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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是一声毛爷爷特有的怒骂:“我*操!阿赞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团子松开了嘴,满脸惊喜的爬到前面看盛赞,她的脸上有了笑,嘴角淌着一道血。

她说:“毛,毛毛。”

盛赞的脸色却不轻松,他很费力的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维持这个姿势。

大雪还未停,鲜血染脏了洁白的雪花,几声枪响,一切仿佛静止般安静起来。

“毛,毛毛……”团子呢喃,担心她的毛毛被打死了。

倏地铁皮被从外面大力的扯开,寒风更加肆无忌惮的灌进来,呼呼的咆哮着,卷起雪花。

突然一室明亮,这让两天被困在黑暗中的团子下意识的眯起了眼,屋外面,站着很多人他们得救了!

团子一屁股栽在地上,腿脚都没了力气。

毛毛说过的:“宝宝,谁欺负你了?哥哥揍他!”

毛毛你来了啊!团子轻轻的笑,她不用死在这里了呢。

毛毛踏进来,背对着屋外的光,唤道:“阿赞!”

盛赞的脸隐在黑暗中,只是站着不动。

他现在有点狼狈。

他感觉到毛毛的靠近,他不能自己的有了些防备。

但随即,等毛毛的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看清了团子流着血的嘴角和盛赞烧得通红的脸,破口大骂:“特么的老子挖了他们家祖坟操*他祖宗爷爷屁*眼儿!”

“呼……”盛赞终于松了口气,向前倒下。

毛毛快走几步接住他,心急的喊着:“阿赞你别吓我啊,你伤哪儿了?”

团子在地上告诉毛毛:“肚,肚子。”

“宝宝你能走吗?”毛毛问。

团子点点头,“恩。”

他丢一把刀在地上,转而将盛赞抱起来。

***

团子自己割断了手脚上的绳子,跟着毛毛踏出那个她亲吻了盛赞的仓库,来的人不多,曾经都是在盛记门口站过的黑背心。

团子认得的。

盛赞坚持到最后一瞬终于昏过去,老爹,是不是你在保佑我?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这世间,我有一个手足兄弟。

他看我晕过去,没出息的急哭了。

老爹,毛毛小时候没白吃咱家的猪耳朵。

梦境里,他与盛老爹坐在盛记的火炉旁聊天,他说:“爸爸,二毛是不是傻啊?这个时候把我踹下去接手帮会不好吗?”

老爹笑吟吟的看着他:“阿赞啊,其实你很高兴吧?”

他点了点头,“我很高兴。”

一觉醒来,还未睁开眼就听见二货毛在床边叨念:“怎么回事?怎么还不醒?川师傅你不会是唬我吧?”

“吵死了。”盛赞干脆闭着眼,用嘴教训这二货。

“阿赞!!”宛如牛郎织女一年一次的相会般深情,毛毛扑在床边,眼里闪着泪花,配着他那绿油油的头毛,滑稽得似一棵菠菜。

“闭嘴。”盛赞淡淡说,心中却愉悦。

下一秒,他被毛毛压在床上抱了好久。

毛毛哭得满脸鼻涕眼泪:“你特么怎么睡那么久,老子被你吓坏了!”

盛赞抬起手,揉了揉毛毛的脑袋,“怕什么,别怕。”

***

川老爹拿过听诊器给盛赞听了肺音心音,再量了量体温,也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事了,”他说,“天天换药就行。”

说到换药,盛赞想起了某个小丫头,问毛毛:“团子呢?”

毛毛刚才还欢喜的脸瞬间垮下去。

盛赞皱了皱眉。

“宝宝病着呢,现在还没退烧,比你严重多了……”毛毛恹恹的,一个人操两份心,打击挺大的。

“扶我起来。”盛赞说。

“盛爷,您身上有伤,不宜行走。”川老爹阻止。

毛毛没主意的只听大夫的话。

盛赞摸了摸腹部的白纱,不在意的掀开了被子。

川老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与毛毛一人一边扶着盛赞,去往团子的卧房。

曾经满是清香的房间里溢满了浓厚的药味,团子躺在床上,小脸涨大了一圈,烫得通红,表情有些狰狞。

“……”盛赞几乎不敢认。

毛毛忧心忡忡的分享了自己的心事:“宝宝嘴里都破了,舌头差点被冻下来,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烧得厉害,川师傅说宝宝有肺炎,烧不退炎症也好不了,宝宝现在嘴里吃不了东西,只能打营养液……阿赞……你说怎么办才好?我,我有点担心……”

盛赞打断了他的唠叨,问川老爹:“能救活吧?”

川老爹后背一阵发凉,“能,能。”

“多久?”

“这种事……”川老爹汗颜,“小姑娘不像您身体素质那么好,这个……”

盛赞说:“再烧下去就变白痴了,以后怎么嫁人?”

“我会尽全力。”川老爹立马回初雪堂抓药,中西药双管齐下。

高烧肿团子好像认得盛赞的盛爷,虚弱的哼了哼,蹙了蹙眉毛。

“阿赞!你看!”毛毛惊呼。

盛赞慢慢渡到床前坐下,探手摸了摸团子的额头,低声叹息:“快点好起来。”

***

他的手有些凉,触在额上很是舒服,团子又陷入一团黑雾。

毛毛阴测测的说:“人都抓住了,全听你的。”

那天,他接到毛妈的电话就赶去了三千巷,看见盛赞的车就停在离巷子不远的地方,后座上有血,车外躺着几具尸体。

他命人将尸体收走,发现了盛赞留下的讯息。

海龙帮龙头老大被抓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毛毛封锁了消息,让人围住了西区,名义上是为了惨死的几个兄弟,然后自己带上亲信悄悄行动,抓住了毒狼和令他意外的秦岚。

两个人嘴巴都很硬,怎么都不肯说,毛毛下令要将西区翻过来,这下瞒不住了,但找人要紧。

幸好,他的手下先找到了盛赞。

虽然花了两天,两个人也都受了伤,但毛毛还是要给观音菩萨上柱香,谢谢她的保佑。

他带着人亲手救出了盛赞和团子,盛赞晕过去了,团子却是一步步跟着他走出来的,她对地上的尸体一点也不害怕,这让毛毛有些担心的想到几年前,团子守了盛老爹一天一夜,也是这样不害怕不哭不闹。

盛赞调了调团子的点滴,说:“别让人死了,一切等团子醒来再说。”

毒狼和秦岚的死期推后了,因为盛爷现在没心情管他们。

海龙帮的大佬们不知道盛赞受伤被绑的事,只听得毛爷爷在外放话要将这两人扔进海里喂鱼。

其实秦岚早与他们有了接触,承诺如果帮她得到龙头的位置她就将手上的来货资源共享出来,有钱大家一起赚。

那种路子虽然来钱快,但也还不够动摇大佬们的心,况且,老一辈人都有自己的坚持,黑*道是男人混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来掌舵?笑话!

这世道弱肉强食,原来是你的,不代表一直就是你的。况且海龙帮原来只是你父亲的,远轮不到你来放肆。

他们只将秦岚的来意当成小孩子过家家,并不在意,对秦岚勾*搭上西区毒狼,靠白*粉赚钱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触犯利益,就别赶尽杀绝,人老了,都想积点福,道上混久了,都怕有报应。

所以,大佬们相邀着来找盛赞,想替秦岚求求情,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死了几个兄弟而已。

盛赞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病态,如往常一般沉静肃穆,他听出来了大佬们的意思,却不发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有点感动~~~

☆、第48章 怦然心动3

说真的,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去管别人的生死,反正都抓回来了,浪费几斤米养着吧,等爷心情好了再说。

晚上,盛赞拎着一瓶高度白酒去了团子房间,团子还是那样睡着不醒,几天没吃饭瘦的皮包骨头,她宝贝的头发油滋滋的粘黏着,衬着大大的脸盘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果然,女孩子还是要漂漂亮亮的才讨喜啊。

盛赞将暖气打到最高,轻轻解开了团子的衣襟。

他小的时候,老爹就是用这个土办法。

盛赞将棉花沾满了酒,擦拭团子的耳根和脖颈。

“做了什么好梦?怎么不愿醒来?”他低吟,手滑至她的腋下。

毛毛说,团子是在洗澡时昏过去的。

家里都是男人,这时才觉得,团子宝宝长大了,不像小时候了。

女佣在浴室里给她穿上了衣服,毛毛才能进去将团子抱出来,就因为这个,毛爷爷失落的跟他说了一个晚上废话才睡着。

盛赞小心的抬起她的胳膊,在手腕内侧涂抹酒精,酒精蒸腾挥发后,可以带走一定的体表温度。

团子觉得清凉,哼了哼。

“哎……”

梦中,是谁在叹息?

是谁牵住了她的手?

是谁陪在她身边?

睡衣的扣子只解掉了三粒,再往下,就停住了。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少女起伏的胸脯,樱花般招人喜欢。

***

第二天一早,盛宅里响起毛爷爷欢快的嚎叫:“宝宝你醒啦,你觉得怎么样,你记得我是谁吗?”

盛赞穿一件简单的睡袍推开门,见大脸团子坐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毛毛。

团子见他来了,收敛起笑,有些忐忑。

毛毛没有察觉两人间诡异的气氛,拉着团子一直追问:“宝宝你说说看,我是谁?”

然后指着盛赞:“他又是谁?”

团子用手背贴了贴毛毛的脸,嗓子很哑,说话时碰到了口腔里的伤口,却要粉饰太平的做出轻松的表情。

盛赞见不得她这样,一把拎起毛毛丢出去,低吼:“废话,她又不是砸到脑子失忆!”

毛毛在门外扒拉着门板可怜兮兮:“咱宝宝高烧四十度呢!搞不好就失忆了也难说!”

团子仰起头唤他:“阿赞。”

她没有失忆,她怎么舍得忘记。

“叫我哥哥。”盛赞说完,打电话让川老爹来一趟。

团子默默不作声,在床上缩成一小只。

空气仿佛凝结了,算了,她还是个孩子,盛赞心里想。

盛赞难得温言问她:“哪里还难受?”

心最难受,可是不能说。

团子摇了摇头,“我不难受。”

盛赞低低的嗯一声,两人又无话。

等川老爹来了,仔细检查一番,与盛赞汇报:“大小姐的温度退下来不少,但肺炎还是需要点滴几天,口腔里的炎症也没有退下,争取进一些流食,人有点力气会比较精神一些。”

盛赞听完点点头,让佣人去熬粥。

又听川老爹道:“说来也奇怪,之前一直用抗生素也没怎么见到疗效,怎么一夜之间就有了好转?这……”

有人心虚的岔开话题:“总不能一直病下去吧……”

毛毛也附和:“我家团子吉人天相!”

川老爹一头雾水的走了,留下几帖中药。

***

盛爷心虚啊,怎么老子随便用白酒擦一擦这丫头就退烧了呢?这丫头要不要这么给爷面子啊!

但世间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你担忧着我,我为了你尽快醒来,我还想看看,你意气风发的脸,你淡定沉稳的眉眼,这就足够了。

团子的手背上插着针管,佣人把粥端了上来,毛毛很自觉的端过来要喂,盛赞垂着眼站在一旁,团子忍着嘴里的痛,问他:“哥哥,伤?”

听见她肯叫哥哥了,盛赞才回答:“不碍事。”

毛毛没有主动提起那天的事情,如果可以,他希望团子能够忘记,忘记那些血,那些人。

但那天,团子永远不舍得忘记。

海龙帮虽然是个帮会,但手里的事情多跟海运有关,收小费管场子不过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习惯,小打小闹玩一玩而已,真正赚钱的路子全都在码头上。

盛赞只不过休息了两天,帮会里就堆了厚厚一叠的东西要看,还有一些需要亲自跑一趟的事情,他都交给了毛毛。

毛毛非常赞同的点点头说:“阿赞你身体不好,就由我代劳去看看海对面的妹子了。”

盛赞一脚踹过去,他最讨厌听到身!体!不!好!这几个字。

于是第二天,毛毛去海对面看妹子了,宋大律师让几个人抱了材料到盛宅办公。

盛赞腹部有伤,天天要换药,暂时不方便出门,再说,家里有个病号,他也不放心出门。

大佬们再找上门来,都被盛赞打发回去了。

这大概是团子记忆中盛赞在家呆的最久的一次。

***

她的肺炎好得很慢,学校里请了假,凤凰在电话里跟她说:“我想去看你来着,可我爸不让我去。”

团子说:“那我快快好,就去见你。”

挂了电话,团子去洗澡,头发湿漉漉的下楼,揪着鼻子阿秋阿秋的打着喷嚏,偏偏盛赞无声的坐在厅堂,团子想躲都没地方,被他唤住:“给我过来。”

她只好站到他身前,头发滴答滴答的掉下水珠溅在地上,今天又降温了,盛赞多穿了一件领口有黑色绒毛的大衣,衬得一张脸孔更加肃穆。

团子打了个寒颤,说:“头疼。”

盛赞不自觉的蹙起眉毛:“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到门口罚站。”

团子摸了摸脑袋,软绵绵的要上楼去吹头发,走没两个台阶就快要晕倒。

幸好,被盛赞接住。

他从背后拥上来,圈住了差点踩空的病团子。

团子软绵绵的叫他:“哥哥……”

盛爷心中暗骂,却还是抿紧了唇,将团子打横抱起来,这个动作,他做起来格外好看,行云流水的上楼,仿佛手中不过是一球糯米团子。

团子就晕晕乎乎的躺在他的臂弯,鼻尖呼出的热气预示着她的小伎俩奏效了。

大冬天的,某个女孩洗了冷水澡。

她将卧房的窗全部打开,让冷冷的海风灌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然后,下楼展示自己的成果。

很满足的,被打横抱上楼。

盛赞胸口的味道灌进她的鼻子里,再一会儿后,团子的鼻子就被塞住了,闻不见一点味道。

盛赞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手,这丫头肺炎没好又折腾感冒了。

语气不善的问她:“退烧药在哪里?”

这丫头总是有备着小药丸。

团子却说:“我,我自己来,我,我没事。”

打定主意要对这软团子更好一点的盛爷,沉着一张脸非常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