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她丈夫过世,她忙着和两个继子打官司,最后竟真的有本事把那么大的生意夺了来,两个继子只能靠着她的施舍过日子。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去年年底检查出得了癌症,刚一查清已是晚期了。

她不愿意化疗,如今只靠吃止痛药和抗癌药维持生命。

可她依旧在他面前笑得灿烂:“很好啊!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你叙叙旧,顺便看看女儿。”

江大道直直的盯着她,盯得她有些发毛,他忽然长叹一声,说道:“别硬撑了,我都知道了。”

纽翠丝浑身一僵,笑容慢慢黯淡下来,轻声问道:“是季云开告诉你的?”

江大道哼了一声儿,说:“我要知道一件事,还用不着劳烦别的人。”他见纽翠丝沉默着没有说话,声音缓了下来,道:“有空就回去坐坐,见见你儿子,虽然你们没什么母子情分,不过他还是很敬重你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纽翠丝自然明白过来,听季云开的口气,江禹臣似乎比当年的江大道还让人畏惧。勉强一笑,说:“我也想回去呢!就是不知道你们欢不欢迎。”

江大道一顿,低下头,又搅拌着咖啡。纽翠丝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无所谓,关键还是江菲,她知道他有多疼爱菲儿,所以,才会有多恨自己!

“菲儿她…”

“你别提菲儿,你提起来我就气!”江大道忽然生气起来,汤匙重重的扔在骨碟上,“当年不说一声就走了,菲儿在家眼巴巴的等着你回来!整整三天不肯吃饭不肯睡觉,后来还大病一场!你买给她的布娃娃她一直舍不得扔,这些年搬了多少次家,她就是不肯扔掉!还把你的照片藏在里面,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就是怕我生气!”

纽翠丝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泪不听使唤似的流了满脸。江大道又是心疼又是恼火,干脆一股脑儿的发泄了出来:“菲儿的成长你错过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包括五年前,她被人欺骗了感情,我又被送进了监狱,还有跟着我的那些兄弟,整个江家…她被各种打击,险些撑不过来,要不是被人救了,你以为你这次回来还能看到女儿吗?早就天人永隔了!”

这些…季云开并没有和纽翠丝说过,她震惊而后悔,当下泣不成声,几乎晕了过去。

江大道发泄之后才发觉她的不对劲,连忙打电话叫司机进来要把她送医院,纽翠丝却拽住他的胳膊,虚弱的说:“不去医院…送我回酒店就行,我有药。”她这么坚持,江大道只好把她送回酒店,原来她住在纽斐,顿时觉得往事如烟。

江大道喜欢女孩儿,而纽翠丝喜欢男孩儿,刚怀孕那会儿,两人就商定,生女儿就叫江菲,生儿子就叫纽斐。后来生下的是女儿,便是江菲,两人还想生个儿子,却一直没怀上。后来,纽翠丝就走了。再后来,酒店成功建起,江大道不知何故想起了这件往事,便将酒店命名为纽斐。

江大道抱着纽翠丝避开人群从VIP通道回到房间,拿了药给她服下,休息了十多分钟,纽翠丝才缓了过来。

“多谢,”靠在床头,纽翠丝说道。

江大道喉头有些沉,别过头去,说:“不用。”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们八年夫妻,还有个联系彼此血脉的女儿。如果纽翠丝在他跟前死了,他一定不好过。

纽翠丝看着江大道两鬓早生的华发,再次泪盈于睫。

江菲晚上回到家,只有江禹臣在,便问:“爸爸呢?”

江禹臣看了她一眼,想起江大道的叮嘱,说:“约了几个老朋友吃饭,叫我们不用等他了,先吃吧!”

江菲食不甘味,从得知纽翠丝没几个月可活时,她就已神思不属了。先前嘴上说得再怎么厉害,真遇上天人永隔的时候,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季云开说她刀子嘴豆腐心,她懒得和他争辩,干脆回了家。趁着老爸不在,问哥哥:“查的怎么样了?”

江禹臣面不改色的说道:“澳大利亚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资料来了我会告诉你的。”爸爸吩咐过了,纽翠丝的事先瞒着,江菲对亲生妈妈的情感有些复杂,到底是恨是爱?谁也不清楚,所以江菲得知纽翠丝生病之后的反应,谁也不敢预料。

不知为何,江菲闻言竟是松了口气。

也许,纽翠丝只是在骗季云开,为了让她与之相认!

那么狠心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

江菲在家过了一夜,季云开第二天早上就没脸没皮的跟了过来,还把她的日常用品都搬到了车上。幸好江禹臣有个早会很早就出门了,否则他又得挨顿揍。

江菲无语的看着他忙得不亦乐乎,待搬完了又问她:“吃过早饭了没?我带你去吃早饭吧!”在江菲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之后,季云开却道:“那就陪我吃点儿!我最近发现有个地方做的包子很不错。”

原来那个所谓包子做得不错的地方就是纽斐的早餐餐厅。

江菲斜着眼睛看他,季云开嘿嘿笑着啃包子。

他果然是有阴谋的!

江菲在看到纽翠丝走进餐厅的时候,如此想到。

早餐餐厅就这么大,纽翠丝一眼就看到了他俩,委实有些吃惊。稍稍一愣之后,冲他俩点头微笑。

江菲觉得,她的气色没前几天看上去好了,似乎有些憔悴,是睡得不好的缘故吗?

可这儿是纽斐啊!睡眠质量最好的酒店!

江菲的脸色忽然阴晴不定。

这里是纽斐,虽然爸爸不常来,但若在这里碰到…她霍然起身,大步走向纽翠丝。

“为什么要住这儿?”江菲语气不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里是江氏旗下的酒店,你到底在谋算什么!”说完又是冷笑一下,“你想在这里邂逅爸爸吗?别以为爸爸会原谅你,像你这种贪生怕死抛夫弃女的女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原谅!”

纽翠丝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嘴唇抖动,闭了闭眼,化去眼角的泪,强笑道:“菲儿,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里很亲切才住下的,如果你不喜欢,我这就去办理退房手续。”说完,她站起身,对季云开微微颔首,快步离开了餐厅。

季云开站在江菲身后,揽着她的肩膀,说道:“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说伤害自己最亲的人呢?”

江菲回头狠狠瞪他一眼,道:“以后再擅自做主制造我和她见面,我就亲手阉了你!”

“这…”季云开后背一凉,“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江菲哼道:“吃你的包子吧!”

江菲大步走远,季云开也顾不上吃包子了,慌忙跟上。

两人刚走到纽斐的接待大厅,就看到有人一窝蜂的涌向前去,还有人惊呼:“这儿有人晕倒了…”

江菲的心一滞,快走了两步,忽然却看到了江大道。江大道奋力挤开拥挤的人群,抱起晕倒的纽翠丝,酒店人员一面疏散围观人群一面给江大道辟出一条路来,江大道抬头看到女儿,愣住了。

江菲张了张嘴,“爸爸”两个字却没喊出来,江大道一跺脚,也没有叫上女儿,径自抱着纽翠丝出门。还是季云开先反应过来,拉着江菲追过去,拦住江大道说:“去华度的医院,我这就来联系医生。”

江大道没有拒绝,看了一眼江菲,却什么也没说。

江菲只觉得一切的发展都匪夷所思,咬了咬牙,也跟着季云开上车直奔医院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治疗

一行人在抢救室外静静等候,没多久,江禹臣得知消息也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被季云开握住手的江菲,问道:“情况怎么样?”

江菲双眼只盯着抢救室的门,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江大道回答说:“还不清楚,医生正急救,都进去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并不算久,他是真的担心了。

纵然纽翠丝曾经有过过错,在死亡面前已不值什么。

江禹臣也坐下等候。

又过了二十分钟,抢救室的大门推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先跟季云开打了招呼。

“病人暂时苏醒过来,不过我们检查到病人癌细胞已经扩散,如果再不治疗,很可能…”

医生正在跟家属详细说明病情,纽翠丝的病床被推了出来,虽然刚刚苏醒,但脑海还是很清明,强撑着说了声:“我不要化疗!”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她,江大道恼羞成怒,低声喝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任性!”这脾气完全遗传给了江菲,母女俩都是这样,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江菲也皱眉,眼里隐隐有怒气:她以为她是谁?说不治就不治了,到让别人为她担忧,还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对了,她本就是个没有责任心的女人,否则当年也不会抛夫弃女了。

医生尴尬的看向季云开,季云开摇了摇头,医生轻咳一声,只得说:“当然,我们会尊重病人的意愿,毕竟…”毕竟,就算是化疗,也只是延长病人活着的时间,而这时间并不长。他虽然没往下说,但大家都了解这其中的意思。

有些医生在明知病人已到垂死边缘时还要求做手术,只是为了从中获利,却根本不管手术会给病人带来多大的风险和痛苦。而更多的,则是家属要求手术,哪怕有良知的医生告诫对方,手术毫无效果,家属也宁愿花钱买个心安。对于这样的医生,有些家属不理解,在那种质疑的眼神下,敢说真话的医生也越来越少了。

幸好这是华度的医生,有愿意尊重病人,愿意说真话的医生。

江禹臣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江大道和纽翠丝,提议道:“别堵在这里了,先回病房再说吧!”

纽翠丝住的亦是高级单人病房,待她安顿好了,医生对家属说:“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如果有结果了,我们会根据病人的情况安排一套治疗方案,最快下午就能出来。”

“麻烦你了,医生。”江大道亲自送医生出去,然后返回,看了眼纽翠丝,又看向江禹臣和江菲。

江禹臣的立场不好多说,江菲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而纽翠丝…她依旧叹息着说:“我宁愿就这么疼死,也不愿意化疗。”

江大道正要苦口婆心的劝说,江菲却已忍无可忍,冲上前去,冷声道:“你到底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四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道对自己负责对身边的人负责吗?当年你不说一声就走了,二十年来从未尽过做母亲的责任。现在你又回来了,就是要我们眼睁睁看着你死吗?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干脆死在澳洲算了!”

季云开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生病的人,最忌讳死啊活的,更何况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妈妈。

纽翠丝嘴唇微翕,眼里的泪一颗一颗往下滚。纵然如此,她依旧很美,哪怕有一天她香消玉殒了,她的容颜还是艳丽的。

季云开怔怔的发呆,忽然明白了纽翠丝为什么不想化疗了。一是痛苦,二是…会消耗掉她的美丽。

他苦笑,拉了拉江菲的衣袖,低声道:“让阿姨自己做决定吧!”

“你怎么也…”江菲皱眉正欲怒斥,却听纽翠丝忽然说道:“我接受化疗。”江菲一愣,回头看着她,她已擦干泪水,对江菲笑了笑,说:“我好不容易才和女儿相认,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弃呢?比起你不肯认我的痛苦,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刚才你那么说,其实是担心我吧?”

说到最后,她又哽咽了。

江菲别过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片刻才说:“你先好好休息吧!”转身欲走,又回过头来看老爸。江大道忙说:“我留在这儿陪你妈妈。”江菲想了想,问:“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纽翠丝面上一喜,江大道也笑着说:“叫饭店主厨随意做些就是了,你别跑来跑去的。”

江菲摇头:“主厨做惯了饭店的菜,油重,我还是回家一趟让佣人做点清淡的吧!顺便也回去拿一下你的日用品。”想了想,又看向纽翠丝:“你退房了没有?没有的话房卡给我。”

纽翠丝一愣,欣喜的险些说不出话来,江大道帮她找出房卡给江菲,江菲面上还有些别扭,江大道却释然了许多。

江禹臣看着三人互动,心里默默叹口气,说:“先去医生那里给答复吧!好让他们尽快商议个治疗方案出来。”

三人先出了病房去办公室找医生,有了家属的认同,肿瘤科的全体专家在一块儿开了个会,做出三套方案,决定明天开始对病人进行第一套方案的治疗。

化疗期间,江大道一直守着纽翠丝细心照料,而江菲也会借着每日送饭前来探望。季云开说她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死要面子活受罪!

在化疗进行到第二个疗程,种种副作用慢慢爆发了出来,纽翠丝开始出现各种不适:恶心、呕吐、腹泻、脱发…纵然如此,她还是坚持忍下痛苦,尤其是江菲在的时候,她总是微笑面对女儿,好似这些痛苦并不存在。

听着纽翠丝在洗手间干呕的声音,江菲双拳紧握,指甲掐在手心里,呼吸缓慢而沉重。

逼着她承受痛苦,到底是对是错?

季云开接她去吃饭,她又不愿意去,季云开无奈叹道:“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江叔叔已经累得够呛了,你要是再病倒了,谁来照顾你妈妈?”

江菲靠在车窗玻璃上,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倒退的街道,忽然说:“化疗真的很痛苦。”

季云开瞥了她一眼,说:“恩,因为化疗的药物不仅会杀死癌细胞,也会不可避免的杀死正常细胞。其实,说到底…”说到底,只是用痛苦在延长时间罢了。

江菲用手捂住眼睛,竟如此想:如果有一天她也得了不治之症,宁愿优雅的死去,也不要这样,痛苦的活着。

想着,便悚然惊醒。

原先纽翠丝不也抱着这样的念头嘛!

是她自己为了不让失而复得的母爱去得太快,所以才逼迫纽翠丝延长生命,说到底,真正自私的人是她呀!

第三阶段伊始,纽翠丝戴上了帽子——她的头发大把大把脱落,已经快要落光。

可她面对江菲时,还要强颜欢笑。

江菲已不忍心再去看她。

在季云开那里躲了了两三天,江大道给她去电话:“怎么好多天没见你来医院了?阿开说你不舒服?”

“哦,有点感冒。”江菲自然的撒谎。

江大道叹了口气,说:“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你妈妈…医生说,化疗不太理想,她的肝脏开始衰竭了,今天在研究第二套方案呢!”

江菲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忽然挂断电话,直奔医院而去。

纽翠丝看到她来很高兴:“不是说感冒吗?怎么不好好休息?”也不过才两三日不见,她的气色又差了许多,连嘴唇都是白的。

“已经好了,”江菲嘟哝。

纽翠丝笑了笑,忽然皱眉,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摁住腹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

江菲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扑到病床前,哭道:“不化疗了,不要化疗了!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样子了,妈,咱们回家吧!”

纽翠丝在这一刻所有伪装坚强的堡垒轰然倒塌,双手颤抖抱住江菲,哀泣道:“好,我们回家。”

出院手续很快办好,纽翠丝住进了江家大宅,江菲观察了两天发现,她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江家大宅的人数从未有过这么齐全的时候,季云开亲自下厨,五口人围在一起吃晚饭。纽翠丝胃口大好,竟能吃下一小碗米粥。

“这粥熬得真是不错,”纽翠丝夸赞的笑道。

季云开立即说:“加了蛋清的缘故,所以特别粘稠。”又殷勤的问:“阿姨你还想吃什么?别的我不敢说,做饭难不倒我!”

纽翠丝看向江菲笑道:“看来咱们家的厨房是男人的天地,你爸爸也会做饭,我们俩就不怎么样了。”

江菲笑道:“哥哥就不会做,他第一次烧开水差点儿引起煤气事故,后来有一次在花园烧烤,险些把房子烧了。”

纽翠丝听了直笑,江禹臣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说:“以后娶个会做饭的老婆不就行了。”

江菲冲他摇手指:“你怎么不说为了以后的老婆学会做饭呢?”

江禹臣皱着眉无奈的笑:“我真不是那块料。”

大家都笑了起来,其乐融融。

晚上,纽翠丝要早些休息,江大道陪她在房间里,江菲给她送水和药。他们并没有关门,江菲的脚步轻,没有惊动他们,只听江大道柔声问纽翠丝:“今晚开心吗?”

“开心,要是…”

“要是什么?”

纽翠丝轻笑,叹道:“要是能看到菲儿结婚就好了。”

江菲的脚步一顿,站在门口,看到爸爸的双手搭在妈妈肩上,两人对着镜子微笑凝望彼此。

下楼看到季云开还没走,眼巴巴的望着她,问:“我今晚能留下不?”江菲想了想,点头。江禹臣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出门去了。

躺在床上,江菲双眼盯着天花板,季云开无聊的看手机新闻,忽然听到她说:“季云开,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

江菲说完等了半天不见对方回应,还以为他睡着了,转过头一看,季云开正瞪大眼睛看着她呢!她皱眉:“不愿意?”

“不是,”季云开嗫嚅,“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说完,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唉哟”叫出声来,随即兴奋的说:“不是做梦,不是做梦啊!”

江菲白他一眼:“恩,不是做梦,结婚吧!为了我妈。”

季云开的笑容僵住了,不过他很快又高兴起来,握住江菲的手说:“没关系,不管是为了谁,最终目的咱就是绑一块儿过一辈子!毛爷爷说过,管它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真不知该说他没心没肺好还是大智若愚好。

他这么一答应,江菲连反悔的机会都没了。

当然,她也没想反悔。

两人跟各自父母说了结婚的打算,江大道和季度不置可否,纽翠丝十分欣喜,而顾华则能用兴高采烈来形容了。

“阿弥陀佛,你小子总算是开窍了!这回终于赶在你小舅和你表哥前面,让你妈我在你姥爷跟前长脸,好儿子!”

顾华拍着儿子的背哈哈大笑,季云开面上做出一副笑脸,心里快吐血了:敢情您这是在攀比啊!比什么不好比谁先结婚!不过好在他赢了,哈哈!

季度和顾华都是行动派,隔天就带了厚礼去江家拜访了,顾华知道纽翠丝的病情不容乐观,所以婚礼刻不容缓,她也正有此意,就怕夜长梦多,直言相问江家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不能满足的创造条件也要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