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与听竹见自家主子神色淡然,眼神却有些飘忽,便知她已经想到别处,又不敢出言打扰,只好小心扶着免得摔跤。

“主子,瞧这牡丹开得真漂亮,”云夕见到一簇艳丽的牡丹,忍不住发出惊叹的声音。

庄络胭收回神,看着紫色牡丹旁还开着几朵芍药,不由得想起唐朝一首描写牡丹的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种牡丹尚还有一个别名,叫做葛巾紫,”好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个声音因为实在太过美妙,所以庄络胭记得很清楚,她屈膝行礼道:“见过柔妃娘娘。”

“不必多礼,”柔妃声音柔得足以掐出水来,她看了眼那几朵开得正艳的葛巾紫,“这种牡丹算不得名品,若论艳当属大魏紫,论清美当属夜光白,这葛巾美有了,却是不够艳不够清灵,在这御花园中,也算是不打眼了,难为它能入了昭嫔妹妹的眼。”

“嫔妾是个俗人,瞧着花好便喜上了,却不知道牡丹还有这般绝色。”庄络胭笑答,“不过各花入各眼罢了。”

柔妃面带笑意道:“有昭嫔妹妹的话,这葛巾紫即便不打眼,也合该开得再艳些了。”

待柔妃走远,庄络胭才低笑出声,这柔妃哪里是跟自己谈牡丹,不过是拿这葛巾紫给他下马威罢了,说她容貌不是最美的,气质不是这后宫最出尘的,别想夺得皇上的喜爱。

这柔妃的封号还真是恰到好处,不正是柔里藏针么,这美丽的嗓音说出这种话,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主子…”听竹与云夕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柔妃话中的意思,不由得担心的看着庄络胭。

“告诉殿中省的奴才,这几日送往桃玉阁的花要准备些葛巾紫,我倒是对这花甚是喜欢。”

“是。”云夕与听竹对视一眼,只当不知柔妃之前的下马威。

自叶淑容有了身孕之后,皇帝倒是翻了一两次嫣贵嫔与柔妃、淑贵妃的牌子,如今淑贵妃病了,就在后宫众人以为皇上会翻柔妃或是嫣贵嫔牌子时,皇上却是翻了桃玉阁的牌子。

如今桃玉阁也算得上是得宠的主儿,但是比起柔妃之人,尚且差了些,所以皇上翻其牌子,当真不如叶淑容请出喜脉那夜嫣贵嫔受宠打眼。

成宣帝来到桃玉阁时,见一个白玉细瓷瓶中插着几支葛巾紫,随口问道:“爱妃竟是喜好牡丹,明儿让殿中省送盆豆绿来.”

“皇上可别浪费那等名品,妾不过见这些花开得好看便叫人送了些来,若真送盆来,待过几日,皇上来瞧恐怕只能见枯枝了。”

成宣帝微愣,倒是没有想到昭嫔这般直接拒绝了,若是其他女人,不管得了何等赏赐,也只会高兴谢恩的。

“爱妃不喜这些名品?”成宣帝见昭嫔这般,倒真有了几分刨根问底的兴致。

“皇上这话可是取笑妾了,”美人眉目一斜,便又是另一种风情,庄络胭这个动作极其自然,比那些故作娇羞来得更加美妙,“妾本是俗人,何故去辣手摧花?”

“爱妃倒是实诚,”封瑾被这眼一斜,心有些痒痒,在庄络胭唇角偷了个香,“不过在朕瞧来,爱妃便比那牡丹还要来得娇艳几分,不若让朕好生品尝一番。”

千万别相信皇帝的话,相信你就输了。

特么既然说老娘比花还来得娇艳,这动作怎么跟饿了好几个月似的,所以这话里,品尝是真的,至于比牡丹还娇艳之类的…大半夜的做梦也是不好的。

妖精打架是个体力活,尤其是对方的行为比饿狼还凶狠时。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成宣帝已经着好龙袍,正伸展着手臂由宫女跪在地上整理袍摆。见到她醒来,成宣帝和颜悦色道:“爱妃睡得还真沉。”

“这可不全是妾的错儿。”庄络胭一句似嗔似怨的话,让成宣帝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来。

庄络胭瞧着成宣帝嘴角的笑意,懒洋洋的蹭了两下被子,这就是男人了,女人好好的话不爱听,偏喜欢别人抱怨着来。

怎是一个贱字了得?

第8章 攻心

“皇上,这花儿…”高德忠看着面前摆着的几盆葛巾紫,这花儿好看是好看,但是论起精贵来,这葛巾紫实在算不得什么,怎么皇上突然喜欢这种花来?

“朕瞧着这葛巾紫也别有一番味道,”成宣帝伸手去抚紫色花瓣,一丝丝冰凉一丝丝滑腻,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把这几盆花搬去桃玉阁。”

高德忠低头瞄了眼这几盆开得正艳的葛巾紫,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桃玉阁住着的那位贵主儿只是小小嫔位,皇上赐下这么几盆牡丹,不是抬高昭嫔在宫中的地位?

这若是赐下其他花儿,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牡丹不是别的物什,所谓牡丹主贵,但凡沾上贵字的,哪还有普通的?

皇上对后宫的女人向来是只宠无爱,即便是宠也不会过了火候。这昭嫔是何等人物,皇上不记得他却是记得清楚,进宫的时日虽短,但是却得罪了宫里好几位主儿,虽说容貌肌肤不俗,但是性子与秉性不好,所以皇上翻过几次牌子后,便把人给忘在了脑后,前些日子昭嫔还是个婉仪时,可受了不少宫里人的折腾,这一遭翻身,还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还是说这位庄小主子往日的鲁莽没脑子都是装出来的?

可是装成这般没脑甚至让皇上冷落,于她是不会有好处的,可若不是这样,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如此巨大?

“你在想朕为何赐牡丹给昭嫔?”成宣帝轻飘飘的看向高德忠,嘴角尚带着两分笑意,可见他的心情不错。

“奴才不敢,”高德忠脑门子的汗瞬间溢出,窥探帝王心思,那是掉脑袋的事情,他哪里敢认下这个?

“得了,”成宣帝见他这副模样,扬了扬手道:“快去把花搬去桃玉阁。”

“娘娘,奴婢听说皇上今儿赏了桃玉阁那边好几盆葛巾紫。”柔妃近身宫女时舞走至柔妃身旁,说完这句话后,便见柔妃的脸色阴沉下来。

“你可看清是葛巾紫了?”柔妃眼神阴冷的看着时舞,连美妙的声音也多了几分肃杀,时舞把头埋低了两分,“是的,主子。”

“好,好一个昭嫔,”柔妃冷笑道:“本宫给她一个下马威,她便还本宫一巴掌,竟然勾得皇上赐下葛巾紫来!”她以葛巾紫讽刺昭嫔,不过是想告诉她一个个小小的昭嫔在宫里算不得什么,不曾想这昭嫔竟敢用这种手段挑衅于她。

她自小弹得一手好琴,即使连宫里最好的琴师也比不得她,加之又有一副好嗓子与好相貌,自入宫的几年来,便得皇上喜爱,哪曾想让一个小小的嫔打了脸。

“想来昭嫔喜爱牡丹了,”柔妃慢慢开口道,“去把本宫库里那匹牡丹花样的宫缎送去桃玉阁,记住,是那匹绣着千重魏紫花样的,别拿错了。”

“是。”时舞战战兢兢的退出后,才幽幽松了一口气。

庄络胭托着下巴看着奴才小心翼翼的搬弄着几盆葛巾紫,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由着听竹为自己捏腿,舒服的眯起眼睛。

“主子,和乐宫柔妃娘娘送来了一匹千重魏紫花样的宫缎,”云夕从外室走了进来,见昭嫔在闭目养神,便把声音压低了不少。

“千重魏紫?”庄络胭睁开眼,看了眼云夕手中的宫缎,勾唇一笑,“这缎子倒是好东西,放库里去吧。”

“主子,奴婢瞧着柔妃娘娘那边…”云夕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为难,可是作为奴婢的,主子不发话,她却是不能轻易开口的。

“由着她闹吧,魏紫还是葛巾紫又如何,不过是几朵花儿罢了,”她一个大脑正常的女人,哪会真的把自己当做花看,这种示威实在挠不到她的痒处,左右不过是一个男人送了她几盆花而已。

云夕近来越来越不懂主子的想法了,面对柔妃这般挑衅,主子竟然连半点恼恨也没有,还有这几盆葛巾紫,是皇上钦赐下来的,可是瞧着主子这番模样,似乎并未有心花怒放的模样。

待云夕退下,庄络胭坐起身,伸手由着听竹扶着自己起身,转首间便看到窗外碧树红花,“今日她赠我,我总该记得日后还礼。”

听竹背脊一冷,她在宫里几年日子,见过不少手段,但是如昭嫔这般飘乎乎说出这等话,见得却是不多。

以前教养她的姑姑便说过,在后宫之中,说话越是温柔的女人越可怕。她看着昭嫔面上清淡的笑意,缓缓的垂下了头。

教养过她的姑姑还曾说过,在这后宫之中,宁可跟着一个够狠的主子,也不能跟着一个心善手软的主儿。在这种地方,主子不够狠,做奴才不过是跟着一起遭罪罢了。

后宫中,忠奴不侍二主,非忠奴者不得善终。听竹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皇宫是个大赌场,买定离手不可悔,她这赌注便下了。

午膳后,封瑾看着御案上或请安或哪里出现吉兆的折子,最后把御笔一搁,起身一撩衣袍,“来人,伺候朕更衣。”

伺候着皇上更衣出门,高德忠见皇上神色淡然,便道:“皇上,奴才听闻乐舞府出了一曲新舞,不若召来一赏。”

“无非堆砌些新奇玩意儿,”封瑾帝神色默然道,“不若在这园子中走走。”

四月芳菲多,满园姹紫嫣红,蝴蝶飞舞其中,是极美的景致,只可惜成宣帝看惯了宫中景致,这种景物在他眼中,与路边石子无异。

穿过一片梨园,是一汪荷塘,因是四月初,荷叶并未露角,虽说枯荷已经清理,但是仍给人凄凉之感。封瑾双手负于身后,看着这荷塘,神色默然。

“主子,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个荷塘,这会儿还未发芽呢。”

“那便罢了,这片梨花开得倒也漂亮。”

“这里是宫里最大的一片梨园,这会儿正是梨花正艳的时候,风一吹便跟下雪似的。”

高德忠听到梨花园子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刚想派人叫他们回避,谁知皇上却拦了下来,见皇上这个样子,似乎是想听墙角?

封瑾拦下高德忠的原因不是别的,是因为他听到说话的人正是桃玉阁的昭嫔,宫中之人皆不爱梨花,只因梨花带有离字,这等不好的兆头没几人去触的,这昭嫔怎么来这了?

“一夜春风来,万树梨花开,”庄络胭仰头看着洁白的梨花,“这里清静正好。”

“主子,这里可不能待得太久,这梨花…”听竹想说梨花寓意不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庄络胭想说,这男人的心与花没有关系,不过她还没有脑抽到这种地步,“世人皆喜聚不喜散,我是俗人,自然也不例外。可是这世上,有聚便有散,惧怕分离无意,不如珍惜相聚时分,待真分离时,也有相聚时可以回忆,我不想待花谢人去时,回想曾经皆是不安。”

“主子…”听竹觉得主子这话说得有几分凄凉,不禁想起主子进宫后发生的这些事,“可是,若能长久在一起,不会更好?”

刚刚装完文艺的庄络胭听到听竹这话,实在不想直接说,后宫女人一堆,皇帝只有一个,哪有什么长长久久,最舒适的粗鲁便是混个好的位分,安安分分的享受吃喝,不过见着听竹脸上郑重又同情表情,她觉得自己仍需要继续装文艺,“不过痴念罢了,把人放在心上了,他离我苦他聚我喜,可若待他想离开之时,我勉强留着,反倒心如刀割,不若不看不听,有着回忆便也够了。”

在这后宫中有两种女人,一种为名利而争,另一种为爱而争。后一种可怜可悲,前一种可怜可恨。听竹小心上前拂开庄络胭肩上的梨花,“主子,风起了,我们回吧。”

庄络胭也觉得自己快装不下去了,这种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胃疼,也难为听竹了,便点了点头道:“回吧。”

生活在繁华社会的人,说爱不一定是爱。可是对于古代女子来说,夫便是她们的天,说珍惜便必是爱的。庄络胭不过这么一说,听竹却听在了耳中,记在了心头。

转首间,那花海处似乎有一角明黄露出,庄络胭垂下眼睑,扶着听竹的手道:“听竹,今日的话不过是我的妄想,也不过是你的一个梦,听过便罢了吧。若你忘了,我也能当自己这话是一场梦,情无至便无知,既无知便无痛。”

“是…”

男人对待心系于他的女人,总要多几分怜意的。对于看管后宫争斗帝王来说,嫔妃的真心更是难得,哪怕是这个女人他不爱,恐怕也是要看重两分,这就是心上的砝码。

有时候肉/体满足了,精神上的满足也是必需的。

走出梨花园,庄络胭回头看了眼这片园子,谁说梨花便是离的,今天这个意外相劝,不是给了意外惊喜?

“主子,快别瞧了。”听竹以为庄络胭是在难受,忍不住越矩的出言相聚。

“无碍,不过看看而已,”庄络胭收回视线,理了理发间的琉璃桃花钗,缓缓的走开。

枯荷池边,高德忠一干子奴才全跪在地上,这昭嫔虽说只是个小位分妃嫔,但也是宫中主子,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是不该听这些的。

封瑾凝神良久,方才淡淡开口道:“起来吧。”

情无至便无知,既无知便无痛?

第9章 软刀子

满地落花,一夕晚霞,高德忠默默低着头,看着夕阳把皇上的影子越拉越长,光线一点点暗下来,竟显得有几分萧索。

“皇上…天色暗了,”高德忠上前,轻声提醒。

封瑾转首看了他一眼,见他埋首垂眼,不由道:“朕记得当年韦贵妃宠冠后宫,朕虽为嫡子,在宫中也要让韦贵妃所生的二皇兄两分。”

高德忠听到这话,头埋得更低,他很早便在皇上身边伺候,对后宫一些阴私也有所了解,当年韦贵妃如何受尽宠爱他也瞧在眼中,只可惜…

封瑾偏头看向那洼枯荷潭,当年他被二皇兄推入这个池中,生了一场大病,二皇兄也不过罚抄十遍经书。只可惜韦贵妃贪慕的只有权势,最后也只落了三尺白绫,连带二皇兄被厌弃。

父皇临死时,曾经说什么后宫女人无真心,他却觉得可笑,识人不清又何必奢望别人真心。他一度以为母后对父皇是真心的,可是待父皇死后,母后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太后,对父皇的离去并无半点忧伤。

他从未想过在后宫女人身上得到真心,也不觉得真心这种东西有何珍贵,左右后宫中美人无数,无非谁伺候得好,便宠爱几分罢了。

今日乍听到这种话,他心里有些惊讶,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恍然。

他年少时,母后便淡漠的告诉过他,后宫中的女人争宠斗技,争的不是皇上的爱,而是宠爱下的权势。只有傻女人才会对帝王动情,而这样的傻女人在后宫中是活不下去的。

昭嫔初进宫时是何番模样他已经记不清了,却不想是个后宫的傻女人。

“今夜桃玉阁掌灯。”折下一支梨花,封瑾淡淡的开口,把玩着手中的梨花,任由花枝上的梨花瓣纷扬落下。

“昭嫔主子,皇上口谕,今夜桃玉阁掌灯。”内侍太监来到桃玉阁后,对着庄络胭规规矩矩的行李,面上还带着笑意。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云夕把一个荷包塞到内室太监手中,又说了些吉利话儿。

内侍太监也察觉出皇上对新晋的昭嫔有几分宠爱,说了几句讨巧的话才退下,出了桃玉阁,方觉得西边的晚霞已经渐渐黯淡下来,回头看了眼桃玉阁的牌匾,谁又想到这位主儿还能翻身呢?

“主子,”听竹端着茶盏上前,见庄络胭坐在镜前,把茶放置一旁,上前道:“现在时辰不早,奴婢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庄络胭挑起额前的细碎头发,瞧着这张精致的脸,“去准备吧。”

听竹不放心的看了庄络胭一眼,见其面色平静,默默退了下去,吩咐着下面的人准备。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封瑾御驾在桃玉阁前停下后,他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美人。

灯笼下,身着淡月色罗裙青丝披肩的美人如弱柳站立在风中,手中的灯笼在寒风中微微摇晃,这一眼便让封瑾想起这句诗来。

晚风起,袖摆裙摆飞舞,那青丝也随风在夜色中缠绵,封瑾走下车驾,执起庄络胭的手,“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却是不足以形容爱妃的。”

庄络胭闻言微微垂首勾唇而笑,脸颊却飞起淡红霞,“皇上这话是真心还是取笑呢?”

“自然是朕真心之语,”封瑾接过庄络胭手中的灯笼,也不让宫人拿走,一手牵着庄络胭,一手提着灯笼缓缓往门里走。掌心的温软非常舒适,忆起身边之人下午说的那些话,说出的话便温柔了几分,“夜里凉,爱妃怎能到门外?”

“皇上是妾的夫,臣妾不想皇上到桃玉阁时看到的只是几盏不会说话的红灯笼,”说到这,庄络胭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妾也想等着皇上归来。”

跟在两人身后的高德忠听到这话脚步渐渐缓了下来,昭嫔这话是越了规矩了,按着位分昭嫔不过是个小妾,哪里用得“归来”二字,可是皇上没有反应,他这个做奴才的便是聋子。

有意减缓脚步后,高德忠鬼使神差的抬头看了前方的一对人影,见到皇上扶着昭嫔跨过门槛,而昭嫔对着皇上巧然一笑。

若说嫣贵嫔一笑倾城倾国,昭嫔这一笑便是真情无限了,高德忠忆起不该听到的那些话,突然有些可怜起这个昭嫔来。

后宫之中,还有什么比动了真心更可怜呢?

跟至内室门外,高德忠停下脚步,为两人关上门,稍退几步,在石阶上站定,看着走廊上高挂的红灯笼,今日灯笼虽是阁中挂,可岂知他日红烛亮何处?

庄络胭随着皇帝的脚步在床上坐下,见皇帝面色和缓,显然不介意自己把他当成普通丈夫的态度,心下松了口气,自己这步险棋幸好没有踏错,要是她能穿回去,肯定能写出一本《攻心七十二即计》的畅销书出来,可惜混穿越这职业的,基本都是单程票,穿回去的没有几个,更何况她这种在缺德奶制品公司上班的人。

“怎么,方才还说等着朕归来,这会儿反倒不说话了?”封瑾见庄络胭不言,温言道,“朕这会儿来,可不想你一直沉默。”

“皇上又怎知妾所想,”庄络胭略显激动的拽住封瑾的袖摆,“皇上能来,妾很高兴,只是方才言语无忌,心中难安。”

封瑾闻言微顿,随即笑道:“朕乃是你夫君,你等朕归来,何处不妥?”

拽住衣袍的手一抖,那颤抖似乎抖进封瑾的心中,心也在瞬间似乎也多跳动了一下,他看着昭嫔掩饰中眼中的喜悦与激动,手抚至那柔软的发顶。