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摇摇头,脑子还有点混沌。“

他们说,用一份藏宝图,跟我换你小舅的喜乐安康,那群零零星星的男女们,都想着,自己吃点苦没什么,但小辈能活下去,就怎么都好。”

柳蔚惊讶的张了张嘴,她的关注点在“藏宝图”上。

“他们是故意找上我的,当年我渡海而来,九死一生,也是他们救的我,他们知晓我是从青云国来,为了探索回故的路才流落此地,他们帮助过我,但却没有打扰我,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们说,这是时机未到,他们还说,他们带不走那张藏宝图,也带不走你小舅,所以,将他们托付给我。知道你小舅为何不记得当年的事吗?”柳

蔚头摇得像拨浪鼓。“

因为那时他就病了,将他送到我身边,是他的族人们,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们原本是不想麻烦我,但他们走投无路了。”

柳蔚的三观几乎遭到了重塑,她微张着嘴。纪

南峥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不知这些事有这么重要,那张藏宝图,并非什么藏宝之地,那是你小舅族人们的故土,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他们曾经的家早已不复存在,只有凭借那张地图,才有机会再寻一二,许多人都想要我手中这张藏宝图,因为他们以为这就是神族遗迹,我不愿说出我听过神族,听过狼族,正是因为,我不想此时再酵,蔚儿,咱们不要打扰他们,就当是看在他们是你小舅的亲人,我们不能交出这张宝图,也不能去寻找,那是别人的家。”

“不一定。”柳蔚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只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湿了,她狠狠的咽了下唾沫,脑子在混乱、沸腾之后,她得出一个结论:“那是,我们的家……”纪

南峥一愣。柳

蔚一把握住老人家的手:“纪,就是云,他们不是随意将宝图与后人托付于您,外祖父,因为您是特殊的,他们才会救您,才会将地图毫无保留的交给您,因为您与他们,也是一家人。”

“你在说什么?”纪南峥完全没听懂。

柳蔚深吸一口气:“我们来仙燕国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找寻纪家最久远的家吗?现在,我们找到了!”

纪南峥顿时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说……纪家就是……”他又猛烈摇头:“不对,不对,你……你别吓我,我还没准备好……”

第1529章 一切的故事都围绕着所谓的藏宝

其实柳蔚自己,现在也受惊不小。

她说完这句话,便沉默的将过去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在心中重过一遍,唯恐自己有什么疏漏误判。半

晌后,她抬起眼睛,目光中多了几分笃定:“青云国建国两百余年,其前历经三代,第一代冼月朝,统世五百年,后被白孟朝所覆,而后白孟朝起,历时两百年,被一海外族人,赤玄族所灭,赤玄皇族姓云,但他们沿用的族徽,却是冼月朝的字,那个字,用后世的解说,就是“纪”字,但在冼月朝的文化里,“云”与“纪”应该就是同一个字,由此,我可以大胆的得出结论,其实早在一千四百多年前,冼月朝还在世时,中原两岸,就是相通的,而赤玄朝的人,就是冼月朝的后人。”

纪南峥听着她的话,目瞪口呆,完全是懵的。

柳蔚看着外祖父,解释道:“当初容棱替我找寻过身世,可我们找到的信息,却都是与赤玄朝有关的,我与容棱一度都认为,纪家就是前朝遗民,也正因如此,两百年来,纪家才会一直被朝廷通缉,但后来,我们现了更多的事……”之

后,便是柳蔚冗长的诉说。

纪南峥听在耳里,思绪却已飞散。

纪南峥是地地道道的纪家人,他经历过朝廷的围捕,目睹过族人的哀鸿,他们最后能安稳的进入岭州,建居落户,是用无数亲人的性命换取的安宁,也正是因为朝廷无休无止的追捕,族老们无可奈何之下,才提议,他们一定要离开青云国,纪家先祖是从海外而来,族老决定,他们要探寻海外,找寻回家的路。这

便是纪南峥等一干青壮,踏上寻海之路的原因。

只是后来,危难生……其

他人命丧大海,仅仅只有纪南峥一人存活……

当然,事实上不是一人,是两人。纪

南峥被困仙燕国,另一位族人,带着从两江抵达魔鬼海的地图,负伤回到了纪家。

其实纪南峥已经完成任务了,不管仙燕国是不是纪家先祖的祖国,但若是能将纪家所有人都接到仙燕国来,那他们便能逃过青云国皇室的追捕,他们便能重见天日,正正经经的生活在阳光下,再也不用惧怕巨人的屠刀,会落在他们头上。可

他被困在这儿了,大海之外的净土,成为了他的囚牢,将他与至亲两岸分隔,再不复相见。反

倒是另一幸存的族人,带着渡海的地图,开辟了另一个故事。

柳蔚仔细的将赤玄朝的事说给外祖父听。纪

南峥听完后,久久不能平静,过了好半晌,他才盯着外孙女的眼睛,问:“若一切正如你所猜测,那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

柳蔚沉默着,在思考。其

实,柳蔚的看法很直接,她坚持认为,赤玄朝就是冼月朝,冼月朝在一千四百年前于中原大陆开辟王朝,一千多年前,沧海桑田,当时的地表情况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柳蔚大胆的假设,如果当时相隔魔鬼海的两片大陆,其实是相连的呢?

若是当时,海外人就知道,穿过大海,就有另一片6地,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过去征战开辟了,他们统治了当地的住民,并且创造了一个伟大的皇朝,他们自称冼月,他们用着异于中原的文字,他们很古老。冼

月朝在中原统治了近五百年,而这五百年时光,世界正在改变。

时过境迁,风云骤变,魔鬼海或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能轻易穿渡的江流,它变得高深莫测,它将两片大陆分隔得越来越远!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时候,冼月朝的人,便已经无法频繁的穿越两岸,可留在中原他们就安全吗,不,他们受到了中原当地民族,白孟族的攻击。白

孟族将中原大陆,从海外异族手中抢夺回来,但他们刚刚蒙化,武器与战斗力,远不足海外人族。

故此,在历时两百年后,白孟朝又被同样从海外而来的赤玄朝给攻破了。

赤玄朝刚来中原时,魔鬼海或还能渡流,可坏就坏在,赤玄朝统世了四百多年……

四百年,整整四百年,之前便已经越神秘的魔鬼海,经过四百年,可能更加变得不近人情,最后,这片大海甚至关上了大门……魔鬼海,将两片大陆,彻底割裂成两个世界。

柳蔚承认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些荒唐,但她从来不怀疑时光对世界的改变,地震,海啸,山崩地裂,这个世界,每一刻,都与过去的一刻不同,这是毋庸置疑的!赤

玄朝的人回不去海外了,他们只能落户在中原。第

一代赤玄朝人或许还知道自己的来历,知道自己的目的,但日子越来越久远,他们开始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最终,他们苛捐杂税,民不聊生,将中原祸害得狼藉一片。纪

家人为何会在魔鬼海已经闭不见客的情况下,来到青云国,这里的缘由柳蔚还想不到,或许等找到了狼族后人,就会有答案了。

但不可否认,抵达青云国的纪家人,是无辜的,他们平白无故的被皇朝更替的流弹所伤,遭到了无数不该自己承受的攻击。柳

蔚相信,一开始赤玄朝的末代皇帝万翰帝,就没安好心。

万翰帝的江山被义军占领,他假说有什么宝藏,最后画了数天数夜,暴死在宫中,却什么都没画出来,他留下了一个悬念,他给了容氏义军一个胡萝卜,他用这根吊在驴脑袋前的胡萝卜,出了一口恶气,让义军统领容长鹏,也就是容棱的先祖,气得要命,又拿他一个死人没办法。

万翰帝任性了一把,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却

不知,在这之后,更多人,也为此付出了性命。

万翰帝的皇后,正是流落青云国的纪家人所生的后代,通过末代皇后的娘家,顺理成章的找过去,纪家在劫难逃。

之后便是纪家人的逃亡,直到数十年前,柳蔚的母亲,纪夏秋,因为夫君的身亡,腹中儿女的危在旦夕,她画出了第一幅藏宝图。

这副藏宝图,根本不是寻找宝藏的路,这是除了纪南峥之外,另外一位存活下来的纪家族人,带来的魔鬼海地图,这张地图是个半成品,因为海难的生,图的末尾仅仅只是到达魔鬼海。这

幅地图被皇室奉若至宝,之后,纪家还有一位女眷也画出了同样一幅图,她就是柳蔚的族姐,容矜東的生母。两

张一模一样的图,其实都不是魔鬼海的原图,一开始负伤的族人带回图后,纪家人应当就从中做出了修改,告诫了族中其他人,要他们背诵了这张假图,而真正的图,他们送到了岳家手里。岳

单笙姓岳,不姓纪,东西放在岳家,无疑是最安全的,但或许就因为如此,岳家才会飞来横祸,最后的最后,反倒是出外找寻妹妹的岳单笙,苟活了下来。这

张原图,最后刺在了钟自羽背上,又被岳单笙生生撕下,拿回到身边。一

切的故事都围绕着所谓的藏宝图。可

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宝藏,连图,从一开始都是假的。

第1530章 容棱觉得柳蔚可能瞎了

柳蔚额头冒出了细汗,说得越多,她心也越惊。

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多少秘密被无声埋葬,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找寻出所谓的真相?

外祖父口中的狼族后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将年幼的后辈托孤。

生活在海外的纪家人,两百年前,为何要渡海前往青云国。许

多事情依旧没有答案,但柳蔚相信,搞懂了前因,那么后果已离他们不远。

怀中的丑丑不知何时醒了。白

白嫩嫩的小姑娘,张着小嘴,含糊的“唔”了一声。纪

南峥顿时将思绪从之前的混沌中抽出,他抱着曾外孙女,颠着手轻哄:“我们小夜醒了啊,是不是饿了啊,太爷爷给你泡羊奶。”

丑丑粉嫩的小眉头拧成一个结,她望着头顶上熟悉的老人,伸手拉了拉他的胡须。

纪南峥被拉得有点疼,但他一点不在意,还笑眯眯的,扭头对柳蔚道:“我先去厨房看看羊奶泡好了没。”柳

蔚心事重重的点点头,看外祖父离开,她想了想,又跟在了后面。云

府的厨房常日都有嬷嬷看管,纪南峥说他是来拿羊奶的,嬷嬷忙将奶递给他。厨

房不是说话的地方,纪南峥抱着丑丑,又往回走,走出后厨的院子,他看周遭寂静,才问柳蔚:“那你说,接下来究竟该如何?”柳

蔚没做声。纪

南峥也沉默下来,他其实猜到外孙女的想法了,但他还在犹豫。

“您心智高洁,失信于人这种事,您是做不出的,我不想勉强您。”柳蔚把话明说出来,表情里掩盖不住的心虚。纪

南峥更加不说话,过了好半晌,他看丑丑将奶喝尽了,才将孩子塞到柳蔚这个母亲怀里,转头,走向了另一边。

柳蔚立在原地,与宝贝女儿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丑丑是认得娘的,她藕节似的小手抓住娘亲的耳朵,小手指抠她的耳垂。

柳蔚抱着孩子,找了个石凳坐下,看外祖父半晌没回来,她忍不住问女儿:“娘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那毕竟,是别人交托给你太爷爷的信物,你太爷爷保护那物半辈子了,现在却……”

“呀。”丑丑抓住娘亲的鼻子,咧着嘴把头伸过去,咬了一口。鼻

尖湿漉漉的,柳蔚擦了擦,道:“别胡闹。”丑

丑睡饱了,吃好了,现在正是兴头上,在娘亲怀里动来动去,摸摸这里,抓抓那里。

柳蔚让小家伙折腾得,原本烦闷的心情也顾不上了,好不容易将顽皮的女儿按好盯紧,那边,外祖父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走了回来。柳

蔚急忙起身。

外祖父上前,随手将一本蓝皮白线的书籍递给她。柳

蔚下意识接过,老人又伸手,把她怀中活泼好动的曾外孙女抱了回去。“

仔细些,别弄坏了,你与容棱去商量吧,孩子我来带。”柳

蔚拿着那本书籍,看得出纸张已陈旧泛黄,应当是真的珍藏多年,她把书抱进怀里,对外祖父狠狠的点了下头:“我会找到真相的。”纪

南峥不想说了,抱着还往娘亲那边张望的丑丑,往另一边去了。柳

蔚看着那本书,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翻开第一页。一

个时辰后,把师父反锁在房间里面壁思过的容棱,又累又气的回了自己屋。

见到柳蔚的第一刻,他就问:“你说有事?”“

恩。”柳蔚心不在焉的应了下,双手托腮,用下巴努了努,示意他看桌上平摆着的一本书。容

棱坐到她旁边,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把那书的封皮念来:“《金刚经》。”

柳蔚把书推到他面前,问:“你看出这是什么了吗?”容

棱迟疑的道:“不是金刚经?”“

当然不是。”柳蔚把书页打开,继续让他看。“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容棱念了两句,然后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柳蔚,道:“是金刚经。”柳

蔚道:“内容的确是金刚经,但应该不是,这是张地图来的,我问外祖父要的。”容

棱觉得柳蔚可能瞎了,他指着书中文字,问:“在你看来,哪个字,是图?”

柳蔚“啧”了声,道:“我还没看出来,这不是让你来参谋吗,你倒是瞧瞧,是不是有什么夹页,我觉得这封皮有点厚,要不割开?”

容棱随口道:“割便是。”

柳蔚把书推到他面前:“你割。”

容棱一愣:“我?”

柳蔚道:“这是外祖父的宝贝,我怕割坏了。”容

棱拧眉:“我便不怕?”

“你没事啊。”柳蔚理所当然:“外祖父本来就不喜欢你,你债多不压身。”

容棱沉默。柳

蔚一脸期待的望着他,把它往他那边一直推。

容棱迫于无奈,抬手,按了按书面,判断道:“封皮应是实的。”

柳蔚不信,不知从哪儿摸了把匕给他,道:“割开看看。”

容棱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挣扎,但最终在柳蔚的怂恿下,他还是拿起了匕,小心翼翼的把封皮割裂,然后,里面什么都没有,封皮就是实心的。

柳蔚沉默下来。容

棱也沉默下来。

夫妻二人看着已经被他们一分为二的封面,有些面面相觑。“

要不,再试试封底?”柳蔚提议。然

后容棱又割开了封底。依

旧,一无所有。“

难道有什么暗号?看看书页中,可有哪页藏有折痕。”于

是,两人一顿操作,一刻钟后,本就残破不堪的古籍,被他们拆成了一页一页的宣纸,平铺摆满了整张桌面。柳

蔚这下慌了:“还能缝回去不?我还得还给外祖父的。”

容棱站在一旁,凉凉的看了半晌,提议:“再买本新的吧,能买到吗?”

柳蔚捂着额头,失神的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道:“不如让小黎过来,然后我们离开,他一进屋,我们就说是他弄坏的,他年纪小,还招外祖父疼,外祖父不会怪他。”

容棱盯着柳蔚半晌,看她一脸跃跃欲试,竟不是说笑的,忍不住叹道:“关小黎什么事?”

第1531章 容棱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容棱还是较有人性的。 !

但柳蔚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以,她猛地站起来,这要出去。

容棱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回来。

他力道大,柳蔚冷不防,被拽了个踉跄,身子一歪,撞动了桌面。

桌还摆着容棱之前喝了一半的茶水,水杯抖动,水流倾泻,一下子将桌的经纸给浸湿了。

“糟了。”柳蔚皱眉叫了一声,将纸张拿起来,想擦干,可猛地,她福至心灵,顿时看向容棱。

容棱一愣,心里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听柳蔚道:“还没试过水和火呢,说不定是隐形字,来来来,把这些纸都淋一遍。”

容棱一把按住她跃跃欲试的手,深吸口气,叹道:“淋湿了,可真缝不回去了。”

柳蔚闻言,明显有片刻的迟疑,但最后,理智还是被追寻真相的*所冲破!

她把满桌的纸,都浇了水,然后一页一页的,对照着仔细分辨。

一刻钟后,她失望的重新落座,低声呢喃:“不是水。”

然后又抬起头:“那只剩火了。”

容棱站在她背后,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

柳蔚豁出去了,点蜡烛,将软成一片的经纸,又对着蜡烛凑近了烘烤,烧了一会儿,隐形字没出来,却烘出个焦印,差点没燃起来。

容棱把蜡烛吹熄,拉着柳蔚站得老远,才道:“我去书铺买册新的回来,你别折腾了。”

柳蔚一脸复杂点点头,坐在椅子思考。

容棱不放心,怕自己一出大门,柳蔚把房子都烧了,临走前,他把蜡烛也带走了。

等容棱再回来时,见柳蔚还坐在之前的地方,眼睛却隔得老远,死盯着满桌的书页。

他将新买的《金刚经》递给她,柳蔚接过后,随意翻了两页,却突然一顿:“这个……不一样吧。”

容棱去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

柳蔚走到桌前,拿起一张半干的书页,对照着新书,道:“一版是墨印体,一版是铅印体,外祖父这册,是铅字造的。”

容棱闻言也对了一下,新书的字体颜色较深,为墨黑色,字迹清晰,旧书的字体,颜色较浅,偏灰,字迹也较模糊,这么瞧着,两本书的印刷原料,的确不太一样,但这又能说明什么?柳蔚道:“当下书本典籍,多用雕术印刷,也是先将范本雕出,再于干净的纸张拓印,最后装订成册,而对于这类雕本,墨印要铅印更容易形,也更固色持久,铅印雕版很少,外祖父这册经书,是多年前有的,也是说,当时这册书,用的也是铅印版,可既然墨印是各家书行更常用的印液,这本书,又为何要用铅印呢?难道当时墨印铅印更盛行?可这也不对,云府也有许多典籍藏书,我曾翻

阅过几本,一些了年岁的古籍,用的也都是墨印或手抄,也是说,在几十年前,墨印也是远铅印更盛行的,那这本册子为何要用铅印,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是成本。”

容棱摇摇头,否决她这个说法:“墨液便宜,铅液贵重。”

铅是一种矿石,也是一种药材,古人有言,其体重实,其性濡滑,其色黑,内通于肾。

杏林界常有以铅入药的做法,而铅因作用极大,用处广阔,价格之随处可见的墨,要高昂不少。

柳蔚却是一笑:“正常情况下,铅的确墨成本高,可若生在铅矿附近呢?”

容棱一愣:“你是说……”

柳蔚只觉豁然开朗,不禁失笑:“这本书里没有描述地图,它本是一副地图,现在只需知道仙燕国盛产铅矿的几处重要位置,便能判断出,此书来源之地。”

容棱起身,这便往外走去。

国境地图非同小可,普通书行无权售卖,普通人家不敢私绘,但汝降王府内,却一定是有。

容棱动身汝降王府,柳蔚也没闲着,她仔细的将淋湿的书页细心烘干,又将它们叠成一摞,按顺序摆列,与新书一一对照。

两版书册字体不同,印色不同,但所述内容却是一模一样的。

柳蔚无法从字探寻差异,只能在纸张与雕版作者下功夫。

要制作一个书籍雕版,并非儿戏之事,首先需要足够大的刻印,而刻印作者多会用自己惯常的字体,进行雕述。

墨版的新书,雕版作者在扉页有所注明,是时下一位雕版世家的传人,用的是正楷体。

而铅版旧书,扉页标注的作者名,却只有一个代号,称青兰居客,他用的是斜楷体。

青兰是兰花的一种分支,都分布与西北二地,柳蔚大胆的假设,雕版作者或是西北人?

除了雕版作者,铅印书的尾页,还刻有红章,章所书为“心知其意,大乘为”,这是对金刚经的总结要领,经书落下总结红章,并无不妥,但这红章用的却是小篆。

在通篇雕版为斜楷体时,小篆的章印,显得有些怪了。

柳蔚还在琢磨那印章细节时,容棱已快去快回,带了一卷长轴回来。

将长轴展开,里面果然是仙燕江山图。

借图时,容棱提前问过,此时展开,他直接指着左方的天石州,道:“安邑县,来城县,二县均为铅矿多产地,还有,亭江州的金东县,也有部分石矿分布。”

柳蔚指出铅印旧书的扉页雕作名,道:“天石州与亭江州均位于西北,这位青兰居客的青兰,也来源于西北。”

容棱拧眉,表情并不好:“天石州占地千亩,安邑县与来城县各占一半,更遑论亭江州的金东县也占地数百亩,如此去找,依旧是大海捞针。”

柳蔚又指着尾页的红章:“这个刻章,若能找出雕刻之人,那范围应会缩小不少。”

人海茫茫,天大地大,要在两州之内,找到一位刻章匠人,绝非易事。柳蔚也知道并不好找,她继续排除:“金刚经为佛家著名典籍,这类书籍,通常都是由大书行发行,而大书行所用的刻章,肯定不会是找小摊小贩雕刻的,找出近五十年来,两州最有名的雕刻行家排名,应该能有更多线索。”

第1532章 柳蔚平日绝非这么没有眼色

涉及人口搜找,无疑又是得动用汝降王府的力量。

夫妻俩依着两本《金刚经》的内容,在屋里足足研究了一天。

直到傍晚时,才一同去往王府。

可他们抵达时,先见到的,不是千孟尧,却是领着一队卫兵,正要出门的岳单笙。

见到他们,岳单笙停下脚步,与他们打了招呼。

柳蔚顺势问:“天都要黑了,这是去哪儿?”

岳单笙挥手,让身后的兵先行,才对柳蔚道:“有些事白日不好办,晚动静轻些。”

柳蔚似懂非懂,但隐约也猜到,应是与很早之前,在监视千孟尧的几股势力有关。

京城是一切阴谋的源头,不管千孟尧因为什么原因回京,但既然他回来了,自然要与那些人碰头。

在青云国时,见多了朝廷争斗,利益当先,柳蔚不想来了仙燕国还关注这些,她含糊的敷衍两句,让岳单笙路小心。

岳单笙离开前,又想起什么,回头问容棱:“祝老先生要离京,你可知晓?”

容棱神色一顿,目光登时森冷起来,问:“他告诉你的?”

岳单笙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白日他来找我,问我要盘缠,当时没带银子……”说着,将银票递给容棱:“你替我给他。”

容棱没接,沉着脸道:“不用。”

岳单笙不解,迟疑了一下,又将银票拿回去,对他们拱了拱手,告辞离开。

柳蔚在旁咳了一声,道:“师父也真是的,有事不瞒着小舅,不瞒着岳单笙,独独瞒着我们,太过分了。”

容棱没做声,与柳蔚先进了汝降王府。

千孟尧听说他们要找西南二地近几十年来最著名的雕章匠人,有些错愕:“你们要刻章?”

柳蔚不好说狼族后人之事,只道:“有些旧事要查。”

千孟尧也没想打听,爽快的应诺下来,又问他们用过膳没有,要不要一起用。

两人忙了一天,是有些饿了,便在这儿蹭了一顿。

用膳的时候,千孟尧挺热情的,给容棱夹了不少菜。

柳蔚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心里有些打鼓了,吃到一半,她突然起身,对容棱道:“我们换个位置。”

容棱不解,狐疑的看着她。

柳蔚没解释,推他,把他推到另外一边。

千孟尧又夹了一片木耳鸡,要递给容棱时,发现他离得远了,正要起身,柳蔚冷不丁的一筷子,将那鸡片接过,放进自己碗里,说:“谢谢。”

千孟尧:“???”

容棱:“……”

“喜欢吃吗?”千孟尧轻声一笑,直接让下仆将菜盘换个位置,把木耳鸡放到柳蔚跟前。

柳蔚没发表意见,但之后却没怎么夹这道菜。

一餐饭用得极快,用完后,千孟尧似想到什么,对容棱道:“张大人的信送来了,在书房,容兄要否看看?”

千孟尧处境不佳,容棱算是他的军师,因此听闻是与正事有关,容棱也没多想,起身要去书房。

千孟尧便与他一起去。

可两人刚并肩走了一步,后面柳蔚也默默的跟了去。

千孟尧面有微楞,看向容棱。

虽说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但终归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柳蔚平日绝非这么没有眼色,但今日,从晚膳开始,她的态度不怎么对。

容棱也是不解,但她并不会觉得柳蔚这是胡搅蛮缠,毕竟柳蔚睿智聪慧,料事如神,她只以为,她是想告诉他什么,但当着外人又不好开口,故此才做出这番不合时宜的举动,想暗示自己。

心里转了一圈儿,容棱便对千孟尧道:“你先去。”

千孟尧“嗯”了一声,先行离开。

待厅堂里没了外人,容棱才压低声音,问柳蔚:“怎么?”

柳蔚盯着他的脸看了看,突然问:“汝降王很富吗?”

容棱愣了一下,不知她这个疑问从何而来,但还是道:“有些家底。”

“岳单笙一声不吭,拿出那么多银票,你不觉得太多了吗?”她说的是进门之前,虽说是借师父盘缠,但眉头也不皱的拿出那么一摞银票,柳蔚自问,她可做不到这么豪爽,而岳单笙是与他们一起到仙燕国的,人生地不熟,大家都是一穷二白,可跟着汝降王后,他

一夜暴富,这富裕程度,大大超乎她的想象。

容棱没闹懂她的意思,更为不解:“所以?”柳蔚将话说开了:“咱们都知道岳单笙心里是在意钟自羽的,我也一直认为,他们的关系,复杂得有些过头,在之前,岳单笙明明一心排斥千孟尧,后来突如其来的,却又答应了替他办事了?鞍前马后,尽

心尽责不说,现在冷不丁的,又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你不觉得,有些怪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