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因为找不到她的相公孩子,现在就跟个炸药桶似的,一点不如意就又打又骂。

动真格的,气过劲儿的时候,还差点把船也给凿沉了,最后好说歹说才给劝住,全船人的小命也才给保住。

钟自羽又一次想到自己失去的内力,用不出来的武功,心里憋屈的同时,脸上一点抗拒不敢有,终究老实的把金线递了出去。

柳蔚手指一勾,将那坚硬的丝线在掌心捏了捏,感觉到材质不对,她又眯了眼睛:“铁的?武器?”

钟自羽咳了一声,声音微哑:“随,随便玩玩。”

“开什么玩笑,武器哪有随便玩的,既然是武器,就是行凶用的。”柳蔚往前走了一步,眉眼挑衅:“想杀谁了?不会是……我吧?”

钟自羽立刻抬起头。

那边魏俦急忙道:“不不不不可能,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他就是瞎弄弄,就是几条金丝线而已,没想干嘛,真没想,你别冲动,别动手……”

盯着钟自羽的眼瞳好一会儿,柳蔚又笑了起来:“我动什么手,寄人篱下,该是在下求二位,高抬贵手才是。”

魏俦脑门上全是汗:“你……你别这样……怪吓人的……”

第1229章 柳蔚已经弄清楚了这是哪里

最终,柳蔚把那金线丢还给了钟自羽,从两人身边路过,去了船尾那边。

等她走远了,看不见了,魏俦才松了口气,然后又生气的拍了老友一巴掌:“还愣着干什么,把你的线藏起来啊,让她再看见,你不要命了?”

钟自羽没动,眉头拧着,而后看向魏俦,说了一句:“你说,这条线,真能杀了她吗?”

魏俦眼睛当即鼓大,谨慎的看看左右,确定那母老虎没回来,忙压低声音道:“你是真不想活了!杀个屁,就这两条线?你还没靠近她,她就把你扒了皮扔下海了,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咱安分点成吗?上了岸,送走这个瘟神,咱赶紧离开,离她越远越好!”

“不是。”钟自羽并非要对柳蔚动手,他只是突然有点开窍了:“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武器,说明,她也认为这些铁线有杀人之力,也就是说,我的研究方向是没错的。”

魏俦都不知道说什么了:“错没错的,往后再说,但这些话我求你了哥,别再说了,你不想活,我还想呢!”

钟自羽没应下,只若有所思的捏着他的金线,朝房间走去。

待他离开了,魏俦想了想,又悄悄跑到船尾,果然,老远就看到那女人盯着海面发呆,表情怅然,悲伤。

心里终于安定下来,知道对方这是不打算秋后算账的意思了,魏俦小心翼翼的再按原路离开。

从他出现,到他离开,这个短暂的过程,船尾甲板上那个男装柳蔚,一清二楚。

等到四周安静下来,柳蔚叹息,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船身边缘的梭杆,指尖力气很大,没一会儿,便将梭杆捏出一排手印。

在甲板一直呆到傍晚,中间一点东西没有吃,等到再回到船舱时,柳蔚的脸,已被海风吹得苍白起来。

魏俦小心的冲她指了指房间的方向,意思就是里面给她留了饭。

柳蔚没什么表示,径直进入。

舱门关上,安静的房间内,没有婴儿的哭声,没有男子的询问声,更没有小男孩咋咋呼呼的叫唤声。

空空如也。

坐在平整的床榻上,一身男装的柳蔚,神色木纳的盯着窗口的方向。

从这儿,还能看到船外的景色,暗沉的海水,以及天际边,那朝着最后的夕阳,飞翔而过的鸿雁。

嗯,应该是鸿雁。

只有鸿雁,才会在这个时间,用这种排列方式飞翔。

柳蔚本没在意,可过了一会儿,当她发现那群大雁居然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的表情顿时转为微愣。

再之后,她发现那似乎不是大雁,而是……鹰?

好像是有点像鹰,那飞速那翅膀,包括身量,的确很像鹰。

想到鹰,就想到了家里的咕咕。

在船上小半个月,也遇到过出海的渔民,柳蔚已经弄清楚了这是哪里。

这里是仙燕国,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国名。

她隐约知晓了这里或许就是他们寻寻觅觅的海外,那天的龙卷风将他们卷入了另一片大陆的另一片海域,她在这里生还了。

可其他人呢。

是否还活着?

寻找了半个月,除了船上这两个她并不想重逢的故人,她没有找到自己的任何亲人,她不知,以后是否还能见到他们。

现在,她想他们。

看,就是天边路过的飞鹰,都让她情不自禁想到了咕咕。

可咕咕只是幼鹰,虽然会飞,但飞不了太久,并且大概因为不是与父母一起长大的,它的独立能力非常差,走到哪里都要珍珠陪着。

是啊,珍珠。

想过咕咕又想珍珠,想到珍珠再想小黎,然后轮流一遍把今日不知道第几次思念的所有人都再想了一遍,她听到了一道鹰鸣。

“咕咕咕……咕咕咕……”

“……”

柳蔚几乎当即抬起头,眼睛朝窗外看去。

这一看,她便看到一只体型健硕的灰鹰,不知何时正站在她的窗前,对着她叫唤。

“咕咕?”柳蔚轻唤一声。

灰鹰并不是咕咕,长得也和咕咕完全不同,甚至体型还不如咕咕大,但它听到了柳蔚的回应,就又叫了起来:“咕咕咕……咕咕咕……”

“咕咕?”柳蔚不明白它在说什么。

其实,她不认为这是鹰鸣,一开始收养咕咕时,咕咕还太小,不会叫,只会从喉咙里发出“咕咕”音,也因此,后来它发育好了,也老是“咕咕”叫。

柳蔚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没有及时纠正,所以咕咕长大了,也不会鹰鸣,只会鸡叫?

这是柳蔚第一次见和咕咕同样叫声的鹰,她有些稀奇。

灰鹰对她叫了很久。

直到一刻钟后,灰鹰飞走了。

柳蔚失落的看着它离开的方向。

这一天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海航的速度不快,他们离白山洲至少还有十天的距离。

半夜,柳蔚听到了“科科科”的声音。

她一开始以为是风吹响了窗户,可再一听又不像,她睁开眼睛,不解的朝声音来源处看去,这一看,她就对上了一双黑黑的大眼睛。

愣了一下,柳蔚立马坐了起来,顺手将蜡烛点上。

再一看,窗户外却是一只鹰。

一只正在用尖尖的隼,敲窗户,有些幼齿,脑袋顶是深棕色毛毛的……幼鹰。

柳蔚将蜡烛一放,紧忙冲过去。

外头,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身上还有些湿漉的幼鹰,望着它分别多日的主人,委屈的嚎叫起来:“咕咕咕咕……”

然后它使尽力气,想从窗户钻进来,钻到主人的怀抱。

可窗户太小了。

柳蔚手忙脚乱的出了房间,在雾蒙蒙的夜色中喊:“咕咕。”

扑扇两下翅膀,健硕的幼鹰一个猛子,将湿乎乎的大脑袋埋进主人的怀里。

柳蔚不知咕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她现在也顾不上别的,只抱着咕咕,脸上露出大大的笑,笑了一会儿,她又领着咕咕进房,给它擦身上的水,使劲揉它脑门的毛。

等到身上被擦干净后,它就跟主人说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咕咕咕咕……”

柳蔚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是她自行领悟了,就问:“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找吃的,你看你都瘦了,肯定一直没吃好。”

心疼的情绪一下上来,母爱无处宣泄的女人赶紧去了厨房,抓了一只笼养鸡出来,全给咕咕吃。

咕咕一边吃鸡,一边继续跟主人说:“咕咕咕咕……”

柳蔚就“嗯嗯嗯”的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问:“是不是口渴,我给你找水。”

忙里忙外,等到幼鹰吃饱喝足了,它也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就老实的窝在主人暖暖的大床上。

最后,在折腾了小半夜,柳蔚终于搂着咕咕睡下了。

但在她睡着后,乖顺的幼鹰又从她床上扑腾下去了,然后它走到窗口,用尖隼怼开窗户板,对着窗外半空中盘旋不散的一行灰鹰,小声“咕咕”叫了起来。

等它叫完,那些灰鹰也散了,而咕咕,则轻手轻脚的爬回床上,重新把自己塞到主人的怀中。

咕咕睡了这十几天来,最踏实的一个觉,和久别重逢的主人一起。

第1230章 小破孩儿(小黎)又来了衙门!

白山洲,乃是仙燕国东南部最大的海陆州郡,全州共含四县,其中最靠近两江的西进县最为贫瘠。

西进县总含一百二十一个下辖村,黑水村也好,柏三村也好,都只是其中最不起眼之一。

税收不多,百姓不多,但因为靠近海岸,因此还算有点搞头,至少每年的赋税,他们还没有拖欠过。

西进县的县太爷是个九品芝麻官,从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任职后,他便一直规规矩矩,与乡绅富商联络,与驻县兵将来往,他自认自己也算八面玲珑了。虽不指望有朝一日能面圣进京,荣升几品,但总归在其位谋其职。

他将这早些年还被江南那些达官显贵评论为“码头县”的西进县,发展得像模像样,前几年他还得了块“治下有方”的吏部亲赐匾额呢。

西进县的县太爷姓宋,在这个西进县县令的职位上,他一干就干了十二年,可以说从科举高中后,他便直接在这儿没离开过。

宋县令最近头很疼,疼得让他最宠爱的两个小娇妾轮流着天天按,也按不好那种疼。

这头疼一开始起源于柏三村的一具女尸。

黄二宝,一个渔民家的女儿。

尸体被送来衙门时,宋县令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他还是按规矩请了仵作来验尸,也不是要验出什么花样,就是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其实在看到黄二宝尸体的第一眼,宋县令就认定了对方是自缢,没别的理由,脖子上一圈儿的红,一看就是上吊上的,现在的小姑娘,有点压力就闹着要死要活,他家的女眷也爱搞这套,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黄二宝明显就是走了绝路,虽然不知是什么让她轻生,不过人都死了,也没必要追究了。

已经是老油条的宋县令非常优哉,甚至在仵作验尸时,还有空思考一会儿下堂后的午膳是吃水煮肉好,还是香煎青鱼好。

而与他设想的一样。

短暂的验尸结束后,经验丰富的仵作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就是自杀,可以结案了。

宋县令一边心里嘀咕着“果然如此”,一边拿起惊堂木打算拍案定论……可柏三村的村民们却闹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让老胳膊老腿儿的宋县令心神俱疲。

柏三村的村民不接受仵作的验尸结果,然后,他们就推出一个比宋县令家最小的儿子还小的小男孩出来,那小男孩嘚不嘚不唠叨了满一个时辰,最后逼宋县令,必须彻查!

宋县令很生气,你说查就查?谁是官谁是民?

然后宋县令就差点领悟了一把什么叫官逼民反……

是的,那些柏三村的村民把事情闹大了,还在县衙门门口传小纸条,说县衙不作为,又嚷嚷什么六月飞霜,死不瞑目。

还说要把黄二宝的尸体放在县衙大门口示众,还到处跟人说,黄二宝要是头七回来找人报仇,就找衙门里的人!

宋县令气的冒烟,恨不得把这些刁民都抓起来!

可人家聪明,你抓他,他就跑,你再追,人家索性坐大街上不起来,一边哭一边嚎,然后吸引更多的路人指指点点。

到底是爱惜羽毛,都尽善尽美了十二年,眼瞅着再过两年就要致仕了,宋县令不敢拿自己这块瓷器去碰那些瓦缸,然后他同意了,查吧。

不过说是查,可因为心里不舒服,宋县令当真没干什么实事,连一个衙役都没派出去,摆明了就打算用“拖”字诀。

可要命的是,那个嘴皮子特利索的小男孩,就柏三村人叫他“柳小哥”的那个熊孩子,他不要衙役帮忙,也不要衙门做主,县太爷一松口,他自己带着一批人就查起来了。

几天下来,还真让他查到了,黄二宝和孙员外家的孙二少有关系。

那种关系。

可,孙员外可是自个儿的“老朋友”啊,宋县令不敢再袖手旁观,必须过问起来。

但他也不好直接把孙家的嫌疑摘了,就静观其变,打算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助孙家一臂之力。

正在宋县令琢磨着官商勾结时,那位柳小哥愣是带着柏三村的几十个村民,把孙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他们找到了孙二少的尸体。

涉及到孙家少爷的性命,宋县令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一边是柏三村的村民逼着他还黄二宝一个公道,一边是孙员外家的孙富商哭着嚷着要他替儿子找到真凶。

宋县令一个头两个大,然后,他精准的视线,瞄到了那位人称“小灵童”的小男孩身上。

或许,这小孩真的还能发现什么?

这样想着,宋县令便等不及了,一改之前打对台的态度,开始认认真真的和这个小男孩套近乎、拉关系。

到底是小孩,对方很容易的与自己既往不咎,并且将很多案件线索透露给了自己。

宋县令很高兴,觉得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在走,很快就能破案。

但是这个时候,那个小破孩儿又来了衙门,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县令大人,我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明天早上会送来,你找人去接一下。”

“啥?”宋县令傻眼了,声音有点发抖:“小祖宗,你说你又怎么了来着?”

衣着整洁,看起来端端正正的小男孩就仰着头,实事求是的道:“昨晚山上死了个人,就是我们黑水村后面那座山,死者名字叫高槐,是四季村的村民,不过很早以前他就离开村子,在县城谋生了。”

“高槐?”一向私生活还挺混乱,也认识一些拉皮条的宋县令眼睛当即鼓了起来:“他死了?”

白净的小男孩看他一眼,眼眉挑了挑:“方才我又去了趟孙家,得到一个消息,那高槐,与孙二少生前,关系似乎极好。”

那可不,孙二少也是个爱寻花问柳的人,那高槐在这上面的门道可多着呢。

宋县令心里想着,就问:“你莫非想说,高槐之死,也与之前两桩命案有关?”

“谁知道呢。”小男孩咂咂小嘴,音调意味深长:“认识的人,刚好前后接着丧命,巧合的几率可不大,而且高槐的死状,也就比孙二少好那么一丁点。”

宋县令当即想到孙二少那肉酱似的模样,脸都白了。

小男孩又道:“我有一些看法,县令大人此刻有空吗?”

本来已经下堂,打算回家抱小妾的宋县令滞了一下,半晌才干巴巴的点头:“有空。”

第1231章 你听得懂吗?就会嗯嗯嗯!

然后,小男孩就这么大摇大摆旁若无人的走进衙门后堂。

进了县太爷的书房后,不顾侧坐正在整理文书的师爷,他跑到了县太爷的书案前,在那一堆繁乱的文书里,翻翻找找。

后进来的宋县令问:“你要找什么?”

小男孩道:“之前两桩命案的验尸报告。”

宋县令也不记得自己放哪儿了,正想说让师爷帮着找时,就看小男孩翻出了一叠宣纸,扬了扬:“找到了。”

宋县令点头,问:“找这个做什么?”

小男孩翻阅着验尸报告,看得很仔细,然后嫌站着看累腿,他就顺势坐到了县太爷的大宽椅上。

短短的上身懒懒的趴着书案,他对书案对面的宋县令道:“我刚才又看了一次孙二少的尸体,尤其是骨头,发现了一些之前忽略的问题,一开始我发现他的肉几乎被碾成肉泥,就并未仔细观察,只以为这就是形态。而在看过高槐的尸体后,再看孙二少尸体的骨肉,我发现原来孙二少也是被切割过的,他的四肢,包括头,身体上一些面积大的地方,之前也都被切成块儿了,然后才扔进染缸砸烂的,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宋县令反方向盯着那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宣纸,老实的摇头。

小男孩:“这说明,染布坊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我之前就假设过,但一直找不到明确的证据,现在有了,染布坊没有合适的作案工具,孙二少是在其他地方被杀害,然后切割后,被扔到染布坊的。”

宋县令“唔”了一声,顺势坐到书案对面的椅子上,这个椅子是衙门有客人时,招待客人坐的。

说好听点能叫客席。

宋县令满脸求知欲:“也就是说,之前排查过的染布坊工人,有可能不是凶手?”

“案子没结案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小男孩一板一眼的纠正,然后针对验尸报告,和自己的最新发现,跟宋县令开起了小会。

一个时辰后,天朦朦的黑了。

繁忙的小男孩看着对面已经明显倦态的“老人家”,叹了口气:“算了,你也帮不上忙,先走吧,我再自己看看。”

宋县令挺愧疚的,道:“没事,你说就是了。”

小男孩不乐意,小模样透着不耐烦:“我说了你听得懂吗?就会嗯嗯嗯。”

宋县令就不吭声了,闷着脑袋不知道怎么解释。

小男孩也知道不能逼他:“你回去吧,别打扰我。”

宋县令就从椅子上站起来,道:“那你忙,我先走了。”

坐着县太爷的椅子,压着县太爷的书案,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操心的“嗯”了声,也没多打招呼,又低着头,对着一堆文书档案写写画画。

宋县令走到书房门口,看到正要搬书进房的师爷,忙小声提醒:“他还在里头忙,你进出小声一点,别惊动他,打断了思路,他又要发火。”

抱着一堆很重的文书,明明是进自己的书房,却突然要看个外人脸色的师爷:“……”

……

小黎从衙门回到客栈时,已经很晚了,没有去打扰已经睡下的容叔叔,他直接回了云家姐弟给他安排的客房,可倒头就睡前,他却看到房门开了,定睛一瞧,竟然是李玉儿。

在李家小院的记忆太根深蒂固,小黎甚至没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就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唤道:“一起睡吧。”

李玉儿立刻高高兴兴的跑过去,美滋滋的睡在了床的里侧。

等到小黎躺下后,李玉儿就像在李家小院似的,笑嘻嘻的把身边的小孩抱住,这才肯闭眼。

小黎没有挣扎的由着她,他知道李玉儿没有安全感,也极为怕生,自己今天离开了一天,让她一个人呆在客栈,虽然拜托了容叔叔还有云楚云觅照顾,但她心里肯定还是很害怕的。

第二日一早,云楚醒来后,习惯性的在大床上打了个滚儿。

滚完她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猛地坐起来,她一下想到了。

李玉儿呢?那个李家傻姑娘呢?

因为都是女眷,李玉儿又傻傻的不分东南西北,云楚怕大家熟睡后,那傻姑娘自己摸着黑瞎跑,就索性把她拉到自己房里,和自己一起睡。

结果一觉起来,人怎么不见了?

云楚吓坏了,急急忙忙起床穿衣,出来找,人还没找到,却看到对门的房间门虚掩着。

那是小黎弟弟的房间,她记得昨晚睡觉前小黎弟弟还没回来,现在应该是回来了。

她凑过去一看,却惊奇的在房内看到了寻觅许久都不见踪影的李玉儿。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云楚又委屈起来,她站在门口,对小黎弟弟抱怨:“玉儿姐姐不喜欢我呢。”

小黎正在洗脸,给自己洗完后,又给李玉儿洗,听到云楚的话,他就笑了笑:“玉儿姐姐不认识你们,所以怕人,多认识两日就好了。不过云楚姐姐,我马上要去衙门,今日玉儿姐姐还是得留在客栈,麻烦你帮我看着她,我刚才去看了,容叔叔还没醒,我没叫他。”

云楚立马拍胸脯保证:“放心,我一定把她照看好,决不会让她再跑掉!”

小黎就弯着眼睛“嗯嗯”点头,然后又跟李玉儿叮嘱了一番,才背着一个小包包出客栈。

这个小包包是昨日来县城后,王坪给他的,说是王大娘给他缝的,因为他老是往县城跑,县城人多,小偷肯定也多,王大娘就给他缝了个小侧包,让他把自己的东西放好,不要被人偷了。

这个小包包虽然不是自己以前那个,但小黎还是马上就背上了,包包虽然小,但是真的可以放很多东西哦。

一路熟门熟路的前往衙门,刚到衙门口,远远地,小黎就看到熟人。

是四季村的高竹,他和一群面生的,应该是四季村人的村民站在衙门口对街,因为现在天色早,街上行人也不多,所以他们的身影就显得格外惹人注意。

看到小黎,高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过来。

第1232章 趁其不备,将丑丑偷回来!

小黎从客栈出来得早,那是因为他想趁着清晨头脑清楚,再去衙门书房看看昨晚看过的东西。

娘亲说过,一日之计在于晨。

但他没想到四季村的村民也会这么早到,按照路程来算,这群人难道半夜就启程了?

果然,高竹在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衙门门口站岗的两个衙役后,瑟缩的问小黎:“柳小哥儿,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晚点再来?哎,我就说应该寅时再走,哪有丑时启程的……”

丑时……那不是三更时分吗?

小黎愣了一下,才摇头,指着衙门外立着的大青鼓道:“县衙门是十二个时辰无休的,你是来报案的,没有早晚一说,哪怕是深夜,只要敲了鸣冤鼓,就会有县太爷来升堂。”

乡下来的村民因为没见过世面,平日来县城的机会也不多,很多规矩都不懂,等到他们傻傻的听小黎解释完,高竹才在其他村民鼓励的目光下,胆颤心惊的走向那所谓的鸣冤鼓。

而他一过去,站岗的两个衙役就扭头看他。

高竹吓得差点把鼓槌扔出去,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不得不说,比起柏三村村民头一回报案,就敢跟县太爷对着干,还差点把县衙门拆了的暴脾气,四季村的村民,要显得胆小怯懦许多。

最后,高竹还是敲了那鸣冤鼓。

而一直注视着这边,也不知道这群乡巴佬到底想干什么的站岗衙役,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是来报案的。

而且是命案。

既然有人报案,那就要去传报,于是两个衙役中的其中一人,便进了衙门内,去找住宿就住在衙门的师爷。

辰时二刻,西进县的县衙门,已经升堂了。

宋县令来的很快,一来他住的宅子本来就在县衙门同一条街上,二来他听到通传,说那凶巴巴的黑水村小孩已经到了,和那些报案的村民一起,正在衙门口等他。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那个难缠的小孩,宋县令没辙了,只好匆匆忙忙的赶来,早上饭食都没顾得及吃。

来了后,果然看到大堂上满满的人。

师爷快步朝他走来,与他耳语一番,宋县令听明白了,这就上了主坐,一拍惊堂木。

通俗的流程,通俗的细节,因为提前一天已经知道高槐尸体上的各种问题,所以宋县令走过简单的审讯过场后,便进入了正题。

他的正题就是,把目光放到高堂下那矮矮小小,背着小侧包的漂亮小男孩身上,然后问:“你可有何想说的?”

小黎就“嗯”了一声,站出来,走到高槐尸体面前,把遮掩的白布掀开。

小家伙蹲着身子,指着那被切成两半的人尸,不顾周边衙役措手不及的惊慌,对着堂上县太爷,规规矩矩的道:“首先先说凶器,从被害人的伤口角度与切割痕迹,可明显看出,此人是被……”

唠唠叨叨的验尸过程被师爷手脚迅速的记录下来。

等到小黎说完之前在山上说过的,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以后,而这些,昨晚小黎其实已经同宋县令单独说过了。

所以宋县令也没表现得多么意外,就理所当然的应了几声,问:“接下来你认为,该如何?”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先去高槐的家,他在县城可是有大宅子的人。”

宋县令老老实实的点点脑袋,然后就扭头,吩咐两个衙役,带人去高槐府上。

第一次进衙门,第一次报案,看什么都很稀奇的四季村人,这时正在交头接耳:“我怎么觉得那个县太爷,好像没什么主见?”

“你也瞧出来了?我也这么觉得,他好像什么都问柳灵童。”

“那……他能破案吗?”

“我看……有点悬……”

而此时,县城某间客栈内,容棱已经醒了,上半身剧痛的男子勉强坐起身。

过了一会儿,房门就开了。

是云觅,他端了面盆,要给容公子洗漱。

看到他,容棱声线清冷的问了句:“可否能替我叫下小黎。”

云觅拧干盆里的帕子,直起身来道:“小黎弟弟啊,出去了,好像是去衙门了,去了快一个时辰了。”

容棱蹙了蹙眉:“可说过,何时回来?”

“不知道。”云觅忙活着:“小黎弟弟可忙了,今日那些山民应该会进城,前个儿山上发现的那具尸体也要运来,小黎弟弟又要关注之前两桩命案,又要关注这桩新的命案,对了,这桩新的,他还是第一发现者……忙起来……或许晚上才能回来了吧?”

容棱:“……”

云觅又很热心:“容公子找小黎弟弟做什么?我可以代劳吗?”

容棱看了他一会儿,沉着声道:“我的女儿,还在与豹为伴。”

“啊,那个小女婴啊。”一说到这个,云觅就想起来了,然后又急忙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敢靠近那只豹子,那只豹子可凶了,刚开始腿瘸了还好,小黎弟弟偏给它治好了,第二天醒来,那豹子就厉害了,还老朝我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