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娜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许澄夜,她一点声色都没有,也不知道柜子里的东西到底看见了没,难不成是没看到?不可能啊,她衣服和鞋子都换了。可如果看到了,她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正常人不是该非常生气地找出做那事的人吗?

俗话说做贼心虚,一点都不假,苏明娜心里不坦荡,许澄夜的任何表情和行为都会成为让她担心和忐忑的缘由,比如现在,她偷看许澄夜,许澄夜忽然看她,她就浑身抖了一下,差点撞到旁边的毕夏摔倒。

毕夏扶住她小声问道:“娜娜姐,你没事吧?”

孙老师也发现了这件事,望过来说:“明娜,你怎么了?”

苏明娜赶紧说:“没事,我没事,就是一不小心。”

孙老师点点头说:“你可千万别有事,我今天要宣布的事和你还有点关系。”

苏明娜心里一喜,难不成是有新的剧目可以上自己跳主角了?她全神贯注地看向孙老师,满心的希望,然后就听见孙老师说:“下个月,我们团在港城市歌剧院有个演出,剧目是《胡桃夹子》,这场演出非常重要,会有当地领导还有很多业内的知名人士来观看,关系到我们明年在全国的巡演,所以领导们对女主角玛丽的扮演者选择非常慎重。经过商量,我们决定在澄夜和明娜中挑选。”

孙老师的话说完,毕夏就很失望地拉住了身边苏明娜的手说:“明娜姐,祝贺你啊,能竞争女主角,这次我又没戏了。”

苏明娜应该高兴的,可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大约是因为孙老师说,要在她和许澄夜之中选一个,并不是已经敲定了要选她吧。

侧脸看看许澄夜,围在她身边的人不知道比自己身边多多少,由此可见,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次玛丽的人选,非许澄夜莫属。也是,她可是刚刚演过了《天鹅湖》的女一号,风评不要太好,《胡桃夹子》的女一号虽说是在她们之间挑选,但苏明娜自己也知道,她没多少机会。

咬了咬唇,苏明娜实在很难装出大度和欢喜,孙老师宣布完消息直接让她们自由训练,暂时离开了。许澄夜无视苏明娜恨恨的眼神,打算离远点去训练,这里太吵了,吵得她根本没法专心,但很遗憾,苏明娜可舍不得她,在她越过她要离开时,很“深情”地踩到了她的脚,许澄夜脚步一顿,险些因为惯性而摔倒,软鞋的带子也因此扯开了,在她身边的人赶紧扶住了她。

许澄夜倏地抬头,眼神冷漠地望向苏明娜,苏明娜一脸慌张担忧地说:“澄夜,你没事吧?真抱歉,我刚才也正要走,不小心踩到了你,怎么样,你疼不疼?真对不起。”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几乎要哭出来,她这么“内疚”,许澄夜要是还在意的话,免不得要被人家说不讲情面。

看看周围,再看看影后苏明娜,许澄夜冷哼一声理都不理直接扭头走人,到角落里的椅子上坐好,认认真真地系着软鞋的带子。

金泽就是在这个时候到达训练室门口的。

他一早就来跟林团长签合同,顺便敲定新的训练馆场地选择这件事。

要走的时候,他自然不能就那么简简单单离开,他性格强势,像动物似的,喜欢在自己的地盘留下点自己的痕迹,雁过才不留痕,他可不是大雁。

立在训练室门口,屋里的姑娘们似乎在闹什么不愉快,他双臂环胸,靠在门边,轻易地就找到了角落处软椅上的许澄夜。

她坐在上面,一条腿搭在椅子边,另一条腿踩在椅子上,脚尖绷紧,穿着芭蕾舞软鞋,精致的丝带缠绕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一点点绑在她如玉的脚踝上。

她可能脚踝有些不适,皱着眉按了两下才放下手从椅子上站起来,金泽的视线一点点跟随在她大小合适的双脚上,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你喜欢什么,老天爷偏偏就让你看见什么,这叫人怎么把控,怎么矜持?

金泽当时就要走进去,周岩见此赶紧把老板拉了回来,金泽伸着手扒在门上,好想进去,哪怕只是和许澄夜打个招呼,但周岩坚定地将他拉到了门后,屋子里的姑娘们听见响动看向门口,没见到那有人,还有点奇怪。

门口。

金泽站定,整理了一下被周岩拉扯出褶皱的西装,活动了一下筋骨蹙眉道:“你小子拉着我做什么?我就进去打个招呼,怎么好像我要进去调戏良家妇女一样?”

周岩紧张道:“老板,不是我不让你进去,是这样不合适,您要跟许小姐打招呼的话可以在门口叫她出来,毕竟里面都是穿着单薄的女孩子,我们俩大男人就这么走进去多不礼貌啊。”

金泽挑了挑眉,修长的丹凤眼在眼镜片后凝成迷人的线条,他抬手拍了拍周岩的肩膀,沉:“你说得好像没错,不愧是留过洋的人,就是比我想得周到,那你现在去门口,把许澄夜叫出来,我要和她打招呼。”

语毕,金泽正了正领带,拍了拍西装外套上根本不存在的尘,整装待发的模样。

周岩犹犹豫豫的,有点不好意思去叫,最主要是怕被拒绝,他脸皮也挺薄的,但老板都发话了,他还是得舔着脸过去。

幸运的是,也许是周岩的薄脸皮让老天爷颇为怜爱,在他硬着头皮要去喊人的时候,许澄夜居然从训练室里出来了。她穿着训练服,淡色的上衣,白色的裙摆,修长的手臂和腿大部分都露在外面,当然了,还有那不可忽视的、完美的锁骨。

金泽站在周岩背后,见周岩愣住了,便越过他看向前方,等他看见站在门口的许澄夜,不但没有被对方抗拒而冷漠的眼神刺激到,反而在对方扭头就走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周岩本来就有点迟钝,前一秒还没发完的呆,在老板超过自己直接追着许澄夜而去之后,再次续了N秒,惊讶地停留在原地。

苏明娜从训练室里追出来时,就看见了仍然留在这的周岩,他在这,那他的老板肯定来了,苏明娜也看见了金泽的车在训练馆门口,如今算来,金泽本人……大约是跟着许澄夜走了。

苏明娜紧紧握着拳,盯了周岩一眼,负气回到了训练室。

周岩眨眨眼,摸了下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许小姐为什么情绪不好了,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个在老板面前立个功?

作者的话:一下子看这么多,爽不爽!

第6章

江城市正直夏末秋初,天气渐渐转凉,江城芭蕾舞团训练馆内的小花园也不再像夏日那么舒适,穿着训练服坐在这,会感觉到有些冷。

许澄夜根本不在意金泽是不是跟在身后,她坐下之后就从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奶糖,仔仔细细地剥开,一颗一颗地吃下去。

金泽追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坐在叶子发黄的大树下安静地吃大奶糖,白色的奶糖和她手指的颜色十分相配,她吃得很快,一颗又一颗,眼睛看着前方地面上的落叶,跟着落叶被风吹着的方向移动,因为吃糖而鼓鼓的嘴巴可爱极了。

金泽看着看着就笑了,他一边朝许澄夜走过去,一边身上的西装外套,等落座于她身边的时候,就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上面还带着他温暖的体温。

许澄夜侧眼看了看身上粗花呢的外套,人家都说,穿粗花呢的不是绅士就是农民,看看身边的金泽,白衬衫领口系着深蓝色的领带,上面有亮色的印花,挺的,但成功地提亮了他身上的暗色粗花呢,衣服的纹理看似粗糙,却彰显着不同寻常的优雅与品位。

“冷,披着吧。”

他说话声音很好听,带着那种骨子里的强势,总有点不容置喙的味道。许澄夜个性也很强,别人越是不让她做的事,她就越是要做。所以按理说,她该马上把外套去扔给他的,但她现在吃着糖,没心思做这些了。

“生气呢?”金泽侧身坐着,半弯着腰去观察她的脸,“说说看,是谁气着你了,说不定我能给你出气呢?”

许澄夜白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低水平的撩妹嗤之以鼻,安安静静的吃糖,压根不理他。

金泽也不气馁,坐直身子跟她一起看前方,训练馆虽然很旧了,但花园设计的却很好看,前面有一圈很小的人工湖,湖边有几颗黄了叶子的树,落叶掉在地上,保洁还没来得及扫掉,一片黄盈盈的,倒是甚美,只是画面有些伤感。

“这花园不错。”金泽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让我想起我的老家,我小时候住在农村,家门口有一条河,河边也种着树,一到秋天,景色就像这样美。”

许澄夜看了金泽一眼,嘴边有糖渍,稍稍影响她高冷的形象,但她并不在意,开口说了今天遇见金泽的第一句话。

“是吗?那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她很官方地回复,透着一股彬彬有礼的疏离,金泽歪头睨着她说:“你现在去是看不到了。”

许澄夜皱皱眉,没说话,却也足以体现她的疑惑。

金泽莞尔笑道:“现在那里大变样了,路重新修过,河填了,盖了花园洋房,如果不是还有农田,到了那就跟在城市差不多。”

许澄夜眉头越皱越深,她还是觉得农村并不适合盖别墅,就算要盖好房子,简单干净的平房或楼房就很好,也省钱。但金泽作为房地产开发商,你别指望他能喜欢便宜的房子。

这不,金总又在说了:“我从离开家那时候就想好了,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们都住上大别墅,现在我兑现诺言了,每年回去,村里的人都要拉起横幅来欢迎我。”

他看着许澄夜,耀武扬威的模样,好似在等待她的夸奖,许澄夜迟疑几秒,点头说:“哦,那你很棒啊。”

一听就不是真心夸奖,好像还带着点不欣赏。

金泽的神情有了一点点变化,专注地盯着她看,许澄夜也不介意被看,又吃了一颗糖,然后才说:“那你看老家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点过去的样子都找不到了,难道不会遗憾和伤心吗?”

金泽不是个念旧的人。

让所有老家的亲戚朋友都过上好日子,这就是他最单纯的愿望,他从来没想过许澄夜提起的问题。

也是。

现在回去,半点他小时候的痕迹都找不到了,方才说的那条河被填了,树也被砍了,虽然做了别的绿化,可完全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社会在发展,家家户户的经济条件都在变好,一切终究是要改变的,即便不是经他之手,也会有别人去做这件事。

不过,好像……还真是有点怀念和遗憾。那时候家里穷,连张照片都没留下,只能靠着记忆去回想,可记忆迟早都会模糊,人的年岁一点点变大,那些小时候的景色和故事,是不是就全都忘了呢?

许澄夜望着发怔的金泽,忽然抓住了他放在一边的手,将自己剩下的最后一颗奶糖放在了他的掌心,随后将他的手轻轻合上,漫不经心道:“给你吧,吃了会感觉心情好一点的。”

做完这一切,她起身离开这里,金泽握着手里的那颗奶糖,好像就跟握着她的手一样。他沉吟许久,在许澄夜即将训练馆的时候,他望过去朗声道:“那你呢?你吃了那么多,心情好了吗?”

许澄夜回过头,曼妙婀娜的身姿在初秋微凉的风里摇曳着,因为阳光过于灿烂,她望过去时有些睁不开眼,她抬起手遮在眼睛上,微眯着眸子说:“好不好都可以,会让我生气的人,我会让她更生气,不牢金总费心了。”语毕,她再没回头,踏进了训练馆。

金泽收回视线,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颗包装精美可爱的奶糖,缄默很久,失笑道:“原打算撩人家,可到头来……好像被个小姑娘给撩了。”

他自言自语完,周岩从训练馆里出来了,一路小跑到金泽身边,神神秘秘地说:“老板,我知道许小姐为什么突然跑出来了。”

金泽斜睨着他懒洋洋地问:“为什么?”

周岩兴奋道:“就她们舞团那个苏明娜,和许小姐不对付,前几天晚上吃饭那女孩也去过,您有印象吗?”

金泽特别果断快速道:“没有。”

周岩有点失望,干巴巴解释说:“她们舞团马上要去港城演《胡桃夹子》,演出很重要,女主角要从许小姐和苏明娜里面选,估计苏明娜觉得比不上许小姐,所以在挤兑她吧。”

男人能把女孩之间那种勾心斗角了解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了,金泽特别敬佩地拍了拍周岩的肩膀,让周岩有点受宠若惊,紧接着金泽便说:“你真聪明,但比起研究这个,你不如去替我做一件更有用的事。”

周岩严阵以待,金泽抬手看表,眯着眼说:“给你五分钟,帮我查查许澄夜的资料,不要你之前弄到的那些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你懂我的意思吗?”

周岩表示我懂,可是老板,五分钟是不是时间太紧了?他本来想多要点时间,可看老板坚定的眼神,周岩决定还是不要浪费这珍贵的五分钟了,直接拿着手机跑远了。金泽孺子可教地睨着周岩的背影,似笑非笑地将视线转到湖边那两颗树上,又低头看看手心的奶糖,迟疑几秒,生涩地剥开,将糖果慢慢放到了口中。

金泽一向不喜欢甜食,更是从来不碰蛋糕、糖果这些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吃糖果,还是奶糖,味道么……似乎不错,甜滋滋的,带着一股奶味,有点像,许澄夜身上的味道。

真奇妙不是吗,冷冷清清的女孩身上,却有着可爱少女身上那种甜蜜芬芳的奶香味,意外的收获啊。

当分针到达最后一个数字时,周岩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一张苦瓜脸看着金泽。

金泽扬起长眉不悦道:“那是一副什么鬼样子?查到什么了?”

周岩丧气道:“金总,时间太紧,我只问到一个消息。”

金泽意兴阑珊地看向一边,头也不回地问:“什么消息?”聊胜于无嘛。

周岩叹息道:“我查到许小姐的父亲是谁了,金总,你肯定想不到,许小姐的父亲居然是许藏钧!”

金泽倏地回过头来,一字一顿道:“你说谁?”

周岩肉疼地说:“……是许藏钧,许氏集团的董事长许藏钧,您的……死对头。”

第7章

在许澄夜的人生规划里,金泽只是个过客,不值一提,所以有过一段谈话之后,她便很快把对方抛在了脑后。

目前来说,对她比较重要的,是一个月后在港城市的演出。

《胡桃夹子》的女一号玛丽是个少女,表演者当然也不能显得年纪太大。许澄夜和苏明娜年纪不算大,在妆容和服装上下点功夫,再加上舞步还有表情,就可以表达得非常完美了。

进行第一天训练的时候,大家都来得很早,A角虽然没了,但还可以争取一下B角,毕竟有珠玉在前,退而求其次也就不显得那么难以接受了。

许澄夜是按照正常时间到达训练馆的,可跟提前到的人比起来,就好像有些迟到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好,心里知道自己没来晚,便也不理会其他人,自己一个人去女团员换衣间换衣服。

许澄夜总是这样。她回国有一段时间了,进入舞团时间也有两三个月,但和大部分团员都还不熟悉,有的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她长得冷冷清清,话又少,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的,大家便觉得她高冷,除了稍微熟悉的毕夏,几乎没什么人会主动和她交谈,她又不是那种上赶着会去找人家融洽关系的性格,于是一路走下来,便形成了这种越发生人勿进的气质。

换衣间里就许澄夜一个人,她把背包放下,打开自己的柜子,看了里面一眼,自从上次被弄乱没收到她的反应之后,那人似乎觉得这很无趣,便不再那么做了,最近她的柜子一直都很安全。

许澄夜回头看了看换衣间的门,她每次换衣服都要上锁,现在也不例外,这会儿谁也不进来,这正是她现在需要的。

拿出自己的练功服和软鞋,将柜子的门关上,许澄夜换好了之后,就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细长的针,步伐优雅地走到写着“苏明娜”三个字的柜子前。

看着那三个字,许澄夜面不改色地将长针手法特别地慢慢锁眼里,侧耳贴在柜子上,听着针在锁眼里转动的声响,一点点地等待锁打开的那一刻。

等咔的声音响起后,她便后撤身子,将长针抽出来,打开了柜子的门。

柜子里是苏明娜的东西,她已经换了衣服,里面放着的是她一会离开时要穿的。

许澄夜面无表情地将苏明娜的大衣拿出来,看了看商标,算是个牌子,但也只能装装小资,在真正的奢侈品面前根本无地自容。

许澄夜莫名地笑了笑,用刚才留下的长针在大衣上划拉着,脆弱的外套很快因为长针锋利的顶端而变得残破不堪,最后她干脆直接把长针扎了进去,给外套留了个大口子。

做完这一切,许澄夜将长针收起来,把苏明娜的大衣叠好,放回柜子里,乍一看,发觉不出别人动过的痕迹,但等她打开大衣的时候,就会收到惊喜了。

许澄夜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收起,她将苏明娜的柜子关上,重新反锁,扎起自己的头发,离开了换衣间。

她出来的时候,姑娘们正在一边做热身和拉伸、一边聊天,男士们在另外一边交谈,因为男一号还没有从国外回来,他们目前只能暂时练基本功。

毕夏年纪小,喜欢看杂志,这会儿就捧着一本杂志给其他人说着什么,许澄夜靠近的时候,就听见了一些内容。

“明娜姐,你看这个是不是那天林团长带我们一起和对方吃饭的金总?就是泽苍的那个老板。”

毕夏把杂志递到苏明娜面前,苏明娜低头一看,杂志的封面人物的确是金泽。

画面上,他侧坐在大提琴边,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面带微笑,微抬下巴,眼神睥睨天下。这样有些张扬又俊逸的男人,的确很容易吸引小女生,眼见周围的姑娘们都开始朝毕夏问东问西,苏明娜好像遇见了竞争对手一样,着急之下表现得有些刻意了。

“的确是他。”苏明娜露出一副挑剔的模样,“摄影师也算煞费苦心,不过可惜了,土豪坐在大提琴旁边,品位也不见得就提升了多少。”

许澄夜瞥了苏明娜一眼,将腿放在一边的把杆上,虽然没参与话题,但别人说什么她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毕夏又开口了,她倒是真有些单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明娜姐,我倒觉得这个金总不错啊,年纪轻轻就创建了大集团,而且长得也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不比那些明星上杂志的硬照差。”

她说完话,其他人也都附和,说着金泽看上去不错。苏明娜抿抿唇,虽然她个人力量薄弱,但还是想试着在其他人眼里抹黑一下金泽的形象,这样,就不会有太多人对他感兴趣,自己的目的也好达到一些。

“你们没听说过那句话吗?”苏明娜朝大家靠近一些说,“人最缺什么,就会越表现出自己有什么。先别说房地产这个行业,赶上好时候,傻子也能赚大钱,单说那位金总,看看他那座驾,再看看他的衣着打扮,随便拿出一个来都价格不菲,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用的东西好不好倒不一定,但绝对是最贵的,我觉得这样的人……没什么意思。”

其他人还没对苏明娜的话做出什么反应,好像和外界隔绝的许澄夜却忽然开口了。

她的经历,让她在舞团里一直是一个异类,大家虽然不晓得她到底出身哪里,却都知道她家世很好,非富即贵。再加上她又在巴黎待过那多年,成就不凡,所以在人们心里,她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除了嫉妒之外,对她还有那么点羡慕和崇拜。

她不开口则罢了,一开口,大家都不自觉沉默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

“没意思?”许澄夜冷清地笑看苏明娜,漫不经心道,“你真这么觉得么?”

苏明娜有点被戳穿心事的小慌乱,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当然了,我当然这么觉得。真正的有钱人才不会这么炫富,只有那些金玉其外的人才喜欢装作自己富可敌国。”

她话音才落,许澄夜这样难得露出笑颜的人便发出了悦耳的笑声,她甚至还抬了抬手,放在唇边优雅地遮住了自己的笑颜,动作雅致又斯文,即便周围都是女孩子,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画面很有美感。

“说得好像……苏小姐是真正的有钱人,很了解真正的有钱人一样。”许澄夜一边说话,一边收起自己的笑容,在苏明娜错愕的注视下轻声细语道,“本身负担得起,恰好商品也不错,自然可以购买。商品本就有高低贵贱之分,怎么反倒是用了好东西的人,却被当成了低贱之辈?”

一开始谈论这个话题,大家或许还对苏明娜的话有点认同,但许澄夜这么一说,苏明娜那些见解马上就显得小家子气和仇富了。她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一点点红起来,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丢脸的时候。

幸好,孙老师在这个时候进了训练室,缓解了苏明娜的尴尬。她佯装无事的和大家一起站好队形,目视前方,可垂在身侧的手却一直紧握着拳。

苏明娜从小就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也非常肯定自己未来要有什么安排。

在现代,有个词可以给苏明娜这样的女孩定义——捞女。

她家里条件不好,父母有很多孩子,她是中间不大不小的那个,也就最不起眼,连当初学习芭蕾的钱都是自己赚到的。

她一直告诉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成为人上人,但她也知道,自己在芭蕾方面的不如最顶尖的舞者有天赋,现在年轻,还可以撑着,时间越长,她在这一行就越吃亏。她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用自己高雅舞者的身份,找到一个腰缠万贯的丈夫。

许澄夜天生那么好的条件,她根本什么都不缺,怎么会知道她的痛苦和艰辛?她不知道也就罢了,还要当真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自己,一想到这些,苏明就有些撑不住想要发泄出来。

还好,她最终撑住了,在早上的训练结束后,她便冲在前面去换衣服,位的就是不和许澄夜再打什么照面。

她以为自己最丢脸的时刻也就是之前那一幕了,但没想到,更丢脸的还在后面。

因为换衣服时冲在最前面,所以大家刚到换衣间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披大衣了。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自己还算高档的大衣,正打算穿在身上时,就听见了毕夏的尖叫。

“哎呀!明娜姐,你的大衣上有个窟窿!”

毕夏的声音尖锐刺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姑娘们意味不明的目光从各个角度投过来,苏明娜呆滞地看着自己大衣上那个洞,还有袖子上残次不齐的道子,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倏地抬起眼,在众人中搜索某个身影,等看见她时,她已经穿戴妥当,背着昂贵的背包,微勾嘴角走出了换衣间。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这是苏明娜当时的第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