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所有人等,即刻去东华殿,我还有话要分别同你们讲。”

说着,逐尧皇长袍一甩,离开了玲珑宝塔下,他那飘逸的白袍,尽显他的风骨,及无人能及的威严。

在经过流苏的时候,他看清了她晶莹的眼泪,脚步稍顿了一下,还是即刻离去了。

逐野瞳将圣旨收起,走到流苏的身旁,说道,“走吧。”

流苏点了点头,跟在逐野瞳身后,一起往东华殿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逐冥冽仍旧单膝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眼如寒星,那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等一下。”流苏对逐野瞳说道,然后走到逐冥冽的身边,从他的怀中掏出绮罗送给他的帕子,压着他受伤的地方,说道,“四哥,我们一起走吧。”

“你们先走!”逐冥冽将流苏的手拿开,单用那帕子按着出血的地方。

“四哥…”逐野瞳这才发现,逐冥冽受了伤,他连忙冲了过来,“流苏,四哥怎么受伤了?快传太医!”

“滚!朕叫你们滚!你们聋了吗?!”逐冥冽一手抽出逐野瞳腰间的佩剑,大声吼道,那用力的撕扯让他的伤口渗出更多的血来。

流苏和逐野瞳都不敢再靠近了。

“我们…走吧。”逐野瞳转过身去,流苏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

待他们一走,逐冥冽手中的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唔…”痛,痛彻心扉…

他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逐冥冽和逐尧皇相视而对。

“老四你确实是二皇叔和三皇姑的儿子,父皇的皇位亦原本是二皇叔的,你对父皇那一箭,令父皇心寒,也令我心寒,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如今,你当了皇帝,不算篡位,如你所想,你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九四】

“你伤了父皇,在这件事情上面,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

但是,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过往的事,我不会再有所实际地追究,不过日后,我会日日盯着你,你若敢做昏君,我定斩不饶!”

“大哥…”逐冥冽对逐尧皇的反应颇感讶异,他以为他醒来后,必定要用尽一切办法将他从皇位上赶下来的,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

逐尧皇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说道——

“老四,你以为我醉心于皇位吗?不,那对于我,只是一种责任。我对权势,不敢兴趣,但上天既然赐予我这个权柄,我自当要心系天下百姓。如今,你坐上了这个位置,你也当如此。”

“谨记大哥教诲,老四一定做好这个皇帝。”逐冥冽面无表情,平淡无波地说道,看不出他此刻心中真正所想。

“兄弟一场,十三一向爱戴你,尊敬你,在你过往的岁月中,他从不曾对你不起,比起我这个大哥,他对你的关心太多太多。他的身世,我想你也早已知道,不要追究了,当他是我们的亲兄弟吧。”逐尧皇的眸子闪过逐冥冽面具一般的脸庞,他这个四弟,隐藏心事的能力,比以前更强了。

“是。”逐冥冽应道。

“你的伤…让太医好好看看,不要轻忽了。”

“多谢大哥关心!”

这天,太子醒了,同时,他昭告天下,因身体不适,将皇位禅让于四王爷逐冥冽,而前太子逐尧皇称号兰陵王,与逐离皇平起平坐。

逐冥冽退下去之后,逐野瞳走了进来。

两兄弟擦肩而过,逐冥冽面无表情,好似没有看到逐野瞳一般。

“四哥…”逐野瞳回过头去喊道。

逐冥冽在远处站定了,但是没有转过身来。

逐野瞳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转身进了东华殿内。

逐尧皇已经端坐在案前候着他这个令他头疼不已的混世魔王般的弟弟了。

“大哥,你终于醒了,肩上的伤没事了吧。”逐野瞳一进来便问道,直接走到逐尧皇的身边。

逐尧皇抬眼看了他一眼,他愣了一下,后退了一小步,偷偷观察了一下大哥的脸色。

十三爷预感自己又要挨训了。

“跪下!”果然如此!

逐野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嘴里嘟囔着,“我又做错什么了…每次都不给我一点面子。”

逐野瞳瞪了一眼大殿内的冷眉和小宝,两人连忙低下头去,假装没有看见逐野瞳。

“做错什么你不知道?”逐尧皇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我究竟要容忍你那个冲动霸道的个性到什么时候?!”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逐野瞳抬起头来,看了他威严的大哥一眼。

“去!跪到祖宗牌位面前去,慢慢反省,等你想通了再起来,再来找我!冷眉小宝你们两个听着,绝对不许偷偷给他送垫膝盖的,也不许送吃的,不要又把罚跪跪的比睡觉还舒服!!”

“是…殿…殿下…”小宝只觉得后脑勺大汗直流,不给十三爷特殊照顾,太子殿下你自己舍得么?

“大哥,不公平!四哥他…他抢了你的皇位,你都算了,我有父皇的圣旨,我要娶流苏,有什么错,不论你怎么惩罚我,也不能违抗父皇的遗命!我就是要娶流苏,我就喜欢他!”

“你先去找太后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世,再来跟我说这些话,你的圣旨,我没有说无效,但是,你要保证,你要为流苏扫平一切障碍,让她幸福,我就准你娶她,不然,这道圣旨,我说他无效,它依然是无效的!”

“你有私心!!”逐野瞳猛地站了起来,说道,“你自己喜欢流苏,你就不许我娶她!你说是不是?你有胆子喜欢,没胆子承认!我看不起你!”

逐野瞳此话一出,整个东华殿顿时鸦雀无声。

小宝张大了嘴巴,连冷眉地猛地抬起头来。

从来,也没有人讲起过逐尧皇的感情世界,从来,也没有人敢同逐尧皇讲这样的话。

如今,混世魔王竟然敢这么跟太子殿下讲话!竟然敢说看不起太子殿下!!

逐尧皇的心,亦微微怔了一下,他看着逐野瞳,并没有直接回应,他只说道,“流苏不是你的妹妹,但是是我的妹妹。你下去吧…”

“大哥…”逐野瞳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说了那么一句话了。

“下去!!

逐野瞳顿了顿,嘴巴张了张,但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离去了,小宝的时候,说了句,“老样子!”

小宝连忙一边作揖,一边猛点头。

逐野瞳离去了,逐尧皇坐于书案前,他将怀中的樱花钗拿了出来,放在手中,雕刻精致的樱花,纹理可见,那上面仿佛还带着她清新的味道。

“你有胆子喜欢,没胆子承认,我看不起你!!”逐野瞳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一九五】

“你有胆子喜欢,没胆子承认,我看不起你!”逐野瞳的话在他的脑海之中萦萦绕绕,挥之不去。

他这个弟弟啊,看似霸道乖张,不按牌理办事,可是他那敢爱又敢恨的性子,还真让他有些羡慕。

逐尧皇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将樱花钗放回怀中,对冷眉说道——

“流苏在外面候着吗?”

“回殿下,公主还在等候殿下的传召。”

逐尧皇将樱花钗收入怀中,挥墨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十六个字。

久久凝视着,直到墨汁干了,才站起身来——

那字飘落于地,冷眉弯腰,将那字拾起,凝眸而视,顿时一声叹息。

即便不在帝位之上,殿下始终是心系天下啊。

往殿外走去,远远地,便看到流苏坐在那儿,三分高贵,七分灵动,脸上带着浅笑,好似秋日里盛开的花儿,开的娇艳欲滴,独秀一枝。

换下了凤袍,和他一样,她一袭白衣裹身,现出玲珑的身段,白丝好似一缕烟,在青底上勾勒出竹藤 栩栩如生好似能散出淡淡竹香。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当感觉到他靠近的时候,流苏站了起来——

四目相交,

她抬头望着他。

他低首凝视她。

在这场旁若无人的对视中。

两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千次花开花谢、看透了一万次云舒云卷。

“皮影戏唱的真好,我都听到了。”终于,他站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轻轻说道,方才一人抵千军万马的凌厉气势退去,一个翩翩白衣男子,立于她的面前。

不刻意显露气势,但亦给人可安然于天地苍穹间的感觉。

“你终于醒了…太子哥哥…”她开口笑着说道,眼泪却不禁顺着脸颊滑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亦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

看着她晶莹的泪珠,粉嫩的面颊,他不禁抬起手,以手拭泪,但是在快要触及到她脸的时候,又生生收了回来。

换而取过一旁的丝帕,递到她的手中——

“如今,我已不是太子,是兰陵王。”他告诉她,看着她低头拭泪的样子。

“无论是太子还是兰陵王,你都是逐尧皇。”她将沾有她眼泪的帕子还给他,说道。

逐尧皇听了,微怔,“是,我始终都是逐尧皇。我醒了,而且不会再轻易受伤,因为…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压力。”

流苏听了,心中涌起安心的感觉,轻轻一笑,点头,“嗯。”

“膝盖上的伤都好了吗?”他还惦念着在江北的时候,在她身上看到的伤痕。

“早就好了,冷眉姐姐拿了最好的药膏给我。”

“好,你下去吧。”

“嗯,我去看看四哥,他受了伤,还未好,是因为我受伤的。”

“嗯。”逐尧皇点头,流苏低着头,从他身边转身,离去。

“对了…”逐尧皇突然出声。

流苏转过身来看着他。

“流苏,无论怎么样,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你自己真正的选择,我只希望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样子。”

“谢谢太子哥哥。”流苏说道,在冷眉的陪同下,回华清殿去了。

逐尧皇看着她慢慢消失的背影。

这是一份埋在心里的,不能言说的,深深的、淡淡的、细水长流,别人无从知晓,却又刻骨铭心…的感情。

逐尧皇方才写在那纸上的十六个字是——

天荒地老,最好忘记。

笑也轻微,痛也轻微。

生老病死,相聚分离。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冷眉将这十六个字折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入逐尧皇的书卷之中。

“你有疑惑?”逐尧皇问道。

“十三爷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冷眉说,“我一直敬佩十三爷,他光明磊落,敢爱又敢恨,爱的就积极去争取,且从不伤害旁人,殿下,您…您这…哪里是爱呀?

逐尧皇但笑不语:“哪里不是?”

“和爱的人见了面,怎么可能连一句表达爱意的话都不说?还让公主早早离去,这怎么会是爱?”冷眉始终无法理解逐尧皇的态度。

逐尧皇微笑着回答:“我心知道,这便是了。”

“殿下,四爷既已经做了皇帝,一切的责任便是他的了,您何必再…”

“始终,那原本是我的位置,是我该负的责任,如今,也不过是换了众形式。兰陵王,比起太子,责任更重。”

冷眉抬头,那一刻,她好像在逐尧皇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荒凉和无奈。

爱到深处,竟然是,不言爱…

那一夜,逐尧皇在东华殿的一副画像前,站了整整一夜。

金銮深殿依旧雕栏龙蟠,画梁飞檐。

重楼掩笙寒。

流苏从东华殿出来后,到华清殿取了一瓶药膏去逐冥冽的寝宫,蓝色的小瓷瓶装着,拽在手里,那小瓷瓶也有了她的温度。

“公主,皇上已经歇息了,公主改日再来吧。”罗念去向逐冥冽传报之后,给了流苏如是答复。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拿过来的药膏,请你拿给皇上吧。”流苏将小瓷瓶交到罗念的手中

流苏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罗念说,“罗念,请你和皇上说一声,请他保重身体,还有…对不起。”

【一九六】

“是,末将一定照办。”

“嗯,有劳你了。”流苏转身,默默离去。

逐冥冽的寝宫内。

“皇上,皇上…”李德全等众奴才跪在地上,惶恐不已。

“滚开!”逐冥冽怒喝一声,大手一拂,桌上的笔墨纸砚全数掉在了地上。

奴才们慌慌张张离去了。

“皇上,公主送来的药膏。”

罗念将蓝色小瓷瓶双手呈上,逐冥冽冰眸一凝,看着那小巧的瓶子,伸手拿了过去。

小瓷瓶上还有温度,想来,是她的。

“砰…”逐冥冽将瓷瓶狠狠摔在地上,碎瓷片溅的四处都是,也如同他那颗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如果会罢手,朕就不会叫做逐冥冽!”他的语气更冰,更冷,掠夺之心,更甚!

小绮罗伏在书案上写字,无崖子小朋友在一旁看着,流苏则和小河吃着小点心,看着书。

华清殿内洋溢着一股轻松的氛围,日曜王朝的危机好像因为兰陵王的醒来而解除了。

当然,隐藏在暗处的事情,依旧在有序地进行着。

“娘,过两天太子皇伯父要考我们了,我要拔得头筹。”小绮罗对在那吃瓜子的流苏说道。

“小女孩子,那么积极上进做什么呀,非得要拔头筹,小心长大了嫁不出去。”

天下母亲,莫不希望自己儿女能成人中龙凤,但流苏恰恰相反,她一直因为小绮罗过分聪明而头疼不已,太聪明了,哪个男孩子镇得住呀。

“谁说我嫁不出去,我长大了,就让父皇给我抛绣球招亲,把天底下最最最聪明的人都找来接绣球,谁接中了绣球,谁就要娶我,不娶就灭他全家。”小绮罗说道,旁边那只磨墨的手,好似抖了一下。

“喂!你也太霸道了吧,你还不许人男方反抗一下了?”流苏被女儿的小霸道给骇到了,这都是四哥给惯出来的。

小绮罗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反抗一下可以,反抗两下就不行。”

旁边那只磨墨的手,快把那墨碾碎了。

“公主,公主…”两母女正聊着呢,这厢,逐野瞳的太监小果子急匆匆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快起来说话。”流苏连忙放下手中的糕点。

“公主啊,求您去跟太子那说说情吧,别罚咱十三爷了,又要跪又没得吃,咱看着好生心疼啊。”小果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

原来是为了逐野瞳的事,流苏松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拿起糕点,继续有在地吃着。

“罚罚他呗,看着挺过瘾的。”流苏想象着逐野瞳那混世魔王跪在地上的样子,心里竟然觉得很舒畅。

“哎哟,公主哇,您就别说风凉话了,咱十三王爷府的人都快急死了,十三爷脾气犟,不肯服输,不肯低头,太子殿下那也软不下来,这…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小祖宗…呜呜呜…”小果子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流苏见他哭成这个样子,那糕点卡在喉咙,差点没吞下去。

“小果子,你放心啦。兰陵王的决定,总不会是错的,他是为你们十三爷好。”

“可是…太子他…罚十三爷抄弟子规呢,听祠堂的小桂子说,十三爷笔都摔破十几支了,这写不完又没得东西吃,没得东西吃又不想写,可怎么办呢?”

“让他吃吃苦呗,哼!”流苏依旧忍不住幸灾乐祸的语气,听得小果子直皱眉——

“不仅如此呢,太子说了,以后的一个月,十三爷都要去跟魏师傅学习,和小公主小王爷们一块上课,这不把咱十三爷给憋死咯。”

“什么?要他去上课?!”流苏一听,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逐野瞳和一般小孩子坐在一起上课,那他那张俊脸得臭成什么样啊,那该是一股怎样“和谐”的画面啊。

太子哥哥真的好绝啊,知道用什么才能治的住逐野瞳!

“唉,是啊是啊,十三爷肯定是要疯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让他把弟子规抄完,不然没有饭吃,没饭吃就会伤了身子,伤了身子又没法写字,没法写字又…唉…公主,您行行好,帮帮奴才吧…”小果子把流苏当成了救他们十三爷脱离苦海的观世音菩萨了。

流苏凝神想了想,又看了看在那写字的女儿,一丝笑意浮现在她的脑海

“绮罗…”流苏把女儿招了过来。

“娘,什么事啊?”小绮罗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来问道。

“你换个地方去写字,好不好?”

“嗯?要去哪里?”

“你去跟十三叔比赛,看谁写的快,写的好。”

“哇,好哇好哇,他脾气那么坏,肯定写不赢我的。”小绮罗一听,兴奋极了——一边就要收拾东西——

“鸭子鸭子,快点帮我拿笔墨纸砚,我要去找十三叔写字比赛…”

无崖子听了一头黑线,她就不能好好叫名字吗?!

小果子一听,顿时明白了流苏的意思,“公主英明啊。”

【一九七】

“哇…”当小绮罗蹦蹦跳跳地来到奉先殿【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外的小祠堂的时候,她猛地停住了脚步,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整个地方被她十三叔弄得乱成一团,笔墨纸砚丢了一地,桌子被掀翻了,四五个宫女太监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劝解。

“本王都二十四岁了,竟然还被罚本王坐在这小凳子上抄弟子规!那什么兰陵王有没有搞错啊?”逐野瞳一脚将小凳子踢得老远,吓得奴才们大气不敢出声。

“十三爷,您就抄吧,抄完了就能交差了,就能用膳了啊。”左穆在那里劝解道。

“你抄!你给本王抄!”逐野瞳一把将左穆拉了过来,按在地上。

“十三爷…我…我不会写字啊,再说了,兰陵王英明,如果不是十三爷自己写的,恐怕…会被识破,十三爷您还是…”

“十三叔,我来啦!”实在看不过去了,小绮罗走了过去,喊道。

逐野瞳听到小家伙的声音,连忙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睛又不由自主往后看过去——

“只有我和鸭子啦,我娘没有来,我娘说皇伯父总是对的,你该罚。”

“我该罚?!”逐野瞳没好气地指着自己吼道,看到小绮罗郑重其事点头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算了,你来做什么?”

“十三叔,我是来跟你比赛的。”小绮罗说着,弯腰将翻到在地上的小凳子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