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月钟情 作者:子易

此等穿越

姞月落地的时候已经没劲再去诅咒学校临时搭建的舞台有多么可恶了。

本来这次演出不该是她上台,偏偏表演社那个专门负责跑龙套的女孩子有事来不了,社长大人兴师动众地找了她半天未果,最后将焦急的视线固定在姞月所在的方向。

所以姞月认命地披了那身黑衣服,有生以来第一次登上舞台跑龙套。

岂料好事多磨。她刚拖着那华丽无比的舞台旁白展板上去的时候,木质的、一踩就咯吱咯吱响的临时台子,塌陷。

姞月连“啊”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掉进了黑窟窿。她自知无法挽回挨摔的使命,于是闭眼,全身心地准备投入到抗击剧痛的战斗中去。可她原本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很快来到,反而是觉得自己掉到了无底洞似的,不断下落再下落。

终于,下落的非自主性动作停止——姞月着陆了。

“这世道……”姞月仰面朝天,无语地躺在地面上。

“……姑娘?”

姞月那叫一个悲愤,自觉丢人地掩面从地上爬了起来,透过指缝她看到,刚才轻轻地喊了一声“姑娘”的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清秀女子,她身后背着一大堆与她形象完全不符的树枝。

“姑娘,你没事吧?”这名女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姞月,可能是奇怪于她的穿着,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复又往上垫了垫那捆树枝,对姞月的出现似乎还有些害怕的样子。

姞月不想尖叫更没力气尖叫,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这位女子穿的是一身古式衣裙了。结合一下自己落地前的景象,再抬头瞅瞅与下落前的星斗满天完全不同的青白天色。最后,她确定了一个事实:自己终于如同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穿越了。

这到底算什么……

姞月在心底呻吟着,却只得打起精神来问眼前唯一的活人:“这位……呃,姑娘?好吧,确实是该叫姑娘的……”姞月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然后就又放大了声音:“这位姑娘,请问现在是几点——不,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女子眨巴眨巴眼睛,依然好奇地紧盯着姞月,不过她还是回答了姞月的话:“这里是何家村。姑娘,你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在村里见过你?”

何家村是什么村?在哪个地方的?现在又是什么朝代?

姞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只好拼命回忆着小说中穿越女主角常常拿出来的借口,胡乱说了自己的来历:“这个啊,那个,其实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那个,我啊……我本来是想投奔亲戚的,谁知半途迷路了,所以就……嘿嘿……”

女子明了地点头,说道:“我们村附近确是小道很多,姑娘你迷路了也是正常。那既然姑娘是要投奔亲戚的,不妨说说亲戚在哪里住,我也好给你指个路。眼看着天就要黑啦,姑娘要是再不快些出了这个树林子,就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

姞月泪水了:我哪有什么亲戚!话说自己刚才为什么就要随口说要去投奔亲戚呢?啊啊啊!现在可好,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说错话?该说什么,我该说什么?

她纠结的样子令女子加重了怀疑:“姑娘,你真的是要投奔亲戚才路过这里的吗?”

“……不是的,其实我的亲戚已经去世……”姞月情急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内容了,只得把眼一闭,顾不得什么是漏洞百出,“我,我没地方去了,又想回家……走到了这里,我就迷路了……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女子听了姞月的话,忽然莞尔一笑:“姑娘说实话好了,其实你是从哪个楼里逃出来的吧?后面有人追你吗?你是不是怕再被人抓去卖了?”

……诶?

姞月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她的意思是啥?啥楼?难道是……青楼?

看姞月一副古怪表情,女子以为她真是从青楼里逃出来的,再看她好像不确定的样子,遂笑着解释:“姑娘不要怕,我叫小河,就住在前面的何家村。我们这里常常会有一些从城里跑出来的女孩子,都是被家里人卖到那种脏地方的。唉,姑娘不用说谎,我们村的人很好,那些逃掉了的女孩子多半都在我们村藏起来了。”

姞月听了这半天,也听出了些门道。这附近真有青楼?算了,不管什么青楼不青楼了,眼下还是有个着落要紧。如果今天没个地方住也没个地方吃东西,不消费脑子去想其他办法,她姞月就会马上光荣地反穿越——用饿死的方式。要知道,她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亏待自己”这一条。

于是姞月马上做出“原来如此”加“恍然大悟”的样子,同时又低了头,小声地说道:“那小河姑娘……你能不能把我带到你们村子里先住下?”

小河托了托背后的树枝,眼睛弯弯:“没问题!要是姑娘不嫌弃,也可以到我家住着。”

一路上,通过与小河的对话,姞月得知了她的小名是“小河”,大名却是没有的。何家村家家户户从来不给不去上学的女孩子起大名。不过小河自豪地说她曾经偷偷去学堂跟着听了很多次。关于这点,姞月从她的遣词造句中大约也能感觉得出来。

小河告诉姞月,何家村以前有很多漂亮姑娘被拐走了,而这些姑娘的下场只有一个:卖到青楼当窑姐。所以村里的人对青楼特别憎恶,也愿意接收那些逃走后却无家可归的女子。

“不过姞姑娘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呀!要不我们村会被青楼里养着的打手铲平的!”小河再三让姞月做出保证。

姞月说:“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要不我自己也会被抓回去的呀!我又不是傻子。对了,你不要叫我姞姑娘了吧,听着好别扭。叫我姞月就行。”

小河笑着点头:“好。”

姞月微笑。可她一别开头却就皱起了眉,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反穿越的可能性。那么多的穿越小说也不是白看的,早就知道了既然能穿越,就能反穿越。只是,这个反穿越的方法要试哪一种呢?

她陷入了思考。

直接死掉——不行,这太痛苦了,而且很不保险,万一出了岔子,吃亏的还是自己;接受任务——不行,从来到之后就没见过任何仙啊神啊的,恐怕自己也不是个被神仙眷顾了的料,那么集齐什么灵什么魂的就更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任谁都不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待下去,姞月想走,很想走。

唉,到底该怎么办?难道?该不会?想出了一种极大的可能,姞月就先彻底炸毛了:难道、该不会……苍天真的要让我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发展过一段情史之后才能允许我回去吗吗吗?!

——咳咳,姞月姑娘,你不要想这么多了,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见过了小河和蔼可亲的父母,姞月就正式在她家里住了下来。

虽然小河家并不很穷,但忽然多出一张嘴来,毕竟还是会拮据了。姞月考虑过这个问题,可她也没办法——她不会刺绣不会种地,只能帮着小河做一些最简单不过的家务。挑挑水洗洗菜什么的她还算会。

可就连这么点儿小事姞月都做不长,因为没过几天小河的娘就不让她干活了。

“看姑娘细皮嫩肉的根本就不是能受这些委屈的人,我们家不缺姑娘的口粮,也乐意和姑娘这种官家出身的小姐套套近乎。姑娘大可不必这么在意,我们本就习惯了,让姑娘来做这些粗活,实在是我们的不对。”

小河的娘坚持不让姞月动手的原因居然是以为她原先是位官家小姐!

姞月不知是哭是笑,自己明明在学校的时候也干过不少活。看来,当代大学生姞月姑娘在古代人的眼中,却只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官家小姐”。

落魄,落魄啊!我还能干什么?!白吃白喝吗?

姞月无语问苍天。

最后还是小河见姞月一副“我实在过意不去”的样子,于是忍笑把姞月介绍到了村里的一位刺绣能手那里,让“能手”教教姞月如何刺绣,以便让她有事可做,总好过每日里的自责羞愧。

从那起,姞月开始了学习刺绣的艰难历程,天天来往于小河家和“能手”家。时间一久,村里也渐渐地得知了小河家里多出了一位什么都不会的姑娘。

姞月自问不是个高傲的人,所以她一直刻意与村民们处好关系,平时微笑铺在脸上,出门招呼挂在嘴边。同小河一家更是相处得融洽,小河的娘几次三番想要认她做干女儿,却碍于怕被人笑话自己高攀“官家千金”而按下了这种念头。

一段日子过后,何家村大多数的村民都认识了姞月。

何家村对时不时就会多出的美丽女子并不奇怪,因为这里悄悄地住了很多从那种地方逃出的女子。姞月的容貌并不算倾国倾城,不像是会被人贩子盯上的人,再加上她几乎什么活计都拿不起来,大家就对她“原来是位大小姐”这种说法信以为真了。

一个家境败落的千金小姐,明明有能养着自己的地方却还愿意自力更生,这已经很不简单了,偏偏姞月又如此地平易近人。所以背地里,很多村民惋惜不已地说道:“咱们村小河家的那位姞月姑娘真是不容易!”

然而姞月的想法是:我在这个地方呆一天,就要有一天的收获。

一个多月下来,这等田园式的生活有时候甚至让姞月希望能永远在这里不再回去。回去又怎么样?父母都不在人世了,还能有谁为她的去留伤心呢……

穿越后在这个未知世界生活了一个月,姞月开始有些茫然了。

这天,小河高兴地在午饭过后对父母与姞月说:“城里白家前些日子不是在找新的丫头吗?刚才隔壁家的二妞说我也入选了!二妞还说了,只要我们这些被选上的丫头们能好好干,以后就有机会添月银!只要能保证每天不偷懒,我们就能回家住——哦对啦,还管饭呢!”

“真的?”小河的娘首先露出了喜悦的笑容,“那太好啦!娘听说了,白家待下人不错,也一直都是和善人家……小河呀,去了之后一定要勤快!爹娘以后可就全靠你了啊……”

小河的爹也是高兴得脸上笑开了花儿,不住地给小河夹菜。

姞月微微皱了皱眉,轻声说道:“小河,你为什么要去白家当丫头?是不是家里……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小河的娘连忙说道:“没的事儿没的事儿!家里好好的,只是小河这个孩子想多挣些钱罢了。姑娘也是知道的,我们家小河没有兄弟,这以后要是想出嫁,更没个像样的嫁妆。唉,我们小河去给人当个丫头使唤,好歹能挣出些东西当个嫁妆……”

小河被她老娘说得满面通红,嗔道:“娘,你说什么呢!女儿还不想嫁啦!去白家帮工只是要去赚些月银,将来为你和爹养老的!”

小河的娘边扒着饭边同姞月换了个“咱们啥都清楚”的眼神。

“真的么?”姞月促狭地笑了,“不想嫁人?小河你真的不想嫁人?那在这里种地有什么不好的?有粮有菜的,少了哪顿饭了,为什么还要去白家挣钱?还说你不想嫁人呢,其实就是为了准备嫁妆才去做活的吧?”

小河瞪圆了眼却掩不住红着的脸,她跺跺脚急促地说了句“烦死了”,就匆匆收拾了碗筷飞也似的跑出了堂屋。

姞月和小河的娘彼此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小河的爹也笑眯眯地弓着背拿了旱烟袋抽了几口,出门往前面街口的那棵大树方向而去——每到饭后,村里的男人们都会蹲在那里闲聊。

院子里传来小河乒乒乓乓洗碗刷锅的声音。

姞月还不肯饶过她地说道:“小河,仔细别把碗摔着了呀!”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地与小河的娘笑弯了腰。

或许真的不想回去了,这个据说叫“大安朝”的地方,很不错——姞月在心里如此想着。

但何家村很快就发生了一件事。就是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姞月一厢情愿要留在这里的想法。

反穿越!

小河在白家的工作看上去进行的很顺利——这是来自姞月的定义。

但是往往苦处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小河在白家并不像其他同时进府的女孩子们一样,她为人直爽却不擅溜须拍马,更不清楚在这种只需出力的地方也是需要人情世故的。

最最要命的是,那个一脸色样的管家似乎对她有意思,总在示意她用一些“特殊方式”去找他帮忙。

小河曾经在无意中听到一些丫头们的窃窃私语,说很多刚进府的丫头凭借姿色去找过这个管家后,都能到主屋或是其他比较轻松的地方干活,要是不从的,就会被扫地出门。

附近一带很少有像白家这样对下人出手阔绰的。在白家做事的人,领到的月钱都很高。小河不想轻易放弃,所以她忍了管家在言语上的频频调戏。

所幸小河在同时进府的丫头中长得也不十分惹眼——当然也可能是哪个漂亮丫头目前正勾搭着管家——总之,没过多久,管家就不再色迷迷地对小河动手动脚了。

没有管家的“扶持”又不会拍马屁,只懂得埋头干活……这些加在一起,使小河在白家总比别人做更多更累的事情。

正午时分,白家后院。

“小河,快来吃饭,不要再干了!”与小河一起进府的二妞看不过去了,在午间开饭的时候扯住了小河,她实在不明白小河为什么总有做不完事情,“先吃饭要紧呐!过了这会儿,饭都凉了,谁去给你热?你就吃凉的东西然后再干活?”

小河撸撸袖子,又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把脸,对二妞笑了笑:“我先把这些衣服洗干净了吧!”

“这怎么行,你……”二妞大步上前拉着小河就要把她扯走,小河没防备她来了这一手,脚下带翻了木盆。

“砰”“哗”两声之后,盆里的水全都躺在了地上冒泡泡,那堆已经洗干净的衣服也陪着脏水一起卧在地朝天看。

“我不是故意的……”二妞张了嘴巴,半晌才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

小河有些发呆地瞅着那些只差最后甩干就能拿去晾的衣服,它们现在又变脏了,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变脏。她愣神过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天没法吃午饭了……

“哎!小河呢?后门,有人找!”前面传来叫人的声音,打破了无声的院子。

小河勉强拉出一抹笑容,对二妞说:“……没事,你先去吃吧,我一会儿回来整理就行。”说完,她就三两步匆匆跑出了院子,边跑边捂了嘴巴,生怕自己会哭。

天天做不完的事情让她本来就有了不少怨言,只是放在心底一直没说出口。每餐只能吃冷掉的剩饭剩菜并没有打倒她,前些时候管家的骚扰也没有压垮她,但今天的事情却让她绷断了最后一根弦。她知道二妞不是故意的,她也知道二妞是出于一片好心。可是……

姞月两手提着东西站在后门里面,无聊地抬头数起围墙上的瓦片。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暖洋洋的,因而小河穿得不多就走了。谁知午前飘来了几朵乌云,遮住了太阳,天气开始变化,阵阵冷风吹得人发寒。不放心小河的姞月带上了一件衣服,又拿了家里的斗笠,与正好要去卖柴禾的小狗子一起进了城。

好不容易找到了白家,却止步于那高大且紧闭的正门。她遛了一圈终于看见后门,在那里外鬼鬼祟祟地观望了好久,才托到了一个正要进去的丫头去喊小河。

这丫头打量了姞月半天后,让她跟进了门。

姞月在遵照那个丫头的指示,老实地站在那里等。数瓦片数了有一刻钟,她就远远地看见小河横冲直撞而来。

“听说我来了是不是很高兴?呵呵,不用跑这么快的……”本来姞月还笑着对小河打趣,可待小河一路奔至她眼前,她才看清了小河脸上的泪水。姞月一把就抓住了乱跑一气的小河,“你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小河一头栽进姞月怀里,抓着她的前襟小声地哭着。姞月见她如此伤心,一时愣了,不知所措地僵立在原地,一手是衣服,一手是斗笠,也忘了该怎么去安慰人,唯有口吃地不住说道:“这是怎么?真有人欺负你?”

“……没有。”小河在姞月毫无章法的话语中稍稍冷静了,哭声也停了下来,“……没人欺负我,就是看见了你高兴的。”

姞月要是能信这种话才怪。不过既然小河不说,她也不好勉强。

于是姞月故作轻松地说道:“哭过了就更高兴了吧?哈哈,我是来给你送衣服和斗笠的,看这天可能会有雨,我怕你下午回家的时候淋到,就带上了这两包东西跟着小狗子进城了。那啥,你这里有没有地方能坐坐?小狗子说等他卖完了柴禾就一起回村,在这之前,我想我需要歇歇——走得快累死了。”

小河抹把眼泪。哭过之后确实舒服了不少,她见姞月脸上笑容依旧,知道自己在说谎却也没点破,不禁有些为自己刚才没来由的哭泣感到不好意思:“跟我来。我洗衣服的那边有几把小凳子,你坐着等等小狗子吧!”

姞月跟在小河身后到了后院。

刚一进院子,走在前面的小河就被一个浑身簇新打扮的女子给揪住了头发:“你这个死丫头,跑哪里去偷懒了啊?看看你做的好事!”

小河辩解道:“对不起!我不小心才弄翻了盆子,我马上就洗干净……”

“什么对不起!你说你是不是嫉妒我,才故意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解气?”这个女子揪紧小河的头发,拉得小河不住仰头,空下的手则使劲地往她身上拧去。

姞月大怒:就算有错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啊!

她甩开斗笠,一步上前,拽住那女子的后领就往一边拖。姞月力气向来不小,而且这个女子一直都不认为姞月敢对她动手,所以瞬间就被拖得踉跄了好几下,迫不得已放开了小河。这边姞月再一松手,该女子就栽在了水盆边。

这还了得!

这个女子尖叫连连:“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姑奶奶我?!”

姞月惹了事儿也不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就打你了又怎样?明明是你先动手的。不过是几件衣服脏了而已,再洗就是了。为了这么点儿小事,你就要动手打人吗?你们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小河头发乱糟糟地立在一旁,双手捂住了大张着的嘴,无声地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惊呆了地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你,你……”女子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忿恨不已地哆嗦着指向姞月,“你知道我是谁吗?”

姞月好整以暇地笑道:“我倒真不知了。请问您是哪位高人?”

她不傻,当然能看出这个女子不是姑娘千金之流。她穿的衣服虽然崭新,但也不是什么很高级的衣料,头上也只戴了几支不值钱的小钗子,行为泼辣、语言粗鲁——怎么看怎么不像白家的闺秀。

看着事情就要闹大,小河连忙息事宁人地扯了扯姞月,又对女子赔罪道:“三姐姐,别和我家妹妹计较,她人还小……今天都是我的不对,都是我不好!三姐姐,您就大人大量,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妹妹她不懂事……”

“哼!”被小河称为“三姐姐”的女子冷笑,“你妹妹吗?胆子这么大,还敢推倒我三姐儿?不要命了?哼,姑奶奶今天就告诉你好了,要是不想在白家呆,趁早说,姑奶奶自有办法成全你!还有,让你这个妹妹跪下,给姑奶奶我赔罪!要不然……早晚有你好果子吃!”

什么?!

姞月愤怒到极点: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让向来不服输的小河低头?明明是她先打人……她还要人家下跪赔礼道歉?那她打了别人又该怎么说?

小河突然像是喝酒了似的涨红了脸,她看了看姞月,一闭眼一狠心,“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三姐姐!看在我天天不顾吃饭只为你洗衣服的份上,你就放过我们这一次吧!求你了!”

“小河!”姞月惊叫,急切地拉扯着她,试图把她从湿乎乎的地上拉起来。

小河一动不动地任由着她拉,却坚持地跪着。

三姐儿冷哼一声,又狠狠地看了姞月一眼,方才离开了后院。

“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让我、你让我……你让我……”姞月实在扯不起来小河了,惊怒之余,也跟着默默落泪的小河哭了起来,“你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你!”

“对不起,姞月,对不起!让你遇到了这种事情……都是我不好……”小河瘫坐在地上,裙子都被打湿了也不在意了。

“你这都是说的什么话!明明是我害了你!”姞月蹲下,抱住了小河,哇哇大哭。

两人哭了好久后,小河抹抹眼泪吸吸气,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要理她就是了……不要理她……”

姞月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那个女的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你非要听她的啊!”姞月不平地哽咽了一下,“她让人下跪就下跪吗?为什么她有这个权力?”

小河为难地别开了头,说道:“你别问了,反正这事就算是过去了。我,我去洗衣服……”

姞月焦急地想拉住她再问,却被她挣脱开。

小河刚把脏衣服收拾好放进盆里,二妞就端着饭来到了后院,叫道:“小河,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没去吃!看看,我把饭给你端来……姞月姑娘?你也来了?呀!你怎么哭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