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皇后突然深吸口气,说道:“来人,去常缘殿,请贵妃娘娘过来一趟。”

柳蔚看向皇后:“您……”

皇后表情不好,但声音却很豁达:“本宫答应给她一个交代,你家小黎既已分明听到,清公主落水,也乃汪嫔所为,那此事,怎的也要知会辛贵妃一声,况且,你或许不知……”

柳蔚挑眉:“恩?”

“汪嫔,正是辛贵妃带进宫的,她是辛贵妃娘家的表妹。”

柳蔚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憋了一句:“那贵妃娘娘,眼光倒是毒辣……”养虎为患,还养得这么准,也没谁了。

皇后也跟着笑了:“本宫想看看,咱们这位辛贵妃知晓真相后,该是个什么表情?”

不巧的是,辛贵妃并未接皇后的令,因为皇正在常缘殿。

皇后听到传讯宫女的回话,脸兴致缺缺,“啧”了一声:“真晦气。”

柳蔚假装没听出来,她是说皇晦气,也假装没看出来,皇后是在嫌皇碍手碍脚,她眼观鼻,鼻观心,干干的又陪皇后说起了闲话。

此时话题绕到了丑丑会说话的事了。

皇后听了也很高兴,还顺道说起了太子小时候的趣事。

“那时太子跟个西瓜那么大,又圆又胖,开口叫本宫母后时,本宫还以为西瓜精活了。”

两人聊得开心,不知不觉时间也不早了,看样子,今日辛贵妃是赶不过来了,皇后没多留柳蔚,让她早些出宫,晚了路黑。

柳蔚告辞了,出来的时候,不巧正看到太子。

柳蔚现在看到太子,想到西瓜,又有点想吃西瓜了。

太子本要进去,猛然间看到柳蔚,倏地停下脚步,问她一句:“听闻前两日,柳大夫家出了些事?不知现下可忙完了?”柳蔚猜测他说的应该是六王那件事,太子与云家关系极好,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可碍于身份缘故,他应是不太好亲自~慰问的,毕竟一边是他的亲皇叔,一边是他的亲表舅,手心手背

都是肉。

柳蔚便点头,随意的安抚他两句:“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是有些小人故弄玄虚,兴风作浪,事败之后,暂时倒没有什么动作。”

太子虽不太喜欢六王,但对方毕竟是长辈,他听出了柳蔚的含沙射影,可也不敢硬接,只道:“无事便好,也不耽搁柳大夫了,请。”

柳蔚点了点头,正要离开,突然回头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您喜欢吃西瓜吗?”

太子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她。

柳蔚笑了一声,也不说自己笑什么,转身走了。

独留下太子一脸莫名。

青凰殿外,已准备好了小轿,这轿子会将柳蔚送到宫门外。

柳蔚了轿,轿夫麻利的抬着人往宫门走,可刚走了一会儿,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柳蔚不解的撩帘看去,见前方道路被堵,却是一位后妃乘着鸾轿,正从路而过。柳蔚看到鸾轿,一开始以为是辛贵妃,毕竟除了皇后,一般只有贵妃才有资格乘坐孔雀雕览的玉轿,她还以为辛贵妃应酬完皇,要赶去青凰殿,想跟着一起回去,不怕明说,她也想看辛贵妃知道真相后

的表情。

可透过轿羽纱,柳蔚却只看到一位容貌艳丽的陌生女子,这不是辛贵妃。

柳蔚没当回事,放下帘子,又回到轿内。

可过了一会儿,在她轿子前,却响起一道尖利的女音:“这是哪个宫的奴才挡路,汪嫔娘娘过驾,还不出来见礼!”

柳蔚愣了一下,倏地,又笑了。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第1513章 已经步入了她可以无法无天的时代了

常缘殿外殿的小亭子里,清公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小小的女娃今个儿穿了件粉粉的小襦裙,头梳了两个花苞髻,整个人跟待放的花骨朵似的,玉雪可人,机灵娇俏。

清公主望着正殿的方向,撅着小嘴,不高兴的问身边的嬷嬷:“母妃还未好吗?这天都快黑了。”

伺候的嬷嬷一脸为难:“小公主,贵妃娘娘今个儿应是抽不出空了,皇在常缘殿用了晚膳,必是还要留宿的,咱们今个儿,应是去不了皇后娘娘那儿了。”

清公主把嘴撅得老高,都可以挂油瓶了:“母后早早差人来吩咐了,母妃都答应清儿,待父皇一走,带清儿去青凰殿看望母后的……”

嬷嬷面露苦恼:“可是皇未走啊。”

清公主生气的环起双臂,背过身去,不理嬷嬷。

嬷嬷哭笑不得的劝:“皇疼爱贵妃娘娘,这不是好事吗,小公主往日不念叨着想见皇吗?今个儿皇呆的久,公主可要进去请安?”

“不要。”一贯乖顺可爱的清公主毫不留情的拒绝,小小的鼻子皱了一下:“清儿不喜欢父皇了……”

嬷嬷忙叫道:“哎哟,公主可不许胡言,这要是让人听到了……”

清公主又细声细气的“哼”了声,表达完自己的不满,苦着脸问嬷嬷:“那清儿不能穿新裙子去见母后了吗?”

嬷嬷也不知清公主明明是贵妃娘娘的女儿,为啥老想着皇后,只能道:“今日是不行了,明个儿公主再请娘娘带您去可好?”

清公主非常失望,低头揪着自己的小裙子,道:“人家裙子都换好了的……”

嬷嬷看小姑娘这样,有些心疼,但主子的行程,不是她做奴才能干涉的,只能又拿水果糕点,哄小姑娘转移视线。

因为贵妃娘娘教女有方,清公主大部分时间都是听话懂事的,但偶尔任性起来,也像大多数熊孩子一样,让大人束手无策。

眼看小公主说着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伺候的下人们怕她哭了把事闹大,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好此时,辛贵妃的贴身婢女杜鹃急匆匆的出来,看到小公主不高兴,她似知道小公主心所想,压低声音,悄悄说:“公主,娘娘让奴婢通知您,皇这便要走了,娘娘让您准备好,咱们也要出门了。”

刚刚还要哭不哭的清公主立马活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抓着杜鹃的手问:“真的吗?”

杜鹃笑眯眯的点头:“恩,娘娘劝皇公务为重,皇这便要起驾御书房了。”

清公主开心得直拍手。

过了一会儿,果然见皇起驾,从常缘殿出来,辛贵妃一脸温柔的送他到门口,皇回头,瞧她一眼,道:“朕明日再来瞧爱妃。”

辛贵妃微微含笑,理解的点头:“臣妾等皇。”

这话把皇听高兴了,他愉悦的转身,要走时,又看到前面小亭子里的清公主。

皇喊了句:“清儿。”

清公主兴致勃勃的跑过去,给皇请了安。

皇下看她一圈儿,笑着夸:“清儿今个儿穿得好看。”

清公主立马喜滋滋的摸了摸自己的裙子,炫耀道:“父皇,清儿穿的是新裙子。”

皇下意识以为小公主穿新裙子,是知道他来,要吸引他的注意,做父亲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他拍拍清公主的小脑袋:“很好看,裙子好看,清儿也好看。”

清公主又低头拉拉自己的裙角,把裙摆拉的笔直,笑呵呵的点头:“清儿也觉得自己真好看,那母后一定也会喜……”

“清儿。”辛贵妃及时拉了女儿一下,制止了女儿后面的话。

皇不解的问:“母后?清儿是说皇后?”

辛贵妃细细的咳嗽一声。

清公主不解其意,脆生生的回:“是啊,清儿要穿新裙子去见母后。”

皇皱起了眉,看看天色:“现在?”

清公主点头:“是现在,母妃说,等父皇走了,我们要去见母后!”

皇:“???”

以国事为重,好不容易把皇骗走的辛贵妃:“……”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皇深深的凝视辛贵妃一眼,眼有明显的怀疑。

辛贵妃下不来台,偏偏此时,等不及的清公主,直接屈身,对皇一伏:“清儿恭送父皇。”

皇:“…………”

皇最后还是走了,这种情况,留下来只会更尴尬,皇一走,辛贵妃也松了口气,她不好斥责小公主,只叹了口气,吩咐下人:“起驾青凰殿吧。”

清公主快乐的跑鸾轿。

而另一边,柳蔚被拦在小道,已经过去一炷香了。

柳蔚是进宫给皇后看诊的,安排接送的轿夫,自然也是青凰殿的,只是轿子是从内务府领的,故此轿身没有标识,让人看不出身份,可轿夫在青凰殿当差多年,却是从未在谁面前低过一等的。

柳蔚作为“外男”,不好与后妃争执,但轿夫可不管这些。

汪嫔娘娘是辛贵妃的表妹,这事儿宫里下都知道,辛贵妃又与皇后娘娘分庭抗争多年,关系不睦,那汪嫔挑衅柳大夫,等于辛贵妃挑衅皇后。

极其护主的轿夫们,立刻使了个眼色,一半人留下保护细胳膊细腿的柳大夫,一半人跑回青凰殿搬救兵。

事情也是这么赶巧。

汪嫔其实不认识柳蔚,但她昨日被查出怀孕,身份水涨船高,甚至连只有皇后、贵妃能乘坐的鸾轿,她都有资格拥有。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翻身了,母凭子贵,现在的她,和以前不同了,她不任何人卑微,她拥有了俯视所有人的权利。

这后宫,已经步入了她可以无法无天的时代了。

汪嫔的仗势欺人,她自己觉得合情合理,甚至整个红芳阁都觉得理所应当,所以,他们迫不及待的对任何见到的人示威。

而这种示威,现在突然碰了壁。

柳蔚不动声色,是因为她知道轿夫已经回去叫人了,汪嫔的所作所为,皇后一清二楚,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冠绝后宫的一国之母,又怎会不把握机会。

可让柳蔚没想到的是,青凰殿的人还没来,常缘殿的人却先到了。

这条路是常缘殿去青凰殿的必经之路,这里的纠纷,自然而然的,落入了正在赶路的辛贵妃眼。

宫能有资格乘坐鸾轿的人不多,皇后算一个,辛贵妃自己算一个,还有是那几位已经成年,嫁了人,受了封的公主。

辛贵妃先还很好,这路间,怎么停着一辆鸾轿?等她绕到前面,看清了鸾轿端坐的是何人时,她美艳的面容,顿时染了一抹危险。

第1514章 同手同脚的走到柳蔚面前

汪嫔怀孕之事,辛贵妃也知晓了。!

后宫没有秘密,前一刻冒出的消息,一刻钟后,便能传的满宫风雨。

一个月前,皇的确临幸过汪嫔,那日也是巧合,皇人都已经到了常缘殿,才知辛贵妃提前来了例事,身子不便,无法侍寝。

刚好当时汪嫔做客常缘殿,给辛贵妃送些娘家带进宫的小物,皇瞧见汪嫔与辛贵妃有三分相似,也起了心思。

那夜皇去了红芳阁睡,辛贵妃本倒没什么想法,自己身子不便,与其将皇便宜给其他女人,不若关起门来做一家人,汪嫔被娘家送进宫,原意是辅助她,好让她有更多的筹码,与皇后对抗。

眼下也算皆大欢喜,皇看了汪嫔,也算是对他们辛家有所助力。

可此事过后的第七天,辛贵妃却发现,自己例事竟有些不止?

辛贵妃的身子不算太好,自打生下清公主后,又伤了根。可饶是如此,例事之期,也不太会乱,更不会有长流不止的情况。

贴身宫女杜鹃谨小慎微,立马请了太医进宫查诊,这一查后,太医竟说“催例之法,伤身伤心”。

催例?

辛贵妃并未催过例事,所以,其为何?

一番查探后,杜鹃查到,汪嫔送到常缘殿的糕饼,掺了九重楼,九重楼有活血化瘀之效,也是调经,催例的常用药。

这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怪说汪嫔日日往常缘殿走,原是等着这个机会。

知晓此事后,辛贵妃是愤怒的。

也从那日后,她使了小计,令皇再未召宠过汪嫔一次。

到底是自己的娘家表妹,辛贵妃并未直接给汪嫔判死刑,却已经暗知会娘家,娘家那边也回了话,过阵子风声不紧了,会寻个由头,将汪嫔接回辛家,再好生调教一番。

可谁又能想到,这汪嫔的肚子,却是争气得很。

一个月的功夫,竟查出怀了身孕。

辛贵妃哪怕心里再是不悦,也终究不可能在此时再做什么。

身怀龙子,这便是免死金牌,她若还敢贸然行事,说不准便要担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

可心里这般知晓,骨头里这把火却无法消散。

这会儿也是冤家路窄,两人竟在这道,狭路相逢了。

红芳阁的鸾轿占了大半条路,辛贵妃本火恼,这下更是火浇油,她招停了轿夫,直接下了轿子。

汪嫔的宫婢玉花是在看清来人竟是常缘殿的辛贵妃后,不见慌乱,反而面露喜笑。

玉花脆生生的对前的辛贵妃行了个礼,而后扭头,又斥挡路的柳蔚:“你这奴才,对我家汪嫔娘娘无礼,莫非连贵妃娘娘也不认得吗?”

辛贵妃冷目瞧着那玉花,眸子,又扫向旁边的汪嫔。

汪嫔见到辛贵妃时,面便有慌乱。被查出怀孕后,按照规矩,她本是要去常缘殿请安的,可不知为何,自打次承宠后,过去一个月里,她每次去常缘殿都会被拦在门外,她隐隐觉得辛贵妃已经知晓她做的事了,故此,怀了身孕,她便唯

恐靠近辛贵妃半步。

可谁知事情是这么不凑巧,在大路,怎么碰了呢?

汪嫔掩下心感觉,规规矩矩的冲辛贵妃伏身,请了安。

以前汪嫔对辛贵妃是行大礼,毕竟二人身份悬殊极大,可现在肚子里有了龙种,汪嫔是连弯腰都省了,直接颔首,聊以示意。

莫说辛贵妃,连杜鹃见此都生了怒火。

可主仆有别,杜鹃无法训斥汪嫔,只能冲着玉花大喝:“大胆奴婢,见了贵妃娘娘,还不跪下行礼!”

玉花先是一愣,后迷茫的看向她家汪嫔娘娘。即便是以前,汪嫔没有怀孕的时候,红芳阁的人出入常缘殿,也是不用行跪拜礼的,贵妃娘娘平易近人,对自家人素来照拂,尤其是待汪嫔娘娘,更是宛若亲姊妹,常缘殿的人一向也都将红芳阁当做自己

人,可是现在,这是怎么了?

玉花傻傻的不知所措,杜鹃直接前,一脚踢在她膝盖,让她扑通一声跪下。

因事出突然,玉花没有防备,膝盖落地时,发出重重声响,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满腹委屈,却不敢吭声,只连忙匍匐在地,口呼“娘娘吉祥”。

杜鹃出了一口恶气,老老实实的回到辛贵妃身后,辛贵妃瞧着面已苍白的汪嫔,冷冷的觑着她,眸似夹杂着冰霜。

这时,落在后面的清公主跑了过来,小公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过来牵住自家母妃的手,而后仰着脑袋,茫然的东张西望。

这一看,却让她看到了前方的俊逸青年,男子身型清瘦,背脊挺直,正站在一辆小轿子前,表情非常严肃。

小公主一看到那青年,脸滚烫的红,她害羞的垂下眼睛,不好意思的回身垫脚抬手抱住母妃的腰,然后偷偷又露出一只眼睛,去看那边的青年。

柳蔚也看到了清公主,她对这位漂漂亮亮的小公主很有好感,迎着她的视线,微微一笑。

清公主顿时脸更红了,她羞答答的揪了揪自己的裙角,然后细声细气的喊:“柳大夫好……”

说完,又扭头,把脸埋进她母妃的怀里。

本来因为汪嫔的事,正生气的辛贵妃:“……”

汪嫔从清公主一句话,立即知晓被她加以为难的奴才,身份似乎不对。

她正思考不出头绪时,远处,突然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打前之人,骑着高头大马,在这后宫内殿,能骑马而行之人,除了皇,便只有当今太子了。

太子御驾而来,身后跟着一众宫人,他手持缰绳,马儿穿行而过,停留在两架鸾轿之间。

太子翻身下马。

辛贵妃对他笑笑,道:“也是巧了,本宫正好要去青凰殿,太子这是刚出皇后那儿出来,要回去?”太子摇头,目光扫了旁边的汪嫔一眼,他不认识汪嫔,也没听人说后宫哪个妃嫔又怀孕的消息,他又转头,看了眼另一边的柳蔚,道:“宫人回来传话,说送柳大夫出宫时,不慎拦了哪位贵人的鸾轿,母后

担忧柳大夫不识得人,会生什么误会,让本殿来瞧瞧,如此看来,柳大夫是挡了贵妃娘娘的路?”

辛贵妃轻艳的眉宇稍稍一抬,眼尾扫了眼脸色越来越白的汪嫔,置身事外的笑道:“本宫与柳大夫早便相识,即便狭路相逢,也是寒暄一二,又怎会生什么误会,太子说的,是其他人吧。”

辛贵妃意有所指,果然使太子的目光,落到了一直没说话的汪嫔身。

汪嫔唇瓣颤抖,手指捏着自己的裙角,掌心早已汗湿一片。

到底得势得太快,骨子里的卑微还未散去,前有贵妃为难,后有太子追问,区区低嫔,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胆战心惊。正在这时,一直缩在辛贵妃怀里的清公主,突然鼓足勇气,她紧张的抓着自己的小袖子,同手同脚的走到柳蔚面前,涨红了脸,仰着头,磕磕巴巴的问:“柳,柳大夫,清儿的新裙子,好,好看吗?”

第1515章 直男不懂的意义!

“好看。 ”柳蔚面带微笑,给予了小公主直接的肯定。

清公主高兴极了,又摸摸裙子的前襟,然后又娇怯的跑回了辛贵妃身边,羞羞的嘟哝:“母妃,柳大夫说清儿好看。”

辛贵妃哭笑不得,倾身捏捏女儿的脸蛋,道:“柳大夫是说裙子好看。”

小公主一愣,呆呆的张了张嘴,然后扭头又看看远处的柳大夫,有些不知所措。太子在旁瞧了个全程,眼也有笑意,太子年长,又早早离宫开府,不常于后宫行走,辛贵妃家有两位公主,大的那位十四,去年定了亲,今年年初,被太妃带去了公羊府的太行寺修行,要秋才回来,

小的这位太子与其接触不多,毕竟年龄跨越太大。

今个儿碰了,他却是有些惊讶。

“清何时这般注重样貌了,更小的时候不是袖子沾了泥,都不在乎吗?”

清公主羞红了脸,瞪了她大皇兄一眼,道:“清儿长大了,要,要漂亮!”

辛贵妃便是因为倾城容貌宠冠后宫,清公主让辛贵妃带养,自是从小被灌输了女孩子要美美美的观点。

太子哑然失笑,瞧着这里也没闹什么大误会,便着手吩咐人清路,这轿子在间挡着,谁都不好走。

柳蔚的小轿子还好说,那么巴掌大,从哪儿都能过。

但两辆同样大小的鸾轿并行而立,却是不好周旋。

太子心思清明,自然知晓鸾轿是后宫女子地位的标识,他意外于这位从未见过的妃嫔竟也乘了鸾轿,眼眸一转,先站在了辛贵妃这边,对红芳阁的宫人道:“先将轿子后撤些。”

红芳阁的宫人畏惧太子,紧忙要动手,可一直不声不响的汪嫔,却突然捂住肚子,大叫起来:“啊……”

这叫声令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汪嫔的贴身宫女玉花反应最快,她连忙跑前,扶住汪嫔,大叫起来:“娘娘您怎么了,娘娘您可别吓奴婢,莫非动了胎气?太医,快叫太医!”

这话说出来,太子也明了了,这位嫔妃原是有了身孕。

可方才站了许久也没事,怎么突然叫唤起来了?

说到底这肚里装着的也是龙种,太子不敢怠慢,吩咐宫人先让汪嫔坐下,又派人去太医院叫人。

汪嫔坐回轿子,满头大汗的倚着,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辛贵妃识人无数,一时却已也拿不准汪嫔这是真的,还是装的,她不好在此时说话,只能沉默的在旁静看着。

若今日汪嫔的肚子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场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清公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但小孩子脑子简单,愣了一下后,指着前方的柳蔚,道:“柳大夫,是大夫啊……”

这个谁不知道,但之前柳蔚与红芳阁有些龃龉,红芳阁的人即便知晓此人是大夫,也不敢让她靠近汪嫔。

而太子与辛贵妃也是这个意思。

柳大夫不是太医院的,他没有责任医治汪嫔,汪嫔眼下突然发难,谁也不知是什么引起的,柳大夫不出手还好,若是出了手,孩子却出了问题,那这帐算在谁头?

清公主话音还未落,辛贵妃已让杜鹃将她带到后面去,防止她又乱说话。

小公主不明所以,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杜鹃走了。

柳蔚这时倒打算主动前,去看看什么情况,可她刚一动,辛贵妃与太子同时瞪向她。

本来事不关己,跑去多手干什么?自找麻烦吗?

柳蔚让两人盯着,只能又退回去。

数双眼睛继续沉默的盯着鸾轿的汪嫔,都在等着太医赶来。

过了好半晌,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太医才急急过来,众人连忙让开一条道儿。

太医给汪嫔把了脉,脸的表情不太好:“应是动了胎气,先送回宫去。”

玉花连忙吩咐起驾返回。

可道路让两辆鸾轿挡着,红芳阁的人进退不得,都目光一致的看向辛贵妃。

既然要顾着红芳阁的轿子先行,那最次的,也得让常缘殿的轿子退到后方百米外的转角处。

辛贵妃心里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人命关天,她是恼得头都冒火了,也必须做出让步,否则便是不慈,便是谋害皇嗣。

这后宫,贵妃辛氏要说服谁,也只有当朝皇后一人,可她现在却要给一个刁滑奸诈的低嫔让路。

辛贵妃脸色不善,握紧了拳,待沉默了好片刻,才不甘不愿的后退半步。

太子正要吩咐常缘殿的轿子原路返回,好让出道路,身后的柳大夫却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太子感觉衣袖被扯,回过头时,看到柳大夫踮着脚尖,往他耳边凑。

他蹙了蹙眉,正要问什么事,听柳大夫细声说了一句:“假的。”

太子一愣。

柳大夫音腔带着一丝不屑:“看那边。”

太子随着她所言,朝右边看去,见被宫人围住的汪嫔,不知何时,脸正浮现着一抹笑意。

这笑容稍纵即使,片刻后她又满脸痛苦的哀叫起来。

太子这时也意识到其门道了,但他实在想不明白,因为一个轿子先行还是后行的问题,值得这位妃嫔造这么大的动静,甚至拿龙种说笑?

柳蔚看出太子不解,嗤笑道:“女人的心眼,在某些时候,针眼还小。”

太子陈诉事实:“你也是女人。”

柳蔚耸肩:“对,所以我也很小气。”

太子挑眉:“那你想……”

柳蔚咂了咂嘴,走到辛贵妃身边,在辛贵妃耳边也嘟哝了几句。

辛贵妃刚听完脸色变了,而后她眯起眼睛,思索片刻,突然往旁边一歪,直直往后倒去。

柳蔚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然后配合的喊道:“来人啊,贵妃娘娘晕倒了!”

旁边一直看着的太子:“……”

太子是真的无语了,他完全搞不懂,这些女人都是怎么想的,你压我一头,我压你一头,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手段,有什么意义?

直男不懂的意义,柳蔚领着辛贵妃,玩得是风生水起。

刚才的年轻太医又被拉过来给贵妃诊脉,发现脉象并无异样,有些迷糊。

柳蔚一脸质疑的问:“您会看吗?”

眼的轻蔑,明显是看他年纪轻,不信任。

年轻太医被激了,立即道:“本官自然会看,贵妃娘娘气虚体弱,这是站久累着了,先送娘娘回宫。”

柳蔚便对红芳阁的人道:“这里离青凰殿近,贵妃娘娘先去青凰殿躺躺,你们轿子挪一下,这边好走。”

红芳阁的人有些踯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向鸾轿的汪嫔。

汪嫔一张俏脸白生生的,一看是被气得不轻。

柳蔚对她挑挑眉,却是对玉花道:“还不赶紧,贵妃娘娘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

玉花细声细气的争辩:“可我们家娘娘也……”

“你说什么?”柳蔚加重了声音问。

玉花被唬得心肝一震,连忙对红芳阁宫人吩咐:“快后退,后退,让常缘殿的轿子先走。”装了半天病的汪嫔狠狠的瞪着玉花,牙都快咬碎了。

第1516章 这些完全都是柳大夫怂恿的

当辛贵妃病怏怏的被抬到青凰殿时。

皇后是不明情况的。

太子也不知道怎么说,单手捂着额头,一副三观受到冲击的表情。

太子端起宫女递来的茶水,先饮了一口。

此时日已西斜,那跟着前来的年轻太医还有些束手无策,辛贵妃突然昏厥,他也没诊出个究竟,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子看人家太医实在可怜,便道:“此地有柳大夫操持,你回吧。”

太医如蒙大赦,提着箱笼要走,柳蔚却叫住了他:“您可是要去红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