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就知道哭,吴妈,你怎么照顾小少爷的?”秦三夫人烦躁的看着吴妈和她怀里的小沐辰,不耐烦的问着。

“夫人,小少爷是尿了,可现在没法给小少爷换洗,我也是没办法呀!”吴妈面露难色的解释着。

“烦死了,你赶紧让他给我闭嘴!平儿,你在后面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去打听路?”秦三夫人又转而向平儿发令。

“啊?”平儿比秦沐秋还小两岁,刚才被那三个小地痞吓得够呛,对于三夫人的命令她一时之间没有快速的反应过来。

眼看秦三夫人更加生气了,吴妈心疼平儿这孩子,便出面打圆场:“夫人,平儿年纪小,还是我去吧!”

秦沐月一看此情形,就感叹道:“香叶,你看到没?那位夫人肯定是后娘,如果是亲生儿子,怎么可能看着儿子哭得这么厉害而不去亲自抱抱呢?”

“唉,那个小家伙真是可怜!”小时候香叶就是被后娘卖到大户人家当奴婢的,所以她特别有感触。

就在吴妈寻了一个路人打听之际,突然听到背后不远处秦沐秋欢快的声音:“爹,我们在这儿!娘,你看,爹带人来接我们了!”果然抬眼望去,就看见秦三老爷带着家仆坐着马车过来了。

“夫人,秋儿,你们没事吧?”秦三老爷下了马车赶紧过来看妻女。

“相公(爹),呜呜…”见到了主心骨,母女俩委曲得扑到三老爷怀里哭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哭了!对了,吴妈和辰儿呢?”秦三老爷没见到小儿子,不免心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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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假装病秧子

这时吴妈抱着小沐辰也过来了:“老爷,小少爷在这儿呢!只是尿湿了,没大碍的!”

“那就好,那就好!”秦三老爷亲自验看了一下儿子,哄了几声,这孩子似乎知道亲爹来了,不闹也不哭了,秦三老爷方才放下心来。

随行而来的管家上前说道:“三老爷,老太爷和老太太在家里等着呢,还是早些回府吧!”

“呃,对对对,赶紧的,你们娘几个快上车,咱们回家!”秦三老爷这才招呼着妻女上了马车。

这一幕恰好被秦沐月和香叶主仆看见,直到秦府的管家出现,她们才搞清楚,原来这一家人竟然就是今日回府的秦三老爷一家,只是为何他们会如此落魄狼狈呢?秦沐月不明白,据说三叔是朝廷命官,就算官位不大,也至于如此身无藏物啊,几个女眷还差点被三个小地痞给轻薄了去。

带着问号秦沐月和香叶悄悄的从侧门溜进了秦府,回到自己的院子,才刚进门就被等候了她们一整天的周妈撞了个正着。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这天都黑了,老太太身边的彩霞都来过两回了,你想急死我呀!”周妈一脸焦急的模样拽着秦沐月往内室去。

周妈一边侍候秦沐月换衣裳,一边唠叨着:“小姐,下次可不许再这么贪玩了,万一要是被老太太发现了,就算有老太爷护着你,恐怕你以后的日子也难过了。还有香叶,你既然跟着小姐出去,怎么也不知道劝着小姐早些回来?”

香叶自己换完衣裳,从背后吐了一下舌头,表面上没有反驳什么,心里却说着:周妈,就咱们小姐这脾气,我劝得住吗?

秦沐月穿过来之后,最烦的就是这古代的衣服了,尤其是这名门小姐的穿衣打扮太过讲究,她自己很难快速的搞定,每每总是周妈和香叶来帮自己弄好。

衣裳和首饰总算是穿戴整齐了,周妈正在给秦沐月梳头之时,门外又传来彩霞的声音:“周妈妈,大小姐可好些了?”

秦沐月低声吩咐:“奶娘,你先去挡一挡,让香叶替我梳头!”

“好!香叶,你手脚麻利点!”周妈点点头将梳子交给香叶后,就绕过屏风,去到外间把门打开,笑脸相迎招呼着彩霞。

“哟,彩霞姑娘,真是辛苦你了,一天三趟的来回折腾,我们小姐心里都过意不去呢!中午小姐用过药后,一直睡得很沉,才刚醒不一会儿,正在梳洗打扮呢!一会儿就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去。”

彩霞笑笑,拉着周妈的手说:“咱们都是为主子办事,怎能怕麻烦?只要大小姐身子无碍,咱们就都就放心了不是!对了,三老爷和三夫人才刚到家,你跟大小姐说不必着急,慢慢来,我去让婆子们把软轿抬过来,虽说是春天了,但晚上风凉,可别让大小姐受了风。”

周妈向彩霞道谢,回到里间时,香叶已经麻利的给秦沐月梳好了头,秦沐月趁着香叶打理自己的头发时在梳妆镜前给自己上了点粉,这脸上的猫腻还得自己捯饬。

不多时,香叶扶出来的是一位活脱脱的病美人,一身烟云蝴蝶裙,峨眉淡扫,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故意低垂微眯着,手持一条梅花绢帕,不时的挡到唇边咳嗽两声,周妈上前给秦沐月披上一件带帽的纯色织锦披风。

彩霞在头带路,周妈和香叶一左一右的扶着秦沐月上了软轿,一行人开始往主院走。没想到的是,到了主院,秦沐月才刚下轿,就听到里面抽泣一片。

“祖母,秋儿害怕极了,那些土匪凶神恶煞的,杀人不眨眼,呜呜…秋儿快被吓死了!”

“孩子,你们受惊了,安全到家就好,别怕啊!”老太太搂着小孙女哄着。

土匪?秦沐月对这两个字特别敏感,毕竟在这方圆几十里之内,称得上土匪的也就只有青云寨了,而且今天去寨子里时又听说大当家他们的确下山劫贪官了,还抢了不少财物上山,难道大当家他们所抢的贪官莫非就是秦三老爷?

门口的小丫头见到秦沐月过来了,就往里面传声:“大小姐来了,快进屋,外面风凉!”

秦沐月被小丫头的声音一提醒,忙收起疑惑的神情,淡然一笑微微点头走了进去。

“月儿给祖父、祖母请安了!”秦沐月对秦老太爷夫妇屈身行礼。

秦老太爷见到长孙女,想起她病弱的身子,便关心的问道:“月儿来了,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谢祖父记挂,月儿用完药睡了一大觉,现在好多了,咳咳…”秦沐月掩帕说着,任谁都看不出来她是假装出来的病态,就连旁边的周妈和香叶都对自家小姐的演技不得不佩服,可是她们不明白的是秦沐月为何要装成一个病秧子?

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主子要如何行事不是她们能够置喙的,她们所能做的就是配合主子,好好的服侍秦沐月,因为她们心里清楚,只有主子好,她们才能跟着过好日子,否则主子受罪,她们也好不了。

更何况秦沐月厚待她们如亲人一般,从来没把她们当成下人刻薄过,尤其这几年秦沐月变得特别有自己的主见,所以无论是周妈还是香叶,都以秦沐月马首是瞻,全力为她打掩护。

“你看你,还咳嗽呢!这病还是没好利索,大晚上的还出来,万一受了风怎么办?”秦老太爷四年来特别看重秦沐月,可以说是关心倍至的让某些人嫉妒。

老太太看在眼里,觉得长孙女身体太弱,没啥出息,虽然四年前突然开口会说话了,但一个月里头有大半的时间都病着,时常不来给自己请安尽孝,所以老太太不怎么喜欢秦沐月。

反倒是二小姐秦沐春虽然长相普通,但好在小嘴够甜,几乎天天陪在祖母身边,所以老太太除了最疼的长孙以外,平时就比较偏心二孙女了。

秦沐春摆弄一下自己手上的绢帕插嘴道:“哎呀,祖父说得对,大姐姐的身子娇弱禁不得风的,晚上实在不宜出来,要是你病情加重了可怎么好?”此话表面听着是秦沐春关心堂姐,但实则是暗指秦沐月身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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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初会三婶

秦沐月倒也不气:“多谢二妹妹关心,我这身体时好时坏的没个准儿,这不是听说三叔和三婶回来了嘛,只想着过来见见亲人!”她随后又对秦三老爷和三夫人问安:“月儿见过三叔、三婶!”

“月儿,你会说话了?”三老爷五年前离开时秦沐月那会儿还是哑女,这次一回来就听见她开口说话,不免意外。

“四年前我们一家人被土匪绑到青云寨里,月儿当时被那个土匪头子打成了重伤,所以到现在身体才会这般不好。不过,还好上天可怜月儿,她终于会说话了!”老太爷抬起头疼惜的看着秦沐月感叹着,四年前秦沐月凭自己那瘦弱的小身板为了救家人而被重伤的场面历历在目。

“什么?爹,怎么你们也遇到过土匪?”三老爷惊讶的问道。

“快别提了,当年我们不仅遇到土匪,一家子都被掳上了山呢!”老太太不满的说道。

没等三老爷追问,秦老太爷就接着说:“确有此事,不过那青云寨的人倒还算光明磊落,知道绑错人之后,就立刻把我们给放了,他们的三位当家还道了歉。后来回到府里,我派人去外面打听了一下,百姓们都说这青云寨向来是劫富济贫,多是打劫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财主,怎么你们也被抢了?”

“都怪那个贪官周知府,要不是他邀跟我们一路同行,也许就不会招来土匪了!”三夫人悄悄瞪了一眼丈夫气愤的说。

“好了,人平安就好,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秋儿,那是你大姐姐,去见个礼,以后你们要互相关照才好!”老太太放开怀中的小孙女,让她去和秦沐月打招呼。

“秋儿见过大姐姐!”秦沐秋以前听她娘说过,这大姐姐是个哑女,在府里并不受宠,所以她打心里不敬秦沐月的,只是碍于祖父母都在,她只能表面上做做样子了。

“三妹妹好!”秦沐月温柔的笑笑上前拉着秦沐秋的手说。

“月儿真是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瞧她这容貌真是愈发的像大嫂了!”三夫人此话一出,使得刚才还热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沉下了脸色。

“三婶说的哪里话,若说风姿绰约、绝色佳人当属三妹妹是也!将来就算不进宫当娘娘,也肯定是贵妇命格!”秦沐月把秦沐秋好一通夸,这话说得中听,把三夫人母女说得心里美滋滋的同时,又成功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一有人提到母亲,祖父母就不高兴,曾经她私下里也问过周妈和香叶,但她们都摇头说不知。她想这里头一定大有问题,只是大家都瞒着不敢说罢了,越是这样,她越想要知道真相。

秦沐月觉得一个女人就算死了丈夫,也不可能狠心到抛下稚子和女儿而跑去出家修行,殉情的倒是听说过,既然没随夫而去,一定另有隐情。

凡是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秦沐秋虽然长相不错,但败在肤质差些,说穿了就是皮肤黑,还别说这三老爷一家三口的肤色都一个样儿,估计是边城那边风沙大给吹的。

二小姐秦沐春看着三小姐暗自翻着白眼,嘴角一抽,心里诽议着:是白美三分!三妹那么黑,再美的容貌也逊色了。

秦沐月落座前周妈帮她解下披风,此时秦沐阳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孙儿给祖父、祖母请安了!”

“好好,阳哥儿,快过来,坐到祖母身边来!”秦沐阳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那真是疼到心坎里去的。

“阳哥儿,那是你三叔和三婶,快去问安!”老太爷平时对秦沐阳的品行教育和功课学识方面比较重视,毕竟是嫡长孙,又是已故长子唯一的儿子,不免对他寄予厚望。

“是!”秦沐阳转头先去给三老爷夫妇问安,后又回到老太太身边去了。

“今儿你怎么来晚了?平时你可总是第一个到的,饿了没?”老太太慈爱的看着乖孙关心的问着。

“还说呢!今天夫子本就放课晚,我想着回来后先去姐姐的院子瞧瞧,然后和她一道过来,哪知姐姐先走了?”秦沐阳嘟着小嘴又问秦沐月:“姐姐,你怎么不等我去接你,就自己过来了?”

秦沐月无奈的说:“要是知道你去我那儿,我肯定等你,姐姐又不知道你会去!”

虽说这几年老太爷和老太太对秦沐阳疼爱有加,甚至连下人们都无时无刻的不在奉承着秦沐阳,把他当成小祖宗来侍候着,但可能因着同胞手足的关系,无论别人对他多好,在他心里,始终与自己的亲姐姐最投缘,这姐弟俩的感情现在甭提有多好了。

要说这府里秦沐阳最怕谁,大家或许会说是老太爷,但实际上他最怕秦沐月;要问这府里他最在乎谁,表面上他或许会假意说是祖父母,但实际上还是他姐秦沐月。只要他姐高兴,他就开心,但凡他姐要是难过或是生病,他就闹心,跟着不舒服,血脉相连的亲情是无可替代的。

“瞧瞧她们姐弟,感情还真是要好呢!真希望将来秋儿和辰儿也能这般才好!”三夫人说了这么一句,提醒了老太太还有一个小孙子呢!

“说得没错,咱们秦家的子孙就得像月儿和阳哥儿这样才行,若是同胞手足都不珍惜,以后怎么面对外人啊?”老太爷对老太太身边的孙嬷嬷说:“你去看看辰儿,如果没事就抱过来,让他见见哥哥和姐姐们。”

“是!”孙嬷嬷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吴妈抱着秦沐辰过来了,这会儿秦沐辰已经吃饱喝足,小脸也被洗干净了,虽不比秦沐阳当年白白胖胖的,但小婴孩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引得大家都过来逗他,三夫人更是难得主动从吴妈手中接过秦沐辰亲自抱到婆婆面前给老人家看。

秦沐阳没见过小孩,很是新奇的说道:“辰弟怎么这么小啊?”

“傻孩子,你这么大点儿的时候也是这么小,孩子会慢慢长大的,等他七岁的时候,就会变得和你现在一样高了!”三夫人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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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舍不得离开

秦沐阳忍不住摸了一下小沐辰的脸蛋,小家伙见到有人跟自己玩,便咧开小嘴,咿咿吖吖的立刻给了他一个开心的笑颜,使得秦沐阳兴奋的叫着:“祖母,你看,他对我笑了,笑了…”

“呵呵,看来辰儿喜欢哥哥,所以他才会对你笑,今后阳哥儿可要疼弟弟哟!”三老爷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老三家的,你辛苦了,不仅我秦家生儿育女,还一直任劳任怨的陪伴在志达身边,你对秦家的好我记下了!”老太太此话一出,令得二夫人和三夫人完全不同的脸色。

虽然两个儿媳妇都是老太太朱氏娘家的亲戚,但亲疏远近差了很多。二儿媳曹氏,是老太太妹夫家的侄女,虽长相一般,但八面玲珑、能说会道的,不仅哄得公婆高兴,就连丈夫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的,她娘家是经商的。

而三儿媳妇小朱氏,则是老太太的亲侄女,长相不错,由于朱家也是官宦世家,小朱氏性格要强,眼介过高,据说当年老太太原是想把她配给长子秦志远的,只因小朱氏比秦志远小了四岁,所以当时也没急着提这事儿,但后来没想到秦志远与秦沐月她娘穆氏一见钟情,老太爷与穆老爷是好友,便答应了儿子,亲自去穆家提亲,促成好事,等到老太太知道后,早已晚了。

只是多年来,除了大儿媳穆氏替秦家生下了秦沐阳这个嫡长孙以外,另外两个儿媳妇的肚子不争气,一直未给秦家再添丁。

二小姐秦沐春是二房的独生女,倍受二老爷夫妇俩的疼爱,曾有人说二夫人生二小姐时伤了身子,所以无法再生,也有人说是早年间二老爷去关外做生意时,被北嵩胡人伤了身子无法再育,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谁也不清楚。

秦沐辰也是去年五月才出生的,现在还不满一周岁,老太太本就偏疼自己的亲侄女,再加上这次三夫人生产时又没在家里,老太太觉得自己这个婆婆兼亲姑姑没能好好照顾小朱氏,心里对小朱氏有些歉意,就更加疼惜小朱氏了。

一个得意,另一个就失意了,二夫人此时看着婆婆对弟媳这么好,不免嫉妒起来,却没表现出来,转而对公婆说:“娘,三弟和弟妹遇上土匪,又走了那么远的路回来,肯定又累又饿的,不如先让丫头们服侍他们去梳洗一下换身干净的新衣裳,等会儿好一起用晚膳。”

的确,经二夫人这么一提醒,大家才发现这三房的一家三口灰头土脸的,一进家门就直奔主屋而来,与老太爷和老夫人说话,还没来得及换洗呢!于是老太太赶紧吩咐孙嬷嬷调拨了几个丫头和仆人服侍她们一家回自己的院子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新衣裳,而秦沐辰则被老太太留在自己跟前了。

虽然已经有了嫡长孙秦沐阳,但现在又有了小孙子秦沐辰,老太爷和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俩老人不时的逗弄着小孙儿。

不过老太太才刚一抱这小子,哪成想小家伙哇的一声就开哭了,老太太哄了一会儿也不见好,没办法只好把孩子又交还给吴妈,小沐辰才慢慢安静下来,看来小家伙根本希罕她这个奶奶。

老太太叹气道:“看来这孩子认生啊!”她侧头望了眼长孙秦沐阳,不免心里感慨道还是大孙子跟自己亲呀!从小养在身边,小时候没少抱秦沐阳,可从来没见他这般哭过,说也奇怪,秦沐阳小时候特别乖,谁抱都不哭,还爱笑,所以就算老太太不喜欢大儿媳,但对这个长相酷似长子的孙儿还是真心疼爱的。

等到三老爷一家再过来之时,三个人已经焕然一新了,由于这次是家宴,并无外人在,所以不分男女,大家围坐在一桌上,老太爷先发话:“今日咱们一家得以团聚,全赖祖宗保佑,家和万事兴,希望你们以后互相照应,将我秦家发扬光大!”

“是,儿子(儿媳、孙儿、孙女)谨遵父亲(祖父)教诲!”一众小辈附和着老太爷。

老太爷先干为净,二老爷和三老爷也陪父亲干了一杯,女眷们则开始吃菜,席间男人们谈论着官场上的事。

“父亲,你打算何时动身回京?”三老爷问老太爷。

“太子信中说希望我尽快回京复职,现在又把你调回京城了,我想就十天后出发吧。”

“十天?”别人没啥动静,惟有秦沐月惊讶的出声。

“怎么了月儿?”

“没,没事,咳咳…”秦沐月用咳嗽声掩饰着,虽然她一早就知道太子掌权后,力邀祖父回朝再度为官,但没想到祖父会这么快就决定回京城去。

她实在不想离开这里,毕竟已经在这里住了四年,这里有她喜欢的干娘和青云寨里的好兄弟,她对这里的人、事、物已经有了感情,突然说要离开,她还真舍不得。

一顿饭吃下来,别人吃得那叫一个香,大家都为秦家这次重返京城,又获太子的赏识而高兴,只有秦沐月没啥胃口,没吃几口。

晚膳席散之后,秦沐月兴致缺缺的先行告退了,她觉得自己始终无法容入秦家。在她刚想要上软轿时,秦沐阳就追了出来,看着气色不佳的姐姐,担心的说:“姐,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坐轿子回去没事的,你放心!明天你还得去学堂上课,今天早点回去休息,乖!”秦沐月亲切的拍了一下矮自己两头的弟弟的肩膀,目送秦沐阳走回去方才上轿离开。

一路上秦沐月想着要离开榆城之事,纵然她再不想离开,但祖父母也不可能让她单独留下来,更何况她一直想要见见本尊的母亲大夫人穆氏,只是以后要见干娘就不容易了,秦沐月处于矛盾之中。

下轿后,周妈和香叶扶着秦沐月进了屋子,秦沐月自己解下披风一屁股坐到床上叹气,周妈将披风收起来后问她怎么了?她却只是摇头不语,香叶能够了解此时秦沐月的心情,她同样舍不得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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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妯娌暗中较劲

二房和三房的人各自回院后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有兴奋的,也有失落的。

二夫人回去之后,对着丈夫气呼呼的报怨道:“你看到没?今天爹和娘一见到小孙子,那脸上都笑开花了,以后这眼里除了阳哥儿这个嫡长孙以外,恐怕就只疼辰哥儿了,咱们二房就算再孝顺,恐怕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二老爷对自己媳妇那是真心疼爱的,知道自己不像大哥和三弟那般有本事,能考取功名为家里光宗耀祖,所以他一直任劳任怨的为家族打理生意做着力所能及的事,保障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照理说这二老爷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守在父母身边尽孝的也总是他,可是老太爷偏偏看重走官途的儿子而忽略了他。

虽然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老太太也不大喜欢二老爷,觉得他窝囊,娶了二夫人这么多年就只生了一个女儿,想给他纳妾他又不肯,有时候老太太看着他就来气。

在这里纳妾本乃寻常之事,可老太太肚皮争气,她一个人就为丈夫连生了三子,而秦老太爷又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所以只有老太太一个妻子,纵然有通房丫头偶尔陪侍,却从未正式纳妾,主要也是那俩通房竟无一人有孕。后来老太爷年纪大了,更不好此口了。

按说秦家一门三子应该人丁兴旺才是,可没想到儿子们生出来的全是女孩儿,这些年秦家就只有秦沐阳这么一棵独苗,所以纵使二老爷和二夫人如何孝敬,老太太也不得意他们夫妻。

“娘子,是我没用,委曲你了!”二老爷抱歉的看着妻子,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相公,你在说什么呢?我既然嫁给你了,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何来委曲之说?以后莫要再说这样伤情分的话了,咱们夫妻虽然没有儿子,但好歹还有春儿这个女儿,绝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去,等咱们回京之后,我一定要给春儿寻一门好亲事,到时咱们也就跟着扬眉吐气了,让他们看着都眼馋!哼!”

二夫人先是安慰了二老爷一番,后又雄心勃勃的幻想着将来给女儿找一个好姑爷来提升自己在秦府的地位。

而三老爷夫妇和秦沐秋回房后,倒头就睡,主要是折腾一整天身子早就乏了,现在酒足饭饱,恨不得一沾床铺就梦周公了。小沐辰才十个月大,正是吃饱睡、睡饱吃的年纪,吴妈这一天也累得够呛,所以早早就哄着小少爷歇息了。

次日一早,三夫人早早就把夫君和女儿叫起来去给公婆请安,老太太见到小儿子一家这么孝顺懂事,很是欣慰,尤其是看到三夫人抱着小沐辰,更觉窝心,本来就想表示表示,但昨天大家伙都在,老太太没好意思送东西给三夫人,所以今天见他们来请安,便吩咐孙嬷嬷把一个妆盒拿出来,给秦沐辰一个金锁片和几片金叶子,又给三夫人一对上好的翡翠玉镯。

“娘,这怎么使得?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三老爷特别会来事儿,看着老太太直推辞。

“达儿,这是我给自己孙儿的,你别多话!老三家的,辰儿的东西你这个当娘的先帮他收着!给!”老太太可不管那些,直接把东西交到了三夫人手里。

三夫人笑笑点头称是,没一会儿门口的婆子就传声来说二老爷一家过来请安了,三夫人赶紧把老太太送的东西收起来,老太太见了觉得还是这个自己的亲侄女靠谱,明白自己的苦心,没在老二家的面前显摆,免得晚辈说自己偏心。

老人家有时候就是这样,对长子依赖,对老幺偏疼,多半排行中间的孩子不得宠,秦府亦是如此。

二夫人一进来便见到三老爷一家已经先他们一步来了,心里更加不爽,觉得他们是诚心要与自己这房争个前后,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后,便对三夫人他们说:

“哟!我们可真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呢!没想到三弟和三弟妹昨天那么疲累,今儿个还起这么早呀!相公,看来以后咱们不能按以往的时辰请安了,先前咱们光想让爹娘多睡会儿,可孝敬长辈不能落于人后啊!毕竟这长幼有序,就算不能先一步过来,最起码也要同时来给爹娘请安才好啊!”

二老爷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点头。但三老爷夫妇却是听出其中的责备之意,这禹源国是最重孝道和辈分的,可以说十分贴近传统的儒家思想。二夫人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既表明自己并没有请安来迟,原定的请安时辰是为了不打扰公婆休息的时间,是体谅老太爷和老太太,另一个意思又点出三房不尊重二房,越礼了。

“二嫂说得是,是我们思虑不周,打明儿起,我们即便来早了,也一定在院子里等二哥和二嫂过来再一起进屋给爹娘请安!”三夫人也不示弱,针锋相对的说道。

“好了,都别说了,你们孝顺,我和你爹都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准备回京之事,正好老三家的也回来了,你就帮着老二家的一起操持家务,不要有什么疏忽才好!”老太太见到两个儿媳妇为了争孝名而闹得不愉快,便打起岔来。

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是人精子,何尝听不出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只是二夫人心里颇为不服,当初请安的时辰可是老太太自个儿定的,长久以来他们一家都是按长辈的吩咐行事,从未迟到早退过。虽然过去是老太太当家,但大多时候具体家务都是由二夫人操办,可以说二夫人在其中没少捞油水,但老太太发话让三夫人突然插手进来,那她以后就放不开手脚了,等于老太太分了她的实权。

三夫人自然看出二夫人的不满来,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亲热的上前跟三夫人说:“二嫂,我才回府不久,对很多事还不甚了解,以后还请二嫂多提点我才是!”

“瞧三弟妹说的,咱们妯娌之间不见外,你嫂子我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弟妹你跟三弟在外面见多识广,嫂子我还要多向你学习呢!”二夫人回了几句言不由衷的话。

016 三夫人母女来访

老太爷不愿意听她们说这些锁事,轻咳一声,站起来抖了抖袍子说道:“好了,都别客套了,我还是那句话,家和万事兴!时候不早了,该用早膳了!”

“是!”众晚辈应声后纷纷随着老太爷和老太太来到饭桌前。

不过才一入座,三小姐眨着大眼问道:“咱们不等大姐姐和阳哥儿了吗?”

二夫人嘴角一扬开口说道:“你们才回来有所不知,咱们家的大少爷现在可用功了,每天一早就得去学堂上课,这会子人早走了!至于月儿嘛,她身子弱,爹娘特别关照她不必每天来请安,所以她很少过来和大家一起用早膳的。”她特别把大少爷三个字加了重音,目的是提醒二夫人他们,就算她们有了秦沐辰,秦家的嫡长孙依然是秦沐阳,最特别的存在。

“哦,原来如此,看来月儿还真是娇弱呢!秋儿,等会儿用完早膳后,你陪娘去看看你大姐去!”三夫人没有理会二夫人的话,转头对自己女儿说。

“是,娘!”秦沐秋虽然被三夫人惯得娇气些,但也知道在外人面前不能落母亲面子,她表现得很乖巧,也因此赢得了祖父母的好感。

二夫人赶紧给女儿递了一个眼色,秦沐春发挥早已练就的拍马屁本领,主动为祖父母布菜,可以说这顿饭两位小姐吃得是各有千秋。

而此时的秦沐月却是逍遥自在的躺在自己的屋里赖床呢!由于心里一直想着要回京之事,所以她今天老是睡不安稳,早早就醒了。秦府一向是辰时请安用早膳的,而秦沐月往往睡到巳时才起来,等到三夫人母女过来时秦沐月还没起呢!

“祖父和祖母还真是偏疼大伯,连带着他的子女也受到特别的优待,可怜咱们每天早早起来去请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秦沐秋跟母亲抱怨着。

“秋儿,这话你在娘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许对别人说,知道吗?”三夫人停下脚步郑重对女儿嘱咐道。

秦沐秋不以为然的撅嘴说道:“娘!女儿又不傻,怎么会对别人说这些?”

“好啦,娘知道我的秋儿最是聪慧过人的,娘也是为你好!这府里的风向全在你祖父祖母的喜好上,你若想将来嫁妆丰厚些,就听娘的话。”三夫人帮女儿理了理头发。

“哎呀,娘,人家还小呢!不跟你说这个了!”秦沐秋羞涩的说完,便先一步走在前面。

“嬷嬷,你看这孩子总是长不大,竟让我操心。”三夫人对身边的王嬷嬷摇头说。

王嬷嬷慈爱的看着她们母女,笑容可掬的说:“三小姐年纪还小,不懂那些事呢!夫人莫要取笑她了,小姐的脸皮薄,您看她的小脸都红了。”

“呵呵,这孩子!哎!”三夫人无奈的看着前面的秦沐秋,低声询问:“嬷嬷,我这几年没在府里,你跟我说说现在府里的事。”

“是,老奴早就盼着夫人回来呢!”原来王嬷嬷是三夫人的陪嫁喜嬷,五年前她随三老爷调任边城时,王嬷嬷那年正好突发急症,于是她便将王嬷嬷留在府里养病,后来王嬷嬷康复后想要回到三夫人身边,但三夫人回信说她本是朱家的老人,让她留在老太太身边服侍,替她和三老爷略尽孝心。

王嬷嬷明白这是三夫人的特意安排,让她留下做眼线监视着二房的人,主子吩咐,她当然得服从,而且老太太念在她也出自朱家,对她不错,所以她在老太太身边一呆就是五年。直到昨天三夫人回府,她们主仆重新见面,老太太才将王嬷嬷拨还给三夫人。

三夫人慢慢悠悠的走着,仔细听王嬷嬷说这府里的大事小情,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秦沐月的院子。

“哟!三夫人,这一大早的您怎么过来了?”虽然小姐起得晚,但周妈和香叶一直谨守奴婢的本分,早早就起来了。这会子一个在院子里打扫,一个看着小灶烧热水,好等一会儿服侍秦沐月醒来梳洗用。

“周妈妈,怎么是你来打扫院子呢?回头我得跟老太太说说,给月儿这儿多添两个扫地丫头才行!”二夫人抖了一下手帕如是说。

“多谢三夫人的好意,只是我们小姐一直病着,院子里人一多,她就觉得心烦,老太太也是知道的,而且扫扫院子也不是什么累活儿,我做得来的。”周妈应对得当。

“是吗?那好吧,看来月儿这丫头还真不好侍候呢!对了,月儿人呢?”三夫人就差明着说秦沐月事儿多了,她想要挑拨周妈与秦沐月的主仆关系,可她哪儿知道这院里的真相啊?秦沐月不愿多留人在自己身边,那是为了便于偷溜出秦府,周妈和香叶是自己的心腹,自然不会出卖自己,但要是院子里多出别人来,她还得要防着,与其费那个心,倒不如借故婉拒。

周妈当然没把在三夫人的话听进心里去,但现在秦沐月还没起来呢,她这个奶娘就得先招呼着:“三夫人,我们小姐昨晚咳了后半宿,好不容易到天亮时才睡着。要不,你先进屋坐会儿,我去看看小姐醒没?”

“好,秋儿一直念叨着想要跟她大姐姐说说话,我虽然离府多年不见月儿,可我这心里一直牵挂着她呢!”三夫人说完这话,就被周妈引进厅里坐下饮茶,周妈则转身去了秦沐月的卧室。

其实秦沐月在屋里早就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了,她不知道这三夫人母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大早跑她这儿来干什么?光是昨天看三夫人对待儿子秦沐辰那前后不一的态度就够她奇怪的了,再加上她刻意提了一句大夫人就使得众人冷下脸来,秦沐月就觉得三夫人不简单,便决定起来会会她。

“小姐,你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啊?”周妈进屋里发现秦沐月已经起身了,觉得有点意外。

“睡不着了,外面的是三婶吗?”秦沐月一边穿衣一边问。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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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小姐会女红,母猪都能上树

“是,三夫人和三小姐一起过来了。”周妈给她打理好衣服后,又帮她梳头,此时香叶也闻声提热水过来了。

“她们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秦沐月此话一出,周妈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于这些粗话周妈和香叶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见周妈没回话,想必周妈心里也在怀疑三夫人母女此来的用意吧!秦沐月没在追问,拿过湿帕子洁面。

这还是秦沐月头一次饿着肚子没吃早饭就出来会客,依旧是昨天那副病蔫蔫的样子,由周妈和香叶扶着走出来的。

“哎呀,你不舒服就别硬强着出来了,我进去看你也是一样的!瞧你这脸色煞白的,可怜见的!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请丈夫过来把脉看看?”三夫人迎上前关切的问着。

“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多谢三婶关爱!快请坐!咳咳…”秦沐月继续着她的表演。

“大姐姐安好,秋儿自离家后一直很想念大姐姐呢!”秦沐秋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有多念姐妹之情呢!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秦沐月都知道,小时候秦沐秋只跟秦沐春玩,对秦沐月这个口不能言的哑女没少欺负,有时候还会抢秦沐月的东西,现在她却说自己思念秦沐月,谁信啊?

“我也很是思念三妹妹呢!也想多跟妹妹在一起,只是我这身子不争气,唉!”秦沐月一边迎合着一边叹气。

“大姐姐别难过,来日方长,等姐姐病好了,咱们再好好聚聚,到时我教姐姐骑马如何?”

“骑马?那可不成,我们小姐的身子可受不住!再说小姐们都是金贵的姑娘家,出门自有马车代步,何须自个儿骑马呀!”周妈率先站出来反对,她哪里知道自家小姐马上功夫厉害,就连香叶也不弱呢!倒是香叶听了这话,嘴角微扬瞧着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