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1章 利用女人脱罪,此法下作又无耻

吃瓜群众们觉得自己果然盼到等候已久的八卦,孙家亲眷则是险些吐血了。连带惊愕的,还有李家的亲眷,尤其是李宽的发妻,愣了一下后,捂着脸就哭出了声。

知雅,按仙燕国的说法,这是形容男女之间,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可一个有夫之妇,一个有妇之夫,怎么说,都跟知雅二字扯不上关系,但人家就是明说了,他们就是那档子关系,说难听的,就是偷人。

要说李宽找已婚少妇养着玩儿还不算意外,毕竟他本性就是个纨绔子弟,男男女女,荤腥不忌。

可蒋氏……

认识蒋氏的,无不是如李夫人一样,对她的印象除了乖顺老实,就是文雅清秀,红杏出墙这等出格的事,她竟然敢做?

孙家孙夫人已经捂着胸口快站不住了,她哪里能想到,儿子才刚死,儿媳妇的绿帽子,这么迫不及待的就给戴上了。

孙夫人想骂蒋氏一句“贱人”,可她还没开口,已经有人替她骂了。

“不得好死的贱人!”

说这话的是李宽的发妻,李宽的女人很多,妻妾成群,但他的妻子从不多说什么,只因李宽懂规矩,在外面向来很给妻子面子。

可这回,一个蒋氏,却让李少夫人在大庭广众,丢尽颜面,别说骂了,要是条件允许,她估计都要冲过去扯蒋氏的头发了。

下头嘈嘈杂杂的不清净,宋县令又拍了拍惊堂木,让大家都安静下来,才继续问蒋氏:“你与李宽的关系,维持多久了?”

蒋氏揪着手指不想说,宋县令便又问了一次。

蒋氏终究还是说了:“小,小半年。”

孙李两家又是一阵晴天霹雳,吃瓜群众则已经开始打快板了。

“那这半年,李宽与你呆在一起的时日多吗?”宋县令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辛辣,好些问题,让围观的女眷们,都羞红了脸,可蒋氏虽然表现得瑟缩胆怯,回答时却一点不含糊。

等到一系列问题问完,终于问到了正题:“高槐尸体发现前一夜,也就是九月初十那天,你与李宽在一起吗?”

蒋氏皱了皱眉,半晌摇头:“我不记得了,太久了。”

宋县令眼皮闪了闪:“那这刀,你认识吗?”他说着,命人将柳蔚之前提到的大砍刀搬了出来。

那砍刀是真的大,比寻常砍刀大三倍有余,但以李宽的体型看,肯定挥得起来。

蒋氏盯着那把刀点头:“这个我认得,是我托人打的,是因李宽说,他那阵子要出行到外地,我恐他路途遇险,特地让人打了这刀,让他的护卫带着,这刀我是好几个月前就给了李宽的。”

一席话,说的条理分明,有理有据,明说了,刀是她作为心意,早早交托给情郎的,后面这刀又发生什么事,跟她没关系。

李宽再傻,也听出了蒋氏口中的推脱之意,他愣了一下,下意识要开口,蒋氏却不着痕迹的瞪了他一眼。

接到这个暗示,李宽又不敢多言了,他唯恐这是蒋氏的什么计策,自己乱说话会打乱她的计划。

见李宽不反驳,蒋氏松了口气,同时,她用惶恐中略带得意的眼神,扫到柳蔚身上。

柳蔚知道她这是挑衅,没说话,不言不语。

宋县令又指着那砍刀道:“这刀,便是杀害高槐的凶器,昨日夜里,本官在缉拿李宽的木屋里发现的。”

蒋氏似很意外,愣愣的替李宽说好话:“会不会,是个误会……”

宋县令嗤笑一声:“蒋氏,本官问你,怀山靠上阳瀑布的地方,那间山头的木屋,你可知晓?”

蒋氏懵然的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回大人,小女子不知。”

李宽忍不住了,有些着急的道:“你怎会不知,那片山头不是你叫我租的吗!”蒋氏又立马看向他,错愕的道:“李郎,你在说什么?我,我让你租个山头做什么?”

“你……”李宽到现在才发觉蒋氏竟是想牺牲掉他,换她自己全身而退,他气得发笑:“好啊,好你个蒋怀蝶,你敢陷害于我?”

蒋氏有些慌了,往旁边躲了几步,瑟瑟发抖的道:“李,李郎,你在说什么?你……”

她眼珠看了看宋县令,而后压低嗓音:“你要让我替你作证,你提前知会我啊,这贸贸然的,我不知该如何才能帮你,只能实话实说……”

“蒋怀蝶,你这个贱人!”李宽气急的冲上去,伸手就要掐蒋氏的脖子。

蒋氏吓得尖叫起来,起来就往柳蔚背后跑。

她躲在柳蔚后面,小心翼翼的揪着柳蔚的衣角,贴着柳蔚的耳朵道:“先生,你可要救奴家啊。”

柳蔚哼了一声,挥开她的手。

蒋氏也不在意,见李宽被控制住了,她又老实的跪到离李宽有些远的地方,规规矩矩的等待宋县令继续发问。

宋县令也意识到这蒋氏是块难啃的骨头,他握了握拳,拍着惊堂木,继续问:“蒋氏,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可知,你相公孙箭的死,也与李宽有关?”

蒋氏错愕的捂着嘴,惊讶极了:“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说完,她又看着李宽,后知后觉的问:“是,是因为他发现了我们吗?所以你杀了他?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杀人……”

李宽要崩溃了:“你胡说,你胡说!是你杀了他,是你给我的药,让我下到他酒里,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蒋氏虚弱的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她抽泣着道:“李郎,你我早已相知相许,你若要我替你认罪,你尽管同我说,只要是为了你,便要我死又如何,可你,你不能污蔑我。”

说完,她吸了吸鼻子,又鼓起勇气,对宋县令磕了个响头:“大人,既然李郎这么说了,那,那便当是我杀的吧,我愿为他认罪,总归,是我对不起我相公……便让我,去陪他吧……”

瞧她这情深似海的样子,衙门外不少百姓,都开始唏嘘,有觉得蒋氏对李宽是真的情深意重的,就算两人名不正言不顺,但情谊总是骗不得人,也有人觉得李宽利用女人脱罪,此法下作又无耻,这种男人,根本担不得蒋氏的一往情深。

李宽有苦难言,被气得眼睛都红了,拼命叫嚷:“她说谎,她说谎,是她要我杀孙箭的,她说孙箭对她不好,还打她,她要他死,还有高槐,孙桐,都是她让我杀她的,都是她要我做的!”

第1302章 你这个贱人,和你姐姐一样!

李宽和蒋氏这基本属于狗咬狗,且蒋氏还带动了舆论,把李宽塑造得狼心狗肺、忘情负义。

宋县令拍了好几下惊堂木,才制止了下面的议论越演越烈,他有些无奈的看向柳蔚,想让这位柳姑娘赶紧出马,否则这案子还审不审了?

千辛万苦把蒋氏押上堂,难道就是为了听她胡言乱语,把李宽耍得团团转的吗?

宋县令很着急,柳蔚却一点都不急。

她站在边上,看戏似的看着蒋氏唱做俱佳,最后,她终于等到李宽说了一句关键话。

“我早就知道,你这个贱人,和你姐姐一样,都是不得好死的贱婊/子!你等着吧,你姐姐能下地狱,你迟早也会下地狱!”

就是这句话,让演得正带劲的蒋氏,表情一变,然后,她惊愕的看向李宽。

蒋氏了解李宽的一切,包括他的性格,甚至他的智商,所以要她和李宽对峙,根本没有悬念,她必然完胜,李宽斗不过她,也说不过她。

可同样的,相处大半年,有了肌肤之亲,还一起犯案杀人,李宽就真的傻到底了,对蒋氏一点也不了解?

他能猜到蒋氏临走之前会杀他,从而提前下手,捅蒋氏一刀给予警告,自然也会对蒋氏的身份背景进行调查。

蒋氏或许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其实,李宽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柳蔚在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从被捕开始,李宽就什么都不肯说,不管是他自己的,还是蒋氏的,他都三缄其口,可现在,危在旦夕了,他终于还是说了,说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重要的话。

他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诅咒蒋氏,提到了她的姐姐。

可蒋氏,恰恰就对“姐姐”两个字格外敏感。

而她一敏感,柳蔚也敏感了。看来,突破口出现了。

柳蔚来了精神,咳了一声,走到大堂中央,对着还在挣扎不休的李宽问:“蒋氏的姐姐,你认识?”

李宽还有些懵,大概是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等他回过神,立刻露出轻蔑的表情,嗤笑道:“妓女,婊子,千人枕,万人睡的浪货,苏怀欣!”

蒋氏一下站了起来,明知自己现在不该说话,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瞪着李宽吼:“不准你侮辱她!”

李宽就像按到了蒋氏的软肋,不止不住口,反而说的更大声:“十几年前,万艳坊有个家道中落,被逼为娼的女子,苏地主家的长女,苏怀欣,一朝家破人亡,她沦为艳妓,受尽男人摆弄,还有人给她取了个花名,叫红粉,青楼晓日珠帘映,红粉春妆宝镜催,多好听的一句词,可那个贱人配吗?她配得上吗?”^

蒋氏已经受不了了,她冲过去用尖利的指甲抓破李宽的脸。

衙役连忙阻拦,强行将两人分开。

李宽还在吼,说了一切折辱红粉的话,蒋氏不愿听,又打不到他,最后只能捂着耳朵,整个人起伏着重喘。

而在“红粉”这个名字出现时,大堂已陷入沉沉的安静。

十几年前,西进县发生了一件大事,稳居县府第一富的苏家,被抄家灭门了。

起因是苏地主有眼不识泰山。

苏地主本名苏向,是个读过书,中过举,却因感叹仕途不易,而选择中途从商的普通人。

苏地主的父母都是农人,农人习惯看天吃饭,常言,有老天爷在,就饿不死咱们庄稼人。

农人也有个习惯,有点闲钱就爱买地,自己家种不过来,就赁人帮种,自家再给工钱。

苏地主原是被阖家,甚至阖村栽培的读书人,全村人都盼着他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可他去了一次京城,考过一次会试,回来竟决定弃文从商了。

凭着父母多年攒下来的地,加上他自己的头脑,不过二十年,他已成为了白山洲数一数二的大地主,甚至,他的田庄都开到京城去了。

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苏地主得罪人了,得罪的不是别人,是当朝六王爷的小舅子,那位六王爷看上了苏地主的田庄,偏因苏地主不肯贱卖,惹怒了对方,对方滥用职权,将他直接随意安了个罪名,抄家了。

一夕天地变色,苏地主的发妻,也就是她长女苏怀欣的生母活活病死了,苏地主自己也在牢里郁郁而终了。

可他家还有其他人在,比如,那个被他养得花骨朵一般,亭亭玉立,娇俏夺人,却不谙世事的长女,还有,他的二房小妾王氏,与二房那个当时不过六岁的小女儿,王怀蝶。

王氏带走了小女儿,回了娘家,她没管苏家长女,夫妻尚且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那孩子还不是她生的。

没多久,王氏回到娘家,凭着出色的容貌,托人又给说了一门亲,这回是某个乡绅家的六姨娘,她带了女儿过去,从此,王怀蝶跟了继父姓,叫蒋怀蝶。

苏家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西进县的百姓早已忘怀了。

可怜的苏家长女,在二娘将家中所有还算值钱的东西带走后,她孑然一身,偏还遇到农户追债,无奈之下,她被卖入了青楼。

在青楼她呆了两年,期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两年后,她为自己赎了身,离开后,却没有远走西进县,反而在县下某个小渔村落户了。

在渔村的事,县城的百姓们偶尔还能听到,比如,她在朴实的村庄不老实,与男人勾搭成奸,更甚的,说她在那两年里已被青楼的嫖客养刁了身子,现在就算赎了身,一日没了男人也活不下去,再然后,就有人说她怀孕了,十个月后,她还生了个女儿。

县城离渔村远,又没人特地去打听她的消息,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在意了,而等大家再听到苏怀欣的消息时,便是说她女儿死了,她人疯了,最后,她也死了。

一个悲剧。但终究是别人的事。

议论谈笑间,或有人唏嘘说苏地主真是可惜,或有人说苏怀欣太命苦了,还有人说那二房王氏太绝情了,但十年过去,这些都早已成了尘埃,无人再问。

偏偏现在,过去的种种,又被翻开了。

第1303章 瞪着柳蔚,凶狠的反驳!

上了些年纪的中年人或是老人,都还记得苏家曾经的盛况,还记得苏家那个如花般美好的大小姐。

而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却是那个与亲娘远走他乡,带走苏家最后余钱的王氏的女儿,王怀蝶。

或者说,蒋怀蝶。

所有人都看着蒋氏,看着她失控,看着她啜泣,看着流着泪捂着耳,不愿再听李宽对她姐姐的羞辱。

偏偏这时,李宽还骂了一句:“她死了还被阎王殿的小鬼勾走舌头,她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

人群中,有人大声回了句:“苏姑娘是被冤枉的!”

那声一出,所有人都看过去,是一张生面孔,穿着土气的粗布衣衫,看起来是县城周边下辖某个村庄的村人。

而小黎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柏三村的人,好像还和黑水村的大虎有亲戚关系。

对于自己的小弟家的人际关系,小黎还是有点记忆的。

那位村人说完之后,似也发现自己引起轰动了,他又有些害怕,缩着脖子,轻轻的嘀咕:“当初的事……都,都是误会……苏姑娘,很可怜的……”

伊人已逝,是不是冤枉已经无从定论,但可怜倒是真的。

好好的千金小姐,一朝家破人亡,自己也沦落青楼,这岂止是可怜二字可以形容的?

这么想来,大家看蒋氏的目光又有些变化,这竟然是苏家那个大小姐的妹妹,可当初,正是因为她娘带走了所有钱,致使苏大小姐无钱还债,才流落青楼的,现在她这姐妹情深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蒋氏没有解释,她知道现在自己多说多错,她不愿听李宽胡言乱语,却也只敢冲上去打他,或是捂着自己的耳,她不敢说太多姐姐的事,因为那与她自己息息相关。而她不说,柳蔚代她说了。

柳蔚还是问的李宽:“你说蒋氏的姐姐被小鬼勾走舌头,这是什么意思?”

李宽嗤笑一声,将当初的流言说了一遍,等他说完,柳蔚的表情已经变了。

小黎这时也凑了过来,悄悄在娘亲耳朵边嘀咕了几句什么,都是些他自己的猜想,没有证据,但他在之前听闻红粉姑娘的惨状后,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但因为缺乏证据支持,一直是他自己瞎想。

而柳蔚听了儿子的话,再看蒋氏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的胜算已经超过六成。

柳蔚走到蒋氏面前,垂首瞧着蒋氏的眼睛,拿开她捂着耳朵的手,问:“这就是原因吗?你,毁尸的原因?”

蒋氏听了手指颤了一下,死命别过头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证据,你们不要冤枉我!”

这个狡辩,中气十足,但偏她的表情漏洞百出。

蒋氏擅长设想,她有很强的自保意识,在遇到危险时,她会在极快的时间内,将最坏的结果设想出来,从而寻求破解之法。

但她并非万能,她的聪明睿智,自信满满,骤然间遭遇了李宽的致命一击。

精明的凶手,不惧被人复原他的作案过程,甚至面对铁证如山,他也能淡淡一笑,毫不在乎。

可动机呢。

杀人是需要动机的,而动机就是仇恨的本源。

柳蔚知道,她找到这个动机了,而蒋氏现在的状态,就处于被迫面对自己的动机,面对自己最初的仇恨。

仇恨就像伤疤,伤疤徒然被揭开,她一方面想掩盖伤口,一方面又不知该用什么掩盖。

她慌乱了,慌乱的结果,就是她的自信被攻破了。

若说之前的蒋氏还是坚固的壁垒,那现在的她,薄弱得仿佛一张白纸,她脸上的表情再也掩饰不住,柳蔚甚至不需要特地观察,一个眼神,便能看出她的徘徊,她的惊慌。

“我之前一直好奇,除开黄二宝外,三个死者,为什么有三种死法,高槐,被人砍成两半,孙箭成了肉酱,孙桐成了炸肉块,很有创意的毁尸方法,可图什么?先人有鞭尸之刑,只有恨到极致,才会在对方死后,朝对方的尸体持续泄愤。我想了很久,我一直将凶手杀人动机定义在仇恨上面,可我不明白,他们三人,能与谁,同时结这么大的仇?”

蒋氏狠狠的握住自己的拳头,随着柳蔚的话越说越多,她心里的惶恐再也抑制不住,她不敢松懈,她怕一旦松懈,她会被完全击倒,她现在在想办法,拼命想办法,想尽快挽回自己的失态。

可偏偏,有人不间断在攻击她的心防。

“现在我明白了,仇,或许没有那么大的仇,这更像是一种报复,你在替你姐姐报复,对吗?”

蒋氏依旧咬紧牙关,说着同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蔚笑了:“当初的事,我不知道,你姐姐究竟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可你是清楚的,所以当流言都指向你姐姐是多行不义,死后还被小鬼勾走舌头后,你便不服气了,然后,你对高槐、孙箭、孙桐的尸体,实施了同样的报复方式,这个案件,我简称为地狱案怎么样?”

蒋氏此时已经红了眼睛,她拼命的瞪大眼睛,瞅着柳蔚,一字一句的道:“你没有证据,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了人,我没有杀人,没有!”

柳蔚摆摆手:“先别急着否认,听我说完。”

“我不想听。”蒋氏打断!

柳蔚看她:“那就由不得你了。”

柳蔚继续道:“石压地狱,先人言,十八层地狱的第十一层,凡在世之人,产下一婴儿,无论是何种原因,将婴儿溺毙,抛弃者,这种人死后,便打入石压地狱,刑法,是将人放在一口石槽中,上方吊着巨石,将绑石的绳子砍断,让巨石落下,砸碎槽中之人……之前在后堂你同我说,黄二宝的孩子是高槐的,这是假的对吗?你既用了石压地狱对付孙箭,那么那个孩子一定是孙箭的,你还说那孩子是病死的,也是假的吧?他是被孙箭杀了,大概就是,孙箭发现了黄二宝与高槐的关系,误以为那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毁了那孩子。让我想想,他怎会发现黄二宝与高槐的关系?怎会在孩子生下后,再怀疑孩子的父亲?你告诉他的,是吗?”

“不是,不是,不是!”蒋氏瞪着柳蔚,凶狠的反驳。

第1304章 小黎已突然脱口而出!

柳蔚又看她:“从你之前与我的对话中,我就听出了,你喜欢孙箭,哪怕你杀了他,你还是喜欢。爱之深,你能容忍他在外面有女人,却不能容忍他在外面有孩子,你让他亲手了他的孩子,你可真是狠毒啊。”

“胡说,你胡说!”蒋氏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衙役直接压了回去。

蒋氏大骂:“谁会喜欢他?贱骨头才喜欢他,他负了我,在他眼里,任何一个女人都比我好,他心里根本没有我!从来没有!”

“哦……”柳蔚长吟一声,为蒋氏的不打自招喝彩:“你杀他的杀机,是他对你不忠。”

“我没有!”

柳蔚不理她的反驳,继续道:“刀锯地狱,十八曾地狱的第十八层,偷工减料,欺上瞒下,诱拐妇幼,逼良为娼者,死后打入刀锯地狱,刑法,把人大字型绑在架上,用一把大锯,从裆部至头顶,将人锯开。这就是高槐的死法,你杀他又是为什么呢?他让你想到了你姐姐当初的遭遇?”

蒋氏深吸一口气,根本不再回答柳蔚的话。

柳蔚凑过去,看着她的眼睛,执意问:“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理由?等等,莫非你爱孙箭成痴,黄二宝背着孙箭与高槐私通,你这是……为了替孙箭抱不平?”

蒋氏听得嘴角都抽搐了,受不了的大吼:“我说了我不喜欢他!”

柳蔚笑:“那你就是承认了,你确实参与杀害高槐?”

蒋氏眼睛更红了:“你有什么证据?你根本没有证据!”

柳蔚立起身子,悠然的在堂上晃了两步,再道:“油锅地狱,十八层地狱的第九层,凡卖/淫嫖娼,盗贼抢劫,欺善凌弱,诬告诽谤,谋占人财者,死后丢入油锅,翻炸成响。这就是孙桐的死法,不过,孙桐在你口中只是条被他妻子养乖的狗,而你一方面与他私通,一方面又这么正义的给他下油锅,你这人还挺精神分裂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蒋氏狠狠的闭上眼睛,不再说一句话。她就是咬定了,没有证据,就没人能定她的罪!

偏偏,李宽却在此时自告奋勇的嚷嚷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为什么杀孙桐,是孙桐杀了她姐姐,是孙桐和万茹雪杀了苏怀欣。”

蒋氏立马睁开眼,一双眼睛刀子似的看着李宽。

李宽却什么都不管了,现在蒋氏要他死,要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身上,他现在能求的只有自保,他什么都愿意说。

只要能保住自己,他什么都愿意说!

柳蔚直接走到李宽面前,蹲下,亲切的道:“你说说看。”

李宽咽了咽唾沫,大口喘气:“当年,当年我才十五岁,我第一次进青楼,我听说,很多人都想点一个叫红粉的姑娘,但红粉已经不接客了,她被人包了,包她的人是个外地客,那是我第一次找姑娘,我要找最好的,我不甘心,我拿出很多钱,非要红粉,但老鸨说得罪不起那个外地客,后来,后来我就去后院偷偷看了,有个外地人,听口音是京城那边的,但房里有两个男人,孙桐也在,我认识孙桐,当时孙家就是他独当一面,我随我爹偶尔参加县内的绅商集会,经常看到他,孙桐和那个外地男人一起包了红粉,但是我知道,孙桐的妻子根本不许他在外面找女人,这是咱们西进县的笑话,说他孙桐是个吃软饭的窝囊废,自己婆娘都管不住,还让婆娘的娘家人拿捏,过得比小白脸还不如……”

“你,你,你……”那边的孙夫人已经气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李宽也不看她,继续道:“那回之后,没多久红粉就赎身了,再过了一阵,她就死了,当时有人说,有个农户曾见过万茹雪去了柏三村,还说孙桐也在,后来红粉就死了,那肯定就是他们杀的啊,不然他们两夫妻去个小村庄干什么?他们可是府尹家的女儿女婿,金贵得呢。”

柳蔚皱了皱眉,李宽说的这些都是他个人猜测,但是如果万氏与孙桐在苏姑娘生前真的去过柏三村,那的确很有嫌疑。

柳蔚想了想,看了蒋氏一眼,又问李宽:“哪个农户见过他们?你听谁说的?”

李宽脸色变了:“这,这过去多长时间了,我哪里还记得?就知道,那农户已经死了,对了,听说那农户一死,他女儿都疯了,不过那农户不是柏三村的人,这个我记得,那农户是在海滩上见着万茹雪夫妇的,就是红粉被发现尸体的那个海滩……那农户应该也是邻近村子的人吧。”

柳蔚听到这里稍稍愣了一下,小黎已突然脱口而出:“玉儿姐?”

柳蔚目光一凛,忙看着李宽:“那农户姓什么?”

“李!”李宽立马道:“跟我一个姓,跟我一个姓,是李,肯定是李!”

柳蔚又看向蒋氏,走过去,揪起蒋氏的衣领:“时隔多年,你不可能知道是谁杀了你姐姐,那个农户是近几年才死的,你找过他对不对?是你杀了他?”

蒋氏被拉扯得有些难受,但她硬是别过脸,什么都没说,就跟之前一样,没人有证据降罪她,她根本不需要说任何话。

柳蔚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平缓了一下呼吸,喘了口气,同时放开蒋氏的衣领,贴着她耳廓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不需要定你的罪,只要李宽一口咬定是你与他合谋杀人,我哪怕没证据,光是他的口供,也够我将你关进牢里,审个一年半载。”

蒋氏愣了一下,而后瞪大眼睛。

柳蔚冷脸:“这就是律法有趣的地方,你能钻律法的漏洞,为自己开脱,我也能以同样的方式,给你冠上别的罪名,你要不合作,就等着跟李宽一起进大牢,当然,若是李宽秋后问斩前我还拿不出证据证明你的罪,你倒可以被释放,不过我想想,让你和李宽同一牢室,他会怎么对付你?”

蒋氏咬牙切齿:“你威胁我?”

柳蔚啧了一声:“别说那么严重,我就想知道,那农户是怎么死的,你就说,是不是你杀的?”

蒋氏生气的道:“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柳蔚看着她的眼睛,顿了顿,点头:“相信。”

蒋氏一滞。

柳蔚直起身来:“从方才到现在,你说了无数谎,只有这句,是真的。”

第1305章 柳蔚真是讨厌死了

不理蒋氏乍然无措的面部表情,柳蔚转身,走到师爷身边,在师爷耳边交代了几句。

师爷听完,麻利的点点头,转身往后堂跑去。

宋县令挺好奇这两人说了什么悄悄话,他给柳蔚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也告诉他。

但柳蔚直接又走到李宽面前,对上李宽急切紧张的目光:“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想你也明白了游戏规则,那么我现在问你,黄二宝、高槐、孙箭、孙桐四人,可是你杀的?”

李宽立刻摇头,焦急的否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都是她让我做的!”

“那你就是承认,你的确做过?”柳蔚抓住他的话头。

其实从刚才开始,李宽已经有了坦诚的意识,他在明白蒋氏打算牺牲他后,便丧失了理智,他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对方,把那些他认为不是自己的错,都归咎到蒋氏头上。

可实际上,他是同伙,就算蒋氏也在犯罪嫌疑人名单中,那也不代表蒋氏能替代他,全权接收他的所有罪名。

这个逻辑问题李宽现在并不明白,他以为凶手只有一个,虽然动手的是他,但发号施令的是蒋氏,所以他一直强调,凶手是蒋氏,都是蒋氏的错。

柳蔚没功夫在现在给他来个今日说法,科普法律常识,她只问最关键的问题。

而果然,李宽很轻易的说漏了嘴。

堂审到现在,李宽的罪名已经是落定了,而接下来的关键,是蒋氏。

柳蔚刚才唬了蒋氏,虽然他们可以以嫌疑人的罪名拘留蒋氏,但绝不可能真的关她一年半载,这个在开堂之前柳蔚就特地查过。

也就是说,如果这堂审讯,他们无法将蒋氏落罪,那顶多再拘留七天,七天后再无法证明她的罪名,他们必须无条件释放她。

李宽的口供很有效,但也不是最有效的,因为他说的每一条,控诉蒋氏的每一句,都是能被蒋氏反驳的,因为那是没有证据支持的,仅能算片面之词。

关键的部分,还是在蒋氏自身。

可蒋氏很谨慎,她已经开始不说话了,面对李宽的揭发,她除了一开始的慌张,已经越来越镇定了。

甚至当无人再提到“红粉”这两个字后,她变得更加刀枪不入了。

可红粉就是她的杀人动机,至少是一部分,柳蔚不可能放过这么重要的突破口。

李宽说话很乱,有时候还会词不达意,柳蔚耐着性子听他说了很久,从否认自己杀人,到指控蒋氏杀人,他把该说的都说了,一字一句都带着恨,瞪着蒋氏的目光,是恨不得吃了她。

可蒋氏,却面无表情。

柳蔚知道,短暂的慌乱后,蒋氏已经调整了过来,这个时候,要想再一次攻破她的心房,她需要一个杀手锏。

李宽陈述了近小半个时辰,从他怎么与蒋氏接触,到蒋氏什么时候提到要杀高槐,要杀孙箭,要杀孙桐,甚至要杀万氏,他说得非常细,真假不论,但这个时间,让柳蔚能充分的安排一些别的事。

半个时辰后,柳蔚打断了李宽的滔滔不绝。

师爷对柳蔚打了个手势,柳蔚点了点头,让对方将人带进来。

被带进来的是孙可,小孙可很懵懂,她是个比较怕生的小姑娘,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里,她很不安,可看到堂上的娘亲后,她又很开心,雀跃的像只小麻雀似的,窜到娘亲身边。

蒋氏看到孙可的时候,还不太懂他们的意思,但她听到那位柳先生接下来的话后,她就明白了。

“可儿乖,告诉叔叔,这是你的谁?”

小孙可亲昵的抱住娘亲的胳膊,甜甜的靠着娘亲的肩头道:“这是我娘。”柳蔚摸了摸孙可的脑袋,道:“可儿喜欢娘亲吗?”

小孙可点点头:“喜欢。”

“有多喜欢?”

小孙可不会描述了,她呆呆的张大小嘴,过了一会儿,用双手在空中划了一个最大最大的圆,说:“这么这么喜欢。”

柳蔚站直身子,严肃道:“可儿撒谎。”

可儿一愣,轻轻的皱起小眉毛,小声辩解:“可儿不撒谎……可儿没有撒谎……”

柳蔚一脸冷酷:“可儿若像自己说的那么喜欢娘亲,那娘亲经常半夜出门,可儿为什么不跟上?”

小孙可让凶巴巴的叔叔吓到了,眼眶一下红了,胆怯的躲在娘亲背后,弱弱的道:“娘亲,娘亲说,让可儿乖乖在家睡觉,醒,醒来,她就会回来了……”

“那可儿知道娘亲去哪儿了吗?”

小孙可看看娘亲,又看看凶叔叔,扁着嘴摇头:“不,不知道……”

蒋氏松了口气。

柳蔚却更凶了:“那你就是不喜欢娘亲,孙可是骗子,是谎话精!”

小孙可一下哭了,坐在地上,捂着小脸,伤心得再也停不下来。

小孩的哭声充斥整个衙堂,别说门外的围观群众,就是堂上的人也都懵了,这柳先生好好一个清隽公子,干啥非欺负一个小姑娘,还把人家弄哭了,真是讨厌死了。

孙可哭得厉害,且发现没人劝她后,更是哭得整个人都开始发烫了,小脸还涨红得快爆炸似的,接着,她就开始打嗝,一边打嗝,一边含糊的反复:“可儿不撒谎……可儿是好孩子……可儿是乖孩子……”

小女娃说的时候,还一直看凶巴巴的柳叔叔,希望柳叔叔能被自己打动,可柳叔叔的脸越来越冷了,眼神更是越来越漠然,就像看一个真的谎话精一样。

孙可害怕极了。然后,她突然脱口而出:“可儿知道娘亲去了哪儿,娘亲去了染布坊,我们家的染布坊,我偷偷跟在娘亲背后去的,娘亲进了染布坊就不见了!”

此语一出,全堂今日再一次哗然。

柳蔚也终于舒了口气。

而蒋氏则几乎是疯了一般瞪着孙可,抓着她的肩膀吼:“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去了染布坊?!”

孙可一下哭得更崩溃了:“可儿错了,可儿再也不敢,可儿喜欢娘亲,不想离开娘亲,娘亲,娘亲不要生气,可儿真的错了……”

柳蔚则在此时一把将孙可拉过来,护在身后,轻轻的搂着哄她。

“告诉叔叔,你是哪天,看到娘亲去染布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