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出去玩为什么不自己写?”路不平看他在那里真的非常的碍眼。

杨不凡瞟了她一眼,“你不是一直想超过我吗,那还不多写点儿作业,我要是不偷懒,你什么时候才能比得过我。”

路不平再次吃瘪,没有话说便乖乖的写作业。杨不凡那时候也就十四岁,哪里受得了小伙伴邀约的诱惑,扛了一阵子还是出去玩去了。路不平写着写着作业便咬着鼻头盯着另一张桌子上的人发呆。杨卓尔学习的很认真,不停的在书上写写画画,还做笔记。路不平看得出神,连哈喇子都顺着圆珠笔流下来了。杨卓尔歪头正巧装上,路不平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杨卓尔也憋着笑,可是怕路不平脸皮薄就装作没看见,“我累了,想出去玩一会儿,平平,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吧。”

路不平蹭的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好啊,好啊。”

那个年代兴大金鹿的自行车,有大梁杆,路不平就坐在前面的梁杆上,就这么被杨卓尔圈在怀里,夏天的风迎面吹来,路不平觉得清爽极了,脸颊一直绯红,嘴唇抿着,含羞带怯。那个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汽车,也没有这么多好玩的去处,杨卓尔也骑车带着路不平到了大操场,正在打篮球的杨不凡看到这场面当时就丢了魂儿,被篮球重重的砸在鼻子上,顿时血流不止,他捡起球冲着场边就丢过去,杨卓尔的车技算是一般,这突然来的一个球让他有些慌乱,眼见要摔到前面的路不平,杨卓尔心里一急,慌忙中出脚撑地,就听见叭一声响,踝骨骨折了。

26

第二十六章 26

踝骨骨折本来就不是一件小事儿,偏偏还发生在杨卓尔马上要上高三的时候。杨卓尔痛苦的坐在地上当场,路不平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从脸上滚落。

“别哭,没事儿。”杨卓尔伸手给路不平擦眼泪,脸上依旧带着笑,好声安慰着。那时候他的笑真的可以说是惨笑,明明头上都疼得冒出冷汗了。

路不平回头看着愣在那里的杨不凡,眼睛里都是凶光,她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起身就往办公楼狂奔。兄弟两个远远的就看见路不平在往台阶上跑的时候摔了一个狗□□,杨不凡也正要去帮忙,就见路不平蹭的就爬起来继续往楼上跑,她去打电话招人帮忙。

九十年代,大哥大还是奢侈品,杨宏彬手里的那个还是公家的东西,何况这些毛孩子了。

路不平回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肿得跟桃子似的了,整个小腿流的全是血,她指着杨不凡质问,“你为什么拿球扔我们,都是你害的。”

“我可没扔你们,我扔用球打我的人。”杨不凡有些心虚,这要是让爸爸妈妈知道了,这顿打肯定是少不了的。杨宏彬虽然慢慢成长成领导,可是也是从苦日子过过来的,对两个孩子可是没有溺爱的习惯,教育方式反倒是有些粗暴。杨不凡到那时候还对因为壁虎事件挨的那一顿胖揍记忆犹新。

“这边一个人都没有,你就是用球来打我们。”路不平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上前就猛推了杨不凡一把,“这次我一定要告诉叔叔阿姨。”

“都是你害的!”杨不凡也急了,路不平要是真的告状,别说杨宏彬了,就是他妈也饶不了他,杨卓尔那可以徐丽心尖尖上的肉,这还不得打死他。杨不凡一想就觉得浑身的皮紧,他提了提气,“若不是我哥怕摔着你,他松手就是了,怎么可能崴断脚,都是你这个拖油瓶害的,整天就知道黏人。”

路不平说不出话来,低着头,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在医院的时候,徐丽发飙,路不平也一声不吭,就这么一边流泪一边听着,路海涛在一边有些听不下去了,“平平,是不是真是你闹的。”

“要不是前面带着她,卓尔还能连个自行车都骑不明白,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竟学些歪的。”

徐丽这边发难,杨宏彬在一旁也是一言不发,也不阻止,眉头蹙起来的样子也有些吓人。路海涛觉得自己女儿这次是真惹事了,一巴掌就打在她背上,“叫你惹事,叫你惹事,以后不准再到杨厂长家,你听没听见,听没听见?”说着又打了好几下,那声音听着就让杨不凡心惊的哭出来。他上前就保住路海涛的胳膊,“叔叔,你别打平平了,是我用球砸我哥,他才从车上摔下来的。”

“不凡,你说什么,有替她撒谎!”徐丽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刚才怎么不说。”

“我怕挨揍,就想让路不平顶雷。”他越说越害怕,杨宏彬的脸色更难看了,再看看哭得快喘不上气的路不平,他哇的哭出声,“爸爸、妈妈我错了,是我撒谎了。”

于是杨不凡被打的屁股开花,两天没有上课。杨卓尔遵循医嘱,第一个周要留院观察,这开学第一周的课是铁定耽搁了。路不平每天下课都会跑到高中部借同学的笔记,晚上写完作业就熬夜给杨卓尔整理笔记,第二天再让父亲带给卓尔大哥。

杨不凡去学校上课那天,走路还有点儿一瘸一拐的,路不平见了他那个样子就主动把他的书包接过来,“你没事了吧,还疼?”

“打你屁股二十板子你试试!”杨不凡有些恼,每天路不平都给杨卓尔整理笔记,可是他们两个是同班同学啊,她都从来没有给自己整理过笔记,“你为什么不给我送笔记?”他还是沉不住气,直接就问出来。

路不平低头,“我爸爸说以后不让我去你家玩了。”

“为什么?”

“我爸爸说你爸爸是领导,你们家跟我们家不一样。”说着这话的时候,路不平就低头。杨不凡看到她的脸,却能够感受到她的悲伤和沮丧。他有些急了,“路叔叔怎么能这样,有什么不一样的,该来还是要来的。”

路不平轻轻的摇了摇头,拎着书包就往前走。杨不凡快走了两步跟上去,“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卓尔大哥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你怎么不问我疼不疼,这事儿你可别想撇清了,我这二十板子起码有五板子是为你挨的,这个人情你得给我记住了,哪天我可得讨回来。”杨不凡不回答路不平的问题,他就是别扭,就是受不了路不平的眼里只有他大哥。

其实杨卓尔为这件事儿也挺懊恼的,知道弟弟挨了二十板子,也知道路不平受了委屈。出院回家那天,他很郑重的跟父母说,之所以受伤是因为他自己不小心,他想停下来车子,脚被脚蹬子绊了一下,所以落地的时候才会不合适给崴了。

徐丽看了这架势非常不忿的说了一句,“你们倒都会护着路不平那个丫头。”

“谁护着她了,不是你们从小就教我要诚实吗,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杨不凡有些不服气。

杨卓尔依旧笑,“我们都是男人,保护姑娘也是男子汉的责任。”他看向父亲,“我听说路叔叔不让不平来家里玩了,爸爸,你去跟他说说,这事儿与平平没关系。”

“平平腿上好大一个疤,两个膝盖都是青的,都是那天帮哥哥去打电话摔的!”这是杨不凡无意中碰到路不平躲在墙角给自己擦药,看到那一双膝盖,他的心紧了一下。

杨宏彬事后也觉得那天对路不平的态度有些过了,还在杨卓尔拆石膏那天请路不平来家里吃饭,这件事算是这么过去了。可是对于路不平来说,她记住了很多的事情,比如杨卓尔家跟自己家是不一样的,再比如她想当医生,这样才能照顾好自己在乎的人。

现在路不平终于当上医生了,而且年纪轻轻就是外科的主刀医生,可是没有想到对于杨卓尔而言,第一次被她照顾竟然是为他的妻子顾思敏怀孕的事情找关系。

这是顾思敏第一次到医院做检查,曲主任给她照了B超,还验了血,告诉他们胚胎发育的挺好的,但是因为只有四个周,还是要小心注意,另外就是不能同房。杨卓尔看上去很兴奋,可是顾思敏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路不平看在眼里,从检查室出来的时候就安慰她,“曲大夫是国内最好的产科专家之一,把孩子交给她你就放心好了。”

顾思敏点头,依旧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杨卓尔轻轻的揽着她的肩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思敏这才展开了笑颜,可是那笑里面怎么都觉得有些勉强和掩饰,“谢谢你陪我来做检查,还耽误你的工作,以后让袁洁陪我来就是了。”

“不行,以后每次产检我都陪你来。”

路不平看着两个人浓情蜜意,顿时觉得自己多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甩掉了自己脑子里那些可笑的想法,“你们别这么肉麻了,这是在我面前秀恩爱,虐单身狗吗?”她笑,却不达眼底。杨卓尔看了一眼路不平,眼神也暗了下来,那脸上转瞬即逝的抱歉神情让路不平恍然想起了杨不凡的那句话,“连我母亲都看出来的事情,他本人怎么会不知道。”

路不平把两个人送到医院的露天停车场,看着他们的背影扯着嘴角苦笑,如果他真的不知道那便是因为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若是知道了,那便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这两个结果对于路不平而言都是很残忍的。可是她始终想不通,少年时的杨卓尔对她那么好,她每次看到自己膝盖上的那道疤都会想起杨卓尔让她把腿放在他的腿上给自己抹药膏的样子,他神情专注,手上总是小心翼翼的,总是问她是不是弄疼了,还说,“以后不要再这么毛躁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照顾好自己,不然……”他抬头看那姑娘,没有说出后面的话,然后看着青紫的双膝又问了一句疼不疼。路不平那个时候就只是摇头,仿佛说一句话就会扰了这美好的气氛。她现在有些后悔,如果她当时真的大着胆子在他完美的侧脸上亲一下,或者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不明不白的不甘心。喜欢或者不喜欢,他总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的。

那个时候的美好,一直都在路不平的印象里。杨卓尔总是对着自己笑,会时不时的摸自己的头,有时候还会问,“平平长大了想做什么?”“平平长大了想嫁什么样的男人?”问这句话的时候,是杨卓尔过十八岁的生日的前几天。想到这个时候,路不平又恨自己,如果那时候她说“想嫁一个像卓尔大哥一样的男人”,会不会现在结果就不一样了呢?可是当时她只是羞的低着头不敢看他,手心里全是汗。其实与其说她是害羞,倒不如说她没有勇气,因为父亲告诉她,杨卓尔一家跟自己家事不一样的,人家是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做不到了,两更,因为离开办公室就不能更新了,等下个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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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27

路不平手术结束正打算去洗澡,小护士来了就冲着她又蹦又跳,“路大夫,你不够意思哈,原来奥迪A6是高富帅,超级富二代啊。”周围的人也都笑得暧昧不明。

路不平一头雾水,“说什么呢?”她关上柜子突然想起了那个人,“你说杨不凡?”

小护士从身后抽出一本《新丽》杂志,翻开里面一个整版的内页照片,“真的是好帅啊。他在这里面说自己有个喜欢很久的女人,这个人是不是你?”

路不平接过杂志看了看又丢回给小护士,“我跟你们说过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是发小,仅此而已。”她虽然这么说,可是显然大家并不怎么相信,一个个都是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她。路不平无奈,也懒得解释。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她也在地铁站的报亭买了一本《新丽》杂志。她仔细端详着那个人的照片,虽然讨厌他总是捉弄自己,但是帅还是没办法否认的。路不平把杂志一卷,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疲惫一扫而空。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她有些累,洗了个澡便上床躺下,迷迷糊糊的听着门响,她神经一紧翻身便下床来,开了卧室的门就看见徐丽站在客厅里。路不平顿时觉得尴尬无比,脸上火辣辣的。徐丽看见穿着睡衣的路不平也惊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你怎么在这里?你跟不凡同居?”

“不,不,不!”路不平忙着撇清,“阿姨,你千万别误会,我跟杨不凡什么都没有。是我舍友她父母过来了看病,我们那边比较挤,正好不凡这些日子出差,我才跟他说过来借住三天。”路不平只好撒了个谎,如果实话实说,恐怕她和杨不凡都很难过关。

徐丽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进了路不平那间卧室就打开柜子检查,里面就直挂了路不平的两件衬衫和一条裤子。路不平虽然在这里住了有些时日,可是终究还是做到了一个客人的本分,这个时候倒是没有让徐丽看出什么破绽。路不平一向生活的朴素,睡衣也是纯棉的上下两件套,很保守。她批了一件袍子就去厨房给徐丽倒水,“阿姨,这里没有什么可以选的,您喝点儿水吧。”

“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

“哦,不凡给我一把,让我每个周来帮他打扫一下书房,说是不想让钟点工进去。”杨不凡当初给她钥匙的时候确实是这么说的,路不平也确实把他的书房整理的井井有条。这个徐丽信了,杨不凡可不像杨卓尔那么利索,自己每天出门倒是干干净净的,可是屋子里一团乱。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徐丽也不喜欢两个人住在一起,可是看到杨不凡屋子里乱的已经无法下脚的样子还是同意让路不平也搬进去,其实路不平也不是很愿意,谁也不爱给人当老妈子,可是没办法,谁让那个人是杨不凡。

徐丽的脸上有挂上了笑容,“平平,工作还顺利吗,坐过来跟阿姨说说话。”

路不平知道这一顿隐晦的批评教育是逃不过去的,她乖巧的坐下来,“阿姨,医院就是忙一点儿,其他都挺好的。”

“前一阵子我听说你给一个叫李振明的做手术,有这么回事儿吧?”

路不平点头,“本来是朱教授的病人,他身体不舒服就交给我了,虽然凶险一些,手术还是很成功的。”

“上次我跟他妈妈喝茶,还提起过你,说他儿子对你也很中意,你要是也有心思,阿姨给你牵线。”

路不平就知道会这样,李振明住院的时候,就有五六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自称是女朋友来探病,她可不想加入到竞争的行列中,何况狗改不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女朋友要加入到这个行列里。她明白徐丽的意思,轻轻的摇了摇头便开口,“阿姨,我不想嫁那么高门第的人,可能你会笑话我,我还是觉得门当户对比较好,条件相当可能生活在一起更容易一些。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除了钱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何况我现在的收入状况也很好,我这人比较容易满足,如果我再努力点儿,出去做做手术什么的,还可以赚更多,我在钱上没有什么压力。”

路不平淡淡的口吻徐丽并不觉得舒服,可是路不平有自知之明这一点还是让徐丽放下心来。

“平平,你恨不恨阿姨,当初为了不影响卓尔的前途没有让你向他表白。”

其实路不平倒是希望徐丽是那种蛮不讲理、口不择言的人,至少她可以在心里蔑视她,仇恨她,可是她从来没有。她已经说明了,她是为了儿子的前途,当年她们也有约定,如果等他们都有了自己的事业,互相又依旧相爱,那么就不会再阻拦。可是,杨卓尔爱上了顾思敏,她又怎么去恨徐丽。或许,杨卓尔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他可以去爱的女人,而只是当邻家妹妹一样的看待。

“可怜天下父母心。”路不平淡淡的笑,“你为卓尔大哥和不凡做的所有事情我都能理解,当年我遵守了承诺,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我跟不凡之间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你也知道我们从小就不和,只是现在长大了能够克制做好朋友而已。卓尔大哥现在结婚了,马上就做爸爸了,他这么幸福我看着也很高兴。”

徐丽这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隔了一日,杨不凡出差回来了。他有些累,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可是路不平依然没有回来,他打电话没有人听,想来应该是在做手术,他真是挺佩服医生的,一站几个小时,若换成他早就两腿打颤了。

杨不凡去洗手间洗把脸,打算去医院接路不平下班,只是往镜子旁边扫了一眼,心里顿时紧了一下,路不平的牙具没有了,毛巾也不见了。他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打了几遍路不平的电话关机便直接打给了辛萍萍。

辛萍萍拿着手机看着来电显示诧异的瞪大眼睛看着身边正在吃葡萄的人,“杨不凡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路不平一听便忙掏出自己的手机,原来没电了,她这就去充电。辛萍萍冲着她喊,“你接吧!”

“他打给你的,干嘛要我接。”

辛萍萍也不跟她废话,摁了接听就把电话放在茶几上,开了免提,“喂!”

“路不平的电话打不通,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辛萍萍抬头看着路不平笑,路不平的脸有些红,过来便把手机拿走到阳台上去说话了,“我手机没电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杨不凡的声音暗搓搓的,听出来有些薄怒。

路不平扶着栏杆,吹着夜风,脑袋异常的清醒,“我搬回来住了,在你那里也打扰了好长的时间,现在我伤也已经好了,没什么理由住在你那里了。”

路不平的话刚说完,就听见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杨不凡把电话给挂断了。路不平愣愣的站在阳台上,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这还是杨不凡第一次这么挂了自己的电话。

“呦,原来这一阵子住在杨二少爷那里啊,还糊弄我说什么住家里。”辛萍萍笑得一脸暧昧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路不平转身看着辛萍萍,“不过我们是清白的,你可不要误会什么。”

“为什么要清白啊,平平,你真是一根筋啊,杨不凡多好,条件比杨卓尔一点儿都不差,可是却对你很有心。”辛萍萍看着路不平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笑,“路不平,你不会不知道杨不凡对你有意思吧?”

路不平脸上惊讶、茫然交替出现,最后低低的叹气。杨不凡曾经说过一句话,别人都看出来的事情,当事人怎么会完全没有感觉。于她而言,她或许只是不想去正视这个现实,她不是没有试探过,杨不凡否认,那么她宁愿相信他与自己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我不敢了。”路不平趴在窗台的栏杆上,“不管是你爱的,还是爱你的,最终都是你得不到的。”

“你又觉得你们是门不当户不对是不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平平,你没有为爱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对杨卓尔是这样,现在面对杨不凡你又打算不战而退。”

辛萍萍的这句话还是狠狠的砸在了路不平的心上,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没有尽全力,可是她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在情感的世界里,路不平懦弱的程度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事已至此,她打算继续做一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继续缩在自己的那个壳子里做一只缩头乌龟。

路不平惨淡的笑了笑,“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对杨卓尔坚持这么久,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尽全力,所以总是有那么一点儿不甘心。”

“那会不会你现在爱的只是当年爱上他的美好感觉。”

路不平自己也不知道,杨卓尔结婚了,她很难受,可是似乎又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有时候想起来甚至仿佛如释重负,有时候又会心有不甘。就在她跟自己纠结的时候,杨卓尔的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平平,我在你家楼下,你能不能下来一趟?”

路不平的心立刻如小鹿撞怀一般,跳得混乱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不长,因为就是个小清新的故事,人生本没有那么多的狗血,是机缘,也有选择,仅此而已。

有时候态度决定了人生的方向。

28

第二十八章 28

路不平本来就只穿了一件上下分体的睡衣,这接到杨卓尔的电话就窜回房间换衣服,她看着衣柜里的裙子陡然目光又暗淡了下来,最后只是穿了一套白色的家居服,因为上衣是个背心,有些露,她还在外面套了一件开衫。

辛萍萍挺不待见杨卓尔的,总是这么撩拨着路不平的这颗少女心,她就不相信杨卓尔不知道路不平的心思。路不平开门要出去的时候,她在身后冷冷的插了一刀,“路不平,可千万别把三观崩了,你可是我的偶像。”

路不平剜了她一眼,没搭理她就下楼了。

这小区比较旧,公共照明很少。路不平出了楼门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隐在夜色中,只有手中的一点猩红忽明忽暗。她脚下一顿,眉头微微拧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杨卓尔抽烟。她看不到他的脸,可是却能隐约感到他身上的焦虑和烦躁之气。她轻轻的走过去,“卓尔大哥,你怎么抽烟了?”

杨卓尔回头,看着见路不平便急忙把烟灭了。靠近了看,路不平发现他的脸色发灰,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他长身玉立,低着头自嘲的笑了笑,“卓尔大哥不但抽烟,还喝酒,偶尔也去泡泡夜店什么的,大哥本来就没有平平想的那么好。”

路不平倒是没有想到杨卓尔会跟他说这些,她眉头蹙的更紧了,“卓尔大哥你怎么了,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你嫂子最近能闹腾,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他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开口,犹豫了很久,“平平……”

“卓尔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杨卓尔这个样子倒是让路不平有些不安了,“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我一定会尽力的。”

“听说我妈妈又教训你了,你别放在心上,她那个人从来就心气高,可是又眼高手低,你尽管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就是了,有困难大哥帮你。”如果不是顾思敏跟自己闹,杨卓尔恐怕也不会知道路不平住在杨不凡那里被母亲撞个正着。徐丽这人看似精明,有时候也傻的冒泡,竟然在顾思敏的跟前抱怨路不平是个小狐狸精,勾引完大的勾引小的。顾思敏对路不平的感激全都成了怀疑,那么柔弱的姑娘光着脚跑一公里,恐怕为的不是她这个新娘子,而是在新郎官那里博好感和同情。于是路不平在顾思敏那里也算是留了黑底。

可是杨卓尔就有些冤枉,顾思敏又逼着他发誓又逼着他写保证书,本来就在极度郁闷和彷徨中的杨卓尔说了几句重话,于是又被母亲给狠狠的教训了。顾思敏毕竟是个孕妇,在家里是有免死金牌的。

路不平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酸,可是却急于澄清她跟杨不凡的关系,“我虽然住在那里,可是我们真的没怎么样。”

“你们俩在英国就一直住在一个屋檐下,想要怎么样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我明白。”杨卓尔顿了顿,“不过身边人也要珍惜,千万别错过了才知道后悔。平平,好好谈恋爱,要遵从自己的本心,不要去考虑太多复杂的问题。不要试都没试过就退而求其次,一定要找一个自己真心想要跟他在一起的人。听大哥的话好不好,别草草的把自己嫁了。”

路不平不知道为什么杨卓尔突然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她懵懂的点了点头。

早秋的夜风微凉,吹散了路不平的头发,杨卓尔情不自禁的把吹在她脸上的头发别到她的耳后。路不平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苦涩,那一刹那她觉得杨卓尔是喜欢自己的,她觉得他并不幸福。可是一转念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唐。路不平的鼻子酸的厉害,可还是忍住的眼泪,她挡开杨卓尔的手,“卓尔大哥,你就是找我来说这个的?我心大,不介意的,倒是你肯定有事情。”路不平看出来了,杨卓尔的心里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可是他似乎说不出口。

杨卓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难道他真的去问她,他用了安全套,这样还让顾思敏怀孕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你嫂子最近的情绪变得很差,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觉得自己应付不来,于是就想来问问你,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产前忧郁什么的。”杨卓尔便这么胡诌了一个事情。路不平听着心里又凉了,他们夫妻真是恩爱,女人怀孕的时候都比平时矫情一些,何况是顾思敏那样的大小姐。

“孕妇最大嘛,迁就她就是了,倒未必是什么产前忧郁,不过是激素分泌可能不是很平衡,情绪波动比较大而已。”路不平的声音淡淡的,倒真的像是跟病人家属谈论病人。这样的气氛让两人都觉得有些窒息,杨卓尔从车里拿出两张明信片递给路不平,“这次的时间太仓促了,没有来得及寄出来,没有了当地的邮戳,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路不平低头看着,这样的明信片她有一盒子,他寄过来的每一张她都小心的保存,还会经常拿出来看。她喜欢他写的字,喜欢他写的每一句话,觉得他特别的有文采,特别的有才情,可是此时此刻,路不平觉得他特别的残忍。既然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无用的事情,为什么秀恩爱非要秀到她的跟前。她咬了咬牙,接过那两张明信片,“卓尔大哥,以后我自己去看,你不要再给我寄明信片了。”

路不平第一次先转身走人,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傻傻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或者看着他的车远到看不见。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感觉也没有那么差,可是眼泪就是不争气的往下掉。杨不凡没有想到自己大半夜的跑过来,竟看了这么精彩的一场戏,他这位大哥这么多年在路不平面前不动声色,现在自己老婆怀孕了,他却跑到路不平这里精神起来了。

杨不凡越想越气,两手攥着拳头,骨节都发白了,看着杨卓尔给路不平捋头发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他敢抱她,自己就立刻冲下去揍这个没节操的。杨不凡知道这个时候去找路不平两个人一定会打起来,他不想跟她起冲突,便找了个酒吧喝酒解闷去了。

这几杯酒下肚,杨不凡的脑子就开始发热,看到隔壁老婆出来抓小三的闹剧,他掏出手机就把电话打到了杨卓尔那里,“你刚才去哪里了?”

杨卓尔似乎听出杨不凡喝醉了,他掀开被子起身,就听见电话里一声咆哮,“你是不是去找路不平了!”杨卓尔眉头一簇,回头看床上的顾思敏,她侧过身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杨卓尔拿着电话到了阳台上,“杨不凡你三更半夜发什么酒疯,马上给我回去。”

“你凭什么管我,枉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榜样,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狗屁事情,你这个时候去撩拨路不平算什么。你现在娶了千金小姐当老婆,还想拉着路不平这小家碧玉给你当情人是吧!”杨不凡扯着嗓子吼,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襟,心痛,像被钝刀剜割一样。

杨卓尔的脸也黑下来,“你给我闭嘴!杨不凡,我警告你,你可以对我出言不逊,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侮辱平平。当年是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我跟前说只有你能给平平幸福,是谁在我跟前信誓旦旦绝对不让平平受半点委屈,是谁跟我横眉竖眼,说只要我不在她身边她就一定不会受伤害!杨不凡,如果平平过得不开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杨卓尔的声音有些狠厉,仿佛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来的一样。

杨不凡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他突然笑起来,笑里面都是沮丧和无奈,“哥,路不平要是不幸福,我们都完了。你说我们兄弟两个是不是上辈子杀了她全家,所以这辈子我们要来还账。”

“好了,赶紧回家睡觉去。”杨卓尔觉得有些头疼,他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回身看见顾思敏欠身起来,冲着自己皱眉头,他挂断电话拉开门进了卧室,在床边坐下来,“又不舒服?”

“不跟谁打电话?”

“不凡!”

顾思敏没说什么,脸上微微有些胀红。

杨不凡哪里还能回家睡觉,酒壮怂人胆,他决定去找路不平,他要向路不平表白。他有些醉,可是还是自己把车开回来,一股脑的就这么横在楼门口。他踉踉跄跄的上楼来,也不按门铃,一个劲的用手拍门,还一边喊着路不平的名字。时间已经走到午夜,这声音格外的刺耳。

路不平正在房间里整理着那些属于杨卓尔的纪念,她都把他们整齐的打包在一个整理箱里,有布娃娃,有笔记本,有电影票根,还有那一大叠的明信片。听着外面的声音竟然有些恍惚,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起身发现腿已经蹲麻了,她蹙眉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脚,就晚了这么会儿工夫,辛萍萍已经把那个醉得不成样子的人给放了进来。

杨不凡进门便扑着路不平的房间过来,推门便看见那人正握着几张明信片捶打着自己的腿。杨不凡瞟向乱成一团的床,那个少了一只眼睛的布娃娃就好像一根钎子一样刺进了他的眼睛里,再看见那些散落的明信片,都是杨卓尔送的,显然这里的一切都跟杨卓尔有关系。就在杨卓尔来找了她的这个夜晚,她搜罗出了与那个男人有关的所有东西。

嫉妒蒙蔽了杨不凡的双眼和他所有的理智,他抓住路不平握着明信片的手腕一个用力便把她整个人甩在墙上,杨不凡压上来,浑身带着怒气,一双眸子里仿佛着了火一样,“路不平,你是不是想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他目光锐利,直直的盯着路不平,“他结婚了,他老婆现在怀孕了,路不平,你怎么能这么堕落!”

房间外的辛萍萍听了有些心惊,忙跑了进去,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杨不凡的一声怒吼,“给我出去!”

“杨不凡,你放开她!”辛萍萍才不管他说什么,这就要上手帮忙,可是路不平却低着声音跟她说,“小辛,你先出去,你别管了。”

辛萍萍有些恼,“路不平,他耍酒疯,你就任由他这么对你?”

“我就要看看他到底能怎么对我!”路不平也提高了嗓门,愤怒又委屈的看着与他尽在咫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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