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玉兰才回到慈济堂不久,就被青杨请到了将军府,路上青杨已经把府里的情形告诉给她听,让她心里有数了。

“民妇见过大将军、老夫人、夫人。”苗玉兰进屋后先向将军府的三位主子见礼。

“你就是我孙媳说的苗大夫?”夏侯老夫人仔细打量着她。

“民妇娘家姓苗,夫姓向,大家有叫我苗大夫的,也有称我为向夫人的。”苗玉兰举止得体、礼数周全。

容琳挑眉斜视:“哼,向夫人?什么时候土匪婆娘也配称得上是夫人了?”

“你…”沐月有些沉不住气,正想开口反驳容琳的时候,夏侯烨拉住她,自己冲容琳说道:“苗大夫乃是医仙弟子,不仅对穷苦的百姓义诊送药,还和娘子一起研制出治愈瘟疫的药方,连太子殿下都对她赞赏有加,大家真心敬重她,尊称她一声向夫人,有何不可?”

容琳翻了个白眼:“现在再怎么装好人也改变不了她过去是土匪婆娘的事,大家都被她蒙敝了。”

沐月实在忍无可忍:“向夫人是好是坏,不是仅凭夫人你道听途说来的一面之词就作数的。如今太子殿下已经对此事下了定论,难不成你硬要跟殿下唱反调吗?惹怒了殿下对你、对咱们将军府,甚至对护国公府有什么好处?”

不得不说沐月的言辞很是犀利,且有种咄咄逼人的态势,堵得容琳一时间想不出话来反驳她,气得自己干瞪眼。谁敢跟太子做对,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在夏侯烨和沐月夫妻俩先后舌战容琳之时,苗玉兰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没插一句话,老夫人一直在观察她,觉得她是个懂规矩的人,从仪态举止上看一点不像是容琳口中所说的土匪婆娘。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让苗大夫给晴丫头看病要紧,苗大夫,里面请!”

夏侯老夫人发话了,容琳再反对:“我不允许一个土匪婆娘给我女儿看病。”她挡在门口不让过。

“晴儿是我的亲孙女,难道我会害她不成?”老夫人眸子清冷,转脸对儿子说:“墨儿,她若再胡搅蛮缠下去,只会让人家笑话咱们将军府,你这个大将军也会颜面无光,倒不如送她回国公府修身养性。”

容琳老夫人也不管她闻言惊愕的表情,带苗玉兰进了里屋给夏侯晴看病。

这回夏侯墨没再跟进去,而是举步走到容琳面前,小声质问:“你非要在小辈和外人面前把自己弄得如此难堪吗?”

“我…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你们怎么都向着她们说话呢?这世道到底怎么了?”容琳耿着脖子仰头望着自己的夫君,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错。

夏侯墨早就跟儿子想到一块去了,此事的告发者很有可能就是容琳,要不然她不可以如此指责苗玉兰是土匪婆娘,对容琳愈发生厌了。

“我看你是真的需要回国公府好好反省一下了,来人,备…”

“不用你派人,我自己会走。”容琳头也不回的带着赵嬷嬷和红玉出了青竹苑。

苗玉兰细心的给夏侯晴的小耳朵诊治一番,小家伙终于不再大声哭啼了,奶娘抱着她喂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于是众人退出房去到前厅说话。

“向夫人果然医术高超,刚才我那儿媳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夏侯老夫人先对苗玉兰表示歉意。

“老夫人无需介怀,年初时我们来卞京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多亏少夫人善心收留,还将慈济堂交给民妇来打理,我们一直想报答少夫人的知遇之恩呢!”苗玉兰没有提半句关于容琳的失理之言,反而是说沐月对她们的帮助。

夏侯老夫人点点头,慈眉善目的看了沐月一眼,忍不住夸赞:“向夫人说的是,我这孙媳的确是个宅心仁厚之人。”

苗玉兰见老夫人很是疼爱和信任沐月的样子便放下心来,起身告辞。

沐月亲自送她出府,苗玉兰见周围只有香叶和香芷两个自己人,便小声问道:“我看那位将军夫人似乎对你不好?”

“何止是不好,根本就是闲着没事经常找茬的主儿。”香叶撇着嘴很不满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香芷拽了一下香叶的胳膊,环视四下无人,方提醒道:“当心隔墙有耳。”

沐月看着没心眼的香叶吐舌头的俏皮模样会心一笑,对苗玉兰说:“干娘,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月儿吗?放心好了,我不会吃亏的。”

苗玉兰想想也是,别看这丫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极会掩饰,但她最清楚沐月的性格了,绝对是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主儿,容琳找她麻烦,恐怕自己会更麻烦。

沐月并不知道此时的容琳还就真的回了国公府,她想弄清楚为何太子没有追究青云寨之事。

“大哥,你有没有打听到什么?太子怎么就如此轻易放过此事?”

护国公纵然老谋深算,这回却没赌对太子的心思,本以为太子会如老皇帝一样忌讳夏侯家的兵权,哪成想完全算错了。

“殿下一直想让夏侯烨为朝廷效力,但听说他之前一直婉拒,这回太子正好利用了这件事趁机将他收为己用,有夏侯家父子俩为他保驾,自是不再担心那几个不安分的王爷。青云寨的土匪怎么可能跟如此得力干将相提并论?你也不要再生是非了,免得连累自己。”

听兄长这么一说,容琳才明白过来,原来太子跟夏侯烨暗中达成了默契,她还能怎么样?怪夏侯烨太优秀吗?

见容琳闷不吭声,一旁的护国公夫人言道:“不知这次夏侯公子是入仕还是从军,要是咱们昱儿也能得太子如此赏识就好了!”

容琳抬头看了她一眼,心中不屑道:哼,那也得你儿子自己争气才行啊!

不过此时她没说出来,毕竟要在娘家小住些时日,不好在言语上得罪兄嫂,她深知就算容昱再不好,那也是父母心中的宝,就像当年夏侯哲一样,即使很多方便比不上夏侯烨,却是她心里最在乎的宝贝儿子。

“我想留在府里小住,麻烦大嫂派人收拾一下我那屋子。”

护国公夫人没料到容琳会突然提出要小住,表面不动声色,背着容琳时便问护国公:“妹妹不会是露了线被将军府赶出来的吧?”

第210章

护国公心里明镜似的,但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嘱咐妻子对容琳多担待些。

“唉,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别去太子跟前告发此事呢!现在可倒好,咱们非但没捞到半分好处,还使得夏侯烨更快的投靠了太子,咱们昱儿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呢?”护国公夫人叹着气。

其实容琳那天来找护国公说此事时,他也曾犹豫过,一番思量之后才决定应嫡妹所求去太子那边告发,以达到他想要撼动将军府威信的目的,从而渔翁得利以求再次得到重用。

他所做的这一切既是为自己也是为儿子考虑,知子莫若父,容昱是什么货色,他这个当爹的心知肚明,但依然想帮容昱再续世袭之荣,却丝毫没有为容琳着想过,明知一旦夏侯家知晓了会使容琳受到责难,就是没有提醒她半句。

容琳这个傻瓜,还自以为兄长为她所用暗中得意半天呢!哪里知道自己才是被人家利用的那个。

庆嬷嬷一直陪在夏侯晴身边照顾她,没有跟随容琳回国公府,如今陪在容琳身边的只有赵嬷嬷和红玉二人。

“嬷嬷,你说这回翁主是不是做得有点儿过了?我看大将军今天好象真的很生气,以往哪怕是动怒顶多也就是让翁主在琳琅阁里闭门思过,可从来没把人赶回国公府过。”背地里红玉一脸担心的问着赵嬷嬷。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别瞎说,当心让旁人听了传到翁主那儿有你好受的。”赵嬷嬷努着脸回道。

红玉扁扁嘴小声道:“人家不是为替主子着想吗?”

“行了,你也别胡猜了,大将军和翁主夫妻多年,等过几天气消了就和好了,咱们做奴婢的只需尽心侍候好主子就成了。”赵嬷嬷这么一说,红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她心里并不赞同。

月上柳梢头,沐月和夏侯烨忙碌了一整天总算是可以消停下来歇息了。

“相公,咱们得好好查查这回是谁在背后向咱们捅刀子的,要不然敌暗我明,防不胜防。”沐月小鸟依人般的偎在自家相公的怀中。

夏侯烨搂着爱妻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会查清楚的,绝不允许再有人对付你,而且今天琳琅阁那位的表现太不寻常了,我想这次跟她和国公府脱不了关系。”

沐月恩了一声,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双眸:“这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害了咱们,将军府也跟着遭殃,对她有什么好处?真是蠢到家了!”

“她要不蠢又怎会这么做呢?好了,别说她了,今天累了一天,赶快睡吧!”夏侯烨将沐月圈在自己怀里,也闭眸入睡,不多时就传出俩人轻浅均匀的呼吸声。

老实说,他们都没把容琳放在眼里,反而是担心被不知道的外人暗算,今天容琳的表现已经暴露出多半就是她所为,所以他们反而踏实了,好好的睡了一大觉。

相反容琳在国公府里却是半夜恶梦惊醒过来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一直睁眼到天亮。

同样睡不好的还有护国公,他不清楚夏侯墨父子知不知道谁是告密者,次日早晨上朝之时看到夏侯墨就特别忐忑不安。

夏侯墨并未质问于他,也没跟他打招呼,只跟其他同僚说话。

大殿之上,众臣一个挨一个的呈报国事,等太子逐一批复过后,见无人再奏本,便突然问了夏侯墨一句:“今天怎么没见烨儿来上朝?他昨天可是答应了孤的。”

除了秦老太爷和护国公以外,其余大臣纷纷看向夏侯墨。

“启禀殿下,烨儿这孩子一向懒散惯了,又无官职在身,便没敢上朝来晋见,这会儿他应该是在东宫候着呢!”

听到夏侯墨这么一说,太子哈哈一笑:“是吗?好,孤这就回去见他。”随后给旁边的执事太监一个眼神,太监马上冲众臣唱声“退朝!”。

一散朝,众臣皆上前问道:“大将军,殿下这么急着见令公子所为何事呀?”

平常比较关注太子动向又有小道消息的朝臣谄媚的说:“敢问大将军,长公子是否要出仕了?”

夏侯墨笑而不语,向诸位拱手告辞,与秦老太爷先走一步。

“大将军,都怪我管教疏忽,没有及时发现月儿跟青云寨的那些人有来往,还望见谅!”秦老太爷感激夏侯墨把他拉了出来,但依然还在为沐月的事对亲家表示歉意。

没想到夏侯墨却说:“老大人严重了,青云寨的苗大夫我也见过,她知书达理且医术精湛,是个不错的人。儿媳虽是大家闺秀,却能放下身段真心与他们结交,倒着实令我佩服。

你别小瞧那些人,真到了关键时刻,没准儿坚定站在你身边帮助你的人就是他们。儿媳的眼光不错,尤其她行事率性果断、敢做敢为,老大人教育的极好才是。”

秦老太爷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可能他这个老古董比不上人家武将的豁达,反而不如夏侯墨看得开。

夏侯墨见他尴尬不言的样子,又说:“其实儿媳这回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时秦老太爷才抬起头来纳闷的问道:“她能帮什么忙啊?净添乱了。”

夏侯墨摆摆手:“不不不,老大人离京多年有所不知,我那个不肖子自从上战场受伤回来后就一蹶不振,要不是儿媳,恐怕他还在逃避,不愿为国效力呢!”

身为父亲,夏侯墨还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建功立业,延续夏侯家的荣耀。

秦老太爷琢磨琢磨也对,当初夏侯烨不仅手残还是个奄奄一息的病秧子,若不是沐月嫁他冲喜,他哪里有今天,这么一想心里便舒坦许多。

东宫里,太子一回去果然就见到夏侯烨在等他,高高兴兴就问夏侯烨想从文还是从武。

夏侯烨清楚明白地回道:“启禀殿下,微臣出身武将之家,是个粗人,玩不了文人的舞文弄墨,只求在父亲手下谋个差事,就算烨儿一时犯懒犯混也有人担待,免得连累别人。”

“烨儿,你这话可未免太过自谦了,别人不知道,难道孤还不清楚你吗?不过既然你想跟在你爹身边,那孤就成全你,现在姑且让你当个参将,等日后你立了功,孤一定晋升你的官位。”

太子知道夏侯烨的脾气,这次要不是为了他娘子,不会乖乖听命的,真要是把他派到别人的手下,指不定他怎么出状况呢!目前还是顺着他一点吧!只要为他所用就好。

“微臣谢殿下恩典!微臣告退。”夏侯烨懒得跟太子打官腔,得太子应允后就马上出宫了。

随后夏侯烨任参将一职的消息就不径而走了,满朝文武皆知,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更有听护国公带回来这个消息恨得牙痒痒的容琳。

噼里啪啦乱摔一通,屋里的瓷器碎落一地,赵嬷嬷和红玉都不敢靠近,任她发泄个够。

“为什么?为什么夏侯烨那么好命?他不是残了吗?为什么不残一辈子?老天爷,你为何如此厚待夏侯烨却独独不怜悯我的哲儿,呜呜…”

容琳满腔的悲愤除了与夏侯墨形同陌路愈发冷淡的夫妻关系以外,最大的心结就是死去的儿子了,她总觉得上天不公平,就夏侯墨这个当父亲的对待两个儿子也不公平。

赵嬷嬷不忍见她如此,上前劝道:“翁主,你别难过,虽然二少爷不在了,但你现在不是还有四小姐吗?她…”

谁知被容琳硬生生打断:“别跟我提她,就是她投错了胎,占了哲儿转世的机会,十个她也比不上我哲儿一个!”

赵嬷嬷不敢在容琳的气头上顶风再劝,只好不再提起夏侯晴。

国公府不只是容琳一个人不甘心,可以说几位主子都不开心,护国公和夫人自是不必说,容昱痛恨别人总是拿自己跟夏侯烨相比,这让他很有挫败感,听不得父母的唠叨,一气之下就甩袖而去,到外面求醉买欢。

相公走了,秦沐秋却还得继续在公婆面前听训,护国公夫人时不时就拿话来刺她,说什么沐月有帮夫运,怎么她就没有什么的,老是把她们堂姐妹作比较,貌似她和容昱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沐月和夏侯烨多么优秀似的,弄得她现在讨厌所有的亲人,尤其是沐月。

虽然夏侯烨跟太子说自己只是在父亲手下挂个闲差而已,毕竟现在又无战事,但是每次教场操练之时他必出现,从不懈怠一日,一个月下来脸都晒成了小麦色,身体倒是愈发魁梧了,饭量也见涨。

沐月也终于开了第二家鹤祥楼,她让周妈的儿子水生当了掌柜,自己的生意上了轨道,不必太过亲力亲为,现在反倒是帮忙夏侯烨的生意,毕竟人家现在不是闲人一个了,她这个贤妻总得为夫分担一些啊!

现在他们夫妻是男主外,女主内外,反正最忙的那个是沐月。

不过,哪怕她再怎么忙,也会隔个五六天就去慈济堂一趟。这天刚好从福满堂买了上好的糕点准备带过去给大伙吃,谁知才一进门,就听说周锦绣晕倒了…

第211章 孩子爹是谁

自从沐月办完那个花赏之后,咏春花房的生意就越来越好,周锦绣也愈发的忙碌起来,天天早出晚归的,凡事亲力亲为,也正因如此太过劳累,以至于今天被人发现她晕倒在花房里。

苗玉兰给周锦绣号完脉后面色凝重,对围在屋门口的众人说:“她没事,可能是这几天累着了,你们都散了吧!”

大家听说没事就放心的该干嘛干嘛去了,沐月瞧出苗玉兰的神情不太对劲儿,便吩咐俩丫头把糕点分给大伙儿吃去。

沐月见屋里只剩下她和苗玉兰,还有躺在床上昏睡的周锦绣,便上前问道:“干娘,锦绣她…?”

“你亲自给她把一下脉就知道了。”苗玉兰这么一说,沐月便过去给周锦绣号脉,这下可惊着她了。

沐月急忙转头看向苗玉兰:“干娘,这?!”

一时间俩人都皱着眉头看向周锦绣,她们心里都有同一个疑问,那就是周锦绣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她可是个未成亲的姑娘家,平时也没见她跟哪个男人特别亲近呀!

就在她们一头雾水的时候,周锦绣睁开了眼睛,可能是头还有点晕乎,坐起来的时候动作有点儿慢,一手撑着床一手按着自己的脑袋。

“锦绣,你醒了。”沐月先一步走到床边。

“沐月?我这是怎么了?头好晕。”周锦绣先是看见沐月有点儿纳闷。

苗玉兰这时也走过来坐到床上,握着周锦绣的手说:“孩子,你晕倒在花房里被人抬了回来,现在你身子正虚,得好好静养几天,有什么话躺下说。”

周锦绣并没强撑,乖乖听知的重新躺在床上。

沐月跟苗玉兰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倒引起了周锦绣的揣测:“你们怎么了?不会是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沐月头一扭看着她:“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不许你咒自己!”随后又看了苗玉兰一眼。

“锦绣,这屋里没外人,只有我和月儿在,你跟我们说实话,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苗玉兰先开了口,一来是怕周锦绣年轻没经验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还干累活,二来是想知道她是否与那人情投意合,若那人是个浑蛋的话,她们也好出手帮她。

周锦绣被苗玉兰的话给雷懵了:“孩子?什么孩子?”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喜了吗?”沐月觉得这人还真是糊涂啊!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差子,岂不一尸两命!

“你是说我…?”周锦绣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居然一次就中,一时间慌乱无措,但女人天生的母性使她不自觉手抚尚且扁平的小腹,感觉着那里面的小生命。

“没错,你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锦绣,孩子的爹是…?”沐月试探性的问她。

可周锦绣忙摇头道:“他没有爹,他只是一个意外。”

苗玉兰和沐月对视一眼,猜测着可能孩子的爹不想负责,便对周锦绣说:“锦绣,这孩子是你来卞京以后才有的,平时也没见你跟哪个男人走得近,可见你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姑娘。你别怕,要是哪个男人欺负了你,还有我们可以帮你出头呢!”

周锦绣给出的反应还是摇头,重复着之前的话:“不,我不需要谁帮我出头,这孩子只是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

“就算是意外,那你往后打算怎么办呢?”沐月问道。

周锦绣一脸茫然,打掉?她舍不得,这是她的骨血啊!更何况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的她是多么希望身边能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至亲呐!但若生下他(她),将来孩子长大了问起父亲是谁,让她怎么回答?

尤其是她不知道向问天知道这件事后是什么反应,她好不容易才在沐月的帮助下开了咏春花房安定下来,难道为了逃避向问天再次离开,一个人去外面漫无目的的闯荡吗?太多的未知,让她心乱如麻。

“我不知道,现在我头好晕,我得先睡会儿。”周锦绣也不管沐月和苗玉兰作何反应,自顾自的翻过身去,脸冲墙躺着。

她俩没招儿只好先退出房去让她好好休息,到了苗玉兰那屋,沐月就问道:“干娘,现在怎么办?锦绣她不说,咱们也不能硬逼她。”

苗玉兰觉得这事儿还是弄清楚的好,虽然现在周锦绣什么也不说,但孩子将来出生后她要面对太多的问题:“等她冷静一下,咱们再劝劝她。”

“好,也只能这么办了,要是实在说不通的话,你们可要看好,我怕她做傻事。”沐月很担心周锦绣。

“恩,你放心好了,慈济堂在这么多人在,不会让她出事的,而且这几天我会多加留意。”苗玉兰自然明白。

由于周锦绣的突发状况,沐月今天一直留在慈济堂里到晚膳后才走。

当她回府后就心事重重的样子,夏侯烨觉得她情绪不对,便问她:“娘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今天为夫回来,你都没跟我说上三句话。”

本来是周锦绣的**,沐月也不好对他明说,只摇头道:“没什么,就是乏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睡吧!”

夫妻俩一同躺下,但沐月怎么也睡不着,又怕弄醒夏侯烨,只好一动不动的像往常一样依偎在自家相公的怀里,眼睛却在黑暗中眨巴眨巴的,满脑子都在想周锦绣的事。

一大早起来,夏侯烨说今天难得沐休,想带沐月回娘家去看望大夫人,沐月自是高兴,向老夫人请过安之后,就乘马车去了秦府。

只是今天沐月老是心不在焉的,用过午膳之后就离开了娘家,半路去了慈济堂。

“干娘,锦绣怎么样了?”一进门沐月就把苗玉兰拉到一旁说话。

苗玉兰叹气摇头:“还那样,什么也不说,连饭都不好好吃,真是急死个人了!”

“要不,我再找她说说?”沐月觉得同龄人之间应该比较好沟通。

“正好我煮了补汤,你给她端过去,劝她先喝点儿!”苗玉兰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盅药膳交到沐月的手上。

沐月进到周锦绣的屋子,见她靠在床上发呆,先将手上的补汤放在桌上,过去坐到床前的小凳子上,看着周锦绣的黑眼圈,就知道她昨晚一定没睡好。

“你这样熬着怎么成呢?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多少吃点儿东西吧!”

见沐月来了,周锦绣茫然的看着她问道:“沐月,你说我该不该要这个孩子呢?”

汗!她又不是这孩子的父母,哪能回答她这个问题呀?

“锦绣,孩子是你的,要与不要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这事儿还得你自己拿主意,别人代替不了你。但是,我觉得你至少应该让孩子的爹知道他的存在。”沐月觉得这不是一个女人单独面对的时候,最该负责的是男人。

奈何周锦绣死活不说,只要一提到孩子的爹,她就三缄其口了。

“算了,先别想那些了,干娘给你做了补汤,你赶紧趁热喝了,别浪费她的一番心意。”沐月只好转身去把药膳端过来。

见她要亲自喂自己,周锦绣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己来吧!”

“好。”沐月把补汤给她,盯着她喝完了一盅才放了心:“你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了。”

周锦绣点点头,望着沐月的背影,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要是沐月知道向问天就是孩子的爹会怎么想?

苗玉兰见沐月一出来就拉着她去了专门放药材的小库房说话,见她摇头,就明白了周锦绣肯定也没说:“锦绣这孩子平时看着挺随和的,这拗脾气一上来还真是挺固执的。”

从昨天开始沐月就一直没见到向问天和三当家的,便问苗玉兰:“对了,怎么没见我师傅和师哥呢?”

苗玉兰一边归类药材,一边回说:“他呀,前天跟老三一起去榆城办药材了,估计得后天才能回来。”

原因如此,难怪她没见着这俩人呢!虽然没从周锦绣口中问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好歹劝周锦绣喝了补汤,沐月总算没白来一趟。

回府的路上,夏侯烨突然问了她一句:“娘子,你是不是在担心周姑娘?”

沐月还以为他知道什么了呢!惊讶的问他:“你怎么知道?”

“今天二掌柜告诉我的,说是周姑娘昨天突然晕倒在花房里。向夫人不是说她没大碍吗?你还担心什么?”夏侯烨不懂。

“锦绣她…”沐月话到嘴边又咽下:“没事,就是看她身体不好,我有点不放心。”

夏侯烨又不笨,感觉出来沐月不愿跟他多谈关于周锦绣的事,他本就不是爱八卦之人,便没继续追问。

后日晌午向问天终于回来了,这回他和三当家的一起出去不仅办好了药材的货源,还带了一些外地的特产回来。

“我说你们叔侄俩可真会赶点儿呀,知道我们今天开饭晚是吧,正好回来用午膳。”二当家的打趣着向问天和三当家。

他们俩也不在意,三当家乐呵呵的回道:“那是,外面的饭菜哪比得上大嫂的手艺呢!我说二哥,你得让二嫂多跟大嫂学学,这样你在自己家里也有口福了。”

第212章

大家说说笑笑着一起入座用膳,却独独不见周锦绣出来,向问天就多嘴问了一句,方知原来周锦绣病了。

“娘,锦绣她没事吧?”向问天突然这么一句,倒叫苗玉兰很是意外,她儿子除了对沐月之外,何时关心过别的女子?

“她还好,就是需要卧床静养几天。你们先吃着,我给她送饭去。”苗玉兰让大伙先用膳。

向问天顺着母亲离开的方向,朝周锦绣的屋子望了一眼,然后拿起饭碗闷闷的吃起来。

“相公,我会好好跟大嫂学做菜的。”小莲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看来她是把刚才三当家的玩笑话给听进去了。

二当家立刻表态:“娘子,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更何况每天你都有帮忙大嫂,过后又是你一个人包了刷碗收拾的活儿,你别听二弟他瞎说!”

其实苗玉兰每天都很忙,有时候要出诊,有时候要坐堂,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忙慈济堂的家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全是小莲来操持。

像是洗衣打扫,还有买菜回来后择菜、洗菜、切菜、投米几乎每顿饭的前期功夫小莲都做足了,而苗玉兰不过就是完成最后炒菜的一步,所以小莲并不轻松。

三当家不好意思的对小莲说:“二嫂,我刚才是跟二哥说笑呢,你别当真啊!”

小莲面含浅笑点点头,给自家相公和女儿各夹了一柱子他们爱吃的菜。

傍晚向问天拿着这次从外面带回来的特产和一包花种来到了周锦绣的屋子,听到敲门声,周锦绣以为是苗玉兰来看自己,就开了门。

“你…回来了?”周锦绣一开门看到向问天的脸先是一愣,说话的时候舌头打结。

向问天站在门口举起手中的东西说:“这次去榆城带回来一些小吃,哦对了,还有这包茶花种,给你。”

周锦绣接过那两样东西,低着头不敢直视向问天的眼神道了句:“谢谢。”

向问天见她脸色不太好,关心的问道:“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恩,好多了,已经没事了。”周锦绣点点头。

他们二人自从那一晚过后就经常这般尴尬的相处,向问天见周锦绣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意思,便言道:“没事就好,那你进去歇着吧,我就先走了。”

周锦绣见向问天转身而去,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留他,低下头手抚小腹,暗暗问着腹中的孩儿:孩子,娘到底该不该告诉你爹呢?

休养了三天后,由于花房又接了一单生意,周锦绣觉得身体已无大碍便一大早就去花房忙乎了。

咏春花房人手少,只雇了两个长工,平时一个管送货,一个管收拾打扫,养花还是周锦绣亲力亲为。这几天周锦绣不在,沐月为了让她安心休养,自己就天天过去照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