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那就好。”顾迟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江菲不明所以,吃过饭,跟他去了一家会所,上了三楼的台球室。

顾迟说:“跟人约了赌球,可我今天不想动,你帮我赢一局就行。”

江菲点头,问:“赌注是什么?”

顾迟抬眸想了想,不确定的说:“好像是让他玩儿一把狙击枪吧!”

江菲失笑,不过这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赌局,顾家人的性格还真是…跳脱的很!

都说外甥肖舅,季云开的确如此。

两人到时,房间里已到了几人,或坐着喝酒,或弯腰击球,也有人站着,怀里不乏香艳美女。

有人看到他俩来了,说了声:“咦?少帅来了!”那声“咦”是看到江菲之后发出的,似乎意外顾迟会带女人来。

顾迟冲几人点点头,解开大衣扣子,慵懒的靠近沙发里,修长手指一指江菲,说:“我今天懒得动,她代我打一局。”

站在桌边正等他开球的痞气男人笑着说:“少帅,这可不合规矩。”

顾迟懒怠和他废话,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押一口酒,说:“我的话就是规矩。”

那人被他噎得瞪起眼睛,随即目光看向江菲,微微点头:倒是个美女。

这时,通往另一间包厢的门打开,唐竞尧和季云开一前一后走了出来。顾迟瞥一眼,对那不服气的人说:“你要真觉得不爽,那就加点赌注。”

“好啊,加什么?”他倒也爽快的应下了,只是目光在江菲精致的脸上上下流连着。

顾迟嗤笑,道:“把她加上去好了。”

男人素来瞧不起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总觉得是花瓶,靠一张脸蛋傍上一个二代三代,能有什么真本事。

“行!”生怕顾迟会反悔似的,那人立马答应了。

江菲原先还纳闷儿,在看到季云开之后,微微皱起眉,不悦的看向顾迟。顾迟却冲她笑了笑,似乎是在说:“你不是已经和阿开是过去式了吗?在乎他做什么?”

江菲叹口气,脱下大衣交给侍者,拿起了球杆。

季云开从进门就一眼看到了江菲,然后听到了那段话,他本以为江菲会拒绝,没想到她没有。他胸前凝聚了火焰,冲过去一把夺走球杆,喝道:“不行!”

除了顾迟和唐竞尧,设也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季云开来。

唐竞尧坐到顾迟旁边的沙发上,目光望着季云开和江菲,低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迟懒懒的答道:“等着看好戏。”

唐竞尧默了默,忽然说道:“幼幼又从大哥身边逃走了。”话音未落,他已瞧见顾迟浑身僵住,他微微一笑,放下心来。

顾迟心里还有幼幼,所以,他不可能对江菲动情。做这一出戏,无非是想让季云开重新走进江菲的世界里。

江菲看着怒目而视的季云开,平静的说道:“拿来。”

季云开气急败坏,恨不得折断球杆。跟顾迟打赌的痞气男人催促着:“季官,别捣乱呐!我还等着抱得美人归呢!”季云开忽然转过身瞪着他,他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季云开跳过台球桌扑向了他,把他扑倒在地,冲着那张痞气十足的脸就揍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超过三秒钟。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众人反应过来上前拉架的时候,那人的脸上已经开了花,正骂道:“季云开!你他妈…打人不打脸你懂不懂!”

季云开火冒三丈,吼道:“她是我女人,你敢跟我抢,我他妈打死你!”

大家都呆了。

舅舅带着外甥的女朋友一块儿来,还把她当成赌注,这是什么节奏?

似乎信息量太大,全场都肃静了。

唯有顾迟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低笑声。

江菲看了眼顾迟,拿起大衣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云开还被人驾着不能动,顾迟却追了出去,远远的冲她喊:“你就是这么对你教官的?”

江菲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说:“你早已不是我的教官了!”

顾迟走到她面前,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何况,我还是救了你那么多次的救命恩人呢!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当真了?”

江菲的指尖在颤抖,顾迟叹了口气,说:“过两天我又得回部队了,走之前,送你份大礼。”

“什么?”江菲本能的问道。就她对顾迟的了解,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迟狂放的一笑,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这人向来帮理不帮亲,知道季云开那小子之前玩弄了你的感情。放心,你可是我的得意弟子,我会帮你报仇的!”

江菲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连忙说道:“我们的事你别管!”

顾迟故作好奇的问:“‘我们’?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江菲咬牙,瞪着这个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

顾迟哈哈大笑,回头看了一眼,竟揽着江菲强行把她带走了。

趴在阳台上向下看的季云开恨不得现在就从阳台上跳下去!

当晚,季云开去了外公家守着,结果守了一晚也没等到顾迟回来,他外公珍藏多年的特供茅台却被他喝了不少。

早上五点多,顾首长起来晨练,就听到客厅里季云开鬼哭狼嚎的声音:“你连自己的外甥媳妇都抢,你还是不是人啊你!你缺了大德了你!”

顾首长匆忙走下楼梯,就看到顾迟站着,额上青筋直爆;季云开坐着,手里抱着他那瓶珍藏的茅台…他眼前一阵黑,好容易稳住身形,指着季云开对顾迟说:“给我揍…揍这混小子!”

顾迟早已到了盛怒边缘,往前跨了一步,季云开虽醉了,脑袋还是清醒的,直往后退,冲顾首长嚷道:“你儿子抢了你外孙媳妇儿,你非但不揍他,还让他来揍我,我才是受害者!”

顾首长气道:“受害者?你算哪门子受害者!把我的三十年陈酿茅台还我我再管你受害那事儿!”

季云开放下酒瓶往地上一滚:“还你!”等顾首长蹲下去捡瓶子,他才说:“反正快没了。”

顾首长又险些晕过去,喊顾迟:“给我狠狠揍这混球!”

顾迟得令,就要往季云开身上招呼。谁知这时候顾华急匆匆的跑进来,护在季云开身前,叫道:“谁敢碰我儿子!”

季云开抱着顾华的大腿,哭道:“妈呀!他抢了你儿媳妇,还想杀我灭口!”

顾华撸起袖子,双手叉腰,对顾迟说道:“你翅膀硬了,不把你姐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咱妈去的早,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的,现在你出息了,就敢打你外甥我儿子了是不是!”

顾迟退后一步,闭了闭眼,自从大前年被顾华胡搅蛮缠差点儿奔溃之后他发誓再也不跟这位姐姐讲道理了。

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动武力,你跟她动武力,她跟你讲过去…现在,她又开始“忆往昔”了,顾迟决定闭嘴。

季云开却小声嘀咕了句:“原来小舅是吃这些长大的,难怪…”顾迟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如果没有顾华拦着的话!

等到顾华说到顾迟小学三年级发烧是她背着他去医院那段,顾迟忍够了,对季云开说:“这是我们两个男人的事,有种你就跟我单独说!”

季云开立马一咕噜爬起来:“单独说就单独说!先说好,不许打我脸!”

顾迟又好气又好笑,咬牙点头,两人去了顾迟的房间。

季云开还是一副防备的姿势,顾迟先坐了下来,说:“我知道你放不下江菲,可她真要对你死了心,你再这么耗着也没意思。不如,我们来赌一场吧!”

“又赌!”想起昨晚的赌球就憋屈!

顾迟不屑的瞥他一眼,说:“不敢就算了。”

季云开提高了声音:“不敢的是孙子,你说,赌什么!”

顾迟摸了根烟出来点上,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缓缓说道:“用你的命,赌江菲对你余情未了。”

季云开愣了愣,顾迟一笑,说:“你赢了,就能保住性命,又能收获爱情;你输了,既输掉了爱情,又丢了性命。”他阴骘的加上一句:“别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没门儿!”

顾迟的脾气季云开了解,既然这么说了,这件事就有十足的危险,并且,真到临死那一刻,顾迟也不会出手相救。

如果没有江菲,他活着也等于死了。

“好,我赌!”

作者有话要说:

拯救

过了两天,顾迟跟江菲辞行。在车上,顾迟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拿着个巴掌大的玩意儿递给江菲,嗤道:“送你的大礼。”

江菲接过来一看,是个信号发射器,狐疑的望着这个目空一切的男人。男人笑了笑,回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季云开那混小子,偷喝了老头子的三十年陈酿,还特么不知死活的跟我杠上了!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赫!除了我老头子谁敢这么骂我?干脆,揍他一顿,把他扔深山里去了!”

他虽说得轻巧,可江菲知道,他不在开玩笑。闻言,连呼吸都沉重了,目光一凌,问道:“你把他扔哪儿了?”

顾迟点了点信号发射器,说:“就那儿!我下午两点的飞机,这会儿已经…”他抬腕看表,又是一笑,“得,都快十二点了,待会儿我把你在前面放下,我就得赶飞机去。”

江菲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变得狠厉,顾迟熟悉的狠厉。“你就这么走了?”

顾迟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你这么着急,我会误会你对阿开还有意思的。这个信号发射器的时效是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如果在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季云开没有找到出路的话,唉…我就得少一个英俊多金的外甥咯!”

他似乎很遗憾的样子,可江菲一点儿也看不出这个人哪里会遗憾,简直就是幸灾乐祸!

江菲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轻蔑的一笑,道:“你以为我会救他?我说过了,我跟他已成过去,对于不相干的人,我没那么好心。顾教官,一路顺风,再见。”

她放下信号发射器,开了车门下去。顾迟却探出头来,晃了晃发射器说:“既然如此,那这个也不需要了。”说完,一道优美的弧线将发射器扔到了马路对面。顾迟对她挥挥手,露齿一笑,踩下油门,消失在车流中。

江菲望着渐行渐远的牧马人,心里堵的厉害,再看向马路对面,心里更是沉甸甸的仿佛铅块坠落。

她了解顾迟,这个人…最终担忧胜于理智,她不顾车来车往,跑到马路对面捡起信号发射器,急匆匆的打车离去,都没有注意拐角处顾迟得意的笑。

当她拿着信号器回家取车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可笑。

顾迟再怎么说都是季云开的亲舅舅,怎么可能害死他呢!

她是关心则乱了吧!

兴许,顾迟只是季云开派来试探自己的!

江菲恼羞成怒,把发射器扔在车上,回家吃饭。

正在盛饭的江大道看到女儿去而复返,不由问道:“不是说约了朋友吃饭吗?怎么来来回回的。”

江菲烦闷的说:“爽约了。”

江大道“哦”了一声便没再吭声,以为女儿相亲又失败了,心里长叹一口气,等吃过饭上网注册什么珍爱百合的网站去。

江菲一个下午都心神不宁的,为了配合她的心情,窗外又纷纷扬扬的飘起了大雪。不管路况和天气,闲极无聊去“瑶池”看了看,然后开车在路上瞎转悠。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法院门口。她看着法院大门上庄严的国徽,忽然一皱眉,下车,走过去询问:“请问,季云开法官今天上班了吗?”

站岗的警卫奇怪的看着她:“对不起,我不知道。”

江菲赧然,他当然不会知道,正准备离去,身旁黑色的红旗车开过去一点,忽然停住。后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法官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下来,对她和蔼的微笑:“你是阿开的爱人吧?”

江菲看着他的制服两三秒,忙行了个礼:“申院长,您好。”

申院长呵呵笑道:“你好,你好!我在阿开的办公桌上见过你的相片,真是郎才女貌啊!”说着又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阿开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他请了长假,还说如果到时候没有销假,就直接算辞职,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阿开还是很不错的,他…”

申院长的话在江菲耳中变得模糊,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季云开知道自己会有危险?她又想到之前他曾有轻生的念头,所以才会答应顾迟的要求?他怎么…那样傻!

申院长还在喋喋不休,就见江菲忽然转身跑开了,他一愣,继而皱眉摇头:“这两口子的性子怎么都一个样儿,也不知道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会怎么样,可得好好教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雪还在下,路况越来越差。江菲开了四个多小时才抵达最强信号的附近。江菲隐约知道季云开被扔在了什么地方——群山环绕的深谷,且,迈进深山,信号就会被屏蔽。

江菲不死心的给季云开两个号码打电话,果然还是无法接通。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里的地形,似乎离某个她知道的地方很近。于是,立马打电话给陈阳。

幸好现在已经过了九点,也幸好这鬼天气陈阳没出去约会,而是躺在部队的床上跟小琴煲电话粥。

“你等会儿啊,我有个电话进来。”陈阳接起江菲的电话,听完之后脸色变得凝重,“你现在在哪儿?就在部队门口?行,你等着,我这就过去!”又跟小琴解释了两句,披上大衣就出去了。

陈阳随江菲来到信号最强的路上,研究了下地形,摇头,说:“训练的时候我们也来过这儿,虽然有一条小路可以进去,但这个天气…”

“把路指给我,不管天气多糟糕,我都要进去,救他!”

陈阳看着这女人坚毅的目光,心中有所触动,却道:“不光是天气的原因,里面是没有信号的,你进去不是救人,等于送死!”

江菲咬着唇,因为太冷感觉不到痛楚,眼前却忽然一亮,说:“你们部队不是有直升机吗?车子和人不能进去,直升机可以吧?”

“直升机是可以…不过,没有上头的命令,谁敢给你调直升机啊!”陈阳给了她希望,却又很快泼她冷水。

江菲的眼神暗了下去,喃喃道:“是啊,这个时候,到哪儿去找人调直升机。”

两人都沉默着,陈阳忽然跳起来,连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笨的,找唐竞尧啊!他们唐盛就有架私人直升机,走!”

江菲立马猛踩油门,从这里回到市区,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唐竞尧的手机关了,唐盛大楼自然找不到人,去他家没人,去他住的公寓也没人,又去寻常他会去的几家会所,都没人。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凌晨三点,江菲接近崩溃。

幸好陈阳愿意陪着她,看她这样子也不忍心,说:“算了,想想别的办法吧!”

江菲咬牙,又打顾迟的手机,关机!

指甲掐入掌心,痛感又让她清醒过来,脑中灵光乍现,她又跳上车,陈阳随即跟上,车子继续疾驶。

已有环卫工人在铲雪了,路面变得通畅了许多。

“你要去哪儿?”

江菲没有回答他,江车子开进了某个小区。

电梯到了楼层,江菲站在一梯两户的右边那户正准备按门铃,想了想,走到左边那户狂按门铃。

陈阳先前只以为她记错了门牌号,等到姚晔一边穿裤子一边骂骂咧咧的出来开门时,他愣住了。

姚晔一看是江菲,更是火冒三丈,不等他发火,江菲就先开口了:“十万火急,给我把唐竞尧找出来!”

陶然揉着眼睛穿着性感睡衣走出来:“谁啊?”

姚晔一看陈阳也在,连忙把她塞回卧室,找了几件衣服出来,边穿边说:“你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不然我跟你没完,别以为陶然会给你求情…”

“阿开失联了。”话音未落,江菲已红了眼圈儿,声音哽咽。

姚晔呆住,看了看陈阳,确定她没在开玩笑,斥道:“那应该找季云开啊,找唐竞尧干嘛!”

陈阳三下两下说了事情经过,姚晔知道事情大条了,立即说:“走!”跑的比他俩还快。

有了警察系统的帮助,江菲很快在某酒店的某个房间找到了唐竞尧。

唐竞尧只围着齐腰浴巾,神色颇为不悦,目光划过江菲、陈阳和姚晔,更加不善了。“有事?”

这男人的身材还真是不错!

可惜江菲无暇欣赏,只道:“把唐盛的直升机借我。”

唐竞尧皱眉,她的语气恶劣,不是祈使句,而是带着强迫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