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嫂子点点头,转过去继续和苏母他们聊天。

贺音轻轻的松了口气,慢慢的远离了谈兴正高的那一圈人,走到宋墨坐着的椅子旁,靠在窗台上。

看着身处话题中心的沈醉,抿了抿嘴唇,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姑姑和…苏阑过的好吗?”

“这事情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宋墨笑了,“倒是你,怎么样,婚姻生活幸福吗?”

贺音想想,也微微一笑,“沈际是个好男人。”

“比苏阑好?”宋墨挑眉。

“嗯,比苏阑好。”贺音几乎没有犹豫。

“那就好,说明你没挑错人。”宋墨这次笑得很开怀,“对了,过几天你生日,要是你不急着走的话,带着你家好男人,当哥哥的帮你庆生。”

贺音有些意外,惊讶的看了看宋墨堪称温和真诚的笑容,“宋哥,你好像…”变得和从前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不太一样了。

“嗯?”宋墨的眼神落在正和沈母说话的沈醉身上,不甚在意的疑问了一声。

沈醉注意到宋墨的眼神,向他微笑着点一点头,唇畔的梨涡深陷,仍然是诚恳的感激。然后神情自然的又回过头去继续和母亲亲昵的说话。

沈醉不会主动告知她家里人他们以为是苏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他做的。宋墨肯定的想,修长的眉眼微嘲的扬起——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一类人。

这转瞬间细微的神情落进贺音的眼中,以一种女人天性中独有的直觉,她的心里顿时衍生出许多复杂的味道来。

病房里热闹了一会儿,眼看着要到午饭的时间了,护士进来帮沈醉拔针送药。

苏母提议让沈醉先好好休息,沈家二老刚下飞机也要好好休整一下,吃个饭,然后再回来看沈醉。

沈母本身是老资历的医务工作者,沈醉的那些病症她听一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急性肺炎如果送不及时会出人命,送的及时,就要靠慢慢养了。看看女儿说了半天话确实也累了,对苏母的提议也就没什么意见。正好护工阿姨也把沈醉的午饭带回来了,他们走了也好让沈醉安心吃饭。

但是找了一圈,发现沈际没回来。

贺音主动出门去找,刚出了病房门走没几步,就看到沈际从走廊侧面的洗手间里走出来,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走进了贺音才发现,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味。

沈际并没有烟瘾,只有与人应酬或者情绪不稳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后者很少见,大半是前者。

“你抽烟了?”贺音有些担心。

“嗯。”沈际环上贺音的肩膀,“刚才去找了姑姑的主治大夫。”

贺音想那大概是和医生说话的时候抽的,也就不以为意。

打开病房的门,里面的人正好也要往外走,一来一往贺音也就忘记了这个小插曲,笑着在婆婆和苏母他们的谈话间应答,没注意到沈际看向宋墨的别有深意的眼神。

苏母虽然行事低调,但在嫁给苏阑父亲之前也已经是个很有能力的女强人,端庄稳重,长袖善舞。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吃过午饭,带沈醉的家人到安排好的酒店下榻。本来是想让老人先休息一下,但是沈醉提过苏阑的爷爷也在住院修养,出于礼貌,也是想见见苏家的大家长,沈家人提出要去探望一下老爷子。

一切都很自然顺畅,两家人的初次会面相处的也很和谐,只除了签约完毕今天正在应酬的苏阑迟迟没有出现这一点之外,一切都堪称完美,气氛也在两家人的经营下变得很热烈。

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沈际和刚下飞机时迥然相异的灿烂表情有些微的不自然,他甚至热情的和宋墨交换了联络方式,相约这几天有空一起坐一坐聊一聊,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完全忘记了当初的婚宴上,这位宋大哥是怎么起哄灌他酒的。

宋墨也许不了解沈际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绝对能看出一个人的是不是正在对他用什么小心思。看起来沈际对他到不像是有恶意,更像是单纯的好奇。但是,对于某人来说可能就不见的是好事了。八成是那位护工和沈际聊了些什么,让他有了什么想法吧。

目前的一切似乎都向着苏阑所期待的方向发展,但是,谁知道呢?

宋墨的心里一瞬间闪过些风凉的念头。

放下电话,沈醉重新躺回枕头上。

爹娘他们去探望苏阑的爷爷,场面她可以想象,应该和井冈山会师的热闹有可比性。

亲人到了身边,哪怕并不在眼前,只要知道他们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就有种踏实感。

房间里有空调,但因为自己热伤风的前科,医生不建议使用,只敞开了窗子,让温热的自然风吹进来。

床头柜上的花瓶里,现在只有大束大束的红玫瑰,是苏阑让花店每天送来的。而宋墨自从看到了苏阑的玫瑰和他自己送来的香水兰共处一瓶争奇斗艳之后,就改送水果,不再送花了。

沈醉其实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她用力的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苏阑之前有没有送过她花和礼物,大概是没有,而她大概也没送过什么礼物给苏阑,除了把自己打个包从家乡快递到这里。

和懂得讨人欢心的宋墨相比,她和苏阑大抵都是那种很没有情趣的人。

只是这个时候苏阑忽然的识情知趣,却让沈醉很难单纯的感受到被讨好的欢喜。

她赌上自己,来到这里,以为自己很有勇气,但到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家子气的女人。也许苏阑还高高站在那个镀金的高塔上,是她自己自惭形秽爬不上来。

开始被苏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态度激怒,她未尝没有坏念头。想要效仿一下少年时毒害她到现在的言情小说情节,想找个机会让父母来带她回家,想看看苏阑是不是真的在意她,想等苏阑用真心去找回她。

现在想起来,简直是很傻很天真的念头,感情要是能用剧情设定,那么哪里还有那么多人阴差阳错间错过了曾经的那些缠绵悱恻。

如果妈妈他们知道并不是苏阑送她来医院,甚至她连续高烧了两天苏阑都没有发现,那么当初她想的那前半段的剧情也许会真的上演吧。但是很奇怪,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有意无意的隐瞒了这些事情。

一个人待在一间屋子里面难受的几乎快要死掉,明明晚上有人睡在身边却无人理会的那个感觉,不仅痛苦,而且难堪。

就好像她溺水挣扎,可是她向之求救的那个人却没听到她的呼喊,径直从她身边船行而过,眼中只有远处的鱼群。

那两天混混沌沌的已经不太记得,但她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听到墙壁上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心底的软弱被那样的寂静和失望灰心无限放大,就算有多少自信,也会被腐蚀磨损。

她不想让自己的妈妈爸爸他们知道,她自找了这样的委屈。

也许,在心底的深处,她还抱着希望,不想苏阑的形象一来就被毁灭殆尽,毕竟,在任何爱护女儿的父母眼中,这样的疏忽都是不可原谅的。

在没有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可以看得很清楚,不会对感情和某一个男人这样那样的没骨气。但是她看错了自己。谁和谁都没有什么不一样,区别只在于有没有到了那个情境里,有没有遇到那个人。

她实在是喜欢苏阑的。

喜欢那个安静内敛的男人,喜欢他骨子里旧式男人的情调,喜欢他居家的一面,喜欢他对于仰慕的长辈孩子式的依恋。

许多个喜欢混在一起,拧成一股绳子,无色无味,却捆住了她的心,让她变得不果断不可爱起来。

她和苏阑,坐在一架跷跷板的两头。她看重苏阑,苏阑看重他自己,所以她轻了,被高高的翘在上面。苏阑如果走开,她就摔下来。如果她主动离开,那么也许更痛的是她自己。

危机时间

文字有时会枯竭,沈醉很明白那种感觉,那个时候,自己笔下的东西干涩枯燥,没有生命力,说白了就是垃圾。但她第一次知道,一段感情原来也可以这样枯竭。

沈醉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还有先知的天分。昨天还在想苏阑和自己的跷跷板言论,今天就发现,原来这言论已经被付诸实现。原来摔下来的感觉真的痛,痛到她恨不得马上把那个跷跷板拆成碎片,恨不得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在这个地方和这个人一起玩了一场蠢到极点的烂游戏。

“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拿你当回事,你听听他说的那是什么话。我发誓,就是大闹礼堂弄得大家没面子,也绝对不会让你嫁给那么混蛋的男人!”沈际的声音爆裂到让沈醉的耳膜都在痛。

还没等沈醉张口,沈母一点都不亚于孙子的音量就响了起来,明显那头的电话已经被调成了免提的模式。

“闹什么礼堂,那么没有人味的男人,谁会把女儿嫁给他!大宝准备准备,我们带你回家。”

“行了,都别那么激动,让大宝好好想想。”沈父打断了沈母的暴脾气,“大宝啊,你想想,然后和爸爸妈妈说,你什么决定我们都不干涉你,但是你要先考虑清楚,是不是真的就非苏阑那孩子不可了。”沈父一贯的不愠不火,但是也听得出话里明确的意向。

隔着电话,沈醉都能感受到那边家人的火药味,如果因为时间太晚,估计爹娘沈际他们早就冲过来把病房点了。

冷静些的嫂子稍早时候转述了那场不欢而散的晚餐聚会,每听嫂子转述一句话,沈醉就觉得自己的手脚冷下去一分,到了后面,即使娘亲和沈际再如何生气,都没办法引发她一丝一毫的愤怒了,她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愤怒的力气。

“大宝啊,你听嫂子说,苏阑在商场上以雷厉风行和手腕强硬闻名,这样强势的男人,又有那么好的相貌,确实很容易让女人动心。但是和这样自我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是不是会幸福,嫂子不敢说,这要你自己衡量。单就我看,苏阑对你的心意,想让我们这些家人放心,那肯定是连边儿都够不到的。沈际要是不说,我们都不知道他对你这么不上心,而且听不得我们这些人心疼你说他两句,还把错都推到你身上。这我们怎么可能放心的就这么回去了,留你和他在这里呢?”

“你嫂子说的有道理。”沈父接口,“你要是真心就是喜欢苏阑,也不要太急着结婚,多考虑考虑看看吧。”

沈醉苦笑了,终于有了空档可以插话,却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干涩的挤出几个字来,“我根本就没想现在和他结婚啊。”

电话那边顿时愕然了。

“你没…你没和苏阑商量好要结婚?”沈母憋不住的疑问。

“没有,苏阑提过,我觉得还不是时候,没有同意,只说了等你们来再商量。”沈醉叹息。

沈家的人都无语了,本来他们以为是沈醉和苏阑商量过了要结婚,苏阑才会那么理直气壮的提起这件事情,原来根本是准备先斩后奏。连婚姻大事都玩这种心机,并且这么不尊重他们和沈醉自己的意思,这样的女婿,他们没福气,要不起。

“总之这件事情你自己好好考虑,我这个当妈的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苏阑就是现在这个态度,我不同意,你爸也不会同意的。”

“还有我,姑姑。明明就是他有错,却要把脏水泼到你身上,这样的男人,我看你还不如干脆把他的话坐实,跟宋墨发展一下算了,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实在,但是说话办事都比苏阑像人…哎呦,打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不是也听见了嘛!”

沈际一句话没说完就惨叫,明显被群殴了。

沈醉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笑了,“我知道了。让我好好想想,你们放心不,要着急,也不要生气了。”

“行,你也别往心里去,不管怎么说,还有爸爸妈妈呢。”沈父安抚着女儿。

“好。”

不顾身边的沈母和沈际意犹未尽的还要批判,沈父干脆的切断电话,让沈醉有个可以冷静思考的空间。

放下电话,沈醉觉得刚才好不容易凝聚起的那点力气迅速的流失掉了。

缓缓的滑下,躺在病床上,双眼茫然的望着头顶雪白的墙壁,思绪诡异的跑到了别的事情上面。

她记得大学的时候,她曾经在广告学的课堂上看过一个片子,导演用并行空间的手法向人们展示,一张看起来干净整洁的旅馆大床,曾经有多少形形色色的人躺在上面。就好像这间设施齐全安静宽敞的单人病房,又曾经有多少人住过,这间房子里,又曾经上演过多少生离死别。

如果房子也会看热闹,也许,她是其中最微不足道也最无聊的一个了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要说她完全意外,那也不至于。对于苏阑,她多少总有了些了解,他会那么做她不意外,毕竟有之前的那场突兀的求婚做前提。只是,她料到了开始,却没有料到后半段。

沈父沈母他们看过了苏阑的爷爷,贺音家人也殷勤招待过了亲家,苏阑这才姗姗来迟的出面邀请家人和苏家的长辈坐在一起晚餐。

之前没有半点风声,来了就发现自己住院,苏阑又忙的不见人影,本来家人就有些微的不豫,只是不至于计较。苏阑搬出苏母,又殷勤的用电话道歉,也算是把礼节做足,男人忙于事业并不为过,沈家人也都可以理解。

但是晚餐开始了没多久,苏阑就堂而皇之的把婚礼的问题提到了台面上,而且大有趁着双方家长都在,干脆把细节也一次性定下来的意思。

出于喜爱沈醉的原因,想要尽快娶人进门,又或者出于忙的原因,想要尽量节省时间,这都不是不可以。问题在于,苏阑太急了,省略了向沈醉的父母提亲的步骤,甚至也没有劳烦自家长辈开口,直接一言堂。

时代再怎么变更,老祖宗留下来传了几千年的某些观念也还在人们的观念里不会改变。

婚姻大事,就算不由父母做主,也至少要尊重父母的意见。连问都不问就要娶人家的女儿?沈家的长辈有修养,沈际却没那么沉得住气。

“你不会是怕我姑姑一气之下和我们回家去,才这么急着谈婚事吧。”讽刺意味十足的一句话出来,酒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两家长辈都不明就里,只有苏阑的眼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这话怎么说?”

“本来一下飞机就听说姑姑住院了,我们都很惊讶,也有点生气,因为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事先完全不知道。不过看到姑姑被照顾的那么细致,心里对你都很感激。但是我后来听说,送姑姑去医院的人,好像并不是你。”

沈际说到这里,按住话头,看了苏阑一眼。

苏阑脸色如常,对着听了沈际的话露出惊讶和不满神色的沈家长辈歉意的一笑,“不告诉两位老人家是我的主意,主要是怕老人家会担心。我那几天被公事缠的焦头烂额,完全分不开身,这才拜托宋墨帮忙的。”

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沈际只有更加不满。

“不是帮忙吧,我听我姑姑的护工阿姨说,从头到尾你也就出现了一次,忙前忙后的可都是宋墨,你就算再怎么忙,也不至于连看我姑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吧。”

贺音听出沈际话里的火气,连忙暗示的碰了碰他的腿。

沈家嫂子虽然听出事情另有内情,但因苏家长辈在场,也出面圆场,“男人忙起来都很难两面兼顾,你爸爸不也是一样,总之大宝没事就好了。”

“那不一样,爸爸就算再怎么忙也没疏忽过你的身体。”沈际看苏阑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就郁气难平,“我当初要毕业的时候,家里的工作和学校的学业,一根蜡烛两头烧。也没忘了贺音当时皮肤过敏见不得风,还是把她照顾的很好。这完全不是忙就能解释的问题。他还是不够关心姑姑,才会连姑姑病了都不知道,还要外人帮忙送姑姑去医院。”

沈家人这次没有制止沈际的出言不逊。

如果连送沈醉去医院的都是别人,那就说明苏阑要么把公事看得大过天,要么根本就不知道沈醉病了,如果是后者,那未免也太过份。

苏家的长辈了解自己的孩子,知道按苏阑的性格,这些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即使想要回护,也缺乏立场,更何况,苏家人心里有数,话里牵扯到贺音,稍有不慎,点到苏阑的痛处,场面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阑的身上。

如果沈际没有把自己当作例子搬出来,那么苏阑总会有方法化解这一场质疑。但是,沈际提到了贺音。

时至今日,沈际和贺音那一场忽如其来的婚讯带给苏阑的羞辱始终是他的一片逆鳞。

沈际的出发点是沈醉,但听在苏阑的耳中,就只是不可容忍的挑衅。

冷冷的视线滑过了面上仍然忿忿的沈际和沈际身边掩饰着畏缩的贺音,苏阑忽然松弛了肩头紧绷的肌肉,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漫不经心的,淡漠的开口。

“多谢赐教。没及时发现沈醉的病情算我的疏忽。但是看起来没了我,沈醉一样有人可以依靠,也没耽误到什么,不是吗?”

有位好姑娘

就算他苏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沈醉也还是会活得好好的。

这点毋庸置疑。

事情没有演变成一个“大宝”引发的血案,真是不容易。

沈际的倔脾气上来,化身牦牛,和冷酷的苏阑对上,其实很有可看性,真遗憾她没能躬逢其盛。

事到如今,连沈醉自己都很惊讶,自己居然还有搞笑的闲情逸致。

但,为什么不。

沈醉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就像是油水被分离成两层。

一层轻飘飘的,一层沉在冷冷的地方,近乎麻痹。

看电视里那些感情声嘶力竭泪眼滂沱,好像一段感情到了分岔口,就要疯狂的消耗卡路里。可是不是的,自我敷衍的泡泡被戳破的瞬间才发现,原来所有的卡路里都在之前的过程中被消耗掉了。剩下来的,除了疲惫,还是疲惫。

烧红的烙铁戳到凉水里还有“嗤”的一声,心被浸到凉水里,原来是没有声音的。

人要是能想与世隔绝就与世隔绝的话,那么大概每一个被磨损的人,都有足够的时间来疗伤和恢复自我,那大概这世界上也少了很多惊悚得令人慨叹的事件可供茶余饭后消磨时间。

沈醉是想一觉睡下去,睡到变成一只鸵鸟。可惜,就算她是新时代的宅女代表人物,也有女王甩着鞭子要要控制她于无形。

被调成震动的手机连续响了十几分钟,这个待机能力和持久性,估计完全可以取代某棒状按摩器的存在了。

沈醉长叹了一声,被打败,伸手摸过手机,按开。

十八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女王的,顺带还有十八封一模一样的短信。明显是要发飙的前兆。

对了,她都忘了,还有稿子没交。

一声,两声,沈醉笑了,发觉自己笑了,干脆埋在枕头里大笑,笑道筋疲力尽。

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看到女王的十八夺命金牌会这么…开心…

平复了呼吸,沈醉拨通了苏阑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没人接。

是太惊讶,还是不想接?

沈醉不管,也不想再思考,继续听着电话里的接线音,很有耐性的等着苏阑接电话。

数到第十三声,通了。

“沈醉?”苏阑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惊讶,虽然很隐匿,但是她就是听的出来。

“嗯,是我。”沈醉的声音里还有未消的笑意,“帮个忙好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