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朗三气不过,一脚踹得他跪在地上:“就凭你这种货色,也敢假扮老大?”

一个晚上说的话比喻老大一个月说得还多!

喻小五过去,把字条递给慕容铎:“王爷,请看。”

慕容铎摆了摆手,笑:“他拼了性命也想送出这个消息,若不成全,岂非显得我慕容铎小气?”

“是。”喻小五略愣了一下,把字条卷成小卷,重又塞进绑在鸽腿上的竹筒里,轻轻一送,鸽子扑愣着翅膀在林子上绕了一圈,渐渐向北飞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说!”朗三一脚踏在“喻守业”的身上,恶狠狠地问:“你到底是谁,受何人指派,老大现在何处?”

“哈哈哈~”那人忽地仰天大笑了起来:“喻守业早已挫骨扬灰,要命一条,想要我背叛主公,休想!”

朗三气怒攻心,一把将他当胸提起,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左右开弓,几掌已将他扇得满脸开花,血流如注:“X,叫你嘴硬!”

“三哥,手下留情~”喻小五在一边,凉凉地道:“这畜生还顶着老大的脸,要打,也该先剥了他这张皮。”

“你不说,老子还真忘了!”朗三说做便做,按住他,在脸上一顿乱揭,捣鼓了一阵,撕得鲜血淋漓,竟真的撕下一张面皮来。

“又是梁亦风!”看着这张精致的面具,喻守成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都追着咱们不放!”

“老大!”朗四双目赤红,一拳砸在树干上,轰地一声,半尺粗的杉木应声而倒,惊得宿鸟乱飞。

“老大哪,快说!说,说,说!”朗三情绪激动,拳脚相交,雨点似地落在“喻守业”的身上,眨眼功夫,已将这人肉沙包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老三~”喻守成急急冲过来,架住他:“大哥的命还在他们手里,得留口气。”

他当然也明白,喻老大已是凶多吉少,但总归是亲兄弟,血脉相连,不到最后时刻,谁愿意做最坏的猜测呢?

“喻守业”死狗似地瘫在地上,呲着牙,露出胜利的笑容。

“没用,”慕容铎眼皮也不抬,冷冷地道:“他只是个小喽罗,再问也不过是浪费时间。出够了气,扔沟里喂狼。”

“喻守业”的笑容僵在脸上,衬着满脸的血污,被火光映得分外狰狞。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林中陷入死一般的静谧。

“好了,”慕容铎掸了掸外袍:“按原计划,该警戒的警戒,该休息的休息,天亮后行动。”

“王爷,”喻守成愣住:“消息已然泄露,咱们还要继续按计划行事,前往山庄与杨副将会合?”

若早知他做如此打算,方才就不应该放飞那羽信鸽,再不然,也该把条上内容稍做改动。

慕容铎莫测高深地睨着他:“你有更好的对策?”

“大家再商量一下,总比自投罗网的好。”朗四也觉得不妥,委婉地劝解。

王爷的情绪似乎有些反常——象是拧着一股劲,跟谁在较劲似的。

慕容铎摇了摇头,神色淡定:“以咱们的人手,不论走哪条道都是险中求胜,想要万无一失,不知在京中坐等。左右都是冒险,何必朝令夕改?”

“呃~”朗四碰了个软钉,涨得一脸通红,偏又无话驳他,只好用目光求救。

“王爷,请三思。”喻二硬着头皮进言。

“不必多说,本王自有主张。”慕容铎把脸一沉,做了决定:“老三,你随我来。”

朗三不明所以,走过去。

慕容铎侧身,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朗三惊得一迸三尺高,把边上众人俱吓了一跳,未等旁人发问,他已瞠圆了眼睛嚷出声来:“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你嚷什么?”慕容铎极不悦,星眸冷凝:“你若是怕,乘早说一声,我换人。”

“不不不~”朗三把头摇得象拨浪鼓:“卑职不怕死,卑职要去!但是……”

“那就行了,”慕容铎打断他:“睡吧。”转身,进了毡帐。

你瞧,它们这一家,多好?

夕阳已经斜坠,远山层层叠叠,群山滴翠,绿树长青。从山间、崖底漫涌而上的云朵,染上了五彩斑阑的颜色。或如玉兔,或若苍狗……神态万千,变幻莫测。

“梅雪!”独孤郁气急败坏地自薄雾弥漫的林泉山涧间穿出,仰头望着猫着腰藏在岩石后鬼鬼祟祟的纤弱身影,冷冽的嗓子里蕴着一股无名之火。懒

“嘘~”梅雪应声回过头来,嫩白的手指压在微噘的红唇上,亮晶晶的眼睛里装着明显的不满。

“什么?”独孤郁一脸狐疑,纵身一跃,轻松地落在她的身旁。

“别那么大声~”梅雪拼命拽着他的衣袖,示意他矮下身来:“快点躲起来啦!”

堂堂狼王藏头露尾,象个什么样子?

独孤郁自是百般不愿,但那丝从她身上散发出若有似无的香味,却引得他不自觉地弯下腰来——哎,这是什么味道?不象兰花,也不似桂花,可是,真好闻诶!

梅雪显然十分满意他的配合,偏头赞许地睨了他一眼,立刻又转回头去,压着嗓子,小心翼翼,带着无限艳羡地感叹:“你瞧,它们这一家,多好?”

甜润的嗓子里,有一丝罕见的伤感。

独孤郁很是诧异,抬起头瞄了一眼。

前面五十丈的林地边缘,三三两两站着归家的鹿群。

她的目光胶着在一头约两个月的小鹿身上。虫

小鹿贪玩,不知在哪弄得受了伤,母鹿正低了头,用唇舌温柔地舔砥着它的伤口。离它们不到两丈,公鹿正机警地抬着头,四面环顾。

许是感应到有人窥视在旁,公鹿地耳朵高高地支楞着,黑漆漆的眼珠不停地望着他们藏身的方向。

独孤郁瞧了一会,莫名其妙地收回目光,不耐地反问:“哪里好?”

梅雪没有吭声,却恍了心神。

独孤郁却有些了然,不屑地问:“想回上清宫了?”

梅雪默了许久。

见她沉默的态度,不知为何,他忽然只觉胸口象塞了一团乱草,闷闷的好不难爱。

他蹙紧了眉,**地问:“要不要送你回去?”

梅雪微愕,良久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独孤郁极难得地露出笑容,这才发现,之前一直摒着气息,连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她点头,说腻了这边的风景,想要回上清宫。

“走吧……”他站起来,极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却惊骇地发现她含着一眶泪,忙不迭地缩了手:“喂!我,我好象没使多大的劲呀?”

梅雪忍不住笑了,悬在眼眶中的泪水滑了下来,落在岩石上,倏然不见。

“谁给你气受了?”他拧着眉头,狐疑地上下打量她。

这些天,族中长老没少在他耳边念叨过。

没必要为了个看门的小丫头得罪神君,为狼族的利益,应早早把她送回上清宫为妙。

他当然知道大家说得有理。可,她实在太单纯,太纯稚,对他毫不设防,百分百的信赖,让他没有办法硬起心肠把她扔在这繁纷复杂的大千世界。

他无法想象,她的纯真美好被现实洗去,渐渐变得血腥残酷,肮脏卑鄙……

所以,总是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把送她回去的日子一拖再拖。

“不是~”梅雪被泪水洗得越发清亮的眼睛浮起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大家都对我很好,真的!”

“骗人!”她否定得越坚决,他越心生愤怒:“若没有人欺侮,你何必哭?”

梅雪眨了眨清亮的大眼睛,绝美的脸宠上浮起一丝羞窘,纤纤素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低低的,有些难堪地道:“我,只是想娘亲了。”

“啊?”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令独孤郁傻了眼。

梅雪越发尴尬,垂了头,声音细若游丝:“我,从没见过我娘。听说,她,是个凡人……”

狼族天生的耳尖,独孤郁并没有错过她的坦白,却升起更多的讶异,忍不住瞠大了金眸朝她周身溜去。

按说她出身凡胎,能飞升为仙,亦该经过一翻苦修,因何如此不谙世事,不染纤尘?而且她的身上仙气凛然,并无半点尘俗之气,这亦与她的修为不符……

莫非,她的生父竟是位上神?可真若如此,她又怎会沦落到在上清宫守门?

见她满眼悲苦,他只好按住满腹疑窦,因不擅长安慰,只好抓抓头,默不作声。

一直压在心底的秘密一经出口,梅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勇敢地抬起头,冲他腼腆一笑:“其实,我这次出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寻访娘亲的踪迹。”

独孤郁张了张嘴——山中一日,世上千年。更何况,她在上清宫呆了起码上千年,一个凡人哪可能活这么久?

“我知道,”梅雪点头,打断他:“娘只是个凡人,此刻早已灰飞烟灭。可我还是想来,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感受她的气息。”

独孤郁皱起了鼻子:“你看过了,乌烟瘴气的,并不比上清宫好。”

梅雪笑了,眉眼弯弯,甜蜜得近乎冒傻气:“可是,它充满了生气,我很喜欢。谢谢你带我来~”

月光很亮,她身后有岩石挡着,背了光,面目模糊。

独孤郁瞧不清她的神色,却只听到那甜蜜的嗓子,娇而软,柔柔地破月而来,一时心跳如擂。

愣了片刻,忽地想起当初肯带她离开,泰半理由也是为了她手中的仙露草。本来打算仙露草到手,立刻摆脱这个麻烦。

他立刻心虚地红了脸,不敢与她对视,狼狈地掉过视线,凶巴巴地骂:“你走不走?再不走,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喂狼!”

晴天霹雳

他着了恼,这一声便没有控制音量,蓦地拔高了几度。原本三三两两悠闲地散在林子边缘的的鹿群唬得四散,转眼跑得没了踪影。

“嘘~”梅雪未假思索,跳起来就去捂他的嘴:“别嚷!”

他没防到她会扑过来,那双嫩如春葱的玉手还掩在自己的唇上,顿时露了个惊骇的笑容,瞬间乱了气息。懒

“哎呀!”梅雪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姿势大大的不妥,当下脸颊爆红,忙不迭地缩回手,顺势在他脸上推了一把。

独孤郁此时弯着腰半蹲在岩石上,立足本就不稳,哪里还经得住她这心慌意乱之下死命地一推?当场就往后倒了下去。

梅雪眼见两个人要撞上岩石,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闭紧了眼睛不敢去瞧。

独孤郁喝了一声:“小心!”本能地双手一伸,蜷起身子把她紧紧护在怀中,顺着斜坡咕噜咕噜地滚了也不知多少圈,这才被一棵苍松挡住,砰地一声停了下来。

转头瞧去,身后便是绝壁深涧和翻滚沸腾的雾海,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抱紧了怀中小人,久久没有吭声。

预期中的疼痛久久不曾降临,梅雪偷偷睁开眼帘,入目的却是一双深不见底,灿如流霞的金瞳。

他直直地盯着她,金色的瞳仁里闪动着奇异的光彩。犀利,狂野,带着某种让她看不懂的激烈的情愫,令她莫名心悸又紧张。虫

梅雪不安地别开目光,嘴里结结巴巴地抱怨:“都怪你,嚷那么大声!看吧,把,把它们都吓……”

忽然瞧见他精壮的胸膛,猛地意识到两人不雅地交缠在一起,声音嘎然而止,瞬间红透了耳根。

“放,放开……”她害羞而不安地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别动~”沉沉的警告自头顶传来:“树枝断了,我可不负责任~”

不必他解释,强劲的山风很快给了她答案。

睨着脚下的云海,她低低地吸了一口凉气,安份而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靠在他的怀中,只怕稍有差池,两人就掉入山崖,粉身碎骨!

月色温柔地洒在她光洁柔嫩的面宠上,勾勒出漂亮的剪影。

她的小手撑在他的胸上,柔软的身体密密地与他贴合,急促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脸上,红唇泛着蜜色的光泽,带着丝少女特有的幽香,乱了他的呼吸,更乱了他的心跳。

那颗不曾识得愁滋味的少年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眼角眉梢冷硬的线条,在这个温暖的秋夜,渐渐变得柔软,金色的瞳眸里浮起陌生而激烈的情/欲。

他并不知道此刻在胸中汹涌澎湃的激烈情感是什么,只觉热血上涌,眼底心里只有那张红润的樱唇。

他微红着脸宠渐渐俯下,温热的气息拂过来,她便呆住了。

依稀记得肩膀被他捏得生疼,正要嚷出声,他的双唇已覆了过来。灼热,颤抖,带着新鲜的,跃动的情/欲。

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失常,微一愣神间,他的唇已自颊畔游移过来,没有半分犹豫,热切地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疑惑。

他初识情字,不懂温柔,方一触及她香软的红唇,已失了控制。

她脑中一片空白,满满的全是他的气息,凶猛,霸道,狂烈,灼热。

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她有些惧怕,有些昏茫,还有一点好奇,一点迷醉。不知不觉中她轻轻地攀紧了他的脖颈,重又羞涩地闭上了眼眸。

她的默许,使他受到鼓舞,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啃咬,舌尖有自己的意识,灵活地自她微启的齿间探入,与她的嬉戏纠缠。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无措地颤动,闪躲。

他却爱上这新的游戏,不依不饶地追逐着,毫无技巧,仅凭着原始的冲动,曲起双膝,轻松地压制住她扭动的娇躯,一手扶着她的俏脸,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热情地啃咬着,激烈地吮吻着,如一头激狂的兽。

她头昏目眩,颤粟着,压在身上的男孩,皮肤象烧红的烙铁,重重地烧灼着她的肌肤,执意要点燃她的热情。

一种近似于痛苦的刺激感在体内骚动,她渐渐放弃了抵抗,情不自禁地逸出破碎的娇喘与低吟。

一丝丝酥麻的感觉经过唇舌传遍全身,令他心醉神迷,迷离不能自持。只愿长醉在这芳华流转的绮梦中,今生今世再也不要醒转……

“少爷,少爷!”苏解语猛烈地摇着庄然的身体,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错辩的慌乱和骇怕:“你快醒醒呀!”

庄然浑身发烧,朦胧中睁开双眼,怔怔地抚着胸口——胸腔里,一颗心犹自激烈地怦怦狂跳,几欲破体而出。

“少爷,不好了!”苏解语神色焦灼,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

庄然双颊嫣红,不自在地摸了摸颊,掩饰地嗔道:“我好得很,你少咒我!”

怪了,被吻的明明是梅雪,她为何芳心如鹿,情难自抑?

苏解语急得直跺脚:“出大事了,少爷还有心情开玩笑?”

“能有什么大事?”庄然勉强拉回注意力。

她早已习惯了小语的一惊一乍,在她眼里,剪破一件衣,弄坏一枝笔,通通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靖王爷失踪了!”苏解语拉了她要往外跑。

“哪个靖王?”庄然有些心在不焉。

“哎呀!”苏解语瞪着她,不敢直呼慕容铎的名讳,比手划脚地说了半天:“朝中能有几个靖王?当然就是当今皇上的九皇子,靖王府的那个靖王爷了!”

PS:再申明一下哈,最近的章节都是采用的回忆与现实穿插描写的手法,分别从慕容铎,庄然,百里晗三个不同的视角来推进剧情,大家不要被我绕糊涂了才好。

下落不明

“你说慕容铎?”庄然愣住,随即摇头:“不可能,一定是你听错了。”

苏解语用力点头,神色越发激动,俏脸涨得通红:“没错,就是靖王爷,我听得再真也不过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有说王爷失陷被擒了,有说是误报的,也有说王爷已死在乱军之中……”懒

“胡说!”庄然厉声喝道,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心里想要出门去探听消息,脚却抖得厉害,只能扶着桌角支撑自己不倒下去。

她不信,慕容铎战无不胜,这些年杀得柔然闻铎色变,哪里就会死?

一定是有人刻意散布谣言,恶意攻击。

相识以来,她一直和颜悦色,别说高声喝斥,就连语气重一点都舍不得,苏解语骇了一跳,立刻红了眼眶:“少,少爷……”

庄然脑子嗡嗡做响,哪里还看得到她的委屈?

她紧紧地攀着桌面,纤细的手指握得泛白:“公子呢?我要去见公子……”

“少爷,你别急~”苏解语被她的情绪感染,也顾不得伤心,掉转头就往外冲:“我,我去找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