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而我,是刀俎了,懂了吗?苏素…”

他明明一副很慵懒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睛却那么冰冷,那么深邃,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压。

流苏明白了,从她第二次踏入他的地盘,她就完全受他摆弄了,他叫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

“好啊,跳就跳,这有什么难的。”

稍稍凝神,流苏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一旁,轻松地说道。

然后攀着栏杆,爬了上去。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上面,然后低头看了下方的草坪一眼,天,好高啊,她觉得头晕。

再悄悄看了厉柏森一眼,他完全没有要叫她停止的意思。

看来,这男人非要她跳不可了,和四爷当初要她捡梧桐叶子的时候一样变态,只是那时候,还没有危险,只是捡捡叶子,这回,要她跳高啊。

想起梦里边,绮罗病的那么严重的情形,流苏顾不得害怕,牙一咬,一个用力,尖叫着一跃而下。

没有想象中的英雄救美的情形出现,流苏生生摔倒在草坪上,顿时脚一阵钻心的疼传来。

“嘶…”她疼的直皱眉。

这时候,一个冰冰的又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素小姐,你很笨呀,跳之前骑马应该做个准备活动,即使没坐准备活动,也该知道,我只是叫你跳下来,又没叫你从最高的地方跳下来,你走到最低一级台阶跳下来,不是很好吗?”

【三五三】

“你…”流苏抬起头来,看到厉柏森一脸戏谑和讽刺,这个男人,未免太不是人了,害得她脚折了,还坐在那边说风凉话讽刺她笨。

不过,她确实够蠢的,怎么就没有好好找找他话里的漏洞,就这么乖乖地傻傻地就跳了下来了呢。

“过来。”他朝她勾了勾手指,就像主人在招呼他的宠物一般。

这感觉,很不好,可是…她是来求他的。

“…我脚崴了,走不了。”流苏试图站起来,但是,脚痛,没法走。

“我知道,我看见了。”厉柏森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他的冷冽结合了优雅和高贵,融合成邪魅,阴佞,神秘的四爷气质。

“有什么就这么说吧。”流苏忍着疼,说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啊,我就那句话,无论你提出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做我的女人。”

“没有其他选择了吗?”她无奈地问。

“没有。”他回答的极其的干脆利落。

流苏深呼吸了一口,“我答应你的话,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所以,你要先解决我的问题,我才要答应”

“你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你,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他性感的唇角浮现一丝轻佻的笑,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流苏发现,跟厉柏森讲话,就跟谈判似的,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设置的陷阱里去。

她真想扑上前,将他那张英俊到无懈可击的脸给撕破,可是,她不是他的对手,最重要的是,是她有求于他。

厉柏森将她那涨得通红的脸看在了眼里,还有她那双隐忍着怒意的眼睛,真值得玩味。

“苏素小姐…”厉柏森抬起手腕,看了看,“你没听说吗?厉四哥的时间很宝贵很宝贵的。”

“好!”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流苏再度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他挑了挑俊眉。

“…”他是故意的!

“嗯?什么。”他站了起来,迈着修长的双腿慵懒地朝她走来,然后蹲在她的身旁,抬起手,手指指着她眉心,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做…做你的女人。”流苏闭上眼睛,艰涩地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种强烈的感觉,厉柏森是她能否穿越回日曜王朝的关键。

“睁开眼睛,看着我说才显得有诚意吧。”

他看着她一副要上到山下油锅的样子,撇了撇嘴,从来女人都以能和他厉四哥的名字沾在一起为荣,从来女人都是自动献身用尽一切办法引诱他。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似乎就没有把真正他放在眼里过,现在还那么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感觉,令他不悦。

而他,就像一个猎人,发誓要猎到他看中的猎物。

流苏睁开眼睛来,有些逃避地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男人,说道,“我愿你做你的女人。”

像,太像了,连给她的感觉都如同逐冥冽一般。

“真乖。”突然,厉柏森一把将坐在地上的流苏打横抱起,冷冽的双眸不由地有了三分柔情,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饶了你。”

“你…你说什么?”流苏愣了,逐冥冽也曾经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次,她抓花了他的脸,吓得带着绮罗仓皇逃走,结果被他拎了出来,最后,他也是跟她说了这句话,“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饶了你。”

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我说饶了你,怎么?你还不满意?”厉柏森将她抱进大厅,放在白色的沙发上。

“我…没,我只是想快点解决我的问题。”她有些紧张地说道。

她抱着侥幸的心里,答应做他的女人,反正只是口头上的。

没准,了解清楚之后,她就又穿越回日曜王朝了。

“别动!”厉柏森按住她乱动的身子,坐在沙发上,将她的腿横放在他的大腿上。

这样暧昧的接触,令她不适,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了。

厉柏森手握住她崴了的脚,然后,一个用力,只见听咔咔两声,“啊…”流苏尖叫一声,那崴了的脚,又回到了原处。

但是,他的手掌却没有要放开她脚的意思,反而,将她那双小脚捧在手中,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流苏下意识将脚抽了回来。

“不许动!”他霸道的开口,然后整个人欺了上来,将她困在手臂当中,那双如鹰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他问道,他无法忽略那种强烈熟悉的感觉。

这太怪异了。

“…”流苏微怔,抬头,“为什么这么问?”

“厉四哥的女人多不胜数,我在想,你是不是曾经当过我的女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不然,他没法解释这种熟悉感的来源。

可是,他对过往的女人,一向用完即忘,为何唯独她那双眼睛,给了他熟悉的感觉?

“没有,我以前从未见过厉先生你。”

“是吗?”厉柏森挑了挑眉,宽厚的大掌慢慢抚上她的腰。

“厉…厉先生…”流苏伸手按住了他不规矩的大手,“既然我都答应你了,你是不是可以解决我的问题了?”

他发了慈悲,但又将要坐起来的流苏按住,“就这样说。”

说着,他更紧地贴近了她,那散发浑身强烈的男人气息将她紧紧包围。

流苏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别和他来硬的,先问问题咬紧。

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玉,说道,“你知道这块玉和这三块碎玉的秘密,告诉我吧。”

【三五四】

厉柏森垂眼,看着流苏手中那块麒麟玉佩,红色的金丝线,挂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他伸手将玉佩拿在掌中,又将她随身携带的那盒子打开,几块碎了的玉白重新摆好,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

“这是现代历史没有记载过的一个朝代流传下来的,这四块玉上,分别写着尧、冽、瞳、眉,四个字,你脖子上完好的这一块是写着尧字的一块,尧其实是千古圣君,只可惜…”

“可惜什么?”流苏的心跳陡然加速,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这么紧张?不过是个历史人物,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厉柏森看到她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问道。

“快告诉我!可惜什么?求求你,快告诉我!”流苏说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只要你告诉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一切都愿意,求求你,四哥,告诉我…”

她慌了,乱了。

厉柏森用探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只可惜,他为了让心爱的女人复活,练了一种功夫,英年早逝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英年早逝的,不会的…”

流苏听了,用尽浑身的力气将厉柏森推开,拖着疼痛的脚,往外面跑去。

殿下不会英年早逝的,不会的,不会的。

她要马上穿越回去,阻止他练这门功夫。

“殿下,不要练,千万不要练…绮罗,要阻止父王,要阻止他啊…”

流苏抱着那三块碎玉,慌乱地往厉园外面跑去。

“苏素…给我站住!”厉柏森深邃的眸子一凝,追了上去。

这个女人在胡乱说些什么?

什么殿下,什么父王,她以为自己是古人么?

“不会的,不会英年早逝…”流苏不顾身后厉柏森的警告,不要命似的跑到了厉园外面。

她慌乱无比,英年早逝四个字在她的脑海中翻江倒海。

她要穿越回去,要马上穿越回去阻止这件事。

可是,要怎么回去呢?

起码,要灵魂出窍,对不对?

她用不可思议地速度一直跑到了山下的马路边。

她站在路边,路的左边一辆巨大的重型卡车疾驰而来!

灵魂出窍?!她脑中闪过一个激灵。

她一咬牙,朝那辆卡车冲了过去。

“苏素…”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紧接着厉柏森单脚跃起来飞身过去,由后抱住了流苏。

重型卡车形式速度太快了。

厉柏森抱着流苏一块被卡车撞飞了。

两人都被撞出血来,两个人血和在一起,滴在了四块玉佩上。

顿时,流苏脖子上的麒麟玉佩发出了光,那光晕慢慢散开,将流苏笼罩了起来。

厉柏森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震感冲击着他的身体,他被那光晕弹出好远。

“四哥…四哥…”

厉家的保镖们闻声而来…

长乐公主病重,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逐尧皇已经四日不上朝,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守候在女儿的身侧照顾她。

“小长乐,小长乐,舒服点了没?父皇在这里,父皇在这里。”逐尧皇伸手探了探小绮罗的额头,温度丝毫没有降下来,依旧烫的惊人。

他拿起她的小手,贴在他的脸上,轻声的,温柔万分地呼唤着她。

“娘…娘…”小绮罗嘴里喃喃呓语,一双眼睛紧闭着,怎么也睁不开来。

才两日光景,她已经受了整整一圈,面色苍白如纸,身子软绵绵的,小脑袋耷拉在一旁。

那颗粉色的小泪痣,也黯淡地失去了光芒。

逐尧皇自己出马,又请便名医,依旧没有任何起色。

他的小长乐,好像没了生气的小娃娃,身体里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抽去。

“皇兄…”逐云霓领着宫女端着药膳走了进来,看到逐尧皇那孤寂的背影,她的心,疼痛无比。

上天给了大哥最好的一切,却一样一样,慢慢夺去,这比从来不曾拥有,还更令人断肠。

“皇兄,你到旁边歇一下,你已经三天四夜没有合眼了,我来给绮罗擦擦脸。”逐云霓拿了件披风披在逐尧皇的身上,说道。

逐尧皇站了起来,一袭龙袍的他,浑身依旧散发着无可比拟的傲人的王者气势。

但是,他双眼通红,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疲态。

看着妹妹细心为女儿擦脸,他转过身,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空,明月独照,空寂无边。

明月的光辉笼罩着他金色的龙袍,此刻,他的背影,万分孤寂,眉眼间充满了无奈。

逐尧皇仰头望月,“流苏,你可看到女儿了,如果看到了,请你保佑她,请你保佑她。”

回答他的,依旧是那独照的明月和微凉的风。

突然,他双膝一曲,重重地单膝跪了下来——

“老天爷,把小长乐还给朕,朕愿减寿三十年,把小长乐还给朕!”

他是日曜王朝堂堂皇帝,一代圣君,威严尊贵!

他这一跪,令天地也为之动容,令日月也躲起来哭泣。

天,你若有眼,便让小长乐好起来吧。

【三五五】

他傲然的身姿,单膝跪在天地间,岿然不动。

樱花看似血,红尘如一梦。

枕边泪共阶前雨,点点滴滴成心痛。

无崖子看着逐尧皇高大的背影,良久,他转身走进了华清殿,一直走到小绮罗的床榻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病床上了无生机,一直不停地呼喊着娘的小绮罗。

逐云霓喂她吃药,但是,她一点也喝不下去。

“绮罗,乖,乖乖的,吃了药才会好呀,好了你娘就会回来了呀…”逐云霓抹着眼泪,温柔地说着。

“娘…娘…”

小绮罗不停地喊着流苏,喂下去的药,一滴也没喝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连药都喝不下去了。”逐云霓挫败地转身,无奈又心焦地说道。

无崖子掏出袖中的毛笔,把袖子捋了起来,露出一截手臂,然后那毛笔在手中一转,顿时,他的手腕被割破了,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无崖!无崖你这是做什么?”

逐云霓转身,看到无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吓得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连忙跑了过来。

无崖子没有说话,把割破的地方放在小绮罗的唇边,拳头微微用力,那血一点一点,流出,流入小绮罗的嘴巴里。

“无崖…”

逐云霓大惊,这个小书童,竟然用自己的血来刺激绮罗的嘴巴。

无崖子抬起另一只手,擦着小绮罗额头上的汗液,“你要听话,要乖乖喝药哦,小哥哥在这里陪着你。”

无崖子面不改色地放血到绮罗的嘴巴里去。

他的脸上含着微微的,浅浅的笑意,云淡风轻,又深情绵绵,他看着小绮罗,说道——

“春天来了,樱花开了,桃花开了,梨花也开了,很美很美哦,我打算背你去看,我们先看樱花,再看桃花,最后去看梨花。什么?你想先看梨花?好啊,都听你的啊…”

“想去桃花村的小溪边捉小鱼呀?好啊。要我脱光衣服下水去捉?不要,我不要脱衣服,不高兴了?好好好,我脱我脱就是了…”

“要看我和十三爷比试武功?不要,他输了不承认的,他是个霸道又不讲理的人,我不和他比。你也这么认为呀?呵呵,嗯,就是的。那我们去捉弄他好不好?谁让他老是欺负人的。”

“要给四爷做小饼子?好,你一边看着,我来做,上次我看一眼就学会了…”

“啊?又要拿我的笔去炫耀?都说了,只能给你一个人看啊,又拿去炫耀给谁看啊?哦,是你不喜欢的人?你不喜欢的人,我帮你打跑她,这笔永远只给你一个人看的,不能给别人看啊…”

“哦,我错了,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你要怎么罚我?背你回华清宫?还要在宫里转一圈?好吧…勉为其难了…”

无崖子的拳头一边暗暗用力,让他身体里的血,慢慢流入小绮罗的体内,一边跟她讲着话。

一向不爱讲话,又冷酷异常的他,这一次竟然讲了这么这么多的话。

“无崖…”逐云霓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音来,生怕打破了这场景。

这孩子,才这么小,就对绮罗这么忠心了。

周围的宫女们,看着这情形,又听着无崖子用童言童语长乐公主描绘的美丽的景象,都忍不住别过身去擦眼泪。

“皇兄,皇兄…绮罗有起色了,她开始喝药了,皇兄…”逐云霓匆匆跑了出来。逐尧皇听了,龙袍一甩,匆匆走到绮罗的床边。

他的小心肝,已经喝下一碗药,那苍白的吓人的脸色也微微有了点好转了。

他长长吁了口气,转头,却看到无崖子在自己包扎手腕上的伤口,他顿时便明白了,那眼中露出了隐隐赞许的目光。

小绮罗的病终于有了些起色,逐尧皇放下心来,将流苏暂时交给逐云霓照顾着。

他自己则又开始练功了。

华神医忧心忡忡,最近,皇上的脉象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再这么练下去,真怕…

但是,逐尧皇心意已决,没人能阻止得了。

他凝神,盘腿坐于流苏的棺木前,闭眼,沉着运气。

慢慢的,额头上又开始冒汗,身体内的气流仿佛两股极为强势的力量在猛烈的冲撞,这功,越接近成功,对身体的伤害越大。

“唔…”他身体猛地向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流苏透明的棺木上,他一只手撑住了棺木的边缘。

“皇上…”华神医连忙向前,扶住了逐尧皇,“歇息一下吧。”

“不行,要…不能再拖延了…华神医,开棺!”

逐尧皇屏气凝神坐好,命令道——

华神医示意小宝和薛澜等人进来,将流苏的棺木缓缓开启——

逐尧皇看着棺木中人地容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集中全副精力,让体内冲撞的两股气集中到一起——

一阵强烈的震感袭来,这一次,不过片刻,又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口中猛地喷了出来。

那鲜血喷洒在四处,触目惊心。

【三五六】流苏,你回来了

“皇上…”众人见逐尧皇吐血不止,皆忧心忡忡。

现在,皇上只要练这起死回生的功,就不停地吐血,精气神的损害非常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