去,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你跑这儿来干什么,不是让你照顾容公子吗!”

云楚脑袋骤然一疼,等反应过来,她立马回头,捂紧自己的头。

云想上前:“对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凶?”

云楚马上委屈的跑进四姐怀里,眼睛都红了。

但云想也没姑息八妹:“你也是,怎么不好好在车里呆着?”

云楚抽抽噎噎的捏着糖葫芦,委屈的道:“我看大叔们在说这镇上的命案,就听了一会儿,四姐,我错了。”

认错认得快就招人疼,云想给她揉揉后脑勺,叹了口气:“回去吧。”

云楚赶忙跟着她后面走,深怕一落单又要被云觅揍。

回到马车上,云楚忍不住就说起了那桩命案。

当然,她的重点是放在渣男孙二公子身上的,她对孙员外不肯让黄家姑娘的灵位入他们孙家祠堂一事,非常愤愤不平。

云觅就喷她:“关你什么事?你起什么劲儿?”

云楚知道这几天因为失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把云觅给折磨到了,现在她一好点,云觅就迫不及待追回利息,对她轻则冷眼嘲讽,重则拳打脚踢。

但她也没办法,她平日就说不过云觅,也打不过他,一直很无奈的挨欺负。

不过这会儿她身边有靠山,胆子就大了,她缩到四姐身边:“难道你认为,那孙家的做法不过分吗?”

云觅又不认识那些人,很随便的哼哼:“孩子都没找到,谁知道是不是孙家的种?再说,谁有证据证明黄姑娘和孙二少有关系?两个人都死了,活人怎么猜都是虚的。”

“就是知道!”云楚嚷嚷:“那个……那个叫什么,哦,黑水村,黑水村的柳小哥,那个柳小哥,从黄姑娘的案子报到衙门,再到发现孙二少的尸体,他都在!他说了,他有证据!能证明孙二少和黄姑娘有染!”

云觅嘲讽:“他一个外人能有什么证据?”

“他就是有!”

“你跟我吼什么,你信不信我打你!”

“四姐!”

马车里闹闹嚷嚷的,云想被折腾得护住云楚,没让云觅真的打到她,又跟云觅说:“不准再吓……”

可话还没说完,之前一直半眯眼眸休息的容公子,突然睁开眼,一双又黑又冷的瞳眸,看着她们。

云想被他那冷黑的眼瞳盯得有些慌张,一时,竟没顾得上开口。

倒是旁边的云席发现了情况,淡声问:“容公子怎么了?”

容棱没有看他,他只盯着云楚,声音干裂:“柳……什么?”

云楚愣了下,不知他在说什么:“啊?”

云觅反应快,张口道:“人家问你,那个什么柳小哥叫什么?”说完又看着容棱:“容公子也是白山洲人吗?还是在此处有认识的朋友?”

容棱拧着眉摇头,可一摇头,令他伤口又被触动了,牵连疼痛。

云想连忙道:“小心些。”

那边云楚也开了口:“那些大叔都没说柳小哥的名字,不过是黑水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