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沉默了,曾经他们一度怀疑流苏管理朝政的资格,但是如今,却不得不被她所折服。

她大仁大义,和皇上一样,以天下安危社稷为己任。

他们对秦皇后生出了最高的敬意。

她看起来瘦弱,甚至有些弱不经心,但是那小小的身体里却似乎隐藏着无限的力量,一次有一次给人惊喜。

她,是个奇女子,也只有她,才配得上风华绝代的逐尧皇。

白天,天气却阴沉的厉害,整个城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

蚀骨的寒风割着人的脸,生疼生疼。

皑皑白雪映照着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逐冥冽立于城墙上,披着玄黑色披风,手中握着一支玉箫,一双冰眸散发着骇人的冷意。

他深深凝望着曜京的方向--

流苏啊流苏,这回,你该来了吧。

诺敏站在他的身后,她冷,浑身发抖,虽然是蒙古格格,还曾经领兵打仗,也知道战争的残酷,必有人为此丧生。

可是,逐冥冽的做法却…却天理难容,他似乎并没有将逐野瞳当做真正的敌人,休战撤军之后,他变成了一个人人闻之色变的大暴君。

他这么疯狂,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他真的好可怕,她望着他渐渐融化在夜色中的冷硬身影,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逐冥冽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哭泣的诺敏——

“怕了?”

“我怕了,我琪琪格。诺敏以前从来没有怕过谁,我领兵打仗我也不怕,可是我承认,我真的怕了,我很怕你,你像一个随时会吃人的魔鬼,让我浑身瑟瑟发抖,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可怕的人。”

“魔鬼?”逐冥冽听了,笑了,笑的如同罂粟,美,却有毒,令人迷失,“你客气了。”

“为什么?”诺敏的眼泪越来越多,她为那些惨死的人们而哭泣,也为逐冥冽而哭泣,“你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去争夺你爱的人。”

“因为我要娶她,我要她做我的女人,为我生孩子!”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她即使人到了你的身边,心…却会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会恨你…”

“恨,总比不爱不在乎好。我不允许她不想我…”

逐冥冽彷如来自地狱的撒旦。

诺敏双膝跪下,匍匐在地上,为城墙下的冤魂祈福,但愿他们不要做孤魂野鬼。

“报!”

这时候远远的,一批快马疾驰而来,一直飞奔到城门口,匆匆下马,跪到在地,大声说道——

“四爷,京城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亲自率领了二十万大军,正朝寥城赶来。”

逐冥冽听了,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

“流苏,你终于来了。”

跪在地上祈福的诺敏顿时一愣,不自觉喃喃地说道,“流苏?原来是她。逐冥冽为之疯的女人,竟是流苏…”

“你也认识流苏?”

逐冥冽看了看地上的诺敏,说道。

诺敏听了,猛地抬起头来,顿时才猛然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如此暴露她和流苏的关系,只怕他对她的威胁,又多了她这个筹码。

思及此,她连忙摇头,“不不不,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认识你们日曜王朝的皇后呢?”

逐冥冽回过头去,说道,“蒙古格格,你等着和你的哲别见面吧。”

不知为何,诺敏听了这话,心被悬挂了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上心头。

*。

这是男儿的世界,身后,重峦叠嶂,万里山河,三十万大军,气势威严,呼声震天。

逐野瞳一袭火红色战袍,立于白色骏马之上,将这雪白的天地点缀地多了几分火热。

而他身旁的棕红色骏马上,一个柔弱的女人,身披白色毛裘,手持缰绳,点缀着这满是男人的世界。

逐野瞳扭转头看着她,说道,“你还是听我的话,回去。”

“不,若我回去,这仗便会无休止地打下去,无辜死去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我是日曜的皇后,有责任制止这一切。况且,这场战争…是我引起的。”

她面色淡然,一字一句,却是不容质疑。

逐野瞳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只见远方赫然出现一路大军,而那行在前面的…

“四哥来了!”

流苏一听,手下一紧,抬眼望过去——

逐冥冽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远处的女人,一直看着,眼睛不曾离开,直到彼此能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他方抬手,命大军停了下来。

冷冽的视线扫射了眼前众人一眼,最后望着流苏的眼睛,说道——

“流苏,久违了。”

流苏被他看得无所遁形,她也说道——

“四王爷,你想怎么样?”

“呵,流苏,我想怎么样,你会不知道么?”他的笑容,邪魅,狂傲,冷冽,令人不寒而栗。

“逐冥冽!真没想到,你竟如此卑鄙,手刃手无寸铁的百姓,你还是人吗?!”

逐野瞳见状,挡在流苏的面前,喝道。

“十三也来了?四哥给你一个人,你们在这里说说话,而流苏去我府里用个午膳吧。”

【四六四】(2068字)

“十三你也来了,四哥给你一个人,你们在这里说说话,而流苏去我府里用个午膳吧。”

逐冥冽唇角泛起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残笑,逐野瞳和流苏对视了一眼,他是什么意思?

“出来吧。”

逐冥冽说着,只见一个穿着蒙古服饰的女子,低着头,慢慢地走到前面来,然后,缓缓抬起头来,那张圆圆的脸,红扑扑的。

“诺敏?!”流苏眼神一怔。

“是你?!”逐野瞳也怔住了,那在四哥军中纵火烧粮的人…?…多日来的疑虑也在看到琪琪格。诺敏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是…是我。”

诺敏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多事。”逐野瞳瞥过头,淡淡的,眼神带着不屑的说道。

诺敏听了,猛地抬起头来,“你!你也太不知好歹了,我冒着生命危险潜到这个暴君的身边,又是烧粮草,又是在士兵们的饭菜里下药的,你就…你就…”

虽然知道逐野瞳就是这么个人,但是诺敏气的快要冒火了,心里也觉得格外难受。

“你不是没死么?”

“你!你!!”诺敏几步走到逐野瞳的马下,跳起来要去打他,逐野瞳下意识往后仰,加上他人高马大,诺敏连续跳了好几下,却连边儿都够不着。

逐野瞳斜眼看着她。

“流苏,走吧。”逐冥冽的视线从那打闹的两人身上收了回来,伸手拉过流苏的缰绳。

“慢着!”逐野瞳眼疾手快,一手拉住缰绳的另一端,说到,“我也要去。”

“流苏,你说呢?”

逐冥冽不置可否,转头望着流苏,问道。

那眼神里隐隐透出的危险目光,只有流苏才懂其中。

她抬手将逐野瞳手中的缰绳慢慢拉了回来,说道,“你在这等着吧,我去去就回。”

“你放心,我没事保证会好好回来的。”流苏留给逐野瞳一个安心的眼神,逐野瞳这才松开了手。

“好吧,两个时辰之后,你若没回,我就去接你。”

他眼神倨傲,刻意将话说的很大声,不但流苏听得见,逐冥冽听得见,附近的将士也听到了。

“走吧流苏,饭菜要凉了,本王命人预备了你最爱的糕点。”

接着,逐冥冽在众人讶异的视线中,长腿一跃而下,踏着厚厚的积雪,牵着流苏的马,往他的府邸里走去。

四王爷竟然下马为皇后牵马?!

逐野瞳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手关节咯咯作响。

双方的大军驻扎在原地,旗帜在寒风中呼呼作响,所有人等都着四王爷和秦皇后吃这一顿饭,

“哼,没本事追上去了吧。”

诺敏故意幸灾乐祸地对逐野瞳说道。

“没你什么事?不想死就给本王闭嘴?!”

逐野瞳瞪了她一眼,将视线收了回来。

“我在你那比恶魔还可怕的四哥身边呆了那么多天,我还怕什么死呀。”

诺敏弯下腰,玩着地上的积雪,说道。

半晌,逐野瞳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到她的旁边,抬脚踢了踢她。

“干嘛?”诺敏抬起头来,问道,并将雪球藏到了身后,逐野瞳若敢对她动手,她就不客气。

“谢了。”

逐野瞳看着前方,漫不经心地说道。

诺敏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她没听错吧,这倨傲不驯,目中无人的逐野瞳竟然会跟她说谢?

“那么惊讶干什么?”

“没…没什么,就觉得实在太难得了。”

诺敏站在他的身旁,偷偷望了他一眼,他心底涌起一丝甜甜的感觉。他长得真好看,侧脸就像是上天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没有任何缺点。

厚厚的雪地里,马儿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逐冥冽走在前头,问道,“流苏,这里美吗?”

流苏抬眼,四处看去,一个晶莹剔透的纯白世界,天地茫茫,空旷无边,果真是美不胜收。

雪,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下来,好像数不清的蝴蝶在飞,又像是柳絮轻轻飘舞,天地浑然一体了。

天地间静悄悄的,仿佛只有雪花在轻轻飘落,在上演着一场凄美的虐恋,身后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美,可是被你双手沾染的鲜血弄脏了。”

流苏淡淡说道。

逐冥冽听了,握着缰绳的手一紧,脚步顿了一下。

“你没有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吗?你没有听到这呼呼的寒风中有冤魂在呜咽吗?”流苏继续说道。

“流苏,你冷吗?”

逐冥冽并不回应她的话,相反,他在回避。

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它扔给马上的流苏,嘱咐道,“披上,不要感染了风寒。”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轻柔了起来。

看着手中还带着他体温的披风,流苏拿了起来,要将它扔回给他,可视才刚举起手,便看到他看着前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这一扔,或许你会听到更多冤魂的呜咽声,而这白色的世界,将会变成红色,你信吗?流苏…”

“你是魔鬼!”流苏不得已将披风披上,说道。

“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笑着说道。

流苏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雪地真的很美,仿佛为了留住这短暂的美好,逐冥冽替他牵着马一直走的很慢很慢,而流苏却无心欣赏,相反,她的心情很忐忑。

逐冥冽回头,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突然停了下来。

下一刻,令流苏猝不及防地,他上了马,将流苏拥在怀中。

【四六五】(3034字)

他冷冽却又狂热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当触到她柔软的身子,闻到她身上散发着的阵阵浅浅幽香的时候,他的唇慢慢靠近,在她的耳垂上亲吻着,摩挲着。

他的手臂渐渐收紧,呼吸变得急促而难耐。

手在她的脸部轻轻抚摸着,粗粗的指腹探入她的披风里面,他浑身轻微地颤抖,期待这样近距离的拥抱已经很久了。

流苏的心一紧,下意识地挣脱着他的钳制,“不…不要这样。”

“别动,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在这里要了你!”

他手扣住她的身子,将她纳入怀中,抱的好紧好紧,好像怕她会随时飞走一般。

高高扬起马鞭,那黑色的骏马仰天长啸一声,载着两人在雪地里飞奔起来,流苏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她生怕自己会掉下来。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肚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小生命,她要保护好他。

“给王爷请安。”

马儿一直飞奔至逐冥冽的府邸门口,守门的将士单膝跪地,垂首问安,流苏抬眼看去,只见厚重的府门口,两尊巨大的铁狮张开血盆大口,狮子头上覆盖着白雪,那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幢豪华的大宅。

逐冥冽下了马,将自己的手递给流苏,说道,“来,下来。”

流苏咬了咬下唇,犹疑着伸出了手,逐冥冽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一个轻扯,她便跌落他的怀中,他将她打横抱着,往府里面走去。

“你…你放我下来。”

流苏知道,多海就在这里,若被她看见了,她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

“不放。”

逐冥冽却不理会她的挣扎,就这么一直抱着她往大厅走去。

“四爷…”她无奈地说道,“给我一点自由,好吗?”

逐冥冽听了这话,站在原地,看着胸前的女人,问道,“你要的,是自由吗?”

“还有尊重。”

逐冥冽闻言,慢慢将流苏放了下来,“好,我放你下来。但,握着我的手。”

他不由分说便将她的手握在手中,牵着她往里面走去。

流苏发现,逐尧皇的掌温暖而有力量,而逐冥冽的掌,却那么冰冷,冷的她轻微地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望着这个疯狂到极致的男人,他知道他也是值得怜悯的,他的一辈子都很悲苦,只可惜,她并不是拯救他的那个人,她的心已经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了,再也收不回来了。

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她,四个人痴痴缠缠两年,到头来,每个人都遍体鳞伤,她是多么希望看到每个人都幸福啊,可是…幸福却似乎那么难得,就连她自己,多少次,觉得幸福触手可及,可是伸手过去才知道,它依旧遥不可及。

想着,眼泪不觉顺着脸颊落下。

察觉到她的异样,逐冥冽回过头来,当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时,他整个人明显地怔了一下,语气有些受伤地问道——

“跟我在一起,只能让你哭吗?”

流苏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泪,她忙说道,“不,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了。”抬手,欲要擦去眼泪。

逐冥冽挡住她的手,捧着她的脸,用指腹将她颊上的泪珠,一颗一颗沾去,看似冷酷,可动作间却轻柔无比,充满了怜惜。

白皑皑的天地间,一白一黑两道人影伫立。

远远看过去,唯美的像一幅水墨画,男人冷冽的眸子里含着浓烈的深情,女人的眼角有着浅浅的哀伤和无奈。

站了许久,腿脚都麻了,流苏轻皱了一下眉头。

逐冥冽见了,忙紧张地说道,“哦,快进来!”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他深邃如泉,他杀人如麻,可她只一个轻轻地皱眉,他就如此紧张,生怕怠慢了她,委屈了她。

走进正厅,众奴才已侯在两侧,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菜肴,丰盛无比。

“都下去,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逐冥冽抬手,屏退了众人。

流苏发现,这些菜肴全部是那日她和绮罗回四王爷府所做的。

“坐。”他扶着流苏坐下,“吃吧。”

流苏接过碗筷,低头吃了起来,见状逐冥冽才拿起筷子,和她一块吃。

厅内很安静,只有筷子碰着碗的声音和咀嚼饭菜的声音。

“不好吃吗?”逐冥冽发现流苏吃的很少,便问道。

“不,好吃。”流苏嘴角扬起,勉强地笑了笑。

“可是你以前用膳不是这样的,你总是吃的很开心,每一道菜你都吃的津津有味。在我身边,你连饭都吃的这么勉强吗?!”

他的拳头渐渐紧握。

流苏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想着你因为我而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认为我还能开心吗?我还能吃的津津有味吗?你的手上沾了多少鲜血,我的手上就沾了多少鲜血。四爷,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好啊。”逐冥冽放下筷子,干脆地回答道。

“真的?!”流苏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嫁给我,做我的王妃,我什么都听你的。”

“…”喜悦之色僵在她的脸上,她忧伤地问道,“四爷,非要如此吗?”

“四爷!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我已是尧的妻子,是这日曜王朝的皇后,我和你之间再无半点可能了。”流苏握着他的手臂,用祈求的语气说道,“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

“闭嘴!”逐冥冽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说道,“在本王的眼里,你从来就不是别的妻子,也不是什么皇后,你只是…”

“我有了身孕了,我又有了身孕你,你怎么还…唔…”

他不由分说将流苏一把拉入怀中,热烈地,不顾她意愿地吻着她的唇,将狂野的气息全数灌进她的体内。

“唔…”流苏双手抵在两人的身体健,使劲推着他,但是,她的力气岂能敌得过他?

他反而将她越抱越紧,越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