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却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是那老人家的唠叨:“人老了啊,这么小一摞柴,都架不住了,以前年轻的时候,连豹子都能打死咧……”

随即便有士兵调笑的声音:“老人家,赶紧回家吧,这么一大早的,让小辈去买柴吧。”

那老者哈哈的笑了一声:“这走,这走,对不住,对不住……”

老人哆哆嗦嗦的从士兵们眼前走过,车队也重新出发,继续行向皇宫。

而在这时,空气突然传出一阵破晓之声。

接着,国师只听“噔”的一声,他身前的车帘,已直直的射进一支利箭。

那利箭长驱直入,正对他的面门,幸亏距离有些远,又隔着帘布,准头并不精确,他赶紧手脚并用的避开,利箭“砰”的一下,扎入了他身后的车壁。

外头一瞬间乱套了,士兵们不妨有刺客突袭,立刻拔出武器,严阵以待。

国师打开车帘,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见方才一脸老态的背柴老人,瞬间手脚利落的跳到车头之。

国师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呼救,长剑从而下,穿过车顶,直直的朝他射来。

这些人要杀他!有刺客要杀他!

“保护马车!”车外的士兵急得大喊。

可左右两边,蜂拥而来的利箭,密密麻麻,竟全是朝着马车而去。

马车不大,外头又有士兵奋力抵抗,但漏掉的箭雨,与头顶的老人还是将马车扎成了刺猬。

国师蹲在里面,吓得面无人色,出又不敢出,呆在车内又必死无疑,心慌意乱时,车顶“轰隆”一声,竟被掀翻,接着,那持剑老人手起刀落,一剑击向国师的胸口。

国师躲了一下,右臂被划开一条口子,几乎见骨。他疼得头冒冷汗,那老人见没杀死他,第二剑又接连而来!

第1540章 相信我,他能慌死!

朝殿下,福祥听到小太监传来的通禀,顿时吓了一跳:“宫门前行刺?还死了人?你说的是真的?”

小太监急的直跺脚:“小的怎敢欺瞒爷爷,是御前军的轿子,不知去接哪位贵人,可刚进到半路,墙头就突然冒出十数弓箭手,一场大战,鲜血淋淋,多少侍卫军身受重伤,有两位,已经当场咽了气了!”小太监说着,就要越过福祥,冲进殿里禀报。

福祥忙拉住他,往后看了眼,道:“早朝还未结束,不得放肆。”

小太监快要哭了:“那福爷爷您说怎么办?御前军受挫,前锋营的人已经赶出宫救援,但敌暗我明,又身处闹市,万一再误伤百姓,后果不堪设想啊!”

福祥示意那小太监冷静点,但他也知道事情紧急,且他比小太监知道得更多的是,他知道御前军出宫,不是去接哪位贵人,而是汝绛王弹劾国师,皇上派人请国师进宫当面对峙。

可在对峙的当口,国师居然遇刺了。这

就很引人深思了。是

汝绛王吗?既然安排的是弓箭手埋伏在墙头,那必然是早做了准备,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而若非汝绛王弹劾国师,国师根本不用进宫,也不会正好撞在那群刺客的手上。

但汝绛王为什么要这么做,若一开始就想要国师性命,何不派遣杀手,暗中行事,何苦要先弄到皇上跟前,搞得如此街知巷闻?可

若不是汝绛王,谁又知道国师要进宫?

进宫的命令是皇上下的,殿上文武百官都听到了,可早朝未散,百官不得擅离,皇上却可以传下密令,有所行动。福

祥阻止小太监进去通报,就是担心此事与皇上有关,或者就是皇上授意的,他怕他们贸然行事,反而会坏了皇上的大事。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管皇上的做法如何,作为御前的大太监,福祥必然是坚定不移的站在皇上这边的,所以皇上怎么想的,他才能怎么做,这很重要!

眼看小太监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福祥只得让他在殿外等着,自己先进去通传。

心中百转惆怅,福祥也不敢直接上达天听,他先写了张小字条,悄悄递给随伺的太监,让他放到御案上去。

一般后宫若有紧急事务,皇上又分身乏术,可以用这样的小方法,将急事先行通禀,只是看不看这张纸条,端看皇上自己了。堂

下两名官员正在因为国库拨款而争执不休,堂上的九五之尊听着他们打口水仗,早已烦的头疼欲裂,一张小黄纸递到他跟前,他扫了一眼,打开,看到里头的内容后,他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抬头,瞧向堂下侯立着的千孟尧。御

前军接人久久未归,竟是因为在宫门口遇了刺。

且,已有人命伤亡。

国师呢?他是死是活?

“汝绛王!”皇上倏的开口,紧眯的眼睛,盯着千孟尧看似恭敬的身影:“国师,上不得殿了。”

百官顿时噤声,刚刚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两名官员,也不敢插嘴皇上的话,只得暂退一旁。

千孟尧仰头看着皇上,在与九五之尊的四目相对下,稚嫩的青年并不显局促,他面色稳重,直白的问:“他死了吗?”

“放肆!”皇上大喝一声,拂袖之间,将满桌奏折,横扫于地。哗

啦啦一片,圣怒滔天,百官连忙齐声下跪,纷纷噤若寒蝉。

千孟尧是唯一站着的那个,他不卑不亢,清冷的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桀骜:“他遇刺了?”

皇上龙眉紧皱,重重一拍御案:“你这是在向朕挑衅!”“

臣不敢。”千孟尧后知后觉的跪下身来,但身板笔直,不含屈意:“国师与人私通,狼狈为奸,今日微臣当朝奏他,却是激怒了他背后的大人物,令其打算弃车保帅,釜底抽薪,只对方下手狠辣,却是臣万料不到,臣原以为御前军亲往,他多少会有些顾忌,不料,他却是半点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你说的是谁?”皇上沉声问。千

孟尧却是沉默。“

说!”皇上大喝一声。千

孟尧马上就说了:“六王爷!”

大殿中猛地一瞬间,陷入寂静,当朝天子宅心仁厚,大仁大义,初等大位后,对其同胞兄弟,轻怜重惜,痛爱有加,六王自小养尊处优,深受先帝与太后宠爱,但他不满圣上,有意造反作乱的流言,在坊间也是多不胜数,只是从未有人拿出真凭实据,确切他的所为。

原以为人既然安身于京,又于天子脚下,即便真有大位之心,不可能有所作为。可

现在却有人提出,六王与国师竟有勾结,二人沆瀣一气,现在还杀了御前军……

百官们只恨自己少长了对耳朵,没将其中内情,再听得更加明白。

皇上却深谙家丑不可外扬,一听此事竟牵连六王,他脸色一沉,直接就道:“退朝。”

千孟尧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当今天子是位守成之帝,空占高位,却缺乏野心,对待亲族同胞,他心慈手软,护佑包庇,对待重权外臣,却是诸多猜忌,各式打压。千

家是异姓王,因此哪怕从未起过半点异心,也在很早之前,就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再看看那位六王,就差没领兵进宫,直接逼宫占位,但人家皇上,却愣是顾念血脉之亲,对其多方忍让,一再相护。

都说官场是个关系场,有关系的方能长远,没关系的必不长远。可

作为一国之君,难道连起码分辨善恶的能力都没有吗?

帝王昏庸,敛财贪色,民心不稳,多方势力,有意一争大位,千孟尧不是第一个,六王爷也不是最后一个,只要这皇帝任人唯亲的做法不改,仙燕国,必将步入灭亡!

千孟尧心中气愤,好歹想到昨晚与柳蔚容棱商讨一夜的大计,才平复紊乱的心情,冷笑一声,突然说了句题外话:“听闻皇上后宫妃嫔,为您再添龙种,只是不知,这位贵人与六王的关系,您又知晓吗?”一

席话说完,全场俱是一震。

正打算要走的皇上猛地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千孟尧。

下面的百官们忍不住纷纷抬头,小心翼翼的去看一国之君的头。金

色的龙冠耀眼夺目,但是,好像有点泛绿光?

千孟尧又想到昨晚柳蔚说的话:“他要走,你就拦着他,我们很快会到,但你必须拦着他,不能让他下朝,此事影响要放到最大,就必须得在台面上解决,若你真的拦不住了,就骗他,说他头上有片青青草原,男人都怕这个,相信我,他能慌死。”

第1541章 接棒之人,可得赶紧到啊

皇上几乎已经忘记那位被她恩宠一夜,身怀六甲的小妃嫔了,好像姓汪,与辛贵妃有些族亲关系,除此之外,他再无印象。

可女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妃子!男

人的占有欲在这一刻沸腾起来!皇

上面色深沉的瞪着千孟尧,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什么?”

即便是信口开河,千孟尧也尽量说的一本正经:“上月开始,汪嫔频繁出入国象监,每次她去,后门之外,也都会停有六王府的轿子,皇上若是不信,派人一查,便可一清二楚。”

欺君之罪非同小可,千孟尧深吸口气,暗暗看向殿外。接

棒之人,可得赶紧到啊。

“砰”的一声,高高在上的君王将御案拍得震天作响!下

头看热闹的百官被吓得五体投地,顿时不敢再偷瞄!“

千孟尧,你可知你若所言不实,即便父荫照拂,朕也要让你人头落地!”千

孟尧磕了一个响头:“臣不敢。”

皇上狠狠的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厉眸扫向一旁的大太监福祥,吩咐道:“带朕圣旨,立即将六王押解进宫,去回,不得延误!”说完又转,对身边的伴伺太监道:“去后宫,将汪嫔与太医院主院,一同带来!”…

…青

凰殿收到消息时,皇后正在给文清公主扎小辫,昨晚文清公主在青凰殿过的夜,今个儿一早,皇后就迫不及待赶紧体验带女儿的乐趣了。

皇后有两个儿子,独独没有女儿,以前文欣公主也常在青凰殿住,那时候皇后就喜欢给她扎辫子,虽然扎得不好,但文欣公主从不嫌弃,这让皇后越觉得女儿都是当娘的小棉袄。

可是文清公主不是她姐姐文欣,小公主也没料到自家母后手艺这么差。

眼看着她脑门都快被薅秃了,她赶紧抓着母后的手,软糯道:“母后,太紧了。”皇

后没有在意,将小公主额前的碎,与鬓角的丝都扎成一个球,死死的绑在脑后,道:“紧的才好看啊。”

文清公主都难受了,就这时,珊儿进来通禀。虽

说有些话小公主听不懂,但珊儿也不敢说的太直白,只婉转的将早朝上的事叙述一遍,最后颇为为难的道:“汪嫔这会儿已经被带走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汝降王也真是的,这种事,怎能在大庭广众的时候说,私下通报,好歹能护住皇上的颜面……”皇

后很是惊讶,问道:“不是皇上的?”珊

儿纠结道:“汝降王是这么说的,但是……”

皇后皱眉:“不是皇上的,那如何用那鲛人珠?”

珊儿没听清:“娘娘说什么?”

皇后没再做声,过了会儿,抬头道:“去将辛贵妃请来。”

片刻之后,辛贵妃风尘仆仆的赶来。

这时,文清公主的辫子已经扎好了,她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那饱满的脑门,强迫上扬的眼尾,让她看起来,就像被人强行抓着头,挂在半空似的。辛

贵妃一进门就笑了,直到对上女儿死气沉沉的双眼,她才轻咳一声,让文清到她跟前来。文

清公主坐过来,辛贵妃坐在皇后的旁边,她一边给女儿重新梳髻,一边对皇后道:“臣妾便说,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一夜罢了,一举得中?还当是送子观音施了法,原来是个假的,那她红杏出墙,y乱宫闱,娘娘可定好如何处置她了?”皇

后对着辛贵妃摇摇头:“是非曲直,还未定断,本宫已派了人去殿外候着,有了消息,会第一时辰通报,只是本宫始终不信,她有这个胆量。”扰

乱皇嗣龙脉,其罪非同小可,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株连九族。

不过辛氏一门有位左丞撑着,又有辛贵妃这尊大佛顶立门户,哪怕当真株连九族,也牵连不到他们身上。

也就因为这个,辛贵妃现在开心比忧愁更多。“

长夜漫漫,深宫寂寥,她耐不住实属正常,至于胆量,她都敢对臣妾下手了,还缺这点胆子?”

皇后瞪着她:“清儿还在,你说的是什么话。”辛

贵妃轻笑一声,手脚麻利的将小公主的髻扎好,拍拍她的脑门,道:“出去玩吧,母妃要与母后单独说话。”文

清公主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又是漂亮的小仙女了,这才高高兴兴的跑出了殿去。

“汪嫔其身不正,六王却是心腹大患,臣妾唯怕皇上一时心软,又将此事大事化小。”

皇上对六王的关照,已大大乎一个帝王对朝臣的态度,即便是亲兄弟间,皇家也没有这样宠溺的。其

他人不知道,皇后与皇上青梅竹马,辛贵妃又是皇上的解语花,两人却是知道,这一国之君的皇位,当初,也是有两个人选的。只

是最终,先帝将皇位交给了皇上,但可惜皇上天生软弱,一直愧疚于是自己抢走了六王的皇位,对六王诸多补偿,总之……不提也罢。皇

后闻言也摇了摇头:“皇上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六王野心勃勃,不安于室,二人一柔一刚,先帝一开始的确是有意传位六王,可惜他怕六王一旦继位,便会大肆动兵,南征北讨,先帝年轻时虽说骁勇,但年迈后却多了些软心肠,他不愿百姓再遭兵祸,也不愿好好的太平盛世,无端因为一个人的野心,再次征战不休,故此,最终他选择了将皇位传给皇上,可这个道理,皇上到现在,却是都不懂。”

辛贵妃一把握住皇后手,动容的道:“娘娘通透,您看的清楚,可皇上这性子,旁人也没有办法,此次机会难得,不若就趁机将六王斩草除根,一来断了他起复造反的心,二来,也让皇上好好看清,他一心拥护的好弟弟,是个什么货色。”皇

后看着她,问:“你想做什么?”辛

贵妃笑了一声:“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做不了什么,但,臣妾对汝降王这孩子,却是颇为怜爱,不知,臣妾想传个话,请娘家人对他照拂一二,皇后可愿通融?”

皇后忍不住皱起眉,细思片刻,又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此事,本与你无关。”

辛贵妃苦笑一下:“皇上举棋不定,臣妾爱他怜他,自愿替他分担,还请娘娘成全。”皇

后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一往情深。”辛

贵妃抬起头,深深的看着皇后,道:“娘娘对皇上,不也用情至深吗?”

皇后随口哼了一句:“不一定。”辛

贵妃:“…………”

正在二人对前朝之事筹谋佐定时,去而复返的珊儿,急匆匆的跑回来。

“娘,娘娘……”气

喘吁吁的珊儿,看了眼旁边的辛贵妃,一时不知该不该说。皇

后淡然道:“无碍。”

珊儿这才忙道:“六,六王爷,起兵谋反,现,现已兵临城下了!”

皇后与辛贵妃同时站起身来,震惊不已:“什么?”珊

儿喘着粗气道:“皇上派福公公去请六王进宫,可六王恼羞成怒,不止押下宫奴,更直接领兵,挥入宫前,欲硬闯而入,现今护城军与御前军全数出动,已与六王府兵隔岸相对,皇上,皇上与百官,也去了宫门前……”

第1542章 我排的戏码,自然要亲自督监

六王几乎是满脸漆黑的站在西城门外的高台。

身后五千精兵,手持利剑,排列有序!

这些正是他六王府的内府编兵!

哪个脑子有病的造反会只带五千兵马?可,护城军与御前军竟然都相信了,对方举盾对峙,赫然已将他当做乱臣贼子,随时打算诛灭!

六王深吸口气,再吸口气,他铁青着脸,问身侧的亲信:“到底,是谁下的令!”亲信此时也已满头大汗,心急如焚,他颤颤巍巍的道:“今晨派出三十精锐,拦截御前军,刺杀国师,可事到关头,不知从哪儿突来一群精兵,他们的衣裳没有标识,却像是早已洞悉我们计划,轻而易举便将我们派去的人杀害,小的刚收到消息时,还未来得及与王爷通禀,又听王府门外传出打斗声,出去一瞧,竟是御前军硬闯王府,扬言要捉拿王爷,小的想与他们好好说话,他们却根本不停,所到之处,刀戟剑声,王府侍卫迫于无奈与之兵戎相见,最后眼看他们已闯入前院,小的这才通知兵营,要他们早作准备,哪知五十援兵刚刚抵达,宫又来了位太监,说要宣旨,府门前一片狼藉,御前军与我王府

侍卫一番恶斗,双方皆有损伤,而那太监刚一出现,御前军已大声呼喊,说六王府诛杀皇军,意图造反,之后更……”

“够了!”六王爷狠狠的握着拳,掌心几乎沁血:“你这是了计!”亲信叫苦不迭:“小的后来也发现了,闯入王府的御前军,并非之前在宫门前的那批,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冒充,意图挑拨六王府与朝廷军,更甚至,小的明明只安排了五十编兵助援,不知为何,之后源源

不断,竟来了五千人,且个个手持利剑,他们是硬闯入城的……”六王府府兵总三万,多数驻扎城西共营,进城出城皆不许携带兵器,运送兵器也向来由后库统一单输,现在五千精锐携器硬闯入城,算并非造反,但与守城军已经起了冲突,言说起来,已经有了造反之

实。

亲信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小的问过,这五千精锐是在之前的五十编兵被派进城后,有人冒充小的手笔,再书军令,私自调动的,小的,小的……”

六王目若钢针似的盯着他:“军令大如山,本王授你职权,你便是如此报答本王的?”亲信扑通一声跪在地:“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御前军突来闹事,兵戎相见,王府侍卫已有死伤,小的只怕是今晨之事有所泄露,皇要对王爷武力镇压,故此,才在慌乱之下,调动兵马,惟怕王爷一时

落了下风,会成为阶下囚!可哪知,对方是等着小的疏动兵线,好借故冒令,造成兵叛假态,此事是小的思虑不周,遭人利用,小的罪该万死!”

“你死又能如何?!”

六王气愤的一脚踹开跪地的亲信!他看着前方城楼整整齐齐的一排远射手,几欲呕血:“现在本王算杀了你,再自请向皇帝解释,他会信吗?事已至此,你我皆已入了圈套,现今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不,将错错,带着五千兵马

,闯入皇城,起战逼宫,要不,束手擒,弃械投降,再认了这造反不遂的滔天罪行!你认为,本王该如何选?”

亲信眼突然闪过一丝狠戾,道:“既然事已至此,不若一不做,二不休……”“你疯了!”六王大声呵斥:“即便本王已有不臣之心,但一切皆未准备妥当,狗急跳墙,能有多少胜算?区区五千,五千步兵,护城军与御前军加起来共有六万,莫说前锋营,骁骑营,各部各司!以卵击石

,螳臂挡车,你是怕本王死得不够快吗!”

亲信深吸口气,也不敢再说了。

既然明知一二都是死路,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谋逆之嫌,已入人心。

他们,已经完了。

……

城墙之的百官,面面相觑,谁又能想到六王爷真的会这么冷不丁的起兵谋反?

众人小心翼翼的去看前方的一国之君,皇待六王溺爱非常,现今他心里,想必非常难过吧。

在百官们犹豫着,要不要说点安慰圣的话时。

小太监疾步跑来,禀报道:“皇,辛丞相求见。”

左丞年事已高,体力不济,近两年来,已不参加早朝,但今个儿六王作乱,老人家消息得的快,这会儿已经亲自过来了。

百官看不到皇的表情,只听他略显疲惫的声音,沉沉的道:“传。”

没过一会儿,白须白眉的老者进来了,到底是三朝元老,哪怕平时不理朝务,关键时候,还是镇得住场子。

一直盯着城墙外五千精兵的皇,转过头来,在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他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辛丞相也不废话,扑通一声跪地,然后大声请奏:“老臣恳请皇下令,诛杀乱党,平我河山!”

百官们都不敢吭声,虽然六王造反不对,但五千精兵,看起来是小打小闹,皇又一脸的舍不得,要不,温和点处理?

百官们多少还是揣摩着圣意,怕忤逆了皇。

但辛丞相不管这些,他铁青着脸,字字铿锵的将城门下那五千精锐批得是一无是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更扬言,皇若不听他的忠谏,他长跪不起,以死直谏。

人都一把老骨头了,脾气还这么冲,百官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一个个的又去瞥皇的表情。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外的千孟尧,突然来了句火浇油的话:“昨日听人说过一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尚能换着穿,皇位想必也可,皇好胸襟。”

这话把所有人都说尴尬了,那什么,皇戴绿帽子这事儿,还没过去呢……

“千孟尧!”不愿对辛丞相不敬,却不代表要容忍一个区区的异姓王,何况这王爵之位还不是他封的,自打登基以来,铲除异己四个字,一直在皇脑徘徊。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但同族又如何?

看着城墙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影,皇沉痛的垂下眼!

正在此时,却听远处,传来他六弟嘶吼般的声音:“罪臣请奏!恳请皇兄,听臣弟一言!”

皇身形一动,迫不及待的去前方,想听六王要说什么。

辛丞相连忙阻拦:“皇不可听他胡言乱语……”

话音还未落,皇已经手握城头护栏,站在最前方,正要在下头密密麻麻的人群,寻找他的六弟的身影。

却听身边侍卫大喝一声:“皇小心!”

话音刚落,皇便感觉有人推了他一下,当他踉跄着好不容易站稳,便见方才自己站着的位置,插着一把利箭。

侍卫拔出利箭,看着箭头说:“涂了剧毒。”

皇脸色一白,连忙后退数步,脸的悲痛之情,再难遮掩。

百官们马后炮似的去把皇拉下来,千孟尧冷眼看着,起身去扶还跪地不起的辛丞相,可他的手刚覆到辛丞相胳膊,老丞相突然看他一眼,眼珠一转,拍了拍他的手背。

千孟尧微楞,他怕自己领会错了,但丞相这个举动,好像是在……暗示他什么?

城下的乱军里,六王爷愤怒的瞪着身后的士兵,大声吼问:“谁放的箭!”

周遭一片寂静,根本无人承认。

混迹在五千精兵的岳单笙,默默在周遭同伴的遮掩下,收起长弓,随即,他看了眼旁边的柳蔚,沉默一下,才小声的问:“容棱的部军快到了,你当真不走?”

柳蔚穿着一身小兵服饰,坚定不移的摇头:“我排的戏码,自然要亲自督监,你们不用管我,打起来我自会自保。”岳单笙再看她一眼,见她胸有成竹,也不再说了。

第1543章 惊喜来的太突然,柳蔚还有点迷糊

六王气得要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拉下面子,求个赎告。

结果话没说完,一切成空。

再看高墙之已有远射手弯弓起阵,他深吸一口气,让侍从送笔墨。

亲自书写一封简短奏折,六王递给身旁亲信:“赴前递册,恳请皇一观!”

亲信拿着奏折,却是纠结:“两军对阵,小的贸然前,只怕刀剑无眼……”

六王横瞪着他,音色讽刺:“方才不是还说罪该万死,现在本王给你机会将功赎罪,你倒是又贪生怕死起来了!”

亲信一脸涨红,捏着奏折的手指泛白。

到底是自己亲自培养的人才,六王也不愿他枉断性命,他抽出奏折,递给了身后一名先锋士兵。

兵场的规矩,两敌相对,不斩来使,可他们现在不是对战,而是造反。

师出无名在先,起兵作乱在后,也不能指望对方还恪守两军对阵的默认规矩。

先锋士兵有些不愿,他旁边的一个同伴却一把将奏折夺过,对六王躬身自请:“小的愿前往。”

先锋士兵感动的看着同伴,还以为是自己的哪位好兄弟,可定睛一看,同伴极为眼生,竟是自己不认得的。

六王无所谓是谁去,他只凝重的看着城墙,心叹,今日之事,必须速战速决!

面生的士兵雄赳赳的高举奏本,埋头,一路慢慢走向西宫门。

朝廷军当即喝止:“站住,再行半步,后果自负!”

士兵连忙停住,又跪在地,高喊着:“王爷有奏,望乞圣闻!”

朝廷军对视一眼,有人放下绳索,让他将奏折拴在绳。

士兵如实做完,便转身退回。

奏折片刻之后交到一国之君的手,奏本的字迹,的确是六王的,但折第一句话,已让皇眉头紧皱。

“朝纲紊乱,君不成君,吾今以历代先祖之名,叱尔庸之,黜尔位之,挥令敕宫,以待归平山河兮……”

皇看着,只觉得满腹郁火,悲从来!

百官们看皇一脸哀痛,他们也不敢偷看奏折内容,但千孟尧接受了辛丞相的示意,竟以下犯,直接前将那奏折抽走,看到里头的奏,他当即大笑,又看向皇:“如此挑衅,皇岂能容他!”

说着,将奏展开,杵到百官眼皮子底下,要大家看。

大家一看,这六王,实属过分了!

什么叫朝纲紊乱,君不成君?如今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哪怕朝堂难免有些鬼祟阴暗,皇这个君主当得也不算十全十美,但承启下,也算圣明昭著,怎么被他说得好像现在正值乱世一般?

还挥令敕宫,以待归平山河兮,山河本太平,要你多事?

简直欲加之罪!

信口雌黄!

还以历代先祖之名又叱又黜,先祖认识你吗?给你脸了?

百官们有些还顾忌着皇的意愿,没敢多嘴,但有些却已愤懑不已:“妄自尊大,狼子野心,连自己几斤几两尚掂不清,已敢直言宣战,口出狂言,也不怕一个不慎,脑袋与脖子分家!”

辛丞相更是直接又磕了个头,再次说了那句直谏:“请皇诛杀佞臣,以平江山!”

这次还有令几位大臣跟着跪下,随声附和:“请皇诛杀佞臣,以平江山!”

众口烁烁,这封奏折,六王已激起众怒。

皇看着下头跪扑一地的官员们,终究再找不出借口。下头,六王还在满头大汗的盯着前方高墙,奏折已递过去快两刻钟了,信他言辞恳切,字字泣血,直言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更明言若皇肯放他一马,他愿立即挥散兵马,让今晨发生的一切,随风飘散

六王很紧张,他双手紧握,问向身后的士兵:“奏折拴好的吗,确定交到守城兵手了?”

之前去送折的士兵恭敬的回禀:“是,小的亲眼所见,守城士兵的确接过了奏折。”

“那怎会这么久!”

旁边的亲信劝道:“听说已惊动了辛丞相,老丞相一贯对王爷有所成见,怕是他从……作梗……”

六王咬紧牙关:“只看本王这个同胞兄弟,在他眼,是否还有分量了。”

又过了一刻钟,城墙还是没有动静,六王按耐不住了,几次想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