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目光转向傅咏佩的时候,妙*神色冷淡了很多。

“我们邀请您参加《城都周刊》在农历七月十四晚上,为此次大巴车事故中遇难者在XX广场举办的祭奠大会。”傅咏佩继续滔滔道,“不仅是很多媒体都会关注此次祭奠大会,现在已经有很多很多市民报名自愿参加。”

“你们杂志社和电视台已经和温城当地电业局沟通好,凌晨12点一到,广场两边的街灯全部都会熄灭,整个广场都陷入一片烛海中,会有无数的孔明灯飞上天,迎接中元节,以求让亡灵们安息——”妙妈居然慢悠悠地道出了他们策划的细节。

傅咏佩和江亦瀚都有点意料。

“你们的构思很好,但是,你们有信心到时候万一现场混乱,能压得住那个场面?”妙妈反问。

“这次祭奠大会,我们会安排得很好,媒体之间彼此都很配合,现场不会有任何混乱。”傅咏佩回答。

“人你们能管理好,那些东西呢?无数的亡灵们都往广场上赶赴的时候,到时候如果整个广场摇晃起来,人与人之间突然开始恶斗、打架,甚至致残,你们有这信心,能压得住排山倒海的场面?”妙妈不客气道,“你们的出发点是很好,但是,结局不一定有你们想象得美好,毕竟,亡灵也有善恶之分,象人类一样,很多亡灵根本就不讲道理!到时候遇见那些难缠的亡灵,该怎么办?”

妙妈说的话,让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傅咏佩觉得只是危言耸听。

但是——

“妙妈,所以我们才来邀请您。”江亦瀚的态度很谦和,“我们不为名、不为利,我们只是希望让更多的市民关注这次大桥事故,让政府能引起重视,给出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而不是一昧的敷衍民众。”

他的话,让妙妈深思了好一会儿,最终同意,“好,到时候我会去,我会带上我未来的女婿。”妙*未来女婿是阳男,只要他所在之地,就会光芒四射,对场面万一失控相当有利。

邀请妙妈这件事,出乎意料的顺利。

起身告辞的时候,江亦瀚突然从自己的肩包里取出一个游戏机,“妙妈,我想请教一件事情,关于这个东西,我该怎么烧给陈杰?”是放火盆里直接烧掉吗?

“我以为你不信这些。”闻言,妙妈乐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吗?!”现在不是他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他有个挺信这些的女朋友,既然如此,他希望能为晚晚求个心安。

“不是直接烧掉。”妙妈摇头,“要做一个很特殊的包裹,把游戏机放在里面,选定一个时辰,念经、再做一场法式后烧掉,这样亡灵才能收到。”

“那妙妈,我能将这件事情拜托给您吗?”他马上道。

傅咏佩讶然地打量他。

“可以,但是,我收费很高,比你这只游戏机的价值要高出很多。”妙妈故意道。

“没问题。”他一口答应。

……

傍晚下班,送他回家的路上,傅咏佩实在忍不住了。

“你找妙妈烧游戏机给陈杰,是准备在这件事情上,多写一段专题?”

他静默下,“我做任何事情,不一定都要和公事有关。”

“难道你真的信了这些荒缪之说?”傅咏佩觉得不可思议。

“我不管什么荒缪不荒缪,我只是不希望家里会再发生电视机自动转台、洗澡的时候突然出不了热水这些乌龙事情。”无论是不是那条毛毛虫在捣乱,整他是没问题,但是吓到晚晚一点也不好玩。

“电视机自动转台,洗澡的时候突然出不了热水?这些事,你该找家电维修工,而不是花好几千钱去搞什么破包裹!”傅咏佩很不赞同。

“傅咏佩,你管太多了。”他淡声道。

傅咏佩被他一句话就梗住了。

她的车,在他家楼下停下,她提醒他,“我们晚上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他看了一下手表,“我懂,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我们晚上七点见。”中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他得先回家看看晚晚,确定下她现在的身体怎样了,是不是还象早上那样很酸痛。

“你还真是火山孝子、二十四孝男朋友。”傅咏佩很不是滋味地讥笑他。

他没兴趣与她多闲扯,打开车门,径自下车。

“江亦瀚,你难道对那个小女孩真的是认真的吗?”傅咏佩有点发慌。

“傅咏佩,你真的管太多了!”江亦瀚看了她一眼,神情有点冷淡。

“江亦瀚,反正只有一个半小时,请我上楼坐坐吧!”傅咏佩很聪明,不再多问,只是急忙下车追了出去。

“不方便。”他回绝。

“怎么不方便了?我又不会对你女朋友乱说话,我只是想认识一下她而已嘛!”他一副将那小女朋友藏得很严实的行为,真让人不爽透了。

“没必要。”他态度坚决。

傅咏佩不甘心,继续追,哪知道,小区里有辆车刚好驶出,就在要撞过来的时候。

“小心!”江亦瀚急忙拉了她一把,傅咏佩顺势跌了过来,跌进他怀里。

“呀,我的脚!”她痛呼。

“有没有怎样?”江亦瀚皱皱眉头,扶住她。

“好象扭伤了。”傅咏佩的五官拧成了一团,好象很痛的样子。

江亦瀚正想把她扶到一边的座椅上,才刚走几步,他的脚步就止住,立刻拨开傅咏佩此时正缠在他腰际的那双手。

“晚晚,你怎么在这?”

他的女友,正仵在大楼门口的位置,安静地凝着他们。

“我见家里没可乐了,所以下楼买。”静默一会儿,晚晚向他解释。

他很喜欢喝冰可乐,每次回家都要喝一罐,刚才她打开冰箱发现没饮料了,匆忙下楼,没想到,刚好见到这一幕。

“她的脚扭伤了。”江亦瀚也向晚晚解释。

,他怎么这么倒霉?连他自己都觉得,刚才傅咏佩跌得好巧,而他扶得太顺手。

“我看到了。”晚晚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她步向傅咏佩,“傅小姐,你的脚还好吧?”

“扭到了,可能要到你们家脱鞋子休息下呢!你们不介意请我吃个晚饭吧?”傅咏佩扬起自若地笑容。

“那你扶傅小姐上楼,我去附近的饭店炒几个菜再回来?”晚晚抬眸,温和询问他。

买什么菜呀!她自己身体都不舒服!

“我们三个人去对面的韩国烤肉店吃晚饭吧!”江亦瀚果断决定。

脱鞋休息?韩国烤肉店,也可以!

第十七章

韩国烤肉店就在他们小区门口正对面,步行不过三分钟。

傅咏佩一脸的郁闷,因为,自己正被晚晚小心翼翼地扶着,而江亦瀚则走在晚晚的身侧,一副撒手掌柜的样子,让傅咏佩连他衣角也摸不到。

这间韩国烤肉店,一个又一个独立的韩式小包间,环境很不错,装潢相当具有异国风情。

傅咏佩脱掉了细长的高跟鞋,习惯性地就想朝江亦瀚走去。

“晚晚。”但是,江亦瀚却对晚晚招招手,朝她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晚晚急忙过去,与他挨着肩坐在一块,傅咏佩顿时形单影只。

很客套与礼貌,江亦瀚把其中一本菜单先递给傅咏佩,“你先看看要吃什么。”

傅咏佩含笑,优雅地翻菜单。

“你呢,丫头,你要吃点什么?”江亦瀚环着晚晚,慵懒地把自己的下巴点在晚晚的肩头,轻声询问她。

那亲昵的姿态,明显是热恋中的男女。

傅咏佩翻菜单的速度,变慢,一页停留了很久。

晚晚红了脸,任他象没骨头一样靠在自己身上,翻着菜单,“我想吃拔丝香蕉,还有,这个好象不错的样子——”她指指拌佶梗。

“你又不会吃辣!”这丫头是一点辣也不能吃,每回菜里有点辣椒,她就会被辣得满脸通红。

“先点吃饱的,你今天需要补充些元气。”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交代。

恩哼,她懂的。

“好,那点这个调制牛肉。”她对他向来言听计从。

他招来服务员,抬眸间,傅咏佩正用一种很奇怪地眼神凝着他。

“你要点什么?”面对傅咏佩,他的音调就淡了几分。

“干嘛装得这么陌生,太不厚道了吧?我喜欢吃什么,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傅咏佩微微一笑。

闻言,江亦瀚和晚晚都一僵。

晚晚马上低着头,继续翻弄着菜单,徉装很专心的在点菜,并没有多加注意的样子。

江亦瀚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用眼神警告傅咏佩。

哪知道,傅咏佩不受威迫,她优雅微笑着,对晚晚道,“你好,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晚晚的双手,在桌底下颤了下,抬起眸时,她回以礼貌微笑,“我知道,那天病房里见过,你是亦瀚未来的大嫂。”她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晚晚可以肯定,爱情面前,她不允许自己做那个懦弱怕事的晚晚。

未来的大嫂,几个字眼,这么真诚又毫无怀疑的从对方口中道出,让傅咏佩的眼角一抽。

“其实,我和亦瀚认识很早了,比认识他大哥还早呢,我们同一间学校同一届毕业呢——”傅咏佩保持着笑容,故意讲得很意味深长。

“傅咏佩,你喜欢吃的是不是石锅拌饭?!”江亦瀚打断她的话,他说话的语调依然温和,也脸带笑容,只有眼神,透露出明显不悦。

“对,我就知道你记性好,还记得我最喜欢吃石锅拌饭呢!”傅咏佩语调轻快。

晚晚失了神,突然之间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一个男人还记得另一个女人的喜好,这代表什么?纯粹只是记性太好?晚晚无法确定。

“来份石锅拌饭。”江亦瀚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

等菜的期间,傅咏佩一直在和江亦瀚聊学校的趣事,江亦瀚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

“我们那时候社团里不是有只瘦皮猴吗?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听说他现在居然是一个房开公司的老总呢!”

“哦,是吗?”

“对了,以前与你同宿舍的室友,前几天还QQ上线和我打招呼呢!”

“我也很久没和他联系了。”

“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给他?”

“不用了。”

晚晚坐在一旁,有一种根本无法介入他们话题中的感觉,她只能一直在发怔。

“晚晚。”傅咏佩呼唤她。

晚晚急忙回过神来。

“我可以和亦瀚一起喊你晚晚吗?”傅咏佩脸上的态度友善,“我和亦瀚感情很好的,就象——”

傅咏佩意味深长得看了江亦瀚一眼,仿佛在想着该用什么措辞才比较合适。

江亦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和亦瀚,就象哥们一样呢!”傅咏佩终于轻快地说完,并朝着江亦瀚无辜的眨眼,故意又问了一句:“亦瀚,你说对吗?”

江亦瀚望向她,眼眸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迅速回答:“对。”

“看吧,晚晚,我和亦瀚感情多好,不仅是好朋友,以后还会亲上加亲,所以,你也要把我当姐妹看待咯!”

“恩。”晚晚勉强笑了笑。

他们之间的暗涌,其实晚晚都看在眼里,但是,她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晚晚你呢,什么学校毕业?”傅咏佩一副很想和她做姐妹,想多了解的样子。

这个问题,让江亦瀚微僵。

晚晚好象提过,他们两个人也是校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认出他了。

之前,他一直没有多在意这件事情,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有点绷然。

“我也是毕业于上海广电大学……我是04届中文系……”晚晚用很轻的声音回答。

“原来是学妹呀!”傅咏佩大叹惊讶,一并追问,“那你和亦瀚之前在学校就认识吗?”

江亦瀚注视着晚晚。

“见、见过,但不认识……”晚晚很紧张,因为,她清楚,此时自己每说一句话,都很容易说错,都很容易踩入对方的陷阱。

莫名的,晚晚很不喜欢傅咏佩。

大学的时候,她对傅咏佩除了羡慕,并没有其他的情绪,但是现在,晚晚知道自己介意。

她介意,他的前女友老刻意在她面前提他们的感情有多好,在大学的时候两个人如何、如何,即使,披着友情的外衣。

是因为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关系的更进一步,所以,自己才变得这么小气?晚晚一直以为自己不是小心眼的女人,但是爱情面前,她也错估了自己。

“见过但不怎么认识,什么意思呢?”傅咏佩一脸的很感兴趣。

“他以前打球,撞到过我……”晚晚坦诚。

他以前打球撞倒过她?这种事件虽然不是常常发生,但也不是一次两次,江亦瀚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大学时代的记忆里曾经有过晚晚这号人物的存在。

“看来,你们真的挺有缘分的!”傅咏佩讪笑,“我呢,学妹,你认识我吗?我在大学的时候可挺出名的哦!”她故意试探。

气氛一阵僵凝,江亦瀚整晦暗的眼闪了一下。

晚晚顿了顿,沉思了一两分钟,最终还是摇摇头,“我很宅,大学的时候,性格更内向,同班同学我都没几个认识,怎么可能认识其他系的学姐学长们?!”

一句话,让江亦瀚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让晚晚知道,他曾经和傅咏佩谈过恋爱,如果让晚晚知晓,情况恐怕会复杂太多。傅咏佩和大哥的婚事,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是不难保以后可能会成为一家人。

以后就算再怎么没联系,但是逢年过节,必定会见面,晚晚很单纯,很多事情应付不来,他不希望把事情复杂化,会让她变得难堪。

晚晚说不认识她,这让傅咏佩很失望。

吃饭的这一个多小时里,傅咏佩老说个不停,晚晚的心头五味杂陈,只能勉强微笑应对。

结帐的时候,江亦瀚惊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