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皇上…皇上且慢!”逐冥冽刚站起来准备离去,郎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逐冥冽那冷寒如冰的眸子忘了匍匐在脚边的呈现一眼,重新坐回龙椅上,说道,“郎相有何事启奏?”

“请皇上就流苏公主的身份给臣等一个说明,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郎燕此言一出,顿时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逐冥冽眼底顿时凝结成冰——

【二二八】

“郎相何出此言?”

“流苏公主实乃二十二年前不幸遗失的十七公主,和皇上您是亲兄妹,如此说来绮罗小郡主便是皇上您和十七公主不伦所生,此已触犯天威,触犯神威,为祖宗家法所不容,势必祸害整个日曜王朝!现民间百姓议论纷纷,众人皆怨,还请皇上就此事给日曜王朝和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郎燕乃一代忠良,质疑之话,句句铿锵有力。

顿时,大殿之上所有文武百官亦纷纷相应呈现,齐齐下跪,高呼道——

“请皇上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那施压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逐冥冽冷冷地环视了众臣一眼,问道,“如此说来,你们要朕给出什么样的交代?”说出的话,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温度,令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忠臣郎燕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逐冥冽的冷,是天生的利器,淡淡然,便已令人胆寒。

“说!要朕给一个什么样的交代!”突然,逐冥冽猛地一掌拍在龙椅上,顿时,那固若金汤,已经历史百年的龙椅手扶竟然在他的铁掌之下震成粉碎,他毫不掩饰的怒意和冷酷像一把利剑刺向众人心脉。

逐离皇竟然怒毁龙椅?!

顿时现场再度鸦雀无声。

逐冥冽自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到众臣面前,那强烈的气势,令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秦流苏是十七公主的事,朕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隐瞒,若非事出突然,早在朕决定牵手流苏共登玲珑宝塔,封她为后之日,朕就准备昭告天下她的真实身份了。朕既然要她,什么祖宗家法,什么神威天威,朕从未看在眼底过。朕的眼里,只有权力和朕的女人。流苏是朕的女人,绮罗便是朕的女儿,谁敢动她们,便是与逐离皇为敌。别忘了,朕向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暴君!”

逐冥冽说着,嘴角浮现出一丝极为残忍的表情,随后,甩手,拂袖离去。

“皇上…皇上…皇上啊…切不可为了红颜丢了皇位丢了江山啊…”郎燕倒在地上朝逐冥冽爬了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腿,哭诉着,“皇上,日曜王朝,百年基业,皇上是要让它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么?只要皇上将十七公主当众绞死,那么,皇位可保…啊…”

突然,只见逐冥冽单手一挥,郎燕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飞了起来,身子重重地撞在大殿的柱子之上,又从柱子上狠狠摔到在地,顿时,便口吐鲜血,那猩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官服…

众臣见了,均吓得后退了三步!

“谁敢说要她死!朕先让他死!”他的话仿若来自黑暗冰冷的地狱之中,冷飕飕的,而那双冰眸更是散发出骇人的锐利光芒。

“皇…皇上…”郎燕费力地爬起,将头上的官帽取了下来,一头银丝披散而下,和鲜红血液相衬,悲壮无比——“皇上,老臣对日曜王朝,对皇上忠心耿耿,当日皇上登基老臣力保皇上的圣谕是真的…今时今日,老臣依旧…依旧不后悔当日的决定,老臣知道…知道皇上亦有宏图大略…老臣死不足惜,但是…日曜王朝根基不可动摇,皇上…皇上英明一世,却英雄难过美人关,老臣心痛难当…皇上,老臣再给皇上最后一个忠告:切莫因为美人误终生啊…”

郎燕说完,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往旁边狠狠撞击过去——

顿时,他脑浆迸裂,整个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大殿之上充斥着一代忠良郎燕的鲜血,郎燕是想用自己的死来唤醒逐冥冽那颗冥顽不灵的心。

“郎相!郎相!”

“郎相你醒醒啊…”

顿时,众臣被郎燕的壮烈骇到了,纷纷靠了过去。

逐冥冽却至始至终冷冷地看着那血腥的一幕,然后面无表情地的转过身,离开了大殿,他见惯生死,自己亦是从刀尖上走过来,九死一生的人,似乎对于郎燕的死,他无动于衷。

“厚葬郎燕,安顿好他的家人…”转身之际,逐冥冽冷冷地吩咐李德全。

丞相郎燕忠言逆耳,结果惨死在大殿之上的事情迅速地流传开来,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对逐离皇的残暴无道皆有怨言。

而对逐冥冽一向颇有成见的几个王爷更是抓住机会煽风点火,不少老臣开始积极暗中联络,整个朝廷形成了一股反逐离皇的势头!

恰在此时,一向风调雨顺的曜京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水,整个曜京笼罩在黑压压的阴雨天气当中半个月多,不少房屋被淹没,老百姓生灵涂炭,于是,民间所有的矛头也指向了流苏,她被认定为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曜京的这场灾害正是由于这场不伦而引起的。

最后,人们形成了两派言论,一是处决秦流苏,秦流苏不除,日曜王朝将面临灭顶之灾;二是逐离皇退位,离开京城,永世不得回朝!

【二二九】

雷声滚滚,暴雨阵阵,天地间巨大的雨帘好似一个灰色的网,网住了整个皇宫。

乌云遮蔽了天空,天色昏沉,一场更大的暴雨即将来临。

好像世间所有的悲剧都发生在雨天,所以人们总会在阴雨天感到惶恐和失落。

而民间百姓,亦将这一场暴雨归结为逐冥冽和秦流苏两人不伦使得天怒人怨,也有人卜卦说,秦流苏一日不除,或者逐离皇一日不退位,这场暴雨就不会停,将会有越来越天灾人祸降临人间。

东华殿。

逐尧皇白衣胜雪,乌发如漆,凝神而立。

半晌,他转过身,说道——

“小宝,去华清殿一趟。”

“是。”小宝应道,立即去了遮雨工具,随同逐尧皇一道往华清殿走去。

郎燕惨死大殿,逐冥冽被逼退位,她自己被描述成红颜祸水,被众人喊抓喊打的事情,流苏都知道了。

殿外,暴雨已经连下了半个月,但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此刻,流苏的心情就像那灰蒙蒙的天气一样,压抑无比。

她端坐在窗边,望着外边的天幕,此时明明是上午,可是却灰暗的好似是黄昏一样。

“雨,你到底还要下多久呢?”她将手伸出窗外,去接那冰冷的雨水。

“在害怕吗?”突然,一道特有的冷凝的声音传来,流苏听了,转过身来——

只见,逐冥冽不知何时站在了大殿门口,雨下的太大,那身玄色的衣袍湿了肩头,包裹着结实有力的肩膀,那墨玉般的青丝也打湿了,黏在脸颊上,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冷凝的懒散气息。

流苏将手缩了回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吩咐贴身宫女——

“兰儿,拿条帕子过来,小河去泡一碗热茶过来…”

“是,公主…”

“不必了…”逐冥冽却出声阻止了,一边迈着步子来了进来,一边无所谓地说道,“朕的身子没这么娇弱,这一点点雨算不得什么,你们都退下,朕有话和公主说。”

兰儿三个听了,便默默退了下去,独留逐冥冽和流苏在大殿之内。

逐冥冽朝流苏走了过去,把她身后的窗户关上,然后双手撑在窗户两旁,将流苏毫无预警地困在双臂当中,说道,“你恨朕,此番却又和朕成了一条船上的人,流苏,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孽缘?看来,此生你注定和朕纠葛不清了,你想逃,也逃不掉。”

流苏别过头去,逃避着他的视线,闭口不说话。

逐冥冽身子前倾,靠近她,说道——

“他们说,朕要么退位,要么把你处死,流苏,你说朕把你当众处死,好不好?”他的语气邪魅无比,表情更是高深莫测,甚至令人听不出她话里的真假,令流苏的心跳不觉加速,她看着他——

逐冥冽淡淡一笑,如罂粟花绽放,这笑散发着毒气——

“流苏,如果朕说你不跟朕在一起,朕就当着天下臣民将你处死,你会不会说愿意跟朕在一起呢?”逐冥冽的手,撩起流苏的青丝,放在鼻息间,深深呼吸着。

他语气轻松,好似丝毫未受到被逼退位的影响。

“为什么?”她问。

“这是朕布地局,朕故意要让你在生死和跟朕在一起长相厮守只见做个选择。如果你选择跟朕在一起,固然好,但如果你选择死,那你就是告诉朕,跟朕在一起比死还难受”他的脸上一丝玩世不恭,嘲弄地看着她,说道,“或者,你跪下来求朕,求朕放了你,也行。”

“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的。这件不伦事本身和你无关,你却承担了下来,甚至危及你心心念念的皇位,你…”

逐冥冽听了她的话,顿时一怔,但随即又松开了手,狂笑着转过身去,“承担?流苏,你忘了,朕是十足的魔鬼,魔鬼不懂承担,只懂不择手段的掠夺豪取,弑君杀父,还包括不惜用谎言去骗得一个女人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四哥…”流苏唤道。

“不如…”逐冥冽转过身来,“不如,朕还是把你交出去处死好了。可是,朕的宝贝小绮罗怎么办呢?她若是没有娘,不是会伤心死了么?流苏,你可真叫朕为难…”逐冥冽转过身来,慵懒地依靠在椅子上,抬起一双冰眸,无所谓地看着她,说道。

“你何必故意装作如此呢?”

逐冥冽神色有一闪而过的怔愣,然后仅仅是一闪而过,他又冷漠而疏离地说道,“朕不喜欢任何人猜度朕的心思,朕也不喜欢任何人自以为了解朕,流苏,你一下子犯了朕两个大忌。”他的目光如冰,穿透一切,他看着她,嘴角轻扯,阴佞无比。

【二三O】

流苏听了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话,不禁看向他的脸,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然而那线条有如刀削般冷峻倨傲,那双眼眸如寒冬幽深的寒潭,漆黑不见底,透过那双眼,像是汪洋大海,即使风平浪静,也让人不寒而栗,心惊胆颤!

他的样貌隐隐散发着蛊惑世人的气息——

流苏却透过这张撒旦般的脸,看到了他内心的某一个角落。

逐冥冽见她不说话,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冷如寒星,“不要用这种慈悲的眼神来看魔鬼,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你吃掉,你最好小心一点…”

“我没有揣度你的心思,我没有这个兴趣,我说的是实话…不伦之事,和你并无关联,你原本就没有必要拿你的皇位来做赌注。”流苏说道。

“哦?那么…流苏公主,你感动吗?若如你所说,你感动魔鬼这小小的仁慈吗?”他靠近她,伸手抬起她圆润小巧的下巴,语调冷而邪佞,果真如魔鬼如撒旦那般令人不寒而栗。

“四哥,我觉得…”

逐冥冽打断她的话,说道——

“你感动了?哈哈…流苏,你低估了魔鬼的无情和残酷,朕这么做,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让你感动,然后…”他说着,然后慢慢朝她靠近,唇离她的唇好近好近,流苏能感觉到他那冰冷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的感觉,逐冥冽紧紧看着她——

远远看着,似乎两人相拥在一起——

逐尧皇站在殿外,未曾言语,只静静地看着里面这相拥的一幕,雷声轰然响起,更大的一阵暴雨不期而至,整个天地似乎快要被这一场暴雨淹没了。

他转过身,悄然离去了。

突然,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逐冥冽的心头,他将流苏一把推开,流苏跌坐在宽大的椅子上,。

他紧紧握住一旁桌子上的茶杯,猛然用力,细瓷的茶杯顷刻间变成一地碎片!吓得流苏握紧了裙边。

他怎么了!?

逐冥冽的手,亦有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衣袍上,他突然转身愤然离去!

留下错愕的流苏。

暴雨依旧不停,好似要将百年的雨全部落尽。

“公主,公主不好了…”第二日清晨,流苏尚在睡梦中,兰儿和杏白两个匆匆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流苏连忙从床上坐起身来。

“大臣们逼皇上退位!皇上此刻在御书房内,一部分大臣冒着暴雨跪在东华殿门口请求兰陵王登基,还有一部分现在…现在在华清殿门口,要公主和小郡主立即离宫…奴婢听人说,宫门口也汇集了许多老百姓,个个都冒着暴雨跪在地上,说…说皇上若不退位,公主若不被绞死,全曜京城的百姓都要跪倒宫门口来…大家将连日的暴雨和引发的事故都归咎于皇上和公主不伦…”

“什么?”流苏一怔,顿时明了事态的严重,她心跳陡然加速。

反应过来之后,她一边穿衣裳一边吩咐道,“让无崖子守着绮罗,无论如何不要让她出来,知道吗?”

“知道了!小河已经去找无崖了,公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兰儿一边替流苏梳头,一边问道。

“我去见大臣们!”流苏坚定地说道。

“公主!不可以啊,群臣激愤,兰陵王和皇上都脱不得身,如果您一个人去,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危险呢,不如等兰陵王安抚好东华殿门口的大臣们再说。”杏白在一旁说道。

“兰陵王有什么话带给我吗?”流苏听了,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便沉声问道。

“小宝将军偷偷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兰陵王殿下写的。”杏白将一封信笺递到流苏面前。

流苏拿过信笺,打开一看,上面是逐尧皇的笔迹,只写着一个字——“等。”

这个字,苍劲有力,流苏看着,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等”。他说的一定有他的道理,她静静地等待吧。

御书房,逐冥冽背手而立。

“如何了?”他冷声问道。

“回皇上,兰陵王尚未出来接见大臣,大臣们还跪在雨中,恭请兰陵王登基,兰陵王让冷眉送了信过来给您。”罗念将信笺双手递到逐冥冽手中。

逐冥冽展开看了,一字一句读下去,那脸上的表情越发高深莫测了,最后,他的手慢慢握紧,那封信被他揉成了一团。

【二三一】

“恭请兰陵王登基!”

偌大的暴雨之中,群臣跪倒在地,逼逐离皇逐冥冽退位,恭请兰陵王逐尧皇登基,逐尧皇坐于东华殿书案前,小宝和冷眉候在一旁。

“华清殿那边如何了?”逐尧皇问道。

“回殿下,十三大高手奉了殿下的命令已经潜伏在华清殿周围。而皇上也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公主和小郡主不会有人身危险的。”小宝将流苏那边的情况一一汇报。

逐尧皇听了,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十三呢?”

“十三爷正往华清殿赶去。”冷眉说道。

“传他来见我,我有要事交代!”

“是!”小宝领命而去。

“其他情况如何?”

“大臣们已经跪在大雨中整整四个时辰了,几个年老的大臣体力不支已经倒下,却还是不愿离去,皇上正在御书房,他将那些要求处死公主的奏折全部驳回了,宫门口的老百姓也越聚越多了,御林军守在正北门。”

“世间最可怕的并非武力,而是人心舆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日曜王朝要谨记前朝灭亡的教训,失民心者失天下,传令下去,御林军决不能伤老百姓一分一毫,违令者,斩!”

皇宫正北门,老百姓冒雨跪在地上,陈情逐离皇退位,交出十七公主。

“少主,依您看,兰陵王能摆平这一场风波吗?”

花无缺站在高处的酒楼上,望着汇聚着越来越多百姓的地方,摇着宫扇,方叔站在一旁,问道。

花无缺说道,“本教主同兰陵王交过手,此人的谋略和勇气简直非凡人所有,我历经千帆,逐尧皇是第一个令本教主佩服到五体投地的人。若非各为其主,我此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他交朋友,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和他饮上一杯酒。至于他如何处理这一次的风波,也不是我所能预测的,他的谋略和智慧都在我之上,不过,我非常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方叔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她呢?若兰陵王最后决定牺牲她,保全日曜王朝的话,我们要怎么办?”

“你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花无缺笃定地说道,他就是相信,日曜王朝那三个男人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牺牲流苏的,在云破关的时候,他就已经笃定了这个事实。

也因为如此,他才能继续看好戏,能按兵不动!也等于是掌握了最大的一颗棋子。

众臣等了许久都等不到流苏,便商议着一起往华清殿内走来。

而流苏不得已出来面对众人了,望着激愤的群臣,流苏心里头有些畏惧,她紧紧握住逐尧皇给她的那一个字,那一个等字。

“公主,民间百姓高喊要杀了公主,以平天怒,但公主您是先皇承认了的公主,是皇室的血脉,臣等自然不希望公主落得身亡的下场,所以臣等请公主和小郡主即刻离宫,经由正北门,让全城百姓看着公主您离开!”

“公主!郎相已经因为你而惨死在大殿之上,相信公主也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因为公主你而死亡把,请你离宫!”

“一切…一切等兰陵王定夺。”他说过要她等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等下去。

“唰”的一声,一个老将军拔出剑,指向流苏,“公主,离宫!”流苏吓得后退了两步!

“离宫!离宫!离宫!”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众臣一步一步朝流苏逼近,兰儿和杏白,小河三个人拦在流苏的左右,个个紧张地脸色煞白。

“离宫!离宫!”

“住手!”突然,一声喝令传来,听到熟悉的声音,流苏猛然抬起头来,只见一身冰蓝色王爷袍服的逐野瞳高举逐尧皇的尚方宝剑在手,站在华清殿门口,他那不凡的身姿散发着一股强悍的力量。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看着逐野瞳!

“把你的剑立刻收回去!”逐野瞳厉声喝道,那如炬的目光散发着威严之气。

“十三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纷纷跪下。

逐野瞳手持宝剑,器宇轩昂的,一步一步走到流苏的身边,将她挡在身后,看着群臣,说道——

“本王有先皇爷爷御赐兰陵王的尚方宝剑在手,谁敢动流苏和绮罗,本王立即砍了她的头!”

“十三爷,皇上和十七公主不伦之事已经触怒了天威,这连日以来的暴雨已经是个警示了,郎相为了日曜王朝的根基已经献出了自己的命,臣等愿效仿郎相,以保祖宗基业!”

“十三爷,公主若不离宫,天下百姓势必造反啊,当年二皇爷和三公主也是因此而离宫的,今天皇上和十七公主,势必要牺牲一个啊…”

“本王过来,就是带十七公主和小郡主离宫的!”逐野瞳环顾众人一眼,突然说道。

众臣一听,面露喜色——

“皇上英明,兰陵王英明,十三爷英明!日曜王朝千秋万代!”

“离宫?”流苏听了,心中一怔,抬头望着逐野瞳的背。

“大哥让我带你和小绮罗离宫。”逐野瞳扭转头来,在流苏的耳旁说道。

大雨之中,逐野瞳手持尚方宝剑一步一步前行,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那雨滴沿着他英俊的脸颊一滴一滴落下,冰蓝色袍子紧裹他健美的身形,他那双罕见的丹凤眼透出坚毅的光,目光如炬地望着前方,往正北门而去。

流苏一袭浅紫色烟衫,在狂风暴雨中,显得分外娇弱,小绮罗紧紧搂着她的脖子,酷酷的无崖子背着包袱,三个人紧跟在逐野瞳的身后,那小小的雨伞根本抵不过这倾盆而下的暴雨,三个人的身子都湿透了。

一行四人,走在灰蒙蒙的天地之中。

闲花逐水,烟柳纷飞。故地重游暗香随,梅落成泪。

闻箫心醉,曲伤神悲。细雨湿衣聊问谁?人事全非。

悲壮而凄美的一幕。

“娘,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我们走呢?刚才小姐姐她们还对我做鬼脸说活该,我都听到了,她们一点也不喜欢我吗?”小绮罗轻声问道,声音有些沮丧,有些不舍,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要拿着剑指着她和她娘,要他们离开这里,他们什么坏事也没有做啊。

流苏听了绮罗的话,心中一阵刺痛,可怜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却不得不面对这么多的事情,又是被打又是被讥讽的。

她轻轻抚摸着小绮罗的脸,说道——

“乖,她们没有不喜欢你,只是,娘无意间做了一件错事,连累到小绮罗了,对不起啊,绮罗。”

“才没有呢,娘,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哼,皇宫有什么了不起呀,小姐姐她们才不知道宫外又多好玩呢。”小绮罗撅着嘴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说道。

雨,突然慢慢变小了,倾盆的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浑身湿透的流苏,透过雨帘,回头看了皇宫一眼。

只见在最高的宫墙之上,一袭白衣的逐尧皇站在那里,他眼眸深锁流苏,流苏与他对望,两人轻轻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始终相信他所作的一切决定,而他,亦感受到了她的信任。

流苏转身,可是,又感到身后传来一道炙热的目光,迎着看过去,逐冥冽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狂风吹来,他没有打伞,那雨滴将他浑身都淋湿了,墨玉般的黑发紧贴在他的两颊,邪魅,深沉。

她顿了顿,然后慢慢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正北门所有老百姓都看着流苏,看着她在十三爷逐野瞳的保护之下上了马车,马车在雨中离开了皇宫。

【二三二】

“十三叔,我们要去哪里呀?”小绮罗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望着逐野瞳,问道。

她的头上,脸上都是雨水,流苏正在用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水。

逐野瞳听了她的问题,心中一阵刺痛,也抬手帮忙擦去她脸上的雨水,笑着说道,“十三叔要带你和你娘浪迹天涯,去大草原上牧马放羊,你说好不好?那里的马跑的可快了,我们绮罗一定会喜欢的。”

但是,绮罗听了,却没有露出兴奋的表情,歪着小脑袋,有些惆怅地问道——

“那…父皇和皇伯父呢?他们去吗?我不在的时候,父皇不开心了,谁来安慰他呢?他发脾气要处罚宫女和太监的时候,也没有帮他们说话了。”说着说着,绮罗低下了头。

“傻孩子…”流苏听了,将小绮罗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逐野瞳看到绮罗眼里那失望失落的目光,说道,“他们会来找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