姞月没当回事儿,一边扒着月亮门继续关注婚礼上的动静,一边随意地向后挥了挥手,压低着嗓子说道:“哎,哪个院子里的?去去去,快去干你的活——没看见前面忙得不行吗……

姞月的动作让她身后的苏清缓缓弯起了嘴角。

婚礼还没开始的时候,团团聚在前院的那些客人口沫横飞,嘈杂的声音折磨得他无法思考,所以他默默地退到了花园里去转了转,准备等庆离从将军府接来新娘之后再出现。不料他刚听见鞭炮响起,慢慢走回前院,就见姞月鬼鬼祟祟地两手扒在月亮门边,朝院子里张望。

“不过是场婚礼罢了,有这么好看么?还是说,你羡慕战红?苏清理所当然地舍弃婚礼,选择留在姞月这边逗她玩。

姞月终于听出了不对劲。她回头,却见苏清正学她的样子,俯身同她一起往院子里瞅,他那张漂亮的脸就在她脑后不到三寸。

“……你怎么没在那边坐着?姞月慢慢地挪离苏清的控制范围,在脸上随便整出了个笑容就抬头迎战苏清。

姞月竖起全身毛发的样子令苏清有些小小的在意,他尽量地甩开挥之不去的点点烦恼:“那边太吵,所以我先在后面走了走。

看着姞月不甚在乎的侧脸,苏清忽然又想起容离带来的关于京城的消息——户部对刑部的弹劾已经牵扯上案子的处理了。而且,庆离的婚礼一旦完成,自己就没有在越刍继续停留的借口了啊……不行!

“姞月,我有事要说!苏清蓦地紧紧抓住姞月的手腕,带着她就大步朝里面走去。

姞月心道不妙,却怎么都挣不开苏清的手。她愤懑了:被人拖着走的滋味,试过一次就够了,不需要第二次!

苏清刚带着姞月拐进后院,不远处就匆匆跑来了一个小丫头,见着姞月,也不顾苏清在场,拉了姞月的另一只手就叫道:“好姐姐,可找到你了!管家还没回去,他不在,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啦!

姞月马上挣脱了苏清,朝他抱歉地说道:“我要先去看看后面怎么样了,失陪!说完,她匆忙地以极快的速度逃离,头也不敢回地与找到了她的小丫头跑远了。

苏清摊开手,复又坚定地握拳。然后他并没有转身回到前院参加庆离的婚礼——反正那家伙不缺客人,闹洞房这种事情也自有人去代劳,现在即使是在那里坐着,也会被战将军派来搅局的人给轰开。

他如此想着,掉头往姞月的院子走去。

世上不止一个凌绍会用“守株待兔。

稍晚,姞月拖着几乎要麻掉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结婚不是件好事,不仅当事人累到半死,连帮忙的人也累得够呛。管家老伯不过是在前院多呆了半个时辰照应场子,后面的那群就全都方寸大乱,新来的仆人们根本一点儿眼色都没有,真是的!什么事情都需要拎着耳朵吩咐三遍以上才能记住,不出乱子才怪!

她几乎招架不了那种混乱了。幸好馥郁出手帮了她一把,要不她现在绝对会被管家老伯骂到无颜见江东父老的。

而姞月刚一迈进院子,小河就站在屋檐下冲她摇头又挤眼,那样子好像是抽风了似的。姞月摆手道:“小河,我快不行了,你有话就直说了吧……

小河又是一阵比手画脚。

姞月两眼发酸、两腿发软地向屋里晃悠,边晃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说道:“不能说?算了,不能说就不能说吧……我快累死了,晚饭我不想吃,我要躺着去……好累啊……她嘴里嘟囔着,游魂似的就进了屋子。

小河见姞月无视了自己的警告、晕乎乎地踏进了狼窟,气得在门外恨恨地直跺脚:“好心出来告诉她苏大人来者不善地在屋里等着,她居然不领情!我都比划得这么明显了……看不懂也不能怪我。

姞月扶着额头呻吟着,进了屋笔直地就朝里面走。她还没来得及碰到里屋的门,就听苏清的声音在耳边轰炸开来:“嫁给我。

唔,已经累到幻听了么?

姞月好笑地拍了拍脑袋,把手放在了门上,正待推开进去。哪知除了幻听,她眼前还出现了幻影,一只手出现,覆在了她的手上。

“我拒绝!手上非比寻常的冰凉让姞月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下,她冷静地排除掉有些颠倒的思绪,用同样冷静的语言了苏清,“苏大人难道是喝醉了?

苏清硬把她转了半圈,让姞月面对着自己:“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顾虑什么,你说过你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你,难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来自家族的干扰——当然,如果是我的话,即使有所谓的‘家族干扰’,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姞月无奈道:“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好不好?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我今天真的是累了,请苏大人先回去吧。

岂料苏清较真了,他一双手卡住姞月不放松半分,盯紧了她的眼睛说道:“姞月,你到底在怕什么呢?你赢得了大多数人对你的好感,可我能看出来,你根本就没有和任何人亲近过。你不像我一样需要最彻底的防备才足以应付一切可能会产生的危险,那么你的防备就应该是有其他原因。为什么不愿意接近其他人?

姞月抬头,冷淡地看着苏清:“你想听真话?好,我告诉你,因为我根本就不能喜欢这里的人。即便是我付出了感情,最终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我早晚会回家——早晚。

“想回家并不代表着你就要放弃。苏清慢悠悠地说道。

“我必须放弃。姞月冷冰冰地回答。

可惜她的冷淡只维持了一会儿,就在苏清了然的目光下崩塌。

“喂喂,你不是说不逼我的吗?干嘛做出这么一种‘我非你不娶’的样子来威胁我啊?!苏清的沉默和坚持让姞月忍不住炸了肺,“有没有听到?快放开我啦!总之没有人像你这样求婚的……总之我说了我拒绝!

“色厉内荏。苏清精辟地吐出四个字,用来形容现在正张牙舞爪中的姞月。

“什么啊,反正我要回家就是了!姞月几乎想亮出自己尖利的牙齿去对付苏清这等刁民——不,他该是“刁官。

“回家和成亲,有什么直接关系?而且……你不是已经没有家了么?苏清见招拆招,驳回姞月的所有上诉。

“我……姞月词穷。

那是因为没家是一方面,不能让你太得意是另一方面——姞月“敬上。

然而,姞月虽然能暂时性地抛开对现代社会的种种眷恋,可她心里还是很难受的。一定要选择在这个地方生存?好吧,确实是找不到反穿越的方法,但是……如果嫁人了,丈夫却要三妻四妾呢?

她刚一这么想,心里就出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犀利地刮着她的心脏:姞月,你是笨蛋吗?现代社会就没有包二奶的、就没有搞外遇的?在现代你就那么确定你能让丈夫对你死心塌地绝不变心?你在现代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钱更没有人,毕业之后能不能找到工作都是个问题,还不如在这里当个王府账房呢!

可是、可是……没人愿意呆在古代受苦受难。

矛盾。

不过姞月能确定一点:如果今天的自己不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那么抱歉,给她十座金山都不会动摇她回家的愿望。但她偏偏是个在学校里备受他人侧目的孤儿。

“看!就是她的爸爸因为欠了钱自杀了!

“是啊?我都没听说过。哎,她是不是还要继续还钱?好可怜的……

——这是走在校园里常常能听到的对话。那些人个个都打着同情的旗号,其实是在凌迟着她的心。可她又能说什么呢?人家是好心在同情她啊!

或许,该尝试着换个环境——毕竟在反穿越不成的情况下,自己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思及此,姞月再次抬头,直直地看进苏清黑黢黢的眸子:“我可以试着……

“姞月!

窗外一抹艳丽的红色瞬间就打散了苏清眼中所有的狂喜。

“姞月!快快,快来让我在你这里躲躲!我今天是绝对不会去新房的!

战红边大呼小叫着,边一巴掌将窗户震了个粉碎,撩起华丽而巨大的裙摆就爬进了屋。不过她虽然解决了碍事的窗扇,却还是无法顺利进来。她懊恼地半骑在窗户上,伸手就撕开了裙子下摆,并准备彻底扯开那条能当拖把使唤的裙子。

“……呃,屋里还有别人……看着战红豪放的动作,姞月下意识地不想让苏清也瞧到。

战红放下裙摆,回头,注意到了阴着脸的苏清。

“呔!看什么看!没见过爬窗户的新娘吗?还有,你那手是怎么回事?干嘛把姞月抓得那么紧?离她远些啊臭狐狸!

苏清的脸更阴沉了,他放开姞月的胳膊,然后推开门站定,朝门外长啸了一声。

未几,略带酒气的庆离赶到。

“红红,你居然从新房逃跑!估计庆离是被灌了不少酒,说话声音比平常大了很多,“跟我回去!你默许你爹放纵手下恶整我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逃婚?!

“……我不回去!战红一见庆离,马上就想跳下去逃跑,但她却又被那裙摆绊住了腿,顿时骑“窗难下,求救般地看向姞月:“他喝多了,脾气变得好怪!我,我得逃走才行……

姞月还没表态,庆离就轰了过来:“你不回去也行,那我就留下!说完,他几步上前,从窗户上轻而易举地就拉下了战红,把她塞进了姞月屋子的隔壁。

鸠占鹊巢。

更恐怖的在后面。因为那间屋没过多久就传出了类似“嗯嗯哎哎的声音。

……

至始至终,苏清都面带微笑地看着那对新鲜出炉的夫妻上演“打是亲骂是爱。

直到屋里的动静已经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的时候,苏清才转身笑着对羞红了脸的姞月说道:“我看他们一时半刻也不会出去了。你今晚怎么办?

被巨大声响惊出了门的小河弄清楚了状况,面不改色地扔下句“我和雀儿她们挤挤就抛弃了身为她好姐妹的姞月,连包袱都不打,匆忙溜出了小院子。

“跟我走吧?苏清笑眯眯地提议。

姞月当然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累得没工夫帮自己另外收拾屋子。更何况,王府的两位主人居然在新房之外的地方“打野战,传出去实在会让人贻笑大方。

去馥郁她们的院子住一晚?

眼下好像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

虽然那个院子里也住着苏清,不过,只要能与馥郁挤一挤就没问题的……吧……

第四十章

名声不保

姞月埋头跟在苏清身后镇定了许久,终于勉强将刚才听到的那些现场直播的暧昧声音扔掉了一半,全神贯注于脚下的石子小路,连苏清看了她好一会儿她都没注意。

苏清本是走在前面的,无意间回了一下头,却见姞月低着脑袋亦步亦趋,连话都不说,只顾数着地上的石子。

还在害羞?

苏清控制不住地翘起嘴角:姞月这般举动,也让他的尴尬消失不少。虽然他表面上表现不出什么异常,但心里早就别扭得不行了。

然而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沉默却一直没有散去。

原本不长的一段路,硬是被这两人走了很久。路上也不知在磨蹭着什么,总之,当他们到了住处的时候,容离都已经回去了。但是一听到门外的动静,容离就挣开妻子的搀扶,两边颠倒着方位,一脚重一脚轻地晃了出去。

“苏清!你小,小子,你害我!

两人刚进院门,迎头而来的就容离那带着熏人酒气的指责。细听之下,居然还能分辨出其中的无限委屈,看来他确实喝了很多——或者是被人灌了很多。

苏清微微皱眉,但还是伸出胳膊架住了已经喝到软趴趴的容离。后者几乎随着都能横卧在地上撒欢,腻来腻去的也不怕有人在,更不怕苏清事后报复,一副标准的醉汉形象外回一条标准的酒精麻痹之下的大舌头:“你,你跑得倒,倒快嗝呃你小子,混,混蛋啊

姞月偏偏头,躲过那阵阵洒气的袭击。那群灌酒的也忒没个大方向了,当事人庆离都没叫成这结结巴巴的德性,反而倒是亲友喝得醉醺醺。不过,现成回想起方才庆离蛮力扛下战红的模样,那位似乎也喝高了吧?

容离这番不流畅的话令苏清啼笑皆非:“害你?我中途有事先离开了,一直就没再回去过。看你这样莫非你也被灌酒了?不可能吧,庆离被灌无可厚非,你又是怎么被灌的?

容离四肢乱舞,指着苏清的鼻子,非要一口咬定他临阵脱逃:“你,你小子啊你狡猾跑得快溜掉了呃,嗝你害死我了

姞月忍笑半捂鼻子看向容离,实在无法想象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名动京城的才子诗人。也许每个人喝醉了之后都会有些失态,可她却从没想象过才子醉酒也如此有趣。

容离还在纠缠不清,馥郁已经几步跟出了屋,温柔地扶了他一边胳膊,很是耐心地劝道:“回屋喝醒酒汤吧,管家刚派人送来的,还热、着呢,趁热喝了好啊!

“不要容离咕哝着,推开她的手,“他害我被灌嗝!

馥郁之所以没有立即拉回容离,是因为孩子怎么都不肯放手,她颇费了些劲将孩子哄得不哭不闹了,这才赶紧出来安抚闹酒的丈夫。当她看到苏清身后的姞月,也有些奇怪:“姞月妹妹?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呢?

姞月偏脸看向苏清——要不是他去了庆离,想必战红躲在哪里都没人知道。说起来,苏清确实算得上是半个肇事者了。但她总不好意思就说“王爷和王妃在我院子里过夜,于是支吾了几声,后笑到:“就是院子里不很太平,嘿嘿我能不能和你挤一晚?

馥郁明显不懂那个“挤一晚是什么意思,她探出手去碰了碰姞月,关心地问道:“你院子里不很太平是指有不干净的东西?可我看这王府也挺明净的啊,却又如何惹来了那些东西?

姞月心知无法解释,只好避重就轻:“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只是今天不能去住对,早先有人去看的,说是今晚王府有喜事儿,我那个方向不宜住人——所以我想今天在你这里借住一晚。她信口胡诌了个理由,倒也搪塞了过去。

“你你是苏清的那个你是姞月喔?发现妻子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了,容离很快就将视线转移到了站在苏清身旁的姞月那边。“你,你比苏清更可恶!你居然把馥郁教唆嗝,给教唆坏子你害人不浅啊你

这回轮到姞月哭笑不得:“容大人,这做人也要讲理。分明是您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我和战红不过是稍微针对你的言论适当地采取了一些反击而已。

姞月忘了,任何时候者不能同喝醉的人理论,因为他们很有可能会“蛮不讲理。所以当她话间刚落,容离就吼了过来:“什么是不中听啊!那你也不能挑拨我们夫妻!馥郁打着照顾孩子的名号把我拒之门外,你敢说不是你们的馊主意吗?!这个时候,他竟然也不大舌头了,反驳得相当流利。

苏清和姞月闷笑。

一把抓信了酒气熏天丈夫,馥郁眼中含怒,提了声音道:“容离,这些事情能讲出来让人家笑话吗?你啊,带了满身的酒气回来也就罢了,不愿意好好休息,到处乱跑又净说些让人担心的话!你还不赶快回去喝了那醒酒汤呀!那习惯了柔声细语,所以这番狠话说出来反让人沉得更像是在撒娇。

容离明显的吃硬不吃软,馥郁一放了狠话,他也老实了,只不甘心地又瞪了好几眼苏清和姞月,然后才忿忿地哼着气儿,掉头晃回了屋。

馥郁“处理掉容离之后,复又转身对姞月抱歉地笑了笑:“妹妹,你也看到了,容实在是阿可也是好不容易睡着了的。他们父子两个,谁都离不开人,我那边确实没法腾出地方给你。

姞月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还有其他房间,我随便找个收拾收拾就成

可没铺盖你怎么睡?天都冷了,至少也要一床被子吧?“馥郁一语惊醒梦中人。姞月只顾得上从自己院子闭紧了耳朵逃走,却完全忘记要带铺盖。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谁都想不起来再进去整理任何东西。

馥郁建议:“要不你回去拿了来?

苏清咳了一声。

姞月想都不想地直接拒绝:“不行!我不能回去!

馥郁纳闷:“为什么不能回去?又不是让你住那里,只是拿些东西。难道这也限制着?出了院门就不许回去了?

姞月好生佩服馥郁的联想力,因此便顺着她的思路说道:“是啊,出来了就不能回去,他们的确这么说的。现在这个时辰,去找人拿东西也难馥郁姐姐,你这里真的没有多余的被子可以让我凑合过今天吗?只一晚,就一晚。

馥郁为难地道:“没有呢,你也知道,我们自己都没带,用的全是王府准备好的。

姞月叹道:“那算了,今晚我和河她们一起挤通铺。

许久不了言的苏清此时慢悠悠久地接话道:“容进屋了这么久了,嫂子先去照顾他吧。至于她住在哪里,这由我张罗就行。

姞月本想说些什么,却又见苏清在馥郁看不到的角度对自己眨了眨眼,她恍悟:馥郁需要照顾丈夫和儿子,不该让她惦记着自己的住处问题。

于是她笑道:“别管我了,最不济我还能找块地方坐上一晚。馥郁姐姐,你还是进去看看容大人吧!阿可也快睡醒了,又哭又饿都要你忙活,我就不打扰了。

馥郁知道苏清的能耐,也没再多说什么,道了声“失陪就回了屋,里面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容离在说“好难爱之类的抱怨。

苏清和姞月被另一对夫妻再次撂在了门外,好在这回是他们自愿的,而非突发情况。

“那个,姞月润泣嗓子,“不用麻烦苏大人,我还是去找小河

苏清不等姞月说完就接了话:“天确实凉了,通铺那边的丫头们都盖上厚实被子了吧?怕是只多一会小河姑娘都会嫌挤。这样,你今天住我屋里。

姞月只觉得头皮发麻,吭吭哧哧地问道:“那你呢?

苏清笑:“我么如果你有这份心,邀我一起无妨;如果你无意,我就睡外面的小榻上。她见姞月的神情有此松动,不由得以放软了声音道: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姞月很小声的嚅哝着。“外面凉了啊,你睡在硬邦邦的榻上,晚上会不会受寒?而且又没有多余的被子

苏清心思转了好几个弯,当然探出了姞月话里的关心之意。尽管她的声音很小,小得几乎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可苏清明白姞月那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眼瞅着姞月的脚在地上蹭着,划来划去地画出了一个连一个的大小圈圈,苏清的心一点儿一点儿地飞扬起来,他眯了眼睛,笑着保证道:“我不会有事。以前办案的时候常会睡在野外,比起那些,有个能躺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

就这样?

姞月低着头继续画圈圈,也没说什么别的。在她看来,认可苏清的追求是一方面的,不想让他太得意却是绝对应该的。姞月虽没谈过恋爱,但也晓得不能一次给男人太大甜头这个道理。所以,拿乔是女孩子的专长,尤其是当女孩子处于被追地们的时候。

苏清并没有发急,他专注地看着姞月。姞月低头的动作使她白皙的脖颈露在了明明灭灭的烛光中,一如她穿着的浅红色衣服一样,被打上了一层错黄的光晕。

姞月同苏清站在院子里,容离和馥郁夫妻的那间屋的蜡烛一直亮着,却好像距他们很远。两人在寒流风中也不怕冻到,各自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姞月没动静,苏清也没动静,只拿了一双眼睛看着她,那眼睛好似将所有从屋里投映到外面的点点烛光集聚在了一起般明亮。

吹了半天的风后,姞月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就停了下来;过了片廖,她又张嘴,却再度闭上。她如此两三次,她终于下定决心道:“那就这样,今天时辰也早,我们咳,我先进去。苏大人,就这同屋而眠可是权宜之计——你我二人一内一外,也不算得是“同屋。可是,可是知情者就不需要有第三个了啊?

苏清缓缓地笑了:“当然。

当夜,姞月跟着苏清进了日后被战红称之为“狼窟的那间屋子。说实在的,那间屋本来没什么特别,只是苏清一入住,它就成为了特殊的屋子——所谓“狼窟是也。

要命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

隔天早晨——

睡迷糊了的姞月睁开了眼,不辨晨错地认为自己还身处原来的那方小天地里。她张口就喊道:“小河!小河!什么时辰了呀?第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