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可到了?”金泽看都没看掌柜一眼,无视来往人士或友善或恶意的眼神,长臂一伸,展开折扇便走进了酒楼。

“客人已到了。”掌柜跟在身边回答道。

金泽微微蹙眉:“到了多久?”

“左右不过一刻钟。”

那位爷身份尊贵,他已经推掉了对方多次的会面,如今若是再迟到,便实在有些失礼,走进酒楼雅间的时候,金泽心中还在想着这件事,刚一进去,便被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本王来早了,你不必皱着眉头了。”

刘昭靠在雅间的软榻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眼前的期盼,金泽走过去准备行礼,刘昭抬抬手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本王自边关回来已有数日之久,你忙于……私事,不便与本王相见,本王也只有耐心等待了。也幸好,没让本王等得太久。”

这话听得惭愧,金泽却也不脸红,坐在刘昭对面,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棋局,抬手按着额角道:“王爷一贯知道在下不善这琴棋书画等风雅之事,您摆一盘棋放在这,可是为难在下了。”

在当今次及受宠的王爷面前,身为一介百姓,不自称草民,而自称在下,这需要何等的自信与胆量?偏偏也就是镇南王刘昭给了他这样的胆量和自信。

“此次边关一役,多亏了你为本王提供的粮草与休整之地,本王竟还不知你本为京城首富,远在边关,竟也有你的产业,还那般繁盛。”

当朝太子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帝后感情一直和睦,他的地位本来就很稳固了,但还是容不下镇南王这个眼中钉,这次使劲了法子让镇南王亲子率军前往边关与蛮人一战,本欲借着战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除掉,故意在军中调配与粮草上做了手脚,若不是有金泽的暗中相助,刘昭怕是已经糟了太子的毒手,他如今肯容着金泽几次三番的冒犯,也有此原因。

比起太子刘慕,刘昭更讲道义,这是作为储君之位争夺者不可多得的优点。

“在下一介商人,也没什么事做得好,唯一会做的便是做点生意,赚些银两维持奢靡无度的生计罢了,王爷实在取笑在下了。”金泽仿佛万般不甘承受,但那脸上却半点惶恐都无,言语回复也不卑不亢,倒让刘昭颇为欣赏。

“也罢,本王满饮此杯,算做谢过你站在本王这边。”

争夺储君之位,除了朝中大臣的辅佐、帝王的赏识之外,银子和民间的支持也是不可或缺的。

不仅是刘昭,便是刘慕也曾刻意来过醉仙楼一探究竟,却从未真正与金泽有正面接触,也不知后者是有心还是无意,总能巧妙的避开,倒是跟刘昭,来往颇多。

刘昭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金泽看看自己手边的酒杯,虽有些不胜酒力,但还是端起来跟着满饮一杯,看得对面豪迈喝下的刘昭嘴角带笑,颇为恼怒。

“王爷何必如此为难在下。”他面上很快浮上几丝薄红色,倒是衬得他越发面如冠玉,英俊不凡,那一双精致的丹凤眼,瞧得刘昭都心头一跳。

这金泽是男子,也幸得是男子,若是个女子,不知道要惹得多少人夜不能寐了。

“本王你个大忙,自然要先拿点报酬回来,之前在边关的算是一笔,方才的出丑也算是一笔了。”刘昭清朗一笑。

对于这个“大忙”,金泽还挺在意,折扇轻挥,微风拂面,发丝几丝飘散,眼神专注道:“不知王爷在下什么大忙?”

刘昭既然开口了,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事,否则也不必劳烦他镇南王出手了。

既然是大事,那肯定是对他非常有利的,金泽不可能不感兴趣。

刘昭见他很有兴趣,故意卖了个关子,单手靠在靠背上淡淡笑道:“你最近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金泽一怔,眯眼瞧着刘昭,刘昭一笑,指着不远处道:“你不妨去那儿看看,约莫着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金泽不疑有他,起身便绕过桌椅和屏风,走到了雅间的边沿,透过开房的围栏朝下望去,正瞧见带着丫鬟走进来的,一看便是女扮男装的某个人。

时值晌午,太阳有些烈,许澄夜一身男装,多日来头一次出门,还是背着父母,心里难免有些犯怵。但想到自己要去见的人和复仇的目的,她还是微微吸气,强忍着退缩的心情,以折扇遮着阳光,下意识抬眼一望便准备进酒楼,却正好对上了另一人的眸子。

亭台楼阁上,目光如水,君子如玉,日光洒在他身上,像是虚幻出来的人。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许澄夜,要扳倒太子,惩治负心人,毁掉陷害自己的太子良娣叶萱,便只有联合对方最强有力的对手,那个人就是镇南王。

她今日本想来见的人是刘昭,却在门口偶然抬头时,见到了垂目望来的金泽。

这不是许澄夜第一次见金泽。

远在多日之前,他们便有过一面之缘。

若不是金泽,她如今怕是真的已经彻底毁了。

那日在京城西巷,在她被劫持之后,面临这辈子最大的灾难时,是金泽救了她。

轿子里走下来的男人犹如神祗,面对那些歹人的威胁不为所动,指挥护卫将他们赶走,救下了衣衫不整的她。

直到今日,她的衣柜里,还留着那日他为她披上的外衫。

那日他们从从相遇,谁也不曾留下名讳,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再遇见他了,也没心思再去思考儿女情长,可现如今透过阳光望见楼阁之上的男人,他的眼神沉澈,接着越发深沉,后来……更多的她也看不懂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进雅间的。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镇南王刘昭的目光在金泽与许澄夜身上流转半晌,才不疾不徐道:“许小姐,你主要见本王,还以那般的方法传信,本王实在惊讶。”

许澄夜不卑不亢道:“如今臣女刚与太子解除婚约,正在风口浪尖上,想来太子殿下也会担心臣女的行动,必然严加看守,所以臣女不得不以秘密的方式传信给王爷,还望王爷见谅。”

刘昭一笑,转头看向金泽说:“阿泽,你可知许小姐用的什么法子传信给我?”

金泽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上好的碧螺春,尽管与他一同在场的另一位是位高权重的镇南王,但他坐在那却丝毫不显得怯场,亦不会让人就这么忽视了他的存在,在刘昭的影响下,他不但没有弱势,反而同刘昭一般惹人心慑,对于没有官位在身的人来说,实在难得。

“在下愚钝,想不出许小姐用的是什么法子。”

他开口说话,语调优柔而悦耳,带着一股许澄夜这前半生都没有听到过的平和与善。

往常接触的那些人,或是像刘昭这样带着威严,或是像奴才那般卑微,亦或是像太子刘慕那样带着谎言般虚假的温柔与刻意,从来没人是这样,干净的善意和平等的语气,让一只内心忐忑,欲以女子之力颠覆太子地位的许澄夜忽然平静了下来。

刘昭在这时慢慢说道:“许小姐许是听人说过本王喜欢钓鱼,竟让人潜入水中,将塞了密信的鱼挂在了本王的鱼饵上,当真是让本王有些哭笑不得。”

……这方法听起来有点可笑,令人忍俊不禁,刘昭的反应也很平常。

但以许澄夜的身份处境,让府里最不起眼的伙夫去做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饶是刘慕那般心思缜密的人,怕也想不到。

也只有他想不到,才是最安全的。

金泽很能理解她的心情,也能看出她心里逐渐翻涌出来的无力和难过。

于是他在刘昭起了兴子的时候泼了一盆冷水。

“的确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下次许小姐大可以让王爷身边的暗卫来传信便可,镇南王府的暗卫要精明许多,就算大白天出门,也会非常谨慎地穿着夜行衣。”

大白天出门,穿夜行衣……真的是谨慎?

这不是怕别人不知道“我有问题吗?”

刘昭到了嘴边的笑意止住了,嘴角扬也不是垂也不是,最后自己把自己逗笑了,气氛缓和了许多。

许澄夜视线扫过金泽,很快便离开,两人看似谁都没有看谁,但心里面想什么,也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

第61章 番外篇古代生活四

许澄夜费尽心机才见到镇南王刘昭,她心里已经打好了千百种腹稿,要如何跟刘昭交谈,如何应对他的质疑,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的用意。

可惜,比起自己,刘昭似乎更看重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言语间似乎听到,刘昭称呼他“阿泽”,又有护卫叫他金公子,那他的名字,该是叫金泽。

金泽。

哪怕是养在深闺的丞相千金,也听说过这位京城首富的名号,这醉仙楼也是他名下产业,虽然不了解详细,但想来这权贵常常出入的醉仙楼,与他这个老板的关系,自然也不会浅,从刘昭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许澄夜有些隐约的不耐烦。

她从未感受过被忽略的感觉,仿佛自从她遭遇不测以来,命运的走向就急转直下,越来越差劲了。

在刘昭与金泽交谈的时候,许澄夜忽然站了起来,匆匆一行礼道:“既然王爷今日不打算与臣女说些什么,那臣女也不在这里久侯了,告辞。”

刘昭手里正端着茶杯,听到她要走也波澜不惊地继续着饮茶的动作,倒是金泽起身长臂一伸,拦住了一身男装打扮却不掩风华绝代的少女。

“小姐有些沉不住气了。既费了那么多功夫才得见王爷,又岂非不知王爷这是在考验您呢。”

男人的话语有着稳定人心的力量,这其实很奇怪,镇南王刘昭作为男性,不管是身份还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有他在场,你该关注的自然是他,可许澄夜根本无法忽视金泽,他坐在那里,甚至要比刘昭更惹人注目。

她回眸望去,视线定在金泽身上欲一探究竟,男人站得笔直,身材挺拔修长,一身玉色锦衣将他衬得好像精致的冰人一样,从里到外都透着冷意,可他看她的眼神却异常灼热,从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传递来的光几乎将她灼伤。

“我自知王爷是在考验我。”许澄夜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收回目光努力去看刘昭,这样平视的姿态她早已习惯了,也不觉得失礼,她本身便身份尊贵,当初作为未来的太子妃,参加宫宴或其他场合时也没少见过刘昭,两人之间并不算陌生,这样也不突兀。

“但我没那么多时间。”许澄夜低声说道,“我今日出来本就是冒险,实在不能在此地久留,还请王爷看在臣女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不要再考验臣女了。”

一直沉默的刘昭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微微一笑道:“也好。那本王便开门见山好了。许小姐来见本王,究竟是想要什么?”

许澄夜等这一刻等很久了,心里百转千回的那句话终于有机会说出口。

“我要他和我一样,尝一尝身败名裂,天旋地转的感觉。”

不多时后。

醉仙楼门口。

“王爷不便现身,便有在下送小姐回府。”

金泽站在酒楼门口,长身玉立,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近距离看看,他身上玉色锦衣远看一片纯色,其实纹路极为讲究繁复,他稍稍抬手,有力光洁的手腕处,衣袖上用银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莲花,明明该是身上满是铜臭味的尖刻伤人,却举手投足皆是斐然风度,比那些自诩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不知好到何处去,甚至比那……让人恨意丛生的刘慕,都要强上一些。

“不必了。”许澄夜理智地拒绝道,“我今次出府是男装身份,你若跟着我反倒惹人注目,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丫鬟就在不远处等我。”

金泽望了一眼她指着的方向,没有说话,许澄夜继续道:“我人微言轻,也知道王爷肯定不会因为见一次面便相信我所说的话,或是真的答应做些什么,也劳烦金公子替我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了。”

这话可真是抬脚,丞相之女哪里需要一介商人美言?金泽当时便微勾嘴角歉疚一笑,似乎很惭愧自己帮不上忙,但下一刻又凤目一扬,意味深长道:“小姐吩咐,在下自当全力以赴。若是小姐不嫌弃,在下想冒犯地说几句话。”

许澄夜微微侧目:“什么话?”

金泽上前一步,镶了金边的鹿靴踩在地上,一点声响都没有。

“小姐若真想得偿所愿,该让相爷来跟王爷说这些。虽此话会惹小姐烦扰,但在这个京城里,在王爷这样的人眼里,小姐说一百句话,不如相爷一个字来得金贵有用。”

这话真的不好听,也的确惹人心烦,但是实话。

许澄夜虽然娇生惯养,但身为丞相之女,又怎么可能傻到不知道这些。

“我自有安排,多谢金公子提醒。告辞。”

语毕,许澄夜转身便走,走得那般毫不留恋,当真好像两人今日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金泽找了许澄夜很久,自那日在京郊西巷见过面,他便为她夜不能寐。

如今终于有机会私下独处,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她走。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许澄夜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身高腿长,走几步就超过了她,她留步与原地,周围的路人和喧闹似乎都在这一刻安消失了,被他用那样专注的眼神看着时,她好像只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人的存在。

“小姐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曾看过不少戏折子吧。”

不知何意的话让许澄夜微微蹙眉,金泽轻笑一声,无暇俊秀的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雅致与风度,只听他仿若玩笑般澈澈说道:“小姐一定听过‘以身相许’这个词。戏折子上,男子救了女子,女子多以‘以身相许’来报答,小姐,你可还记得前几日在京郊西巷,你我初遇?”

许澄夜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当时的场面。

她那日也是贪玩,瞒着父亲出来,未曾带上多少护卫,因为嫌弃他们碍事。那时候她想着自己不多日便要和刘慕成婚,成为他的太子妃,一心想着要为两人做点什么,所以听说了城郊的月老祠之后就很想过去,将她和刘慕的名字挂在月老树上,希望两人可以长长久久一辈子。

这种小女儿家的心事,丞相是最不愿看见的,在他看来,许澄夜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也就是皇后,是要母仪天下的人,做这等事太小家子气,所以许澄夜若是告诉父亲,带了护卫正大光明的出去,反而是不可能,丞相一定不准她去。

然而,她这瞒着出去的一次,便让她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时,菡萏被打晕,她被歹人用麻袋掳走,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过来,醒来时候,她便开始挣扎,吃了不少苦头,身上满是伤痕,她一直记得,自己好容易从麻袋里挣扎出来,正要再次被那些歹人打晕的时候,就听见了那个让她一直无法忘记,夜里做梦,常常会听见的声音。

是金泽的声音。

其实就两个字,“住手”——就是这两个字,对于当时处境的她来说,却犹如天籁。

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轿子落在地上,等人掀开了轿帘,先瞧见的是来人青色的、绣着精致莲花纹路的衣袖,随后便是一身青色长衫的挺拔身形,他站在那,手上戴着玉扳指,微微皱着的眉,如花如玉的英俊脸庞,就好像戏文里说的谪仙一样。

当时那些歹人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凶神恶煞的,若是正常人,怕是都不愿意招惹是非,但金泽没有辜负她,作为她唯一的希望,她令护卫救了她,并护送她重新找到了菡萏。

回忆在此处戛然而止,只因回忆里的男人此刻已经站在了她身边,稍弯下腰在她耳边说:“许小姐,你可愿以身相许与我?你如今想要的,我都会尽我所能为你谋得,你可会看不起我一介商人,怕是没有那个本事么?”

登徒子。

许澄夜当时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手都准备好挥上去了,却在途中别他握住了。

他们俩肯定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举止在外人看来就像……一对断袖。

高阁之上,刘昭淡淡地看着这一幕,身边的心腹低声道:“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刘昭收回视线安然道:“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去,需要的东西太多了,人,钱,我都需要。恰好我马上就可以全都弄到手了。”

心腹垂眼瞧了瞧楼下,许澄夜已经走了,一溜烟儿便不见了身影,金泽倒还在原地,站在那负手立着,正与醉仙楼的掌柜说着话,以他的武功,即便距离有些远,也能听到细微的内容。

“他们在说最近酒楼的生意很好,比之过去上了几层楼。”心腹汇报道。

刘昭弯弯嘴角:“是么?那看来,阿泽心情不错,这也说明,事态发展得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

心腹笑道:“既然事态都如王爷所料那般,估计太子爷那边现在可不好过了。”

刘昭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东宫。

太子寝殿。

太子良娣叶萱立在一边,太子刘慕看着手中的折子,许久都未曾换过。

近距离站着的叶萱清晰地看见,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折子上,早就走了神。

“殿下。”叶萱开口轻唤,“太子殿下。”

刘慕倏地回神,看向叶萱,下意识喊了一声:“小夜。”

叶萱面目一僵,刘慕立刻冷了脸,淡淡道:“怎么了?”

叶萱强撑着说:“该用午膳了。”

刘慕放下折子,起身离开,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叶萱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明明她已经赢了那个女人,站在这东宫之内的只有她一个女人了,可为什么,她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第62章 番外篇古代生活五

如今的当务之急,似乎是为自己找回闺阁女子的名誉,为自己受过的委屈复仇,让那些害了自己的人都遭到报应。

可回到家中,许澄夜却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一连几日,每日晚上入梦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回忆起那天在醉仙楼门口的一幕,“以身相许”四个字好像魔咒一样,让许澄夜根本无法专注用心地去做别的事。

恰好也是在这个时候,丞相许藏钧一日退朝归来,便差人来唤她过去。

“小姐,相爷在书房等您。”侍卫低声提醒道,“相爷似乎心情不好,小姐有些心理准备。是否需要卑职为您去跟夫人说一声?”

许澄夜这阵子是老惹父亲不高兴,饶是她从小被宠爱到大,侍卫也有点担心她,毕竟那可是当今丞相,是太子和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人,许藏钧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两朝元老,接下来可能还是三朝元老,谁能不看这位几分薄面呢?

因为许澄夜的事,许藏钧和太子刘慕可算是万全了和善的假面具,从面上的同一阵线彻底站到了对立面,皇上为了安抚老丞相还特地责罚了太子,可即便这些事情看上去都是对相府有利的,相爷的心情却一日不如一日,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不单单是侍卫,连府上的小厮和丫鬟都能感觉到一丝丝风雨欲来的味道。

许澄夜思索再三,还是拒绝了侍卫的提议,屏退丫鬟独自走向父亲的书房,书房自古以来都是高官们的府中重地,许丞相自然也不例外,这地方许澄夜长这么大来的次数有限,每次来都是大事,这次来,也不会例外。

进门的时候,许澄夜难免有些心情沉重,进门之后,沉重的心情只增不减。

许丞相就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手里正拿着一封密信在看,听见门响动即可放回了抽屉里,抬眼见到是女儿,许丞相又放慢了动作,转作将密信放到桌上,皱着眉头道:“将门关上。”

许澄夜立刻照办,做完之后朝前走几步,对父亲一行礼,规规矩矩道:“父亲,您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