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问,为什么要杀靳家的人?

母亲笑着回,因为有你的爹爹。

他不懂,爹爹?母亲从前,答应过音儿要寻爹爹的。

母亲便露出手臂和肩膀那些常年无法消去,怵目惊心的伤痕,声音低的像从地地蔓延而出似的,看看,好好看看,你爹爹和那个女人的杰作。音儿,难道你不愿母亲为这些伤痕报仇么?

母亲说这些话时,笑容倾国倾城,在他还没那个美丽的笑容中回神时,便又听母亲从齿缝中咬出几个字,我所做的决定,都没错,我要让靳风知道,什么是代价!

代价…

他睁着无暇懵懂的眼睛,还是不懂…只是他知道,这世上会疼自己,给自己买糖葫芦,搂他睡觉的人,只有母亲一个。

那时年幼,不懂,可现在,就算他不曾真的恨过一个人,可接触了这么多人和事,幼时不懂的东西,现在也该明了,其实母亲,是从来没在乎过他的…

花音缓缓松开揪住靳乐衣领的手,神情恍惚着,走了出去。

天凉想拦他,只听靳乐道:“这种事别人不用劝,他自己也早已清楚,只是没人对他讲过罢了,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候,让他自个儿静一静,会没事的。”

天凉没想这个榆木脑袋此时说话还挺有人情味,她走到他面前问:“我听说血蛊要由至亲才能解得,你既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么能不能…”

“是需至亲没错,但必须为直属血脉,仔细算来,我与花魁并未有血缘关系,不是么?”

靳乐平声答话。

天凉心中难免失落。

做春楼名妓的,大多父母下落不明,花魁的亲属,可是要上哪里去找,只是现在花音神情落魄,还是隔日再问的好。

天凉思量着,陷入沉思,完全忘了自己要劝这男人去见帕丽的事…

就在她晃神时,那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如方才一般,拿起剑便朝外走———

425寻回的浩儿(金牌35加更)

【425寻回的浩儿(金牌35加更)】

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如方才一般,拿起剑便朝外走———

天凉急忙抬手拦住,“你做什么去?”

“时辰快到了。”

天凉疑惑,“你是说…大婚的时辰?”

随而讶喊,“你是要去…”

“抢婚!”

薄唇掀动间,天凉看到那无神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难言的坚执。

所谓榆木——不愿提前去见人家,却敢提把剑就去抢婚。

这人,真彪悍!

花音走出营帐,走知道挂了狂风,开始下阵雨了,他才刚刚一立,便感觉到自己鬓角发丝全都被打湿,脸面也飘上了凉意…

他朝前一步步漫无目的行走,思量着幼时的事,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心伤。

母亲是不在乎自己的,他知道,这么多年没有人向他说这些话,却被那仇人三言两语,惹的他难过心酸…

前方传来了嘈杂声,他抬头,看到是樊聪带头的几个护卫引领着一匹马车奔了过来,立停在帐前时,从马车里率先跳下的,便是厉天啸。

花音看到他,莫名其妙神色一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失神落魄的模样,闪到帐篷侧方,躲了起来。

他没准备多瞧,却还是忍不住想看,从厉天啸马车里带出的人是谁!

远远只看到,厉天啸从马车里抱出了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孩童,抗在肩头上便朝营帐旁走。

那孩童十分不安分,挣扎着发出类似狼嚎的声响,抬起手不断的去挖厉天啸的脸和脖颈,两脚也在扑腾,期间一直用牙去啃厉天啸的肩头,也不在乎他穿的是铠甲,咬的一次次失败收嘴。

这孩童虽乖张,野性,却能看出厉大少对他是极纵容的。

“别闹!”厉天啸低令,“浩儿,再折腾,可就继续把你绑起来了!”

孩童分毫听不懂似的,还是挣扎,咬他,却在厉天啸亮出手中的类似兽夹的东西时,他呜呜一叫,趴在厉大少肩头不吭声了…

厉大少满意而宠溺的一笑,回头朝樊聪吩咐,“正好营里还有先前天狗待用的兽笼子,你将那条迷昏的老狼锁进去罢,它也照料了浩儿不少时间,小心点儿别弄伤了。”

樊聪应了一声,果然从马车里,抱出了一匹灰色毛发,体型巨大被捆绑的老狼,朝一旁放置笼子的地方而去。

花音将目光从那条狼身上收回来,望着扛抱着那名叫浩儿娃娃的厉大少,心里忽有一丝丝的涩胀感兴起,那是,他曾经说过丢失的儿子,浩儿吗?

怎么可能,那么巧就遇到了…

他看到厉天啸抱着浩儿走到营帐前时,那一直装乖的浩儿忽然咬了他的手,从他怀中窜下来,像是一条兽类一样朝一旁冲去。

厉天啸不动不慌,抬手发出一道红光,正击浩儿,将他锁在那红光内,困了起来。

浩儿死命捶打,捶打间掌心便被如被烧灼一般,呲牙咧嘴的抱着手,愤懑瞪厉天啸。

“浩儿,你的同伴会没事的。以后,爹会好好教你,怎么讲话,怎么生活,怎么做人,放心,爹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丢了你了”,厉天啸的手透过红色屏障,落在了他的头上,“从现在开始,爹会好好弥补你。”

浩儿半蹲着身子瞪着那陌生的手,忽被碰触,瑟缩一下,却觉如此温暖,竟比他从前抱着的每一个狼肚子都要温暖。味道,虽是他讨厌的人类味道,可是,却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厉天啸见他被自己抚首,竟没有反抗,神色一喜,伸出两手,将他再度抱起来,朝帐中走…

浩儿却在被抱起的时候,突然抬口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蹦了下去,像狼一样,围了他两圈,呜呜的警告着。

厉天啸皱了皱眉,看着被咬出伤口的手,忽然意识到,原来他的儿子是不喜欢被人抱着走…

“你想自由奔跑是么?”厉天啸拍了下他的头,爽朗笑出声,“那就要学会直立行走,像我一样的走路,否则,爹可是会总是抱着你的。”

浩儿扭了扭头,露出不屑神情后,抬头撞了一下厉天啸的腿,示意,下雨了,快带我躲雨,嗷呜…

厉天啸见他竟让主动粘自己了,不禁又是高兴笑出声,领着他,进了帐去!

弥补…

好像也听过他对自己这样说过。

花音躲在帐篷角落里,淋着雨,浑身湿透了,冷的他抱起双腿,打了好几个寒颤。

原来,他果真有丢失的儿子,不是骗人的。

好冷…

母亲,音儿好冷。

花音想起的想起厉天啸抱着浩儿的模样,心中酸意泛滥,鼻头一酸,眼眶出了一层热气…

他的睫被打湿了,面也同样。

是因为下雨了,下雨了而已。

他抬手擦着脸上涌出的热意,埋着头不愿承认——

他不可能会想念那人的怀抱,一点儿都不温暖,一点儿都不!

可是他好冷,真的好冷啊…花音想起幼时,也是这样的雨夜里,母亲为了一斗米,在屋内与人承欢,将他赶了出来,他便是这样的姿势,抱着腿,整整淋了一夜的雨,直至昏迷。

花音眼前开始模糊了,在雨势开始变大时,终于难忍透骨流窜的冰冷,闭上眸,倒了下去…

(本章为金牌35的加更。感谢亲12345684 赠送默默的鲜花,亲605328462轩赠送默默的礼物,么么!^_^)

426让他抱一会儿

【426让他抱一会儿】

这帐,不知为何破了个角。

厉天啸看到顾子语安安分分待在帐里也不说话时,便疑惑道:“顾先生怎么不换个帐等,这里难免会漏风,小心风寒。”

顾子语从刚才花音趴在帐里百无聊赖偷听,至方才冲出去后,便一直紧握着那绝命的毒药,心中忐忑而紧张的思考着那自己从不敢去做的事…何时,何处,将这药,洒到那人身上,至那人于死地,令那人再也无法纠缠自己,令自己得到解脱…

他连厉天啸何时进来都没有察觉,忽听得问声,急忙将药塞到怀中,朝厉天啸慌道:“下…下雨了是么?不妨事,子语不惧冷…”目光落到像是小兽一样的孩子身上,他低头问:“这位是?”

“爱子。”

厉天啸说话时,难言失而复得的开心,他还在思量如何将浩儿安分一些不逃走时,懵的从那破了的帐洞里,看到一道银色倒落的身影…

是他…

厉天啸心头一慌。

怎么坐在那里淋雨?

情急间,厉天啸只好将浩儿先用镣铐锁了起来,捆绑在桌角上,匆匆道:“顾先生,劳烦照看一下,厉某有个急事要办。”

说罢不等顾子语回应,便踏大步走了出去…

顾子语茫然,低头看着那孩子被绑着,一副张牙舞爪的兽类模样,略有紧张发问:“要…要吃肉么?”

◆◆◇◇

厉天啸出了帐子,直奔花音昏倒的方向,他一看到那苍白清俊的小脸,当下一颗心如同被拧了起来。

快步奔走过去,环臂抱起他瘦弱的身子,抬袖擦去他脸上堆积的雨水,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他,又生怕吵醒他似的…

厉天啸带花音到了堆放货品的营帐里,将他放在草席之上,寻了热水,毛巾,干净衣裳,给他除去身上湿衣后,拿热毛巾擦拭干净了,才为他从里到外的换上,将毛巾放上了他的额,动作一气呵成之后,终于微微吐了一口气。

自制力,他很强,却在这个美轮美奂的人儿面前,只觉一根弦没有拉紧,便会崩断。

他想,对于自己来说,照顾这个脆弱瘦削的少爷,已成一种习惯。

花音嘤咛一声,面色痛楚的唤了一声母亲…

然后伸出手来,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厉天啸不解之间,花音已抓住他胸襟前的衣裳,抬手往下一拽,将脸面贴住自己他的胸膛之上…

花音汲吸着那透心暖的热气,一面满足说着呓语,“让音儿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厉天啸心口一软,不禁俯侧下身,调整了花音不会难受的姿势,将他揽在了怀中——

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他也在心口对自己这么说,因为他不知道,花少爷何时会醒来,何时会睁开眼睛,用那双愤怒而憎恶的眼睛看着他,要他滚。

厉大少待敌人,总是铁一样的心思,待自己人,是异常柔和,待自己喜欢的人,便是时刻在乎,尽心尽力的宠,甚是一言一行一个眼神,都会将其照料到。

他天生喜欢照料人,这种特性,在花音身上,是发挥到了尽致淋漓。

看到他疼,他也心疼;看到他恼,他想哄他;看到他为自己煲汤烫伤了指,他甚是对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无比的责难,悔恨自己为何没到厨房去帮他!

厉大少此时才发现,那么多人称他为果敢硬汉,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他却是如此的没出息。

低低一叹,厉天啸抬手去探花音的额头,试他的体温,没有察觉到热烫之意,才终于放下了心,开始认真的细细盯着花音瞧。

长得可真好看。

怎么会有男子,长的如此动人,望一眼,就难忘。

他将手,搁在花音的眉毛和眼睛上,摩挲一会儿,渐渐下移,探式性的落在他的鼻翼上,红唇上,缓缓动着指,勾勒他的诱人的唇形,眼睛也盯望着,不动的痴了。

他喉咙干涩,身子微僵,心中问自己,厉天啸你在做什么,明知道这是引火自焚!

花音被摩挲的不舒服了,转着脸,想逃开他的手。

厉天啸这才想到,自己的指上有厚茧,放在他柔嫩的肌肤上,定是不适的。

看着花音满面泛绯的模样,他忍不住低头偷偷吻了一下。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连多做停留都不敢。

在吻前,他就警告自己,一刻也不准迟疑,更不准去贪恋他美好的味道。

好甜。

如甘露。

只是碰一下,厉天啸的心头便如沁了蜜…

见他终于睡着,厉天啸轻轻放开他,坐起了身,扶额低低一叹,自嘲心道,又该出去刮风淋雨冷静一下了。

他是禁欲太久了么,总是这么简单,就被这个少年挑起Yu意…

◆◆◇◇

出帐,正好看到简少堂和樊聪在说着什么,樊聪神情焦急,简少堂摆摆手,一脸淡然的摇头,说了句事已定局,没必要了。

厉天啸被风一吹即刻就冷静了下来,他走过去问:“接回来的人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

樊聪想出语,简少堂道:“没事,而且已经醒了,三小姐正在帐里相谈。天暖她上吐下泻,水土不服好几天了,刚才过来,也顾不上跟当家和三小姐打照面,急匆匆的回西凤去了,我派了五个护卫随他,此时该赶到驿站了,想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樊聪见简少堂三言两语带过,只好默了。

427血蛊之事

【427血蛊之事】

厉天啸向樊聪吩咐:“仓库里有人昏倒了,樊聪,你去吩咐煮了姜汤送过去,我们马上要到北瑜皇宫参加婚宴,浩儿和那条狼,以及其他人,都托你照料了。”

樊聪点头应一声,准备走时,却突然神色大变的指着前方,“三小姐…我…我…”

三人回头一看,果然见是天凉,领着另一个樊聪走了过来。

那个樊聪个字较高一些,双目直盯盯看着前方,行走间面无表情,像快榆木疙瘩似的。

“抱歉,我翻了翻,只找到了简小爷的这么一个面具,暂且先用一下了,他叫靳乐,要随我们进皇宫”,天凉简单说着,靳乐便朝众人颔首,算打招呼。

樊聪无语的看简少堂,以眼神质问,简统领,你什么时候不打声招呼就偷偷做我的脸面?你带着我的脸去做过多少不光彩的事啊啊啊啊!

简少堂忽视了樊聪,平声向天凉说天暖的事。

天凉带着一副怀疑的模样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别人的感情事,你能过问至几分?

厉天啸说了浩儿的事,天凉也感开心,到帐里一看,这小家伙完全就是一个狼孩模样,此时已把提前在马车上给他套好的衣裳全撕烂,只剩了里衣不说,还气愤的对着那一堆撕烂的破布乱踩。

看到撕衣裳,天凉就想起那跳湖洗澡时总是豪迈撕衣的南宫大少,不禁噗嗤一笑,走上前逗他,“小家伙,我是你姑姑。”

浩儿张牙舞爪,朝她狼吼,想吓她。不料天凉比他还凶悍,两手合掌挤住他的笑脸,把他五官全都挤变形了才肯松手。

浩儿气的要咬她;天凉从怀中掏出做零食用的油纸包裹,拿出些牛肉干,放在掌心里问:“饿不饿,要吃么?”

浩儿闻见肉味,沸腾了,一双幽亮的眼睛盯着天凉,露出了舌头,可无奈和天凉周旋几回都吃不到,气的小脸儿通红,一副被耍不爽的模样。

“做我这样的动作,就拿给你吃”,天凉拿手捏了一颗,放在了唇中,见他迷茫,又反复做了几遍,才将手伸了过去,每次她一伸手时,浩儿都张开口要来啃,但天凉多灵敏,总是谨慎的收回手来,吊的他呜呜心灵受伤的直叫唤,如此**了几回,浩儿终于依葫芦画瓢,僵硬的抬手,抓了一把牛肉干,塞到了嘴中…

厉天啸面露喜色。

简少堂也觉不可思议,这陆小姐,当真是训练有一套啊!

厉天啸走过去急问:“三妹,他听不懂人话,你怎么教的?”

“说多了,示范多了,他就懂了,人出生就是从模仿开始的,慢慢教,总会好的”,天凉微笑答着,一脸平静。

简少堂却皱起眉,忽觉自己好像从前在马戏团时,见过耍马戏的这么训兽来着…

天凉似有察觉,再次狠狠瞪了眼简少堂,简小夜识相的默,什么也没说。

浩儿这时吃到了肉,开心仰起脖,嘶嚎了一声…

众人正在无耐间,靳乐突然拔剑,谨慎皱眉道:“各位小心,附近有狼!”

群体汗了…

虽说是瞎了,靠鼻息辨人,可这位完全忽略他们刚才的对话,实在整个一忽略外界,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啊有木有!

唤了顾子语,厉天啸和简少堂安排了营帐的事后,与天凉一起,坐上了马车,简少堂穿着雨蓑在前赶车,而天凉与靳乐,厉天啸和顾子语之间,相对无语。

天凉轻咳一声,问道:“哥,花音血蛊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厉天啸摇头,“我曾旁敲侧击多次问过他父母的事,他都不愿回答,闭口不谈。关于他的身世,没有任何可寻之迹,实在是人海茫茫,难查。”

天凉点了头,举起手,正想要介绍靳乐给大哥,说是花音同父异母的兄弟,看能不能问到线索时,只听这位活在自己世界的靳乐忽然一脸平静道:“他的母亲,从入青楼才改名为花魁,入青楼前,曾名梁和鸣,这个无几人知晓,我看到父亲给花魁画的丹青,题字梁和鸣。”

厉天啸身子微动,几分不可置信的握上了拳。

梁和鸣?

和锦瑟一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