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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那湛蓝色的眸子当即一暗,他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到她身上有一种无法比拟的悲哀和绝望,还有一种冷彻心扉的恨意。

其实他了解身前的这个女子,虽然他们时间相处的日子并不多,然而他也是很快摸清了她的脾性。她简单,执着,她单纯,她快乐,她有着自己强大的精神世界,然而喜怒哀乐都会如实的写在脸上。在他看不清之前,她的脸上都是挂着明媚笑容的,就算他们曾经相处很激化的时候,她还是乐观,爽朗的女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开朗可爱的个性,她不会轻易的爱上人,也更不会恨一个人。

而此时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子,泱未然却感受到了她的悲哀,她的恨。

据说,喜欢的对立面是讨厌,而恨的对立面是恨。

“乐乐…”他朝她伸出手,用温和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恩。”路乐乐半响转过头,着看着泱未然清美不沾纤尘的脸,挤出一个笑容。

“你恨过我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回身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泱未然,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啊,哪里来资格恨你。”

他笑了笑,表情有些让她看不懂,像是欣慰,却更像是痛苦和失落。那双湛蓝色的浅眸此时正凝望着她,犹如隔了一个时空,有点深,有点远,像是看一个很遥远的人。

“那你恨姬魅夜吗?”隔着雾蒙蒙的视线,他描摹这真正的她,想着眼前是快乐的路乐乐了,是有些执着有些简单的路乐乐,想着她笑的时候她脸上的酒窝。可是,他此生都看不到了。

在他问这个问题的同时,他已经拽住了她的手——那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冰凉。

“我恨。”沉默半响,感受到他手心的湿润,她点了点头,声音很弱,然而却听起来是格外的坚定和决绝。

“为什么如此的恨他?”

“因为他伤了你,更因为他一开始就欺骗了我。”她手这话时,泱未然感到她指尖都在颤抖。伸手扣住她的脉搏,他难过的别过头,看向了地图,“我们还有没有说完的。”

“未然,不要说了。”她试图阻止着他,“你带我出京的时候,你曾说过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去西湖看雷峰塔吧,听说西湖离这里不远呢?”

“雷峰塔?”

“恩,传说这白娘子就被关在了下面。”

“乐乐。”他心里突然一阵酸涩难过,“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想我平静的走过最后几天。可是,乐乐,你知道吗?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完,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里。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难以承受,然而,乐乐,我们都有各自的命运,我们承担者属于我们各自的责任。”

她转头看向那地图,不再言语。她也明白,他那句我们都承担者属于我们各自的责任。

“乐乐,我的身份想必羽见也告诉了你。我是熙氏一族最后的皇子,我也承担者传承家族的命运,然而,比起南疆的存亡,家族的子嗣也显得渺茫之际。我在十三岁回到了南疆,生活在月重宫,因为天赋于我灵力,我一直是由月重宫的大祭司养大,并要传承剑术和法力。也因此我欠了礼儿的,其实我可以早些回来,赶在她死之前回来…”说道这里,他眉间露出一丝痛苦和悔意,“那个时候我对她也有过怨恨,认为她背叛了我们的十年之约,然而事已经发生。那时候的我被祭司禁足,我离开不开月重宫,直到…有一日祭司大人焦虑的告诉我,南疆有史以来关乎存亡的期限终于到了。”

“我回到了大泱,内心是为了礼儿,然而我的责任是为了姬魅夜,也是为了找到那个命定之人。我不能让他跨越沧澜,不能让她回到南疆,哪怕是我放弃所有,拼尽了最后的生命,也要阻止他。不然南疆几十万子民定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乐乐,上天让我背负着皇子的身份和能于殿下抗衡的灵力,就有我们相应的责任。我们有时候活着,不仅仅为个人,还有更多的人。”他的口气仍旧很淡,脸色在光线下犹如一张白纸,然而握着她的手却是那样的有力。

“那你现在的使命是什么?你已经没有时间阻止泱莫辰了,早在我来朴城之前,他借用我们死的名义昭告天下要攻打南疆,这个是不可挽回事实。而姬魅夜那里,你更是无法阻挡,刚才溯月的来信和羽见的话中,那湿毒亦为尸毒都是他是所为——病疫并战争更可怕,更能击垮人的意志的身体。若是传入了军中,就算只是谣言也足以让处于戒备战争状态的士兵变成惊弓之鸟!未然,你阻止不了了,南疆的大限恐怕真的要来了。”

他眼睛突然一闪,虽然看不清但是路乐乐注意到他眼底有一丝雀跃,就脸之前有些绝望的脸在听了她这番话之后突然欣慰起来。

他笑了起来,是那种如释负重的笑,也是一种充满希望的笑。

“不会来了。”他有些激动的握住她的手,“你说了这番话之后,我觉得,南疆还是有希望。”

“此话怎讲?”她茫然的看着他。

“因为你,因为你是命定之人,也因为在如此情况下,你能理智和清晰地分析出我们目前处于的形势。所以,你能阻止阻止这一切?”之前他也在担心,认为路乐乐可能无法承担着这种重任。刚才的那封信也是给她看的,其实他并没有说关战争和病疫的事情,然而她已经预测了出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路乐乐抽了一口凉气,有些茫然,“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乐乐,我们不要你做什么?”他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腾出一手将她耳际的头发理顺,“我只要你在三个月后的月圆之前平安回到南疆就可以了。我已经陪你走不了多久了,所以,乐乐,你一定要坚强的走过去,只要跨越了沧澜江,定然有人会接应你的。”

“为何?要三月之后?这里离南疆已经不远了啊,为何要我一个人走,你呢?十天的时间,我们可以去一起回到南疆。”

她看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明知道他时日不多,然而,再次听到他说的时候,她仍旧是难以接受。

“十日,我们走不过去了。姬魅夜岂能这样放了你和我?”

他摇了摇头,将羊皮地图收好放到了她手里,“乐乐,我还能陪你走十日。然而十日之后,你拿着这个地图根据上面我给你标记的路线离开。还有。”他懂怀里掏出三个锦囊,一同放在了她手心,“这里是三个锦囊,只有当你处于最绝望和危险的时候,才能拆开第一个,上面我给你写着该怎么做。记住,一次只能打开一个,而且必须要在你最绝望和无助的时候,知道吗?”

她垂下头,明知道他看不到,还是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怕自己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他的指腹放在她眼角,轻轻的擦去那要掉下来的泪水,“乐乐,答应我,一定要安全的回到南疆,在哪里,溯月在等你,还有好多人都在等你。在那里,你看到重新开起来的西番莲。

“可是你呢?”她用力的握紧了羊皮卷和锦囊,“你早就给我安排好了一切,是不是?然而你呢?姬魅夜说你天生灵力,若他吃了你的灵魂,你将永不得超生,而他灵力将会更加强大,这是不是真的?”

“是的。”他点点头,清美的脸上却有一丝不易擦去的苦涩笑容,垂落的头发刚好遮住了它,用玩味的口气道,“那路乐乐小姐,你可否愿意将泱未然的灵魂一起带回南疆?”

“我带你的灵魂会南疆?”心里猛的被堵住,她惊讶疼痛的难以说出话来。

“是的,我本属于南疆,死在了大泱,即便是姬魅夜不吃我的灵魂,我也得不到转世。我的灵魂也必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所以,乐乐,你会带我回去么?”

那湛蓝色的眸子期待的望着她,清美的脸上是属于他的淡然笑容,她无可回绝,因为他是泱未然,因为他是她第一个认定的人。

“未然,我答应你。一定会带你一同回南疆的。”她点点头,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那我们就约好了。”

“恩。”

“下午的时候我们会想办法离开扑城,咳咳…还有这个,也给你。我中毒已深,除了一个人,其他的事情都会渐渐的忘记。到时候会忘记了我是谁,忘记了谁是羽见,也会忘记了谁是莫管家?”他有些无助的看向窗外。

“也会忘记了我是路乐乐是吗?”她问道,明明得到了答案,然而心里却有东西蛊惑她去问。

也明明知道,泱未然爱的仍旧是花葬礼,那颗不受控制的心就是让她钻牛角尖的去想,虽然没有以前强烈,然而还是无意识的想要见到他。

“对不起。”他歉意的说道,然后将东西递到她面前。

那竟然是一只用死人骷髅手指做成的口哨,只有小指那般大小,灰白色的骨节上还雕刻着几株曼莎朱华,精致的犹如巧夺天工。

“这个是…”

“这个是珈蓝走的时候给你留下的,它说如果你想去看姬魅夜,只要吹这个口哨就可以了。”

“未然,我们躲他都来不及,还要这个做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再度一疼,恨意慢慢扩散,呼吸都无法顺通。

一闭上眼睛就是第一次看见小鸡少爷的样子,然而转瞬,它那张精致的小脸就变成了姬魅夜妖邪的容颜。

甚至可以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念,汮兮啊。

泱未然收回了口哨,虽然他们暂且能够躲开姬魅夜,然而能躲得了多久。那个人是永远不会放过路乐乐的,既是他们都忘记了过去,及时,此时的路乐乐只是能救汮兮的人。

他叹一声,额头而鼻翼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却仍旧白得有些惨淡。路乐乐那出丝巾抬手帮他轻轻的拭去,却发现他额头微热,心生疑惑,便好奇的问道,“前几日,我遇到那西域人时,他说凡是中了一月相思的人,血液最后会凝结到心脏,体温也会逐渐降低,可是你的温度,好像一直都有些偏高…”她心里有些不合实际的期盼,“会不会是有解药的?”

“没有。在那年我和礼儿落水,身体就聚集了寒毒。为了驱毒,祭司大人将让我学了最基本的沐春风,从那以后无论的天冷天热,我身体都一直保持着这个温度。幸许,我死后一段时间,身体也会因为沐春风的作用,而保持恒温。”

额头上的丝巾滑落,他注意路乐乐整个人都僵在了远处,她本就冰凉的手指此时更加冷了几分,朦胧的视线中,他感觉她的目光带着一种无法解释的惊恐和差异紧紧的绞着她。

“乐乐,你怎么了?”注意到她有些反常,他抬手捉住她。

“你说你的身体一直都是这个温度?”她的声音有一种压抑的颤抖,“可是,为什么在未央街,你的身体,你的手明明冷得刺骨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乐乐,你是不是记错了?”泱未然很是惊愕。

“我不会记错,当时你还将自己的手放在火苗上烘烤取暖。而且,在皇宫,你进来偷偷看我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你身体非常的冷,毫无温度。”

“乐乐。”泱未然反手擒住她的手,两人的手心相贴,当即,一股沁人心肺温暖气息从她的手心直达心底,好似三月明媚的阳光又似四月暖人的春风,“你感受一下,这便是沐春风,是我体内本身就具有的。”

“所以我无须去火烤。而且,乐乐,你记错了,在皇宫的时候,为了避免泱莫辰为难你,我怎么敢偷偷的去看你?我当时,被他软禁在大殿,直到中了一月相思。”

温和的沐春风突然止步不前,手心相触,沐春风的气流从他手心灌入她身体,然而泱未然的话刚说完,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路乐乐身体涌出,将那沐春风温和的气息突然逼迫出来,而刚才还温暖的身体,再度泛起一阵阵寒气。

她的手在莫名的发抖,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慌。而此时,是中毒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期盼自己能够看清眼前的人,看清她到底在恐慌什么,到底在害怕什么?

路乐乐慢慢的底下头,红色的衣衫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竟像浮上了一沉死灰。

“泱未然,我不会记错的。”她小声的念道,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颤抖,在姬魅夜离开之后,她的胸口就一直出于一种死寂的状态,每每想起就是寒意刺骨,而刚才沐春风的气息突然灌入,她气息顿时紊乱,想到他这个让她惊愕的真相,听到泱未然说沐春风能让他身体保持恒温,路乐乐觉得一口腥咸而充满铁锈的味道在胸腔喉咙翻卷而出。。

怎么会记错呢?

她路乐乐怎么会记错。那六月的未央街,繁华的京城商铺,绚丽的烟花,他带着面具出现在她面前,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她,说,“这一生,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那一刻她怦然心动,自甘堕落的要不顾一切的爱上眼前的男子。此时,她仍旧记得,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拥入怀中,深深的吻了下来。

而此时,他认真的握着她说他身体有沐春风。

怎么会这样?她单手捂住胸口,忍住胸口的疼痛,挤出一丝平淡温和的口气,不让他听出自己的异样,“那未然,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在人群中走散,然后你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他精致秀丽的眉微微一蹙,蓝色的浅眸陷入回忆中,用悲伤的语气说道,“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她身子慢慢僵住,已经说不出话来,唯有痛苦的咬着唇,让鲜血在嘴里翻卷,从嘴角溢出。

怎么会这样?如果说泱未然失去了记忆,那他也不该记得自己说过这样一句话。倘若,真的是他,那沐春风如何解释?

其实,多少次,她也疑惑过这个问题,即便是看到他会心动,心疼,同情,然而每次又找不到在未央街的那种让人窒息的心跳。

难道…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涌了出来,难道…那个不是泱未然?

“王爷。”门口突然传来了莫管家的依旧有力的声音,路乐乐借助咳嗽了一声,将闷在心口的血一并吐出,然而,身子当即有些支持不住的就要往后倒,幸而手扶住了窗台,顺势强撑着起来,偏过头抬袖将嘴角的血污给擦去。望着烟雨之后朴城,和湖面上偏偏的小帆,路乐乐感觉到有一只可怕的虫子在她心脏出乱钻。

莫管家走近来,扶着泱未然的轮椅,道,“都好生安排好了,当下可以出发了。”

“乐乐…”

路乐乐知道他们此行离开是为了躲开姬魅夜,忙点了点头,装作留念窗外的风景,硬是没有回过头来让莫管家看到自己不正常的脸,佯装笑嘻嘻的道,“我收拾一下就好。”

泱未然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放在受伤的肩头,由管家推了出去。

余光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路乐乐想起。泱未然说在宫里没有见过她,然而她明明在生花殿咬了他一口,当时还隐隐有血渍,此时也必然留下了疤痕。

只要看一看伤痕,必然就能确定了。

想到这里,她又颓然的坐到了位置上,看着泱未然给她的三个锦囊,难受的捂住胸口,虽然吐了一口鲜血,然而里面那只虫子依然贪婪的啃咬着心脏。

如果是,那有如何?他还是泱未然,属于花葬礼的泱未然。

如果不是,她又该如何。自己一直认定的人,却不是当初让她自甘爱上人,这比第一个结果似乎更让人难以接受。

那种感觉,远比养了自己爱子,去发现飞亲生要难过上几千倍吧。

更何况,泱未然只有十日可活。

莫管家来催了一次,路乐乐才从这问题中反映过来,随后踏上了另外一条所谓的逃亡之路。

而另一边,有一个人一直望着天空,妖瞳敛气阵阵杀气,期待着早些日落。

日落之后,便是月圆之后的第一个圆缺。而且,今夜无雨想到这里,那妖娆的唇突然勾了起来,然而眼底的恨意却瞬间盖过了杀气。

“路乐乐。”手用力的握紧,伤口顿时裂开,他底下头,垂着微卷的睫毛,看着胸前白袍上溢出的血迹慢慢晕染开,然后在心口上绽放成旖旎的曼沙朱华时。

金色的眼瞳漾起圈圈涟漪,痛楚在眉宇间蔓延,残阳似血,他用力的咬着唇,慢慢掀开了衣衫。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白皙的胸膛上被自己破开的伤痕仍旧没有愈合,鲜血淋淋,与他苍白如雪的皮肤形成的鲜明的对比,宛若残雪上的一抹落红,让人刺目的疼。

珈蓝站在远处,合着双手站在一边,看着天边的落日,也不时的望向这边,脸上有一抹担忧和惊慌。

昨夜回来,殿下就在此处坐了一夜,脸上的表情亦的变化莫测,时而笑,时而冷,更多的时候是呆滞的看向自己的伤口。

现在虽然是黄昏,自愈能力不会很强,然而,根据殿下的能力,要将伤口复原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不想,他就这样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了一天。

许久之后,随着落日慢慢没入地平线,珈蓝也站不住,感觉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里顿时慌了慌一回头便看见殿下嘴角染了几滴森森的血,映着那肃杀的金瞳,笑容邪魅诡异。

扑扇着翅膀,即便是跟随了殿下一千年,他这番可怕的表情还是让珈蓝怕了起来,当即掉头走掉。

天空的帷幕缓缓落下。这是几日来,天空第一次出现了月亮,清幽不全的挂在天空,清辉洒在他身上,将他银色的发丝镀上了一成白晕,而月光下的伤口,竟然在慢慢的复合,犹如时光倒流般,那狰狞的伤口变得完好如初,没有一丝痕迹。

他冰凉的手覆盖上去,指尖颤了颤,那瞳色顿时一沉。为何还有一道伤口千年来一直都存在——路乐乐说,这伤口定然是一箭穿心。可是,他却没有丝毫记忆。

手指移开心脏,落在了肩头,那里还有一排小小的牙印。不忍地头看去,想起了在皇宫里的情景,伤痕在他身上不出一日自然能愈合,而他却单单保留了这个痕迹。

路乐乐啊?

路乐乐。这个名字?!念道这个名字,心脏就如昨夜那边疼痛,恨得把将它生生的剥出来。

密长的睫毛轻轻的垂下,他看到了她站在地上,冷然而充满憎恶的看着他,你懂得什么叫爱情吗?

下意识的抱紧身子,寒意卷席了而来,他觉得冷得可怕,不由的将头埋在双臂指尖,将脸枕在膝盖之上,有些茫然和无错。

刚躲开不久的珈蓝突然从月色下急速的飞回来,然后恭谨的落在姬魅夜前方。

“怎么了?”听到珈蓝落地的声音,他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和邪气。

“殿下,泱未然他们已经出城了。”

“继续说。”他眸色此时在月光下变幻不定,听出了珈蓝还有下文。

“而且,我刚才在城外巡视了一片,并没有找他们的踪影,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哼!这么快就离开了吗?”他幽幽的站起来,抬头看向远方,“知道今晚本宫要去找他们,白日就带着路乐乐离开了?可是那又如何?路乐乐除非今晚就跨越了沧澜江,不然她此生都想逃离本宫。”

路乐乐,你竟然还是要跟泱未然离开?是因为蛊毒的作用,还是你自己就想跟她离开?

而你的心里,明明有我,可为何一剑下来,你竟然如此的恨我?

“出城,本宫自然能找到她。”他坐在珈蓝悲伤,拿出玉笛,冷冷的笑了起来“而且,她会回来找本宫的。”

天空中,死灵魂在空中飞舞,远古的笛声悠悠响起,凄美而惆怅。

路乐乐有些头晕,连日都坐在船上,她已经没有了欣赏江淮风景的雅致,一个人趴在船头吐了好一阵子才换过神来。

为了避开姬魅夜,他们弃马车改成了水路,而且,朝马上不是直接前往南疆,而是掉头朝西城赶去,据说那里湿毒泛滥,伏尸遍野,即便是姬魅夜可能也无法估计到他们会赶往那里。

当时姬魅夜在路乐乐身上留下了味道,能够凭借她血液的味道找到她。当日,泱未然就拿出一本册子交给路乐乐,上面有关于月重宫几千年以来所以药剂,而在上面有简单的介绍了用药味掩盖血腥味的药方。

虽然效果不是很明显,然而路乐乐自己配了一下药味,到能去除。而且长长是让她也有些受不了。

他们的逃亡,几乎是白日毫不停歇,晚上则是留恋在每个小镇人气最为和阳气最为聚集的地方。

姬魅夜毕竟是被诅咒的人,他和他手下的人都喜静,而惧怕阳光和阳气多地方。所以,当时泱未然选择了留恋在青楼。

这是他们逃离的第三日。夜很深,路乐乐已经习惯了在青楼留宿,此时,她正同泱未然坐在人群中,堂上,一漂亮的胡姬带着面纱,踩着大鼓富有节拍的扭动着腰肢,双眼生媚,柔情缱绻,目光不时的投向这边,风情***的落在泱未然身上。

路乐乐扭头看向身边的泱未然,他脸色仍旧苍白,湛蓝色的眼眸比先前还濛了一层,已经映照不出她的影子了。然而他脸上还是有淡淡的笑容,虽然苦涩,然而他一直坚强的站在那里。

这是他生命最后的第七日。

昨夜,他忘记了莫管家,已经不记得那个胖乎乎的照顾了他二十一年的管家了。

路乐乐当时站在旁边,看着莫管家悄然的退出了房间,然后站在楼道处偷偷的哭泣——

他的记忆力在急剧恶化,忘记了泱莫辰,也忘记了他的三千男宠,而对于南疆的事情,他也有些模糊的记得。

那三日,在小船上,他就一直坐在小桌子上,拿着笔将自己能记得的东西一一记下来,而她则恭谨的坐在一边,安静的替他研磨。江风袭来,撩起了宣纸,让墨香在两人之间缭绕。

第一百九十五章

岸边不时有女子传来悠扬的歌声,这里地属江南,渔家女子长得俊俏,然而性格却直爽,每每有船经过他们的小船,看到上面坐着一面容清美的公子时,不少女子都会扔出曲调,句句生情。

而他亦会放下手里的笔,抬起眼睛然后落在了路乐乐身上,浅浅一笑,低头继续写着。

那样平和淡然的笑容让她也会忘记了,他们是在逃亡。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青丝如墨散落在风中,清美的脸映着身后干净清澈的江面,犹如画中的仙裔。

关于她,他和花葬礼的事情,他们都闭口不谈,而她也想着让自己忘记,这几日以平和的心态陪在他身边,也算是对他的弥补。

在莫管家和羽见看来,他们俩想相敬如宾的小夫妻。然而,当她看到他的手札上写着花葬礼的名字时,她知道泱未然仅仅是当她的朋友。

为了不然两人的气氛再度尴尬,她亦总是强颜欢笑,装作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前的事情一样,甚至也干脆扮成公子哥,摇着他亲自提笔的扇子与他相随,偶尔还和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而他总会认真的听着,随后得知是玩笑,也会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自己笑了出声。那张清美脸美得有些让人刺目。那一刻,心脏里那只无形的虫子总是啃咬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札已经写满了两本,一本是关于他目前害怕遗忘的事情,另一本则是关于生活是琐碎。她没有仔细看,已经猜到他大致写一写关于记忆中的花葬礼吧。

“路公子,你此时好像瞧了我很久了。”他轻轻的声音传来,在这喧闹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干净。这突来的一句当即打断了她的回忆,让她一怔,哈哈哈大笑了三声,摇着手里的扇子说,“然公子你,哪里是我看你啊。是台上的女子在看你呢?”

“哦,在看我吗?我感觉她是在看你。”泱未然笑着提醒道。

“是吗?”路乐乐回头,看向那女子,也突然觉得那女子是在看自己,“这个…应该还是在看你。”

“然公子,时候不早了,还是休息了吧。”羽见走了上来在眼未然耳边小声的说道。

“你是…”泱未然手里的扇子颤了一下,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影子和陌生的声音,顺势警惕的握住路乐乐的手,将她带到身侧,回头看向羽见,“阁下是?”

“公子…我是…”羽见看了一眼路乐乐,落在泱未然脸上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然公子,他是你的贴身护卫,羽见。”路乐乐将泱未然拉起来,“时间真的不早了,我们还是先下去吧。”

“我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了?”他无助的抬起脸,看向路乐乐,询问道,握住路乐乐手在不经意的发抖。灯火下,路乐乐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紫色,心里顿时不安,知道这最后一次毒发就要开始了。

他已经忘记了羽见,接下来的那个人应该会是她路乐乐。接下来的七日,他心里只有最思念的那个人,随着死亡的临近,他的思念就如毒素一样啃噬着他整个人,最后在绝望中死去。

今夜之后,在剩下的六个日子里,他泱未然的生命中,只剩下花葬礼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