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

再掷。

圣杯。

再掷……

柳蔚看国师的脸越来越黑,她也不收手,一口气又掷了六次,得到的是六个圣杯的结果。

国师这会儿话都说不出了。

柳蔚眼眸弯成月牙,她像看不到国师脸的黑气,反而琢磨着道:“不如再问问仙人,国师是否身体康健吧,您这一头白发,怎么瞧,都像患了什么恶疾?”

说着,也不等国师反应,一口气又掷了三次,又是三次圣杯。

最后一次掷完,柳蔚故意捂着嘴巴道:“哎呀,看来国师大人当真病入膏肓,危在旦夕呢。”

国师猛地瞪着她,目光像要在她身戳出个窟窿。

柳蔚指着三清法相道:“仙人说的。”

国师:“…………”

……

小黎被困在了茶室前院,那国师方才接了役卫的话,匆匆赶了出去,但茶室这边却派了人驻守,且下了死令,不许这突然出现的小孩,与他怀里的黑鸟离开半步。

小黎看着周遭手持尖刀的护卫,他可怜巴巴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搂紧了珍珠,小声地问:“我们该怎么办?”

在刚才,这群护卫在茶室前的天井布下了一片大,他们若是敢动,这些人必会牵动天,到时候被罩在,只会更难脱身。

小黎想不出对策,只好求助珍珠。

珍珠却没有回答他,它现在揣着自己掉下来的黑毛,整只鸟都废了。

小黎摇摇珍珠的身子,激励道:“你振作点,我们还要想办法离开!”

珍珠焉了吧唧的仰头看他一眼,而后轻飘飘的“桀”了一声。

小黎听着,脑袋耷拉下来,灰溜溜的:“通知娘亲?那她不是知道我闯祸了吗?没有别的办法吗?”

珍珠没力气的把脑袋扭到一边,不理他了。

小黎很忧愁,想了好半晌,才哆哆嗦嗦的道:“那,那去通知娘亲吧,不过,说得婉转点行吗,我还想抢救一下……”

珍珠所谓的传话,自然不是亲自去,它现在掉了毛,整只鸟都是废的,动都不想动。

它告诉了咕咕,咕咕鹰鸣一声,招来了附近的苍鹰兄弟。守在茶室前的役卫面面相觑,他们没听到小孩与黑鸟在嘀咕什么,却见到了那褐毛鹰叫来了别的同伴,他们以为那鹰是在向同伴求救,想突围而出,役卫紧张起来,怕到时候一大群鹰扑来,他们别说拦

了,命估计都得搭进去,没看张真人都被挠出血了?

幸好,褐鹰只是对着天的同伴叫了两声,那同伴便走了,并没有要和他们动手的意思,役卫们都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也担心。

有年纪大的役卫忧心忡忡:“都说万物皆灵,我们将此禽困掣,会不会应什么天谴,毕竟这满院子的鹰,来得着实古怪。”

在国象监当差的,多多少少都有点迷信,不说参佛礼拜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敬畏之心总是有的,遇到有灵性的动物,也素来抱着互不打扰,相安无事的念头,可现在,他们有点迷茫了。

年轻一点的役卫瞧了瞧院子央,老实坐着的小男孩,道:“这孩子也来的怪,按理说外殿的香客,是不能进内殿的,之前内殿还搜捕刺客,也不知……”

年纪大的役卫笑了一声:“你想说这孩子是刺客?别逗了,人家才几岁。”

年轻点的役卫也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但看小孩抱着黑鸟,那黑鸟方才又的确与那褐鹰交流,他们显然是认识的,不免怪:“那这突如其来的鹰群,同这小孩又是否有关联?”

年纪大的役卫看了看那孩子,琢磨一下,还真没否认,毕竟他们亲眼目睹,别的不说,这黑鸟是这小孩所养肯定不假。

大概是瞧见了他们偷偷议论,那边小孩突然扬声,换了一句:“叔叔,我想吃东西。”然后顿了一下,怯生生的问:“可以吗?”

年纪大的役卫心都软了,想到自家小儿子也这么大的年纪,连忙应道:“可以可以,国师只是不许你离开,并非不许你进食,你想吃什么?”

小孩抱紧了怀里的黑鸟,模样可怜巴巴:“什么都行,我好饿……”

年纪大的役卫二话不说,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提了个三层高的食盒。

他殷勤的送到小孩面前,一脸慈祥的道:“这是香糕,这是罗汉斋,这是素排骨,这是白菜饼,这是三丝煲,这是煎酿茄子,这是素鲜汤,虽然都是斋菜,但味道极不错,你尝尝。”

小孩捏着筷子,红着脸蛋道谢:“谢谢叔叔。”小黎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怕娘亲知道他闯祸可能会打他,还有可能罚他不许吃晚饭,所以他想先垫垫肚子。

年纪大的役卫越看这小孩越喜欢,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边看边提醒:“当心烫,都是刚出锅的。”

小孩乖乖的应下,拿着筷子,大快朵颐。

小黎在大吃大喝的时候,被咕咕吩咐了去报信的苍鹰,也飞出了国象监,一路跑去了云府。

此时日已夕照,太阳逐渐落山,京城大街却依旧热闹,百姓们提着自家凳子,三三两两的往国象监赶,有的是吃了晚饭去看热闹,有些是现在才听到消息,急忙赶路。

因为这点小喧嚣,京城几条正街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堵塞。

祝问松看马车挺久不动的了,探出头问了声:“还没好吗?”

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拔的纪淳冬摇了摇头,眉头也紧拧起来:“前头人潮太多,车马不好穿行。”

祝问松经历一路长途跋涉,老胳膊老腿早累了,他问:“你们京城傍晚怎么还这么热闹,这是遇赶集了?”

纪淳冬许久未回京了,也不太清楚,含糊道:“可能吧。”顿了一下,又道:“也或许有人故弄玄虚?”

纪淳冬是押解万立京的,可万立不愧积威多年,又是亭江州的老油条,这一路,可发生了不少周折,光是想来劫囚的有三波。

纪淳冬即便久经沙场,经验老道,可这些人不明着来,总搞偷袭,几次下来,他也挂了彩,最严重的一次,险些人头落地,若不是祝老相助,他怕是性命不保。

纪淳冬本来还狐疑义父为何要让祝老与他同路,那次之后才明白,义父是担心他的安危,花人情给他寻了位高人保护,自此之后,他对祝老也更加尊敬了。

现在好不容易回了京,纪淳冬还要带万立去刑部交接,但祝老其实是不用跟去的。

看祝老风尘仆仆,纪淳冬心里也过意不去,便道:“不若前面岔道,先生先回云府?”

义父安顿好后便给他们发过信,说来京后暂居云府,要寻他,去云府寻。

纪淳冬是外将,官邸在原州,义父以前的太傅府又在他致仕后被朝廷收回,所以父子两在京城,的确是没有落脚地。

祝问松早等着纪淳冬这句话了,他脸笑笑,嘴里也不客气:“那你小心些,临门一脚,可莫让那邪佞跑了。”

纪淳冬点头,又道谢:“一路多亏先生照拂。”

祝问松摆摆手,说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正在这时,周遭堵塞的百姓猛地“哇”了一声,突然齐齐惊叹。

祝问松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往一看,便看到一只振翅雄鹰正好从他们眼前飞过。

然后周围百姓更骚动了:“哇!”

“哇哇!”

“哇哇哇!”

祝问松懵了,反复确定那些百姓真的是看到雄鹰飞过才惊呼,不免错愕:“你们京城人,连老鹰都没见过?”

纪淳冬见状也不明所以,正逢此时路稍微畅通了点,他连忙嘱咐人快些前行,怕晚了路又被堵了。

……

咕咕的朋友去云家是肯定找不到人的,柳蔚仗着三清神像撑腰,跟国师在外殿是杠了。

国师盯着那对掷杯,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让人换了一对过来,让柳蔚又掷。

柳蔚笑得一脸讽刺:“不若国师大人给个数,您想看在下掷多少次,一百次,还是两百次?”

国师听出她话里的讥笑,磨着牙道:“这不可能!”

他始终认定了,掷杯不可能连掷无数次,皆为同一种卦象。

容棱这时走到柳蔚身边,贴着她耳廓,与她耳语两声。

在柳蔚引起国师注意力时,容棱已派人潜入内殿暗查,现在已有了消息。

“在吃饭?”柳蔚以同样细小的声音回复容棱,脸表情都狰狞了起来:“还把我们家小祖宗给等饿了?”

容棱看柳蔚是气狠了,怕她回头打死小黎,赶紧补救:“珍珠也吃了。”

所谓法不责众,拉珍珠下水,柳蔚可能会打轻点。

柳蔚瞪了容棱一眼,冷笑:“你惯吧,他今天成了这样,都是你惯的,今晚你睡书房!”

容棱一愣:“我?”

柳蔚斜睨着他。

容棱停顿一下,过了会儿,改口:“珍珠没吃。”

所以一切都是小黎一个人的错,跟珍珠无关,也跟他无关。

柳蔚嗤了声:“……呵,男人。”容棱:“……”

第1503章 小黎可能真的会上天!

国师还想据理力争,内殿出了刺客,那刺客见到了张道人与汪嫔同处一室,现今人还没抓到,冷不丁又让他们发现了一只疑似伴月翼犬的黑鸟,这还不止,现下汝降王府的人竟还想破门而入,进内搜查。

无论出于哪种考究,国师都不会同意让他们进殿。

可现在对方搬出了三清祖师,事情顿时变得棘手起来。国师皱眉思索,眼睛再看那金光闪闪的三座仙人法相时,突然灵光一闪,指着太老君道袍之下蹲坐的凤凰真身,道:“国象监供奉三清真君不假,但国象监又为皇家道观,供奉三清之外,仙燕赤凰,亦受

香火,故此,诸位若当真要进,还需再问赤凰答复。”

柳蔚刚被容棱告知小黎现在逍遥快活,有点生气,又看国师振振有词的突然搬出什么赤凰。

柳蔚回头一看,彻底服了,太老君坐下那鸟是凤凰?谁家凤凰这么小,而且屈于人下?

凤栖梧桐,传说,凤凰属于古时期的仙鸟,无论眼光还是脾气,都是顶尖的,你让人家凤凰给三清当跟宠?你这不是有病吗?

可柳蔚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误会,虽然说是凤凰,但这小雀应当并不是凤凰,想到仙燕国名由来,柳蔚觉得这可能是后人对“仙燕”二字的曲解。始祖皇帝创立仙燕国已是数千年的事,世人未见过仙燕,凭空臆想,只觉得它高深莫测,法力无边,自然想到了古传说的仙凤,可他们又不敢张冠李戴,非说始祖皇帝养的那是凤凰,所以结合

部分史记,杜撰出了一个四不像的仙鸟,还把它安在三清相的旁边,显得它身份不凡。

简单来说,三清是仙奉,是真正位列仙班的仙人,所以受百姓供奉。

而仙燕是民奉,民间尊敬爱戴它,所以自发对其供奉。

民奉这种例子很多,如柳蔚知道的关公像,关公不是神仙,但他艺高人胆大,又是三国时期的名将,所以后人便对他进行供奉,是一种尊崇与敬仰的表现。

想通这些,柳蔚再看国师的表情,便变得似笑非笑。

国师被她盯着,也有些尴尬,他硬搬出仙燕来,的确是有点不要脸。

但他总不能眼看着这些人跑到他国象监里去撒野吧,他反正和这些人杠了,拿仙燕说事儿,意思是,三清真君的筊杯你掷得出,兽神的筊杯不信你还能掷得出?

柳蔚还真不掷了,掷来掷去,还不得掷到明天去,谁知道这国象监除了三清与仙燕,会不会还供奉着一些稀古怪的法相,反正国象监是国师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柳蔚面带着笑意,瞧了国师好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道:“大人既然如此不欢迎我们,罢了,在下也不好一直强人所难,我们走便是了。”

她说着,还真抬脚往殿外走。

这么容易走了,国师不太信,可又见那汝降王府的领头官将也一言不发的跟着青年一起走,国师忍不住错愕,莫非仙燕的名头真这么大,这把人吓走了?

心里不敢松懈,国师依旧带着人,目送这群人到角门前,确定他们是真的在整顿收兵,打算离开,这才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却在这时,那掷筊杯的青年突然回头,笑问他:“这满院子的鹰,是国象监自个儿养的?”

说到这鹰,国师也犯了难,之前被伴月翼犬打岔,他到现在还没理解鹰群降临的深意。

“若不是国象监所养,还请国师大人尽快将它们驱走吧,它们……”话说一半,却又不说了。

国师一愣,忍不住前半步:“等等。”

柳蔚站定身子看着他。

国师紧蹙着眉,犹豫片刻,问:“先生方才说,它们怎么了?”

柳蔚摇摇头,露出苦笑:“可能是巧合,是我多想了。”

国师眉头皱的更深了。

国师后面的道士们,见状也窃窃私语起来:“我便说一定是有什么寓意。”

“可到底是什么?那位先生不肯说了。”

“我们不让他们抓刺客,他们回去与汝降王也交不了差,自然不会帮我们。”

“会不会是是什么噩兆?那先生方才掷杯,全是圣杯,他肯定看出来了。”

“那我们要不听他的,赶走这些鹰?可是之前张真人驱人去赶了,赶不走,而且我还看到,张真人一身血被抬进客房,是被鹰给挠的。”

大家叽叽喳喳,听得国师都烦了,他猛地回头,瞪了所有人一眼。

道士们连忙闭嘴,不再吭声了,可仰头再看空盘旋的鸿鹰时,仍是一脸余悸。

国师深吸口气,眼看那位年轻男子与汝降王府的兵士真的都要走了,他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几步追了去。

“先生留步。”国师说完后悔了,好不容易将他们撵走,怎能又将他们留下?

柳蔚似看出了他的纠结,面闪过几分挣扎,最后还是道:“鹰乃祥兽,国师大人可听过鲲鹏?”

国师一愣,回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柳蔚点头:“鲲鹏为鹏,鹏与鹰近似,故此许多人都将鹰视作鹏的后代,大人是习道之人,应当对神兽鲲鹏的传说,分外明了。”

国师道:“鲲鹏是古神兽,但这与我国象监突来鹰群又有何干?”

柳蔚一笑:“古神兽,自然正辨是非。”

国师顿时低下头,目光十分复杂。

柳蔚也不挑破,只点了几句:“大人最近可是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惹怒了天界神明?”

国师没回答,反而又问:“先生说要撵走鹰群,那若不撵,是否有难?”

柳蔚苦笑:“神明都降下旨意了,大人是还打算冥顽不灵?若真是如此,恐怕迟早凶多吉少。”

国师没有做声,似乎还在思索,柳蔚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了数。

对付迷信的人,要用迷信的方法,对症下药,方可得治,这位国师,看来是真的很在意这群苍鹰。

“不过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柳蔚突然说道。

国师顿时看向她,犹豫一会儿,躬了躬身,以示尊敬:“不想先生原是同道人,不知先生师从……”

柳蔚摆摆手:“师父曾言,不许座下弟子出外声张,故此师从,还请大人容在下卖一个关子,咱们还是说这鹰群吧。”

国师虽还想问,但想到鹰群才是当务之急,问:“先生可有法子,让它们走?”然后又补了一句:“心甘情愿的走?”

柳蔚点点头:“我们先进内殿,在下要亲自看看,这鹰群到底如何遍布,如何栖息,这每只鹰坐落的位置,可都是有讲究的。”

国师一顿:“内殿?”

柳蔚叹息一声:“在下忘了,内殿不方便外人进,那,在下还是走吧。”

国师看他一说走,真的走得飞快,忙咬紧牙关,憋屈的喊道:“先生稍等,内殿,请往这边走。”

柳蔚笑了一声,又指着身边的容棱道:“我这位朋友和他的兄弟们也要进去,他们都是习武之人,爬高爬低也方便。”

国师:“………………”明知道这些人是使计故意想进去,可鹰群像悬在头的一把利剑,加之什么鲲鹏示警之说又把国师给吓得够呛,他没胆量说“不用你们了,都给我滚”,最后只能又气又怒,忍无可忍的道:“劳烦诸位了

!”

柳蔚等人顺利进入,容棱对柳蔚道:“无须如此麻烦。”

又是神,又是仙的,把国师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结果也是能进,但在容棱看来,太麻烦了,要刚才直接冲进去,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到家了。

柳蔚当然知道容棱这暴脾气,她叹了口气,忍了又忍,还是道:“求你给人家小千留条活路吧。”

容棱:“……”

柳蔚无语了:“汝降王府的兵真把人国象监给端了,人千孟尧还不被早看他不顺眼的皇,给趁机批一顿,批一顿还是好的,再闹个削爵,削藩,人家还活不活了?”

容棱:“……”

柳蔚教训容棱:“人家好好的一个异姓王,本来过得不容易,你还把人家往死里逼,你亏不亏心,人家可是信任你才把兵符给你的,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这么坑人家,有没有道理!”

容棱不说话了,让柳蔚这么当面点出来,他也想起来,他这里真闹出大事来,千孟尧可能真的不用活了。

想到可能已经收到消息,现在正在王府里急的团团转的那位小王爷,容棱忍不住也生出了点愧疚,他想了想,对柳蔚道:“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开副定惊汤吧。”

挺好的一小伙,别给吓出什么毛病来,到时候他也不好意思。

柳蔚看容棱还有点良心,露出的欣慰的笑容,再扭头,看到前方国师紧急转了道,道:“这边走。”

柳蔚顺着国师原本要走的道儿看去,见夕阳西下,国象监内殿的正庭院里,一群役卫模样的成年人,正领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在那儿荡秋千。

秋千被推得老高,又哗啦一下掉落,坐在秋千里小男孩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他兴奋的喊着:“再高点,再高点。”

然后推他的成年人笑着回:“好嘞,小黎你坐稳了啊。”

柳蔚盯着那小男孩看了会儿,然后平静的扭头,看向身边缄默不语的容棱。

容棱:“……”刚才在吃饭,现在在荡秋千,柳蔚觉得,她要是再不来,小黎可能真的会天!

第1504章 感觉自己被耍了!

“桀桀桀!”

“咕咕咕!”

嘈杂的鸣叫声在此时响起,花园在茶室旁边,小黎想玩秋千,看守他的役卫同意了,但咕咕和珍珠还被困在绳里。

小黎玩得贼起劲,可冷不丁,却听到两鸟惊叫。

一开始小黎还莫名,可当他听清珍珠叫喊的内容是什么后,脸都白了,他脑袋一扭,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浩浩荡荡一群人。

其最显眼的那个,熟悉得让他心慌。

役卫们此时也反应过来,他们明明是看管这孩子的,现在却将孩子带离了茶室范围,再看国师也在那边,阴冷着眸子正盯着他们,役卫们心知要遭,忙七手八脚的将秋千的小孩抱起来,往茶室逃。

柳蔚死亡凝视一般的随着几人逃离的方向一直注目。

小黎坐在役卫怀里,也一直往这边看,他与娘亲四目相对,然后低头,慌忙的对役卫们喊:“快跑,快跑,赶紧跑!”

役卫们:“……”

容棱:“……”

柳蔚深吸一口气,脸青得不能看了。

还是容棱反应快,几个凌空跳跃飞过去,拦住了役卫们的前路,然后冷着一张脸,朝前伸出手。

小黎快要哭了,一劲儿的摇头,牢牢的抱住役卫的脖子。

役卫都要被他勒死了,涨红着脸道:“小黎,松开,松开!”

小黎双眼水汪汪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对役卫道:“叔叔,我害怕。”

役卫又心软了,道:“别怕,咱们人多。”

小黎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整个小人儿都在颤抖。

容棱看不下去了,沉声道:“你还要胡闹到何时?”

小黎也不想,本来咕咕让朋友出去传信后,他安心在这儿等娘亲来救他,可刚才看到娘亲那一瞬间,本能告诉他,跑!赶紧跑!只有跑!才有一线生机!

所以他跑了。

容棱很无语,但他也偏头看了眼那边的柳蔚,一看,发现柳蔚脸竟然在笑,他忙收回目光,也有些慌了神:“你先过来。”他再次对小黎伸出手。

小黎还是不肯,同时役卫也不放,两方一下僵持起来。

容棱想了个法子:“一会儿我抱着你。”

有他拦着,又是大庭广众的,柳蔚应该不太可能真拉下脸打孩子。

小黎很迟疑:“我还是不敢。”

容棱循循善诱:“回了府,你去找太爷爷,今晚睡你太爷爷屋里。”

小黎扁嘴:“万一娘亲气狠了,太爷爷拦不住呢?”

“那你在这儿呆着?不回家?”

不回家肯定更不是办法,小黎纠结得不得了。

役卫们听出小孩跟这男人竟是认识的,心知不好,不敢让他们再交流,几人对了个视线,两人拦住容棱,两人抱着小黎赶紧进入茶室。

可容棱哪里是他们拦得住的,身子一跃,踩在两名役卫肩头,借力打力,再踢到前面两名役卫的头颅,包括抱着小黎那位。

那人吃了痛,手松了劲儿,脱手了孩子,容棱趁势将儿子抱到怀里。

那些役卫整装待发,还要起来反抗,容棱已返身回到柳蔚身边。

国师见此情景,脸色大变,他盯着柳蔚,语气极差:“先生这是何意?”

柳蔚没看儿子一眼,只对国师颔首,道:“此童,便是潜入汝降王府,意图行刺的刺客。”

国师皱紧了眉:“你说这孩子是刺客?”

柳蔚面不红,心不跳:“对,是他。”说着,又对国师表达谢意,说是多劳国师相助,他们才能顺利逮捕刺客。

国师听他胡言乱语,气笑了:“一名稚岁小童,能劳动汝降王府数百编兵全城缉拿?”

柳蔚面无表情:“对,他很危险。”

国师握紧了拳头,要不是打不过旁边那个冷面官将,他恨不得一拳捶在这信口开河的青年脸。

柳蔚也不想当场撕破脸,看国师已经在盛怒边缘,随时会爆炸,她话锋一转,又道:“逮捕刺客,全赖国师,既如此,在下也会带走满园鹰群,还国象监一个清静。”

国师本来都要气冒烟了,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竟考虑起来。

这孩子与那伴月翼犬是一起的,但汝降王府的人只说要带走孩子,孩子他其实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只黑鸟。

故此,若是孩子被带走,一能解决鹰群,二能保住黑鸟,三能送走瘟神,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买卖。

国师思忖了一会儿,有了决定,他同意让他们带走孩子。

柳蔚也好说话,她曲起手指,放在唇边吹响哨鸣。

鸣声是她在与珍珠交流,珍珠被困于旁边的茶室天井,听到哨声,便与身边的咕咕说了两句。

咕咕听完,仰天长鸣,发出一声示意。

鸣声一断,满院子的苍鹰倏地尽数飞起,外殿百姓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鹰群接受到咕咕的示意,不多会儿功夫,便如来时一般,笔直的飞向远方。

满园的鹰群,还真在一刹那间,全都心甘情愿的飞走了。

国师身边的道士们交头接耳,国师却脸色漆黑,前头还说这么多子丑寅卯,结果吹个口哨鹰飞了,怎么看,这些鹰都像这你家养的啊!

国师感觉自己被耍了!

柳蔚办事是有效率的,鹰群飞走了,她笑了一声,对国师道:“那么,告辞了。”

国师还想拦住他,但又找不出理由,最后看了眼旁边的茶室,茶室那边安静如初,褐鹰与黑鸟都还在。

虽然感觉自己了当,但黑鸟还留在这儿,他觉得自己也不算太亏,默认着目送这群不速之客离开了。

出了国象监大门,因为鹰群而来的百姓们还在议论纷纷,他们看到鹰群飞走了,但不知它们还会不会回来,所以意犹未尽,还是不肯走。

容棱的人在前开辟道路,等到柳蔚了马车,容棱犹豫一下,还是把小黎也塞了进去。

小黎吓哭了,抓着容棱不放,还义正言辞的道:“我不走,珍珠和咕咕还没出来,我要去接它们!”

马车内的柳蔚冷声一斥:“闭嘴!”

小黎当即不敢吭声了,一脸悲伤的看着容叔叔,不知容叔叔为何要背叛自己。

容棱没有真的让小黎和柳蔚独处,他也坐进了马车,隔在两人间,起个缓冲。

马车缓慢的行驶起来,逐渐远离国象监。

而不过一会儿,刚刚远飞的鹰群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