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们~”朗四弯唇一笑。

庄然二话不说,直接抬起手,解开襟下第一颗衣扣。

酒令从白云遏继续进行,用词越来越刁钻,越来越生僻,接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六个人悄然分成两派,互有输赢,酒桌上斗智斗勇斗酒量,硝烟四起。

曹瑛毕竟年纪大些,又是文官,不比另几个有功夫底子,身体摆在那里,初时还替庄然担心,连罚了数杯之后,再也支撑不住,颓然趴在桌上。

桌上剩下五个人,以三对二,优劣立现,局势开始一边倒。

白云遏被灌得面红耳赤,庄然的外衣早已脱下,中衣的布扣也解得只剩最后一颗。

“方丈~”慕容铎冷笑。

“丈夫~”喻守成心领神会。

朗四得意洋洋地望着庄然,呲牙一笑:“夫婿~”

闹轰轰的酒楼,忽然极为安静,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庄然的身上。

庄然微微一笑,纤指轻扬,解了最后一颗钮扣,便要将中衣解下。

“慢着!”白云遏只觉热血上涌,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双目赤红地瞪着他们几个:“你们几个联手欺侮一个小辈,不觉得羞愧吗?”

就算他不是庄然,堂堂男儿,亦不该受此羞辱!

喻守成笑吟吟地摊开手,表情极为无辜:“行酒令是霍兄自己提议,脱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又不是朗三,大字不识,怎么是欺侮呢?”

庄然微微一笑:“喻将军说得对,愿赌服输。”

说着话,她轻轻地拂开白云遏的手,从容地将中衣脱下,只剩一件贴身的白布短褂,包裹着她瘦弱的身体。

修长的脖颈,漂亮的锁骨,削瘦的肩膀,纤细的双臂和——扁平的胸部!

银白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温柔地洒在她裸露在外的白皙的肌肤上,奇异的光辉流转其上,仿佛一块未经雕琢的上等白玉,沉凝出惊心动魄的美丽。

庄然坐在那里,落落大方,眼神坦荡,并无半点扭捏羞涩之态。

她微微侧身,把中衣搭在椅背上,抬起眸,静静地看着慕容铎,明眸带笑,明明是自嘲,偏偏语气隐含几分挑衅:“没关系,咱们继续~”

你不就是想逼我认输?

我脱光了也不认,拼个两败俱伤,要你赢也赢得后悔终生!

慕容铎一言不发,死死地瞪着她光洁的手臂,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气。

他还想继续?看来是真的想跟他斗到底了?

可是,眼见胜利在望,他却没有了再逼迫他的勇气。

他既害怕那具美丽的身体里并未藏着他想要的秘密,又害怕揭开迷底,真是他要的答案!

如果是那样,他情愿去死!

霍青玉可以输,他却输不起!

他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好,他错了。

霍青玉不是庄然,庄然不会有他这股狠劲。

“王爷?”朗四怔了一下,急急起身追了出去。

喻守成双手支着下巴,望着庄然悠然而笑:“你赢了。”

不管她是不是庄然,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王爷对他狠不下心。

“承让~”庄然笑了笑,取了衣服,一件一件穿戴整齐,扣子也扣得一丝不苟。

喻守成凑过来,颇为赞赏地拍她一掌:“你小子不错!”

一般文人都有傲骨,拼着一死也不会做他们认为是有辱斯文之事。

他不一样,不拘泥陈腐,能省时度势,能屈能伸,却又保持着固有的原则,确实讨人喜欢。

庄然瞥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刺道:“喜欢?喻将军的喜欢还真让人有点承担不起。”

他脸皮还真厚,刚刚把人往死里整,眨眼功夫又来套近乎?

“嘿嘿~”喻守成嘻皮笑脸:“不过是配合王爷,搞点气氛嘛!你不会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吧?”

白云遏走过来,弯腰把曹瑛负在背上,没好气地踢了瘫在地上的朗三一脚:“这家伙归你了。”

喻守成扬长而去:“他睡得好好的,何必吵醒?”

PS:开会中,没摸到几条鱼。。。

情窦初开

出了酒楼,被夜风一吹,酒气直往上涌,庄然踉跄一下,几乎跌倒。

“小心~”白云遏赶上去,扶了她一把。

庄然垂着头,靠在他胸前,打了个酒嗝:“白兄,看到没有?”

“看什么?”白云遏单手扶着她,没好气地喝:“你好好看路才是真的!”懒

“慕容铎走的时候,那张脸,你没看到?”庄然得意地哈哈笑:“啧啧啧,可惜没有相机,不然真要拍照存档,以备查询。”

“胡说什么呢?”乱七八糟,不知所谓!

白云遏只当她酒醉说胡话,并未放在心上。

“切,跟我玩心眼?”庄然十分不屑,说着话,身体开始往地上溜:“饶是他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

白云遏又气又好笑,提溜着她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拖拽而行:“得,想喝洗脚水,也得先回客栈!”

“对,回去!小语还在等我~”庄然脑子发晕,身体软得象面条,哪里还走得走?耷拉着两肩,身体往他怀里偎。

白云遏赶紧抄起他:“老子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认识你们!”

“错~”庄然偏又听到了,仰起头,笑意盎然地看着他:“遇到我是奇迹,更是幸运,你懂吗?”

白云遏低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纯稚无暇,分明就是庄然,一颗心忽地突突乱跳:“青,青玉?”虫

她靠得如此之近,黑发被风吹起,撩着他的下巴,柔柔的,竟生出丝淡淡的欢喜。

仿佛,盼着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住。

庄然嘟囔完这句,头往下一耷,整个人朝地上载去。

咕咚一声响,她傻不愣登地倒在地上,两眼呆愣无神,登时什么气氛都破坏干净。

白云遏仰天长叹,只好长臂一伸,把他捡起来,夹在腋下:“幸运?别人喝完酒回去睡大头觉,老子背个老头,拖个醉鬼,这叫TMD什么狗屎运?”

苏解语倚门而望,几乎把眼睛望穿,才终于等到月色下一个颀长的身影大踏步而来,背上背一个,手里提一个。

“白捕头,”苏解语惊叫着跑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呶~”白云遏手一松,把庄然往她怀里一推:“把你家少爷领回去~”

“小语~”庄然睁开眼睛,见了苏解语,立刻兴奋了,扑过去,双手捧着她的脸,笑容可掬地炫耀:“看到没有?她就是我那漂亮可爱,聪明伶俐,天下无双的小语丫头~”

“少爷,少爷~”苏解语羞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扶着她,又转过头去,略带些责备地道:“我们少爷不能喝酒,白捕头怎么也不拦着点?”

“你知足吧,至少她还能走~”白云遏冷眼睨着她,指了指背上的曹瑛:“看到没?这还有一个更糟糕的呢!”

“怎么说案子说到酒缸里去了?”苏解语瞥一眼醉得人事不知的曹瑛,咕哝一声,认命地扶着庄然回房。

问得好!他还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呢?

慕容铎分明就是在怀疑霍青玉的身份,为何在关键的时候收手了呢?

白云遏困惑不解,背着曹瑛回了房。

庄然被苏解语扶着,东倒西歪地回了房间,刚一挨床,立刻倒了下去。

苏解语被她结结实实地压着,心扑扑乱跳,涨红了脸推拒:“放开我~”

庄然滚到一边,望着她吃吃乱笑:“小语,我爱你~”

“少,少爷~”苏解语一惊,一时间心跳如擂,羞红了脸不敢看她。

然,惹了事的那个人却两眼一闭,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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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庄然醒来,只觉头大如斗,痛得象要炸开一样。

她简单地梳洗完毕,一脸菜色地摸到大堂去吃早餐,白云遏和曹瑛已经赦然在座。

“早~”彼此见了面,都有些尴尬。

苏解语更是扭着十指,小脸通红,不安地垂下眼帘,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少爷~”

庄然坐下来,单手撑着额头:“给我一杯水,口渴得很。”

“我,我做了解酒汤~”苏解语依旧垂着眼帘,低低地道。

“咦?”庄然这才觉得有异,伸手就往她头上探:“这丫头怎么了?说话有气没力的,该不是病了吧?”

苏解语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仰,避开他的碰触,因动作幅度过大,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白云遏手快,扶了她一把,没好气地训道:“你还有脸说?昨晚醉成那样,老子都被你磨去半条命,小语哪经得起你折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曹瑛老脸一红,不自在地低咳一声:“老夫打算吃过早饭便搬家,青玉按约定到城外与三将军汇合,查梁亦风的行踪。”

苏解语更是尴尬得手脚都没地方放,恨不能地上裂个大洞,钻进去省事。

“嗯~”庄然咬一口包子,再低头喝汤:“行,小语就跟曹大人过去收拾房子。”

“云遏呢?”曹瑛把目光转向他:“你有什么安排?”

“我?”白云遏简单地道:“我打算搬过去跟你们一起住。”

“你?”这话大出曹瑛意料,不禁抬起头看他。

白云遏有些着恼:“嗨!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看在你们这群人老的老,少的少,没有一个有功夫,偏做的又是极具危险的事!这才决定牺牲小我,搬过去保护你们!”

居然还敢嫌弃,真是不知好歹!

“你不怕人多眼杂,妨碍你跟那些红颜知己相聚?”曹瑛忍俊不禁,出语调侃。

“恩师!”白云遏脸爆红。

都已经是五年前的年少无知时的旧事了,有必要天天挂在嘴边,没事就拿出来消遣他一下吗?

庄然抿唇而笑:“窈窕淑女,君子好俅。白兄的年纪,有几名红颜知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必发火?”

白云遏心中别扭,臭着脸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哈哈~”庄然乐不可支,指着他的背影与曹瑛相视而笑:“这小子,害羞了~”

她笑得开怀,由内而外散发着耀眼的光彩,苏解语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瞧着,不觉痴了。

少爷生得真俊呀!

想着昨天晚上她醉酒时说的话,一颗心又羞又喜,象浸在了蜜里。

少爷,说爱她呢!

不是喜欢,是爱……

庄然哪里知道一句醉话,已搅乱了少女一颗芳心?

她昨晚醉酒,醒得已有些迟,惦记着跟朗三的约会,抓了个馒头在手,跳起来就往门外冲:“我先去城外,办完事直接去新家跟你们汇合。”

“少爷~”苏解语也顾不得羞涩,急忙提醒:“醒酒汤还没喝呢!”

她特地天没亮就起来,问客栈借了厨房做的,为此还挨了伙计的白眼。

苏丁荃是个酒鬼,整天泡在酒缸里,别的不敢说,她做的醒酒汤,是天下第一流的!

“哦~”庄然又冲回来,端起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赞道:“哇,手艺不错,喝完立马清醒了!”

“快去吧~”曹瑛笑道:“别让三将军久等。”

“哎~”庄然应一声,噔噔噔复又跑了出去。

“少爷,你慢点跑,仔细摔了~”苏解语追到门外,依依不舍地目送他消失在人群里。

曹瑛捋着胡须,悠悠而笑:“有个丫头真好,出门还有人送~”

他看着苏解语长大,更何况解语年幼,还未学会掩饰感情。

她又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霍青玉一表人材,对她又有恩慧,两人朝夕相处,不情愫暗生才奇怪呢~

“曹大人~”苏解语转过身来,娇嗔地道:“少爷喝酒,你不说拦着,自个还喝得烂醉,回头我告诉夫人去!”

“别~”曹瑛急忙抱拳道:“好小语,你可别告我的状~”

苏解语舀了一碗解酒汤递过去:“曹大人,你多喝点~”

庄然一路急走,气喘咻咻地走了刻多钟才终于抵达西城,在城门转悠了一圈,竟不见朗三的影子。

“咦?”她不解地抓抓头:“这家伙不会到现在还在睡吧?”

看昨晚的情形,他至少喝了二十斤酒,不说醉死,撑也撑死了!

“不等他了~”她犹豫了一下,碎碎念着往城外走:“调查而已,一个人又不是不能办,自己找过去得了!”

王府那么远,来回走一趟,光想象就觉得脚酸。

“人还没齐,你去哪?”清冷的男音突兀地响起。

那我呢?

庄然回过头看到他,下意识就往他身后瞧去:“王爷怎么来了?”

看得出来来,他竭力想做平民打扮。

可惜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绝美的皮相,让他即使只是随随便便往这里一站,也格外惹人注目。

“咳~”慕容铎轻咳一声,冷着脸道:“朗三醉死了,大家都有任务,调查也不能中断,本王只好从百忙中抽出时间跟你跑一趟。”懒

庄然暗地里撇嘴,脸上淡若春风:“王爷时间宝贵,浪费在这种琐事上确实可惜,不如就让下官独力完成吧。”

“你在京城人地两疏,”慕容铎微昂起头,很是不屑地瞅着她,恶毒地刺道:“你脑子又笨!总不能事事靠脱衣服来解决吧?”

他郁了一肚子闷气,本想刺他个鲜血淋漓,哪知庄然竟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道:“若一脱可除万难,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