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殿内。

天还未亮,数十位宫女,教习嬷嬷,太监们,便奉了逐冥冽的命令前来为流苏妆扮,吉时已到,册封大典便会如期进行。

多海站在殿外,看着里面的情形,眼泪无声地滑落。

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爱,也没有名分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四哥哥之间,什么也不剩下了么?

流苏,你何其幸运啊,我想四哥哥爱的人,我也应该爱,可是这一刻,我却那么嫉妒你,我那么希望今天穿上凤袍,和他共登玲珑宝塔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流苏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她的手中拽着一只蝴蝶钗,这是逐冥冽那时候送给她的。

宫女们井井有条地替她洗脸上胭脂,上唇红,整个华清殿里弥漫着一股忙碌的氛围。

“公主,该更衣了。”兰儿在她耳旁,轻轻说道。

流苏张开手,那身象征着皇后之位的凤袍穿到了她的身上。

逐冥冽背着手,走了进来。

“皇上…”众奴才见了逐离皇,纷纷跪下请安。

逐冥冽朝流苏看了过去,只见她一袭金色广绣凤袍,点点迷离繁花,朵朵祥色祥云。

内着丹红纱衣,描金九凤活现欲飞。

三千青丝如瀑直下,以皇凤御钗衬托,以碎珠流苏点缀,迷乱显贵。

臂上挽迤柔色金纱,银丝依稀,做工精细,贵不可言。

眉见稍印牡丹印记,些许粉黛,佳人容颜,美不胜收。

“流苏…”逐冥冽朝她走了过去,流苏袖中的手,紧紧握住那蝴蝶钗。

“四哥,你心意已决吗?”

“是。”逐冥冽抬手,抚着她的左脸,冷若冰霜,“这个念头,从未变过。”

话落,手下一个翻扬,流苏的身子已经狠狠落入床底之间,身子来不及爬起来,她已经整个这样压了上来。

撞得流苏头昏眼花,身子像散了架一样,他好似要确定她的存在似的,双手箍进她的胳膊。

“不…我是你妹妹啊…”他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她做出这等亲昵的事情,流苏急着挣脱。

“流苏,朕告诉你,今生,生或死,你都逃离不了本王的手掌心,妹妹又如何?”身子一个用力,将她紧紧压于身下,唇,亦欲要碰上她的,“你太美,迷惑了朕。”

手摸了摸掌中的蝴蝶钗,流苏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逐冥冽推了开去。

她举起手中他送的蝴蝶钗,说道,“你若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没有闪避,没有犹豫,逐冥冽的身子再一次扑上,尖锐的蝴蝶钗毫不留情地插入了他的体内,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发丝。

“啊…你…”流苏整个人愣住了,顿时吓得不敢动弹,他竟然就这样靠了过来!!

“皇上…皇上受伤了,快传太医…”在场的奴才们亦吓坏了,哥哥吓得跪倒在地,有的人则跑出去叫太医了。

“站住!!”逐冥冽低沉的声音喝道,“不许传太医,都出去!!”

“四哥,你受伤了…”流苏只觉得周围传来他温热的气息,她急切地喊道。

“死了才好,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逐冥冽抿紧双唇,恨恨地说道。

这蝴蝶钗被他自己生生刺入了胸口,当血顺着珠钗慢慢往下流的时候,流苏闻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指尖触过,只觉得一片粘稠。

血越流越多,他的唇,贴在她的发丝上,不曾离开,亦不曾进一步侵犯。

“四哥,四哥,起来啊…快…快传太医…”流苏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他竟如此决绝,为了吻她的发,不惜让蝴蝶钗刺入胸口内。

逐冥冽用力地撑开一点点身子,说道,“流苏,你记住了,朕要的,你要给。朕才是你此生的主宰,无论你的心里现在想的是谁,都给朕快点忘记!!”

“四哥,不要说话,求求你,快点让太医替你止血,好不好?“流苏的手,早已经被他的鲜血染红了。

浑浊的男人气息,腥甜的血液,将整个 人紧紧包围。

“流苏,若有一天,朕死了,你会不会舍不得,你会不会为朕流一滴泪,一滴完完全全属于朕的泪。”

突然,他离开了她的身子,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蝴蝶钗,而后抬头看着她,说道,“你刺的好深…”

说完,他整个人就这样趴在了她的身上,失去了意识。

当下,流苏急得推着昏迷不醒的他,“四哥,四哥…兰儿,杏白,小河,快过来,把皇上扶起来…你们几个快去传太医…”

心急的她,当下整个人都快停止呼吸了。

死…

他刚才提到了死…

她的心跳差点停止了,难道…

“四哥,我没有要拿钗刺你的,你为什么要扑上来…你醒醒啊…”看着自己染血的手,看着他额头上冒着汗液,一双薄情的嘴唇有些苍白的他,想着他可能这样被刺中心脏死了,流苏的心都快要窒息了。

“今天是册封你为后的日子,朕怎么可能会死…”

突然,逐冥冽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喑哑。

【一九一】

“今天是册封你为后的日子,朕怎么可能会死…”突然,逐冥冽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喑哑。

一双深邃的眸子闪过疼痛的情愫。

他清傲冷澈,一如寒风料峭下凝成的冰凌白霜,可是却弥漫着一种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孤僻与疲倦。

流苏的手上染着他的鲜血,粘稠,腥甜,那是他爱的方式,不顾一切的决绝,猎人一般的掠夺,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四哥…”流苏怔怔地看着他,他那么决绝,那么不顾一切,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她…此生还能逃得掉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流苏…”他的胸口仍旧在淌血,丝丝渗入衣袍,那玄色的金丝线龙袍被染红了一大块。

流苏的眼眸渐渐放柔,柔声对逐冥冽说道,“四哥,让太医止血吧,受了伤如果登不上玲珑宝塔怎么办?让天下人看到四哥你受伤可不好。”

听了她的话,逐冥冽眼眸一热,抓着她的手,问道,“你愿意?”

“…嗯,我…愿意。”流苏点了点头。

逐冥冽忍着痛,将那染血的蝴蝶簪拽在手中,从宫女手中接过雪白的丝帕,将上面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然后抬手,亲自为流苏待在了发髻之上。

“太医,给朕止血!”这一刻,冷面阎罗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是!”待在殿外的太医听到命令,急急搬来药箱,替皇上处理伤口。

这边,逐冥冽在处理伤口,那厢,宫女们为流苏做着最后的妆扮。

她戴上了凤冠,珠帘卷起,她端然静坐,当低头的那一刹那,眼泪滚落而下,掉在了那凤袍之上,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对不起…始终不够勇敢…”

她在心里轻轻地说道。

“绮罗郡主到…”紧接着,已经装扮好的绮罗也被宫女领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装,梳着双平髻,高贵,粉嫩,那精灵般的小泪痣,令她看起来气质独特,宛如仙境中不小心跌落凡尘的小仙子,而她身旁寸步不离守候着他的小书童无崖子小朋友,也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装。

“娘…”小绮罗窝到流苏的怀中,她在流苏的眼中看到了泪光,顿时紧张地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娘,但是又不敢问什么。

“嘘,没事。”流苏将她的头发整理好,朝她摇了摇头。

“吉时已到,请皇上携新后,及绮罗郡主共登玲珑宝塔,接受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朝拜!”

逐冥冽撑着身子站起,朝流苏伸出手,流苏慢慢将手递到他的手中。

在众人的拥戴之下,身著皇袍和凤袍的两人穿越层层宫墙,朝玲珑宝塔走去。

而无崖子小朋友则牵着小绮罗的手,跟在逐冥冽和流苏的身后,共同登玲珑宝塔。

逐冥冽紧握着流苏的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流苏,你是朕价值连城的天下,朕绝不会将你拱手相让的。”逐冥冽通过手的力道将情感传达给她。

流苏回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逐冥冽只觉得如雪的桃花飘落,在周围飞舞,飘飘洒洒,热闹,而寂寞。

桃花雨,在梦中,也,不在梦中。

今日,他们将在世人的见证下,完成他曾经的诺言,没有当成王后,就直接当皇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匍匐在他们两人周围,高呼逐离皇万岁。

罗念跟在身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叹了口气,也感叹出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四爷,你又是何苦呢?”

走到玲珑宝塔前,逐冥冽执着流苏的手转过头来,玄色龙袍将他冷傲邪魅的气质烘托到了极点,他一只手遥遥一举,豪气万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再度跪了下去——

“嘶…”挥起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扯痛了胸口的伤口,他伸手捂住,又有血丝渗了出来。

“怎么了?弄疼了吗?”流苏连忙转过头来,问道。

迎上她关切的目光,逐冥冽的唇角扯起一丝笑意,轻道,“不疼。”

于是,两人转身,抬脚,往玲珑宝塔上走去。

“且慢!”

突然,一声厉喝传来,众人回过头去,只见十三王爷一身金色战甲,身后领着三军骑士冲了进来,他的身后,是那些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御林军!

逐野瞳的声音本就金石玉响,这样喊给全场的人听,又多了点金戈铁马的铿锵!

流苏看着这情形,顿时愣了,他违抗圣旨,跑了出来?

还带兵打伤御林军闯进皇宫?

这是…

逐野瞳气势汹汹,他立于马上,霸道而傲然,银枪直指着逐冥冽!眼中冒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一九二】

流苏看着这陡然紧张起来的场面顿时心都快跳了出来。

小绮罗好奇地抬起头看了看逐冥冽和逐野瞳,伸手拉过无崖子,悄声问道——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无崖子摇了摇头,有点儿故作深情的意思。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呀?”绮罗不死心,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在她的心里,他的小书童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

“不知道。”无崖干脆利落地回答。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呀?十三叔为什么拿剑指着父皇,要打架吗?”绮罗依旧锲而不舍地摇着他的手,她坚定他知道一切。

“抢人。”终于,禁不住她的摇晃,他淡淡说道。

“抢我娘?!”小绮罗听了,水汪汪的眼睛立即睁得好大,她果断松开了无崖子的手,跑过去,紧紧抓着她娘的手。

无论谁来抢,也不许伤害她娘。

逐冥冽和逐野瞳其实势均力敌,逐冥冽自不必说,而逐野瞳呢,他年轻气盛,看起来霸道乖张,蛮横无理,言出必行,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少年成王,若谁敢在他面前耍花招,他定是不饶的。

含而不露,峥嵘暗藏,扬眉剑出鞘——这就是非池中物的逐野瞳。

逐冥冽望着马上的人,冷冷一笑,道,“十三弟,这是特意来恭祝朕立后的?”

逐野瞳迎上他四哥的目光,霸气开口——“错!”

顿时一冷一热,一触即发。

“哦?那十三弟违抗圣命,私自出府,又率领三军骑士前来,所为何事?莫非是要逼宫?”

“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有的人会做,本王可不会做。臣弟,是来要回流苏的!”说着,逐野瞳将右手高举逐月皇留下的圣旨,猛的一甩,圣旨摊开——“先皇遗命,赐婚臣弟与流苏。”

“什么…”流苏听了,整个人懵住了,赐婚?逐月皇生前已经赐婚她和逐野瞳?

这是怎么回事?

她朝逐野瞳看了过去,逐野瞳也朝她看了过来。

“流苏,本王今日是来娶你的,这是父皇的遗命,当然…”说着,逐野瞳不自在地顿了一下,脸疑似红了一下,“也是本王的…的…的意思就是了。”

逐冥冽朝李德全使了个意,李德全跪在地上从逐野瞳手中接过圣旨,仔细看全了,而后朝逐冥冽说道,“皇上,确实…先皇的遗命。”

逐野瞳将圣旨拿了回来,傲然说道,“皇上,既然您登上帝位的时候,锦妃拿出的先皇的遗命有效,那臣弟手中这份比遗书更有说服力的圣旨呢?有没有效?”

逐冥冽看着逐野瞳,说道,“自然有效。”

“如此,便请皇上放人,让臣弟将御赐的王妃,领进十三王爷府,待臣弟大婚之日,请皇上来喝喜酒。”

逐冥冽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无人知道,他这一刻在想什么。

“皇上不会是想当着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面,公然违抗先皇圣旨吧。”逐野瞳大声说道。

公然和自己曾经最敬爱的四哥反目,并不是他想做的事,只是,事到如今,他只能这么做了。

“十三,如此这般说来,朕也只能和你一争到底了,既然你领兵进来,就是没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皇上,臣弟既然拿了帅印领兵前来,就没有想过会安然无恙地离开!”逐野瞳的银枪慢慢高举,直指苍穹。

“来人!”逐冥冽的手亦高高举起,脸色因为伤口的扯痛而略显苍白。。

“皇上!”

“十三王爷违抗皇命在先,现又意图谋反,给朕拿下!”逐冥冽一声令下,顿时,两边的人马,剑拔弩张。

“上!”逐野瞳令下。

双方人马开始对持,流苏看着这紧张的战事,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群臣亦陷入了恐慌,皇上和王爷在宫里起了争斗,这还是头一回。

“太子殿下到——”突然,正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斗破苍穹的声音传来。

他醒了!!

流苏心中一颤,猛然回头,头上的凤冠掉落在了地上。

只见,天地之中,苍天碧蓝,落霞如血,逐尧皇来了,他,真的来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来了。

一丝欣喜的感觉油然从流苏心中升起。

他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朝贡绸缎的白衣边着龙形暗花图纹,腰间配着象征着太子尊贵之位的明黄丝带饰品。

好似天神,突然降临,要解救苍生于手中。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超然的,不溶于任何人的风华绝代。

在幽柔温雅的容貌掩盖之下的,是昂扬的霸气!

他的身后跟着手持宝剑的冷眉和小宝。

他泠然走到逐冥冽和逐野瞳的兵马之中,凌厉的眼神环顾四周,众人皆后退两步!

逐尧皇一人之气势,已抵千军万马!!

【一九三】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静站众人中间,八风不动,给人一种以天下为柄,以权势为锋,傲气纵横,威严弥漫之感。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顿时,众人皆纷纷跪下,山呼海啸的声音,响彻寰宇。

逐野瞳亦下马,单膝跪立,俯首撑掌,道——

“大哥!”

于是,天地之间,只剩下两人站立,前太子逐尧皇和现任皇帝逐冥冽。

逐冥冽冷傲无情,绵里藏针。

而逐尧皇面如玉冠,风华绝代。

“除了老四,老十三,流苏公主,其余人等全数退下!”

逐尧皇的声音沉静如水,眉目如星,威严之中自有一股一览天下的气势,场中顿时一片寂然无声,文武百官即刻退了下去,而逐野瞳手下的人用征询的眼神看着将军王,逐野瞳点了点头,所有人也均退了下去。

逐冥冽袖中双拳紧握,逐尧皇的眼神步步逼视,毫不退让,最后逐冥冽抬起手,罗念亦领着御林军和青铜门人退下。

而无崖子也牵着小绮罗走了。

皇宫广场之上,只剩下这四个人,爱恨痴缠,纠结不清的四个人。

风吹拂而过,似也在聆听着什么。

“大哥见了朕,为何不跪?”良久,逐冥冽道。

逐尧皇凌厉威严的眼神掠过逐冥冽,视线停留在他那象征着皇权的衣袍之上,道——

“老四,本太子曾经说过,不要逼本太子做曹丕。”

“朕不是曹植,朕才是曹丕。”逐冥冽冷冷回道!

“大胆!跪下!”突然,逐尧皇猛地拔出手中的尚方宝剑,直指逐冥冽的喉咙,怒喝道,“这是先皇爷爷御赐的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奸臣,任何人看见了,都要下跪!”

此话一出,夹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纵使是冷酷无情,且如今位于至高位上的逐冥冽也慢慢屈膝跪了下去。

他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丝不羁。

“荒唐!”逐尧皇呵斥道,“你们一个比一个荒唐!本太子不过去了趟江北,你等便将整个日曜王朝搅得翻天覆地,民怨四起,如今,两兄弟更是公开在此抢夺流苏,你们将整个日曜王朝至于何种地步,将皇室的颜面归于何处!你们如何担得起皇室子孙这四个字!”

逐尧皇话音一落,四周寂寂无声,他字字珠玑,令人无从反驳逐野瞳低下头去,逐冥冽亦不应声。

“老四,你身为皇帝本该做天下万民的表率,却公然昭告天下,封自己的妹妹为后;十三!你身为大将军王,皇帝的手足,不但不好好辅佐你的君王,竟然公然领着侍卫进宫!你们,如何对得起尸骨未寒的父皇,如何对得起苍生,如何对得起黎明百姓!”

逐尧皇三个如何对得起,堵得其余两人无话可应!

“还有,你们…”逐尧皇的视线从两个弟弟的身上落到了流苏的身上,那视线不禁柔和了起来,“你们,又何曾问过流苏的意愿。”

逐尧皇此言一出,流苏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懂她,他懂得她的感受和难处,这是一种被理解的泪水,不悲伤,亦不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