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全部说出来。”礼宾员抓住救命稻草,目光恳切地看着P.N,“半年前连越派我来黄金时代卧底,搜集您背叛三和帮的证据,他觉得您经营两间日进斗金的赌场,迟早会自立门户,一旦您私下有动作,他就向沙爷通风报信,好借沙爷的手除掉您,然后顺理成章接收您的赌场。”失血令他眩晕,喘息片刻,艰难说道,“可您一直很谨慎,做事不留把柄,让人找不到构陷您的机会,而且行踪不定,想行刺您并不容易。”

祝愿问:“所以你今晚踩点后决定动手?”

礼宾员努力保持清醒,点头道:“卧底这半年关于极老板,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每次来黄金时代入住的房间并不固定,今晚他突然而至,酒店安排的房间也没保密,比以往高调,本来我对此持怀疑态度,但看到极老板亲自为您开门,我才确信,现在回头细想——”他费力地向P.N投去一瞥,“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吧?”

P.N轻轻一哂,不屑回答,反问道:“除了你还有谁?”

礼宾员看着P.N不露声色的眼睛,瑟缩了一下,“除了我还有魏竞舟派来的三个杀手,他要您为他的父亲偿命。”

祝愿听明白了,今晚有两拨人来杀P.N,一拨连越的,一拨魏竞舟的,显然P.N对此心里有数,既然知道还拉上她演戏,不,说难听点是做诱饵,真疯的不轻。

手机震动,P.N从衣袋取出,祝愿凑过去瞟了眼来电,是欧经理。

P.N接听,欧经理向他汇报,“老板,按您的指示,安保人员对黄金时代展开地毯式搜索,抓到两个携带武器的可疑分子。”

“两个…”P.N沉吟着朝客厅走了几步,站在金属屏风后,把SIG手*枪子弹退膛关闭保险别进腰侧,换上配有消声器的HK416自动步*枪,简单校正了下,将细长的枪管沿着屏风的边缘伸出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瞄准区域。

祝愿也端起霰*弹*枪,找到能掩护身体的地方,与P.N背对,瞄准相反的方向,严阵以待,“你确定剩下的3个杀手会破窗而入?”

“欧经理抓了两个,还剩下一个,他也许会逃走,也许会孤注一掷,我想魏竞舟出的赏金一定是大数目,才会令人以身犯险。”稍后顿了顿,P.N淡淡道,“你立刻出去,记得带上门。”

“这么说就一个杀手了?一个好对付。”祝愿感到轻松多了,开始说大话,“我在不要钱的某组织集训过几天,就那个队长跟我讲,战友是战场上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的人,我独自逃走,留你一人和敌人拼刀*枪,那也太不仗义了,其实我比你想得高尚多了,还特别英勇无畏。”

“你的英勇无畏不会视情况自动打折扣吧?”P.N调侃。

礼宾员见两人危机当头仍插科打诨,言谈间并无暧昧,是自己误会他们的关系,才会贸然送上门挨了两枪,他在悔恨中渐渐失去意识,晕死过去。

祝愿注意到玄关那边没了动静,担心礼宾员耍诈,走近试探他的鼻息,时有时无,非常微弱,没装,真晕了。

忽然听到P.N说:“趴下”她当即不废话钻进角落抱头躲好,一个刹那,玻璃炸裂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传来密集的枪声,间或还有火光,冒着被流弹射中的危险,她蹲身贴着墙探头快速扫了一眼客厅,忍不住咒骂,妈的,哪个孙子投掷了燃*烧*瓶?

火舌舔着窗帘,噼里啪啦烧得热闹,正向屋内蔓延,P.N借着火势,向窗外射击,祝愿被烟雾呛得说不出话,没多久,浓烟触动警报器,屋顶的自动喷淋头喷水灭火,刚经历过烟熏火燎又被淋成落汤鸡,她抹了把脸,窗边还有点余火,P.N回身,语含关切,“你有没有受伤?”

祝愿摇摇头,“我没事,那个杀手呢?”

“中弹,掉下去了。”

死活不用问,除非他手下留情,但这种高度就别想安全落地了。

欧经理带人赶来,连连告罪来迟。

“清理干净”P.N留下一句交代,回卧室整理装备。

祝愿对欧经理笑笑,责难道:“你们酒店的安保措施有点弱啊,怎么保障顾客的安全?”

欧经理低头认错,“让您受到惊吓,万分抱歉。”

“行了,事情都发生了,追究也没用。”祝愿甩甩往下滴水的头发,“你也看到了,我这副模样急需洗个热水澡,你能保证隔壁我的房间不会再有拿武器的家伙闯进去吧?”

“安保人员已经彻底排查了一遍,隔壁的房间您可以放心使用。”欧经理陪笑脸。

祝愿将霰*弹*枪扛在肩上,笑了笑,“算啦,我还是相信这把枪吧。”

她回房间重新洗澡,换上方便行动的卫衣仔裤板鞋,对着镶在走廊墙壁上的更衣镜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照,脸瘦了一圈,轮廓线都出来了,眼神也更加锐利,有点儿满不在乎的狠劲儿,没办法,闯过枪林弹雨,杀人被人杀,想活下来,没有第二种选择。

“收拾好了吗?”P.N在门外问。

祝愿开门,眼前一亮,好有型啊,不禁用赞赏的目光打量P.N,他穿了一套黑色休闲西服,白色圆领T恤扎在裤子里,头发长了点,梳向脑后,露出宽阔的额头和细长的下垂眼,显得有些桀骜不驯,另外,品位始于足下,黑色德比鞋配黑色袜子,没搭错颜色,按说这套衣服平平无奇,换个人穿也就那样,但P.N有一副不输模特的清瘦身材,自然穿什么都有型有款。

再看他脚下放着黑箱子和自己的包,她愣了愣,问:“这是要干吗?”

P.N笑,“去吃饭,你以为干吗,火并?”

“吃饭至于带武器吗?”

“这里是金三角,不是有警察巡逻的中国,带武器防身很有必要。”P.N提箱子转身,“再说我们今晚在外面过夜,走吧。”

“啊?那——”祝愿刚迈出门回头看了看,“那我买的衣服鞋子怎么办?”

“暂时放着,我会让人帮你打包寄回曼谷。”P.N头也不回走向电梯。

祝愿追上他,“算了,看着分给员工吧,反正都过季了。”

跑了几步,一拍脑袋,飞奔回去扛包,进入电梯,她控诉P.N没绅士风度,“男士帮女士拎包不是理所当然的社交礼仪吗?”

“你说的是社交规则,战场规则是不想死的话拿好自己的武器。”

祝愿翻白眼,撅嘴说:“横竖你有理。”

P.N看她耍小孩子脾气笑了笑,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目光徐徐扫过她变尖的下巴和单薄的肩胛骨,伸手从她肩头扯下背包,背到自己左肩上。

祝愿转嗔为喜,“照顾女孩子,这就对了嘛。”

P.N笑,“替你扛包总比扛你轻松些。”

“安心,我还没弱到要你扛的程度,切!”

“可你现在明显一副快散架的样子。”

祝愿懒得打嘴仗,捂住胃部,“我肚子饿,咱们去哪儿吃饭?”

话题又绕回民生大计,P.N说:“一个认识的人那里,他开了间小吃店,会做地道的云南米线。”

祝愿被勾起好奇心,问:“你的熟人?”

“他的名字我向你提起过,见到他,或许能帮你做出决定。”P.N话音刚落,电梯降到地下车库,他拎上箱子走出去。

向我提起过,会是谁?祝愿一脸懵比,还有决定什么鬼,她咋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雪舞晨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9-23 23:44:19

雪舞晨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9-24 00:49:10

看了大家的评论,我决定采纳大家的意见,保留长夜将明这个书名。

另外,我总感觉写得不够好,所以大家多多包涵,瞎看吧。( T_T)\(^-^ )

☆捌壹☆如梦似幻

P.N把箱子和包放进一辆北京吉普的后座,祝愿发现车尾挂着云A牌照,不由问:“为什么换内地车开,不会显眼吗?”

“这里是边境,挂什么牌照的车都有,云南的车就更多了。”P.N坐进驾驶位,单手扶方向盘流畅倒车,停在祝愿身旁,招呼她,“上车。”

吉普开出地下车库,驶向街区,P.N接着刚才的话说:“这辆车办理了ATA单证册,你可以开着它去任何你想去的国家,或者…回国。”

祝愿被人流熙攘的夜市吸引,没听出他话里弦外有音。

灯红酒绿的街道上,三五成群的美女们向来往的游客发小名片,她们衣着极尽诱惑,站在靡靡的粉色霓虹灯下,挖空心思兜售性感,瞟了几眼,她感慨,“红灯区和博*彩*业简直是两大吸金利器,难怪这个边陲小镇又被你盘活了,诶,极总,不介意的话,有件事我想问你。”

P.N调侃,“如果我说介意,你会就此打住?”

祝愿很干脆地说:“不会”,稍后她讨好地笑笑,“你是怎么把黄金时代搞到手的?”

P.N挑眉,“自然是用钱买的,不然呢?”

“你这人真没劲,多说几句能要你命?”祝愿吐槽,“我生平最讨厌惜字如金,故作深沉的人。”

P.N目视前方,嘴角翘了翘,“那你一定喜欢八哥,物以类聚嘛。”

祝愿瞥他,“我就奇怪了,难不成你的发家史需要保密?”

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P.N抿唇一笑,不再逗她,“自从中老两国警方合作关停磨丁的黑赌场,这座边城的繁华成为泡影,商业价值一跌再跌,大量物业人去楼空,不需一年,这里会重新变成毒枭的乐园,曾经如日中天的经济特区就此荒废,不是老挝政府所乐见的状况,所以他们急需投资,而当时我做雇佣兵赚了不少卖命钱,买下一座黄金时代绰绰有余,我与老挝政府合作,将原来地基上的旧楼推倒重建,禁毒的同时大力规范博*彩*业,希望以此拉动人流量,人口回升,后续的项目就可以做起来了。”

“看来你赶上淘金潮了”祝愿不想见好就收,又问,“那小威尼斯人呢?”

P.N斜睨她一眼,无奈,“你问题还真多。”

“我等不及回曼谷听你细说从头”祝愿目光炯炯盯着他的侧脸,“你就给我讲讲呗,毕竟我要向赵厅提交报告,关于你,无论如何都绕不开。”

“你当初监视我是不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变节?”P.N语气淡淡的,但这句诘问却十足尖锐。

祝愿觉得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了,她大方坦白,“虽然你可能会感到寒心,但我来金三角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你的身份,并且发自内心地希望你还是我们这一边的,因为我不想和你做敌人。”

P.N沉默,祝愿降下车窗,感受夜风拂面的舒爽,车子正将夜市甩在身后,星星点点的灯火在眼角的余光中留下一道幻彩的残影。

太静了,静的令人烦躁,她忍不住出声问:“你该不会饱受打击吧?”

“打击?”P.N从沉思中回神,“换作我也会第一时间确定对方是敌是友。”

“那——”

“别误会,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才确定我的身份。”

祝愿偷觑P.N,见他面色如常,实话实说,“呃,其实在你书房安装监控设备暴露后,我差不多就放弃猜测你是白是黑了,直到踩地雷,我觉得再不问明白就没机会了,到那时我才确定你是陆离,一直没变。”

P.N笑笑,“大家彼此彼此,你不开口,我也不知道你是忠是奸。”

祝愿不满,“什么忠奸,我一看就倍儿正直。”

P.N不觉莞尔,“原来你对自己的误解这么大,知道为什么你能迅速融入三和帮吗,除了你无懈可击的假背景,还有你一开始仿佛拿了坏人剧本的行事作风,与三和帮众人甚为契合,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地接纳了身为同类的你。”

祝愿想反驳一时又没词,只好躺平任嘲,“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我是在夸你做事不套路,乱拳打死老师傅。”P.N微笑着补充,“多亏你机灵善变,花样百出,替我牵制了一部分人的视线,比如连越之流。”

“连越在黄金时代安插眼线,你早有察觉吧?”祝愿见他提到连越,急忙追问,“你找欧经理谈工作应该是提前部署去了,既然有更稳妥的方法抓内鬼和杀手,为什么要亲身上阵?

P.N踩油门加速,恍若未闻,就在祝愿疑心他不会回答时,听到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陪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索性一次解决。另外,不亲身上阵,以那位眼线的谨慎,他能轻易上钩?魏竞舟派来的杀手活下来的送还给他,他大概会脑子清醒过来,冷静地权衡利弊,失去魏学林的庇护,他是否真有勇气向我宣战。”

祝愿对作饵这件事耿耿于怀,气鼓鼓地申明,“下回再演戏,麻烦提前说一声,毕竟演技不好会送命。”

P.N不禁乐了,“我对你的演技非常有信心。”兀自笑了笑,他停车,别过脸凝视祝愿。

察觉他的视线,祝愿也扭过脸,与他对视,“你之前不总说我蠢,说我自以为演技高超,怎么现在改口风了?”

“情况不同,之前我视你为敌人,战略上当然要藐视,现在你是我战友,对战友我百分之百信任。”P.N朝她微微一笑,眼尾扬起迤逦的纹路,为他的双眸添上一份秀美。

祝愿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有点不自在,清清嗓子,身体向后挪了挪。

P.N侧过身开门,“下车吧——等等”,他喊住祝愿,对她说,“小威尼斯人是我和敏明合资开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在金三角,论暴利,也就博*彩*业能和毒品生意一较高下了,而且还合法。”祝愿有些羡慕,“你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钱是其次,关键是情报。”P.N说完下车。

“情报…”开赌场肯定掌握了顶级玩家的名单,这些人的身份非富即贵,想到这里,祝愿脑中灵光一闪,赶紧从车上下来,匆匆忙忙甩手关门,追上P.N,小声问:“有没有关于G省的情报?”

P.N回答:“有。”

祝愿喜上眉梢,“那,宋景明书记的案子呢?会不会有知情者?”

P.N摇头,祝愿顿感失望,“和宋景明书记的案子直接相关的吴泥哆、魏学林都死了,这样看还得从连越那里入手调查。”

“放心,证据会有的。”P.N抬头看缀在深蓝色天幕的残月,淡淡道,“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元旦后出结果。”

同样意思的话,这是第二次听他说起,祝愿满腹疑惑,“南.拉迪功元旦在香港公海出货,你说过收拾完他,宋景明书记的案子就会有眉目,我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你——”

P.N停下脚步,侧身看她,“你是以警察的身份在对我进行讯问吗?”

他面色无波,话中却透出轻微的恼意,祝愿那后半截话生生憋回去,再也问不出口,讷讷半天,干巴巴道:“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真的?”P.N瞥他一眼,重新迈开步子。

“绝对保真”祝愿就差举手发誓了。

“那好,我们边走边聊。”P.N提议。

“可刚才我们不是一直在聊嘛”祝愿低声辩解。

P.N辩驳,“有来有往的谈话叫聊天,你问我答叫询问或讯问。”

“OK,那…聊吧。”祝愿看P.N眼色屈服了,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没什么失礼之处。

“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P.N抬手朝前方一指。

经P.N这么一提,祝愿才分出注意力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此刻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石灰小路上,两旁是枝繁叶茂的芭蕉树和低矮的热带植物和花草,绕过一株花团锦簇的九重葛,看到有无数淡绿色的光芒在沿河的红树林枝桠间飞舞,她吃惊地睁大眼睛,随后反应过来,轻呼了声,“哇,是萤火虫。”

双脚不由自主向河边走去,她感觉被星辰包围,前方传来女孩娇嗲的声音,听着像日语,陪在女孩身边的是位身材高大的西洋人,看情形两人是情侣,女孩点燃手中的线香花火,想吓男友一跳,西洋人果然吓得跳到一边,和他预想中的烟花爆竹不一样,女友手持的烟火像花蕾一样绽放,静谧燃烧。

流焰飞花,萤光漫舞,祝愿喃喃道:“好美。”失神片刻,她问:“这是哪里?”

P.N说:“我认识的那位开的民宿附近。”

经过一座供佛的尖顶塔亭,河岸有幢三层木头搭建的小楼,亲水平台上支着几张桌椅,坐满了旅客,一边吹风一边喝老挝啤酒,一侧的栏杆上缠绕着灯串,闪闪烁烁,与钴蓝色的夜空映照着平缓的河面,非常有气氛。

几个晚归的渔民拖着渔网从他们身旁走过,祝愿回头看他们的背影,“周边是不是有村寨?”

“有个多民族聚居的寨子”P.N指了指架在河上的竹桥,“过桥,翻过山头就是磨憨口岸。”

“这么近?”

“嗯,所以中国人很多,旅游的、做生意的,我们混入其中不会惹眼。“

话虽如此,谨慎起见,P.N带祝愿跟在几对散步的观光客身后,装模作样看风景,就这么兜着圈子走近建在河堤的民宿。

木栅栏外席地躺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瘦弱儿童,他们蜷缩着身体,手里捧着矿泉水瓶,凑在嘴边,神情或如痴如醉,或麻木呆滞,又或露出幸福的微笑,怎么看精神都不太正常。

“这些孩子在干吗?”祝愿问。

“他们在吸食工业胶水”P.N顿了顿,解释道,“一种价格低廉的毒*品。”

祝愿吃了一惊,她并非专业的缉毒警察,对毒*品的种类知之甚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工业胶水像毒*品一样可以吸食,“这玩意儿吸了也上瘾?”

P.N向她科普,“工业胶水毒性很大,含有机溶剂甲苯,甲苯对人体具有麻醉刺激作用,长期吸食,会让人产生幻觉,这些孩子是流浪儿,靠吸工业胶水抵御饥饿和痛苦。”①

祝愿怜悯道:“那不是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活在幻象中?”

P.N没回话,这时一个身体佝偻的男人推门走出来,拎着铁桶,一瘸一拐地走到孩子们身边,放下桶,艰难地蹲下身体,用老挝话说着什么。

孩子们被真实的米粥香味吸引,从幻觉中醒来,群狼夺食般扑向铁桶。

男人慢慢起身,不经意间与两位不速之客打了照面。

祝愿盯着他的脸,本能得想要捂住嘴巴,把失声的惊叫拦回喉咙,这个人的脸太恐怖了,左脸清秀白皙,右脸则像被火烧过横亘着增生的疤痕,没有眉毛,皱巴巴的眼睑嵌着浑浊的眼球,鼻子向左歪斜,右侧的嘴角像小丑那样撕裂,遮不住白森森的牙齿。

他用半人半鬼的脸微微一笑,和P.N打招呼,“陆离。”

P.N回以微笑,“青山,别来无恙。”

“谁?”祝愿听到自己用发颤的声音轻问。

P.N答道:“刘青山”

“别开玩笑了”祝愿一点都笑不出来,“你说过刘青山牺牲了。”

“他没说错”男人用完好的左脸笑了笑,“我现在是阿吉。”

作者有话要说:①百度

对于祝愿连续两次说要提交关于自己在金三角这些年做了些什么的报告,还有她对自己的监视,极总其实蛮介怀的,所以当祝愿坦白后,他沉默了,理智能接受,但感情上还是需要时间消化的。毕竟自己五六年出生入死,还遭受怀疑,有点儿难受。

谢谢大家的鼓励,支持我把这篇扑街文写完。

虽然晚了,也祝大家国庆快乐。

☆捌贰☆磨憨口岸

一锅红艳艳的冬阴巴(酸辣鱼汤)咕嘟嘟翻滚着,热气氤氲中,三人相顾无言。

P.N自斟自饮,祝愿盯着一盘香菜炒肉末出神,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把活人说成死的,到现在她仍然记得P.N讲述李青山牺牲的往事时悲愤的神情,越琢磨越恼怒,霍然抬头,握拳叩叩桌子。

P.N放下酒杯,看着她,“有事?”

祝愿极度无语,“坦诚都做不到,说什么百分之百的信任,战友,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指什么?”P.N语调轻松,眼中还有笑意。

挺能装蒜,祝愿嘲讽,“刘警官好好的,你撒弥天大谎说他牺牲了,什么意思呀?”

P.N神色变冷,扯了下嘴角,一字一顿道:“好好的?”

祝愿愣了愣,目光转向刘青山,不由内疚,“对不起,是我失言冒犯了。”

刘青山摆摆手,温和道:“不要责怪陆离,是我要求他那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