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僵,正欲尖叫,熟悉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

“别说话,跟我来。”柳无风面无表情地越过她,直接拐上了小路,进了那片黑黝黝的榆树林。

这里是靖王府的后山,隔着一座山坡就是姜梅住着的忘月苑,顺着碎石小路绕过碧波湖就是一排排的下人屋。

就象所有的候门大户一样,后山是充满污秽和禁忌的神秘的地方。

府中那些急病猝死或无钱买坟下葬的仆妇杂役,通通都葬在那里。

靖王搬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府里倒也没死几个仆役,但谁知道在前任住户手里这里究竟葬过多少冤魂?

因为乏人整理,长满了及膝的荒草,微风一过簌簌做响。

入夜之后,胆小的人根本就不敢从这里过,就连巡夜的侍卫路过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一前一后往前走,一直进到林木深处,柳无风才停下脚步,转过来面对着她。

“公子~”冷卉娇吟一声,纵身扑入他的怀中,两条手臂灵蛇一样攀了上去,环住他的脖颈,雪白齐整的牙齿咬住他的下唇:“想死我了。”

柳无风垂眼望着她,冷冷地掰开她的臂,不耐烦地叱道:“行了,小心让人瞧见。”

“这个时候了,谁还会来?”冷卉不依地娇嗔着,手臂被他从颈上拉下来,便改而环住了他的腰,柔若无骨的娇躯更是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先说正事。”柳无风坚决地捉住她的手,不许她动弹。

“切~”冷卉不高兴地撇唇:“就知道你的大事,从来也不关心妾身。”

“别罗嗦,君墨染为什么要上栖云庵,死的那个明心跟他有什么关系,你查出来了吗?”

冷卉颇不情愿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递了过去:“他为什么去,我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明心跟他不认识。另外,我发现这个东西,不知有没有用?”

柳无风接过包裹,小心拆开一看,是块树皮。

他不解地抬头望向冷卉:“这是什么?”

“不知道~”冷卉耸了耸肩:“不过,看姓君的和姓江的都很重视它,还借故不让衙役查,想着应该有点用,就剥了下来。”

“没有人发现吧?”

“当然~”冷卉一脸骄傲。

“做得好。”柳无风赞赏地点头。

“那,公子是不是应该奖赏奴婢呢?”冷卉斜着眼睛,风情无限地睨着他。

“小妖精,又发浪了吧?”柳无风冷叱。

冷卉吃吃一笑,踮起脚吻住他,美丽如樱桃的小嘴,更是使尽了混身的解数吸,吮,啃,咬……极尽挑逗之能事。

“卉儿~”柳无风喉间滚动,逸出低吼,按在她肩膀的手忽地猛力一推,将她娇小的身子狠狠地抵在了树干上。

他望着她的眸光变得幽深,化被动为主动,俯身灼热的吻堵住了她的唇,一只手更是毫不客气地探入她的衣襟,大力地揉搓着胸前那双玉兔。

“公,子~”冷卉吃痛,微张着樱唇轻啜着气,一对翦水双瞳更是因*****而变得朦胧,身子更是软得象面条,顺着树干往下滑。

柳无风揽住她,坚硬的胸膛紧紧地压住她,灼热的*****抵住她的小腹,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想要我?”

“公子~”冷卉呢喃着,颤着手在他胸前胡乱摸索。

“求我!”他冷冷地命令。

她睁眼,望着他,瞳眸潮湿,气息紊乱地哀求:“公,公子~”

他不再迟疑,大掌毫不迟疑地撩起她的裙子,挺身野蛮地闯入了她的身体。

“啊~”冷卉紧紧地攀住他的背,申吟逸出唇齿。

树影婆挲,低低的喘息和淫糜的声音在树林里肆无忌惮地回响。

当一切归于沉寂,柳无风整理好衣裳,头也不回地离开,扔下虚脱般的冷卉独自被黑暗吞噬……

暗影

“二姐,”从忘月苑一出来,萧佩琴立刻发作:“你干嘛帮着那个贱人说话?”

大家说好了要一起给江湄点颜色看看,让她不要以为从此飞上高枝,可以对她们颐指气使,盛气凌人。

哪知道,真正说话论起理来,她却躲在后面不吭声,临了还故做好人,把她变成了恶人。

这口气,让她怎么咽得下来?

“小四,”宛儿拧着腰,对她哧之以鼻:“不是二姐说你,你也太没脑子了!她现在正得宠,你赶着趟地打她的丫头,那不是找抽嘛?”

“二姐你~”萧佩琴一口气没提上来,抡起拳头就要打。

“啊~”宛儿吓得抱头鼠蹿。

“大伙都消消气,”绮玉忙上前拉住她:“说是来警告小九,结果我们自己先闹腾起来,这要传到那位耳朵里,不成了笑话吗?”

“哼!”萧佩琴也只是一时之怒,倒也没想真的打她,见有人来拉,就坡下驴,冷冷地哼了一声:“得,就我傻。我走总成了吧?你们谁聪明谁去治她。”

说完,也不管众人,气冲冲地走了。

“呀,四妹别生气哇~”白凝怯生生地唤了她一句,想追上去,那边早跑得没影了。

“拉她做甚?蛮邦之地来的一头蛮牛而已,除了添乱,能指望她帮上什么忙?”宛儿见她走了,又挺直了腰杆说话。

“哎~”白凝叹了一口气,不吭声了。

绮玉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道:“我的好二姐,你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把王爷的心从小九身上拉出来才好。万一她怀了王爷的孩子,老夫人把她扶了正,咱们可就真的没戏了!”

“这个你放心,”宛儿立刻冷哧:“江秋寒不过是个商贩,江湄出身低贱,想当王妃?做梦去吧!”

“说到身份,”绮玉冷冷一笑,意兴阑珊:“小九好歹算是身家清白,咱们又有哪个是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头蛮牛也比咱们好哇!”

宛儿脸色一变:“小八,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的意思,”绮玉懒懒地回头一呶嘴:“青烟,咱们走!”

“小八,你!”宛儿气乎乎地叉着腰,伸着手掌给涨得通红的脸宠扇风:“反了,反了!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了是吧?好,都给老娘滚远点!有事别来老娘面前哭!”

“二姐~”白凝怯生生地望着她,想要拉她的袖子又不敢。

宛儿瞧了越发火大:“抖什么抖?老娘又不吃人!”

“天黑了,不如咱们也都回去吧?”白凝被她吼惯了,也就习已为常了:“万一碰上王爷,发现我们来找小九的麻烦,那就闹大了。”

“要是怕你就回啊,扯上我干嘛?”宛儿不耐烦地瞪她一眼。

话是这么说,到底还是怕撞上君墨染,气哼哼地走了。

白凝垂着头,小碎步地跟在她身后。

萧佩琴憋了一肚子气,低着头胡乱往前冲,前路就走,遇弯就拐。

“小姐,别吓我,这是要往哪里去啊?”侍剑发现她正朝着碧波亭走去,忙一溜小跑地追了上去。

这里四面都黑黝黝的,又没有人经过,风吹动树梢,四面八方都是簌簌的声音,吓死了。

萧佩琴抬头一瞧,见已到了碧波亭畔,已知侍剑心里想些什么。

“去投湖!”她赌着气,恶狠狠地答了一句。

“不要啊,小姐~”侍剑信以为真,吓得眼泪都流出来,死命抱住她的臂不放,唯恐一个失手,她真的去投湖:“侍剑会被老夫人打死的!”

“快放开!”萧佩琴又气又想笑。

这小没良心的,主子要投湖,她只关心自己会不会被打死?

主仆二个正在纠缠着,忽见从前面岔路口钻出来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走了。

“咦?”萧佩琴惊咦一声,忙停了手,想要追上去看:“侍剑,刚才是谁过去了?”

隔得远,瞧不清楚,但从背影看,肯定是个女人没错。

她明明记得那个方向过去就是乱莽岗,这么晚了,哪个女人有这个胆子?

侍剑本来没有注意,听她这么一说,吓得浑身发抖:“小姐,你要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追上去看看啦!”萧佩琴见一时掰不开她的手,索性拖着她往前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追上。”

“求你了!”侍剑急得几乎要哭出来:“那是鬼呀,你追个什么劲?”

“切,哪里有鬼?分明就是人!”萧佩琴艺高人胆大,越是拦着越要往前:“你要是怕,就在这里呆着,我去去就来。”

侍剑哪有这个胆子?立刻牵住她的衣角:“不,我要跟你一起。”

“那就别废话了,赶紧追!”

主仆二人追了一段,哪里还有人影?

“都怪你,让人跑了吧?”萧佩琴把侍剑骂个狗血淋头。

侍剑松了口气:“是,怪我,都怪我。”

没追到才好,真要是追到鬼了,这条小命不就交待了吗?

“哼,追不到就算了吗?”萧佩琴冷哼:“我倒要去瞧瞧,这林子里藏着什么宝贝?勾着人黑灯瞎火地往里钻?”

“不要啊~”侍剑惨叫。

“瞧你那点出息!”萧佩琴睨她一眼,没好气地往她额上戳了她一指:“得,算我怕了你了!明天白天再来,行了吧?”

“行行行~”侍剑破啼而笑,主仆二个相携着回了飞羽阁。

亲吻

送走几个来闹场的夫人,忘月苑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夏至和冬至还算乖巧,默不吭声地帮着收拾,并不仗着是从老夫人身边过来的就颐指气使,可见老夫人的家教确实很严。

“你过来,”姜梅叹了一口气,把如意叫到身边:“让我看看你的脸。”

“小姐,我给你惹祸了吧?”如意眼泪汪汪,又歉然又委屈。

“明知道她们是来闹事的,忍一忍不就什么都过去了?‘姜梅一边端详着她的颊,一边训斥:“现在弄成这样,有意思吗?”

“小姐,她们太欺侮人了……”

“无所谓,”姜梅耸耸肩:“她们又不是我什么人。”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会受伤害。

如意听懂了她的意思,脸上现出激动之色来:“小姐……”

“得了,”姜梅挥手,阻断她要出口的肉麻话:“不用拍我马屁,拍了也没有用!再有下次,我不会再为你出头,明白吗?”

这番话如一盆冷水浇头,瞬间浇息了如意的热情。

“哦~”如意怏怏地应了一声,出去准备洗漱用品。

望着象霜打的茄子似的如意,姜梅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边浮起一丝浅浅的笑容:“真是个孩子!”

“说得好象你自己多大一样。”天外忽地飞来一句。

姜梅吃一惊,抬头一看,君墨染似幽灵一般站到了门边,腋下夹着一物,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姜梅心里把外间的夏至和冬至两个骂到臭头,面上却不得不装出惊喜的模样,迎了上去。

“刚到。”君墨染随手脱了外袍递了过去。

姜梅忙接过来,挂到衣架上,笑语盈盈地道:“用过晚饭没有?要没吃的话,妾身陪你再吃点~”

这都什么时候了?

“嗯。”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静观其变。

“如意,去整些酒菜来。”姜梅才不管他到底吃没吃,抓住机会立刻扭头提高了声音冲外面吼了一嗓子。

只要哄得他吃酒,就好办,到时灌个烂醉,就不能对她怎样了。

君墨染听她声音清亮,透着些掩不住的窃喜,不由弯唇笑了笑,大刺刺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假装不在意地把腋下夹的册子拿出来摆在桌面上。

“咦?”姜梅回过头一瞧,见那册子有些眼熟,忙凑过来看:“这不是我的册子吗?怎么在王爷手里?”

君墨染原以为她至少会抵赖一番,哪知她连一丝别扭,闪躲之意都没有,直接就承认了,不禁暗暗惊讶,忍不住多瞥了她两眼。

眼前站着的这个女子,眸光清亮,神情坦荡。

也不知究竟是天真未凿,还是城府太深,竟让他一眼看不透了!

“哦?”君墨染不动声色地顺着她的话风试探:“这东西是你的吗?”

“又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干嘛冒领?”姜梅不以为然,随手把册子拿过来,翻了翻,笑道:“还好,没弄坏。”

古代没有电脑,整理资料全靠手工,事事亲力亲为,做这些东西很麻烦的,花了她好多时间,光是去织锦阁讨要那些碎布就没少挨人白眼。

这么多内容若是重头再弄一遍,那她真的要疯了。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君墨染见她珍惜的模样,不禁生出好奇之心。

“嘿嘿~”姜梅神秘一笑,歪着头想了一会,发现一时无从解释,脸上现出一抹罕见的忸捏之色:“不告诉你!”

只凭一己之力,想要建立一个物资资料档案库,显然是天方夜谭。

可有句名言是怎么说来着?机会永远只青睐有准备的人。

所以,她想着能多了解一点就是一点,真要发生什么案件,也不至于一无所知,也就着手慢慢整理。

不过做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这看似枯燥的数据收集过程,其实也蛮有意思的,至少长见识了。

最起码,她现在只用肉眼就能分得出哪些是杭缎,哪些是苏绸,哪些是浙丝,哪些是官窑……

君墨染碰了个软钉子,本来很不高兴,可见她眉眼弯弯,笑得一脸满足而得意的模样,不知怎地,气突然全消了。

她自己或许不知道,每当她不自觉露出这种发自内心的朦胧的微笑时,那俏模样该死的甜美之极,让人不自觉地受她吸引,想要呵护她。

姜梅见他半天不吭声,只一个劲地盯着她看,不安地咬住唇,小小声地问:“生气了?”

死了,这个男人专注的眼神会让人恍惚,令她不自禁的心虚。

她微仰着脸看着他,桔色的烛光从侧面照过来,柔柔地勾画出她的轮廊,睫毛微颤着,眼底光影流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水来,红润的唇带着半透明的质感,被雪白的贝齿轻咬着,诱人吞吃入腹。

他没有多想,凭着本能靠了过去,倾身吻上她的唇。

“呀~”姜梅只低呼一声,他已乘机钻了进去,舌尖勾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怜惜。

奇异的是,姜梅竟没有反抗,就那么呆愣愣地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放大的俊颜,脑子一片混沌。

“酒菜准备好了……”如意推门而入,忽地撞见如此旖旎的景象,慌慌张张退了出去,吓得差点打翻手里的托盘。

夜饮

“咳~进来!”君墨染轻咳一声,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心中暗自惊异,自己居然有些不情愿?

姜梅还没回过神,双颊红透似染了薄薄的胭脂,呼吸急促,眉尖微蹙,眼中一片水色。

她抬起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心中疑惑:怎么回事,两个人是夫妻,比这更亲密的行为都有过,只是一个吻而已,为何心跳竟如此之快?

如意怯生生地再次推门而入,迅速地摆好酒菜,连头也不敢抬就逃之夭夭,似有鬼在背后追。

君墨染原就性子冷漠,寡言少语,两人在一起,一直是姜梅装乖卖巧,笑语相询。

她这一发呆,两人相对无语,时间慢慢流逝,气氛很快变得尴尬,却又有某种微妙的气流在二人之间流动。

“咳,你不是说……”

“对了……”

沉默半晌之后,两人同时开口说话,俱是一愣,对望之下姜梅忽地笑了:“你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