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瑶总归是要当皇妃,因此即使同时嫁人,出府的女儿也要有个前后之分,以示地位不同。姞月听说早走一步的康瑶从晚上就被折腾着沐浴换衣梳头等等,心下顿觉平衡了许多,也老实地坐在妆台前任由那几个老嬷嬷为她梳妆打扮。

由于姞月要求从简,加上她的新服本身就很素雅,也不用上浓妆来映衬,所以老嬷嬷们一番忙碌,不多时就整理好了一切,嘱咐几句“不能随便吃东西喝水”之类的事情后,就放姞月一人在屋里了。

姞月动动脖子,愕然发现身边连个照顾着的丫头都没有,战红之前拨出来的那个陪嫁丫头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玩忽职守么?毫无疑问,这些人全都去康瑶那边侍候了。没办法,人家是进宫的娇女,大家围着她转是应该的。

不过,康瑶想用这种办法打击她?幼稚。

撑着一脸古怪的妆容,姞月抬眼瞅着模糊的镜子,却因距离的缘故,无法从中分辨出自己的五官,更别提看清什么钗环首饰。她叹气,心想:自己真的要在这事事不遂人意的地方待下去了啊。

 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

姞月下定决心,准备一辈子都不对苏清说明自己为什么会轻易就落入了他的婚姻魔爪。反正那个感情白痴也从来没有正经地告白过,凭什么让她在担负起先求婚的重任之后,还要先告白?想都别想。这些事情,即使女方主动,一次也就罢了,难道还要次次都是她主动?那也太掉价了。

打定主意,姞月掏出了一个便携式的小本本——这还是她前几天没事的时候用演算剩下的草稿纸做成的“备忘录”。

 她翻开第一页,提笔,努力地想了想,然后,流利地在上面写下了一行行的小字。

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姞月落下最后一笔,满意地将小本本搁在了怀里。刚收拾好笔墨,却听屋外脚步匆匆,似乎有人在喊着什么“新娘新娘”的。

姞月愣了愣。难道吉时到了,她也该上花轿了么?

随即她自嘲着想:自己大约是最不被人重视的新娘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露个脸,什么喜娘啊丫头的,一概见不到人影。

 如果战红没在前面忙着指挥大局,现在若是看到姞月这边的冷清,一准又要大发雷霆了。

 一拨人跑了过去,姞月听到屋门被人敲了敲,她的那个“陪嫁丫头”终于从某个不知名的旮旯里钻回来了,在门外喊着:“在这里,姑娘在这里!”复又敲门,“姑娘,姑娘!您该上轿了,喜娘在前面等着呢!”

姞月摇头,笑叹一声,自己拎了红盖头,盖在了脑袋上。尽管早有预料,能想象得出自己出嫁时会受到冷落,但她实在是没料到康瑶竟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也是,她大小姐都进宫了,横竖不怕自己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老百姓。

 就由着这位大小姐最后的任性吧。姞月不在意地推开了屋门。反正,最后这笔帐是要狠狠地算在苏清头上的,谁让他惹下了桃花债,却要她来承担后果!

姞月低估了自己的价值。她刚一迈出屋门,一群浑身溢满香气的喜娘就堵住了她,七嘴八舌地咋呼着:“哎呦好姑娘唉,您可算是出来了!快点儿快点儿啊,时辰都要晚了!”

 “很晚么……”我不是要第二个才上轿子的吗?

可惜姞月一句话还没来得及问完,喜娘们就连连惊叫地把她未问出口的话给打断了:“哎呀哎呀!不能说话!新娘子一蒙上盖头就不许说话了,好姑娘,您可千万别张嘴了啊!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姞月抿嘴,仔细地想着刚才那群老嬷嬷的嘱咐,好像没有这一条。她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然而不容姞月多想,喜娘就推着她朝门外涌去。耳边嘈杂声一片,姞月被动地走着,却越来越觉得奇怪: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喜娘和丫头了?尤其是,为什么刚才经过门外那个陪嫁丫头的一瞬间,头就有些发沉发晕了呢?

 好奇怪。到底是累了,还是起床太早,所以有些疲惫被一群人扶着上了花轿,姞月软绵绵地瘫在里面,眼皮发涩,晕乎乎地倒下。

总之,先休息一下好了。等停轿的时候,应该能感觉出来的。大不了,就让那个爱面子的家伙把自己扛出花轿……

从苏府到王府的路上,苏清骑着马,无奈地拽了拽衣服上缀着的那颗看起来就很傻的红绸绣球。他的小动作没逃过容离的眼睛。

容离笑嘻嘻地与他并排而行,口中不忘调侃好友:“这回你不用笑话我和庆了吧?只有自己穿上了,才能体会到这东西的傻气。当然啦,还是傻气的东西最喜气。”

 苏清只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喂喂,你也太没趣了。真是的,人家姞月姑娘怎么能受的了你。”容离大唱独角戏,一面翻着白眼,一面好心教育苏清,“你啊,除了公事之外,也没去过那种地方享受吧?书呢?这方面的书看过没?没有么……我猜也是。你今晚怎么办?我说啊,对女孩子来说,第一次的印象其实很……”

苏清终于有了反应——他咳了一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件什么东西,刺上了容离骑着的马。

马吃痛,高高跃起,险些将马背上的人掀下地去。

 “啊!苏清,你……”容离连忙控缰,安抚受痛而惊的马。待他“稳定马心”之后,惊魂未定地哆嗦着手,指向苏清,“天子脚下,你还想谋杀不成?”

苏清微笑:“一时手滑。”

容离悲愤不已:“算我倒霉!怎么就摊上了这种好事!下次你别想再拉着我陪你一起迎亲!”

边过河边拆桥的苏清大人则悠然回道:“让我来提醒你:我这辈子只成这一次亲而已,何谈下次?你那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还是放在其他事情上吧!”

 说笑间,迎亲的一行人来到了王府门口。苏清虽平时以冷脸著称,但现下喜事临门,也不由得缓和了表情,细看之下,还能找出他面上带着的几丝雀跃和迫不及待。

可是,当喜娘扶出新娘子的时候,苏清却忽然铁青了脸。

“且慢!”

眼看新娘即将入轿,苏清冰冷地出声制止。

 “怎么?怎么……”尽管王府外已经不像方才康瑶上轿时那么热闹,但也不乏众多瞧热闹的人。新郎这一声“且慢”,可喊出了大家的八卦劲头。

 莫非新郎是被逼的,而现在又要反悔了?下面要怎么样?退亲还是挨打?

 连刚想呼出一口气的庆离,都被苏清的反复态度给吓了一跳:这小子想干什么?!

苏清缓缓地伸出手,对准了花轿边的新娘,阴沉地说道:“她不是姞月。”

一石激起千层浪。

姞月自认为从上了花轿后的一觉已经睡了好久,但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在轿子里。花轿随着轿夫的步子起起伏伏,她本人也坐在轿子里面一摇一摆,很是有趣。

这种感觉真稀奇,她还没坐过轿子,原来“大姑娘上花轿”就是这样的啊!

 还没等她新鲜完,她就被忽然降临的摇晃给弄得东倒西歪了一阵,轿子似乎被迫停了前进,她能听见外面的喜娘在叫唤着什么。

姞月赶紧拽紧了身旁能抓到的东西,勉强稳住了身,没一头扎出轿外。同时,她不忘稳定心神,有些慌乱又有些发虚地想着:自己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抢亲是不可能的了,可她这点儿嫁妆也能招惹来眼红的强盗么?

不能出轿子,只要没人往自己这边插刀,那就不要出去。如果真的是强盗,那出去等于送死,还不如在轿子里,能躲一刻是一刻。

问题在于,轿子外面似乎只有争论的声音,还有喜娘一阵接着一阵的“不可能!”的尖叫。那既然没有打斗,说不定有其他原因,也许路上撞到什么人了?最可笑的是,她居然把强盗的声音听成苏清的嗓音了。

 苏清抢亲——这正是本年度最不可能的事情之一。

又一阵争论过去,喜娘的声音已经不是尖叫能形容的了。姞月两手稍稍贴了贴耳朵,心生不满:那群女人,歇斯底里了么?

不一会儿,早已不动如山的姞月感觉到眼前浓烈的红色变得稍微有些发亮。再来,苏清的声音轻快地响起:“月,你倒坐在里面挺沉得住气啊?被人算计、上错花轿了都不知道的么?小笨蛋。”

哈?啥?苏清?!

姞月闻言,一个激灵,大力扯下了碍事的红盖头,看向轿门外。在她面前背着光弯腰探手、正待拉她出轿的人,不是苏清又是谁?

“小笨蛋,这是丈夫才能掀开的东西啊……”苏清喟叹,轻轻地将姞月带出了轿子,这才对一边瞪圆眼睛木呆呆的喜娘说道:“看见没?这个不是康瑶姑娘。如果今天没有我强硬拦截了你们的轿子……呵呵,你们想想欺君之罪,下场是什么样的?”

说完,他将姞月拦腰抱起,安放在马背上,随后他自己也跃上马,带着差点儿就要送到宫里当妃子的可爱新娘扬长而去,留下原地那群呆若木鸡的迎亲队伍和一个刚被他摔下马匹的正牌皇妃。

 “诶?诶?到底是怎么回事?”姞月还在状态外

苏清的手固定在姞月腰上,感觉到了她特殊的软绵无力,知道她可能是被人下药了,心中不由得更为恼火,脸上却不想表现,只悠悠解释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不想进宫的女人设计了一个小笨蛋,结果这个小笨蛋还真被设计成功了。”

 “小笨蛋……?”姞月牙齿咯咯地响,“抱歉,请问,阁下是在说我么?”

苏清冷道:“除了你,还有谁会傻乎乎的上了别人的花轿?”

 “还不是因为你!”姞月嘟囔,“嫁给你就是多灾多难。看来你的罪名簿上,又要多加一条了。康瑶……康瑶!真是她做的?”

苏清点头,又将姞月搂紧了一些,快马加鞭地朝着苏府奔去,压根就没理身后容离不断呼喊着的“等等我”和身边小女人愤慨诅咒着的“去死吧”。

枣红色马背上,两人衣袂翻飞,

喜庆的红色新服交叠在一起,在初春的阳光下,显得更为明快耀眼。

 转过几条街,苏府近在眼前。

 苏清为姞月搭好了盖头,然后下马,直接将她扛在肩膀上,把她扛进了苏府。迎面小河等人惊讶的轻叫也没让苏清的动作迟缓分毫。

“这回,你再也逃不掉了。”

“喂,臭狐狸,明明不是我自己想逃走的好不好!”

第五十三章

洞房花烛

康瑶出嫁,宫里并没有

大肆操办喜宴,毕竟不是迎娶一国之后,自然不会很隆重。所以庆离便得了空,带着妻子赶到苏府,参加苏清和姞月那场简单而不失热闹的婚礼。

院子里不时传来容离的叫唤声,也有其他人的声音夹杂其中。拜堂完毕、被簇拥着送回新房的姞月坐在床沿,听到那几个胆大的宾客全都跑去灌苏清酒了,于是贼贼地把盖头推了上去,两眼放光地盯着对面桌子上摆的食物。

好想吃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忙个不休,又一堆的不许这个不许那个,连饭都不能吃一口,水也没法喝。嫁人是件劳苦大众的事情,新娘和新郎也跟着一起受折磨。

 好想吃……

 “干什么呢!”陪着姞月的小河一伸手,紧紧地挽住了她,“苏大人回来之前,你不能吃任何东西,那是给你们两个准备的。还有啊,你怎么把盖头撩开了?这是不吉利的!

姞月讪讪地缩回了手,瘪嘴道:“什么吉利不吉利,我快饿死了……”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不许说那个字!”小河连忙捂上了姞月的嘴巴,“算我求你,再多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今儿个来的人也不多,想也不会折腾很晚,再等等,再等等!”

 姞月泪眼汪汪地扯着小河的袖子,像只小狗:“我饿……呜呜呜,我从早上就没吃饭,我好饿……”

小河不为所动,只拍了拍姞月,为她打气:“别急别急,早晚能吃东西。但是现在绝对不行,没的商量,不行就是不行。”

姞月见说服无效,赌气地甩下了衣袖,忿忿地嘀嘀咕咕着什么,重新坐在了床沿上,任凭小河怎么故意戳她、引逗她,都不搭话。

 小河憋笑,正要帮姞月去寻些能吃的东西,刚打开门,却见战红正在外面准备推开窗户跳进屋里。战红转头,冲小河笑道:“哎,原来你也在啊?我是来送点心的!”

 说完,她弃窗选门,手上拎着一个小包包,喜滋滋地跳进了屋,向姞月献宝:“我带来了甜糕,嘿嘿,苹果也拿了好几个。你想先吃啥?我递给你还是你自己来?”

姞月刷拉一下拽掉了盖头,“当然是我自己来!”

小河的脸立马拉下:“姞、月!拜托你有一点儿新娘的样子好不好,你现在这个样子,会让我很为难,我可第一次当喜娘,你好歹也给些面子。”

 战红嘻嘻一笑,对小河说道:“别这么严肃,让新娘饿肚子可不是好事。我也是被饿过来的,那滋味实在不好受。等你成亲的时候就知道啦!让姞月吃点儿东西也无妨,只要那臭狐狸不知道就没事,反正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人,你该不会想去告密吧?”

 小河被动地由战红推进了屋,随后战红朝屋外探了探头,又小心地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姞月就坐在床沿上心满意足地往嘴里塞着点心。但她不忘打听外面的事情,尤其是苏清拦截花轿前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是谁先发现我被掉包的?怎么没把轿子抬回王府,直接就把康瑶扔在那里了?”

战红听她这么问,不由得喷笑道:“你被掉包的事儿是你家苏清大人发现的,可不是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康瑶刚被扶出来就让他识破了。嘿嘿,你是没看见他的那张脸,那么白的面皮,生生气得漆黑,容离那小子都不敢靠近他。”

 “被掉包?”小河一愣,“什么被掉包?”

姞月抹了抹嘴边的点心渣子,趁着战红说话间的空当,简短地解释道:“就是我一不小心被康瑶钻了个空子。”

 战红继续道:“姞月,说到这里我就生气啊,你那个陪嫁丫头被人换掉了,你都不知道的么?居然还信了她的话,笨笨地跑出了屋子。不该是你上花轿,你却出来了!”

姞月忙得很,她边吃着东西边嘴巴鼓囊囊地反驳道:“可是我听见外面的人都在找新娘啊,我以为康瑶一走,我马上也要上轿子,所以才跑出来的。谁会知道那个陪嫁丫头被换掉了……那种时候,根本就来不及去想其他事情。”

战红叹了:“唉,你的脑子都用到哪里去了?那时候康瑶可是藏在你那间屋的后面,喜娘找不到她了,当然要乱糟糟地寻人啊!那个时候,她们只要一看到穿着红嫁衣的,就会认定是新娘!总之你这小笨蛋,也不知想的什么,居然傻乎乎地没问一句就坐上了不该你坐的花轿。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不能全怪我嘛!那种情况……而且我还被人下药了呢!”姞月辩解。

 小河听出了些门道,不由惊道:“康瑶?姞月被下药了?”

战红点头道:“是康瑶——她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如果苏清没认出她,那姞月可真要进宫去了。到时候,且不说姞月能不能脱身,就只是欺君大罪,她恐怕也在劫难逃。而且,我猜着康瑶会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把事情都赖在姞月身上。毕竟在外人看来,进宫当娘娘确实比嫁给苏清强多了。”

姞月摇头,插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进宫有什么好的,婚姻本来就是坟墓,嫁人了也就罢了,我干嘛想不开,非要躺在那种吃人的地方等死?”

 “姞月!”小河很想尖叫给那个悠哉地坐在床沿上吃东西的新娘听,她双手抱头,无奈地蹲在地上,“我求你了姞月,我求你……你千万别再说那个字了啊!今天是你成亲诶!为什么我比你还紧张?你行行好吧,让我消停消停!”

眼看小河发急,姞月自知失言,讨好地拈起最后几块小甜糕,然后发誓道:“哎呀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我从现在开始就不说话了,真的!”

战红扑哧笑了:“幸好苏清还没昏头。不过我怀疑康瑶这次也受了罪,苏清那拖着她上马的劲头,真是让我看了都后怕……啊,我要回去啦,庆离还在前面帮苏清那臭狐狸挡酒呢,我得看着他点儿,免得他喝多了,又要发酒疯。”

姞月重重地点头,却没说话,只指了指小河,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小河哼了声,没理她。

战红且笑且走:“好啦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发过誓不再说话了是吧?没事,我先走了啊,你就在这里等着苏清来掀你的盖头吧。”

小河哼气儿:“还用等么?她自己都不知掀了多少次了。”

 姞月傻笑几声,躲开了小河的必杀视线。

苏清直到很晚才回了新房,这其中似乎有容离的不少功劳,因为姞月清楚地听见了馥郁在门外劝走自家丈夫的话:“容,今天这样已经可以了,你也要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呀!”

 然后不知馥郁又使出了什么法子,总算是把那只容离带走了。姞月耳朵动了动,继续听动静。不过可惜,庆离和战红没有来——也许庆离真的喝醉了。

就在姞月天马行空地乱想的时候,苏清进了屋。

 小河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接着就自动消失,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新人。

苏清轻悄悄地走到了床前,掀开了姞月的盖头,借着喜烛发出的昏黄光芒,他看出了姞月脸上的不自然和害羞,于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拉起她,把姞月引到桌前,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笑意:“想吃什么?我听说新娘一天都来不及吃饭的,你该饿了吧?”

姞月愣愣地瞪着苏清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实话就那么脱口而出:“我刚刚吃过了……

这回换苏清发愣了。但他的愣神只是那一瞬间,接着他就了悟地点头道:“难怪战红吃了一半就不见了人,结果庆被多灌了好几杯酒。”

 姞月晕头晕脑地随着苏清笑,却在看到他手上的酒杯后,终于清醒了半分:“诶?酒?”

 苏清明知姞月会不喜欢,还是语气诱惑地说道:“咱们都成夫妻了,不能连交杯酒也不喝一口吧?”

太被动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努力避开苏清的眼睛,姞月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将自己被迷惑走了的三魂六魄给召了回来。她眯了眼,接过酒杯,视死如归地仰头干了,然后亮出了杯底。

“唉。”苏清轻叹,“交杯酒可不是这么喝的啊……”不过叹气归叹气,他还是按照姞月的“豪爽”方式喝下了属于自己的那杯酒。

姞月放下杯子,一抹嘴巴,顿觉自己的胆子大了许多。人说酒能壮胆,这话不假。她点了点苏清的胸膛,又从怀里掏出了个小本本,大声说道:“苏清,我今天要跟你好好的算算咱们之间的老账!”

 苏清啼笑皆非,舒展双臂,半揽了姞月,有些哀怨地说道:“非要今天算账么?今天晚上可是……洞房花烛夜。”

姞月嘿嘿地笑着,推开了苏清,自己坐回了床沿上,“在算账之前,我要先问问你,你怎么认出康瑶不是我的?嗯?”

 苏清不欲多说,只给了两个字:“感觉。”

姞月头上滑下无数黑线,咳道:“啊,这些小事,可以先放放。那我只算我认为比较重要的事情好了:刚开始的时候,你骗了我,结果害我哭了,这个你没法否认吧?哼哼,而且你的桃花债还让我也受牵连了……”

苏清听着新婚妻子长长的絮叨话语,深知今晚别想着好过了,当下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随时应付姞月可能丢给他的难堪。

“……求婚都没有,居然还出了这种事情……这些事情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唔……”姞月“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小本本,深思,然后在苏清有些忐忑的目光中微微一笑,“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扣吧!”

 苏清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只算你睡三个月书房。”

天雷轰轰而过,苏清震惊了。

“啊?”

“啊,我想你还不很明白。”姞月轻松地收起了“掌中宝”,“我的意思是,请苏大人屈尊移驾,在书房里睡三个月,时间么……自然是从今晚开始,到三个月后了。”

苏清怒道:“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